对于游记这种文体来讲,这篇文字显然长得过分了,我絮叨得太多,以至于大多并不是有用的信息。我也感觉,我仿佛不是在讲旅行,而是在赘述某种生活,我觉得自己是在另外的一个地方生活了八天,而非走马观花。虽然充足的暖气让我经常半夜被热醒,因为哺乳期,不得不五六个小时就吸一次奶,而这对一个旅途中的人来说是多么不方便,经常因为算不准时间而错过一些东西,但北海道仍然最大限度地勾起了我诉说的愿望。可能是因为我已经尽力,尽力参与到这个环境中,当日本不再仅仅存在于我的阅读史中时,我尽力去理解,去印证,去体验,去回味那个更现实更具体的日本,然后与我观念中的日本形成比较,并达成某种一致。这八天让我意识到行走的重要性,即便仍然只是作为一个旅人,一个过客,一个被他人客气对待的异乡人、外国人,建立在阅读基础上的行走仍然是重要的。在回上海的飞机上,我继续看川端的《雪国》,不知道为什么,北海道的雪给了我对小说的又一层认识。简单来说,《雪国》讲的是一种“徒劳”,人与人之间的徒劳,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徒劳,用老曹的话来说,这徒劳就相当于“白茫茫一片真干净”,什么都没有,就像白雪,覆盖了所有的色彩。白是一种终极的颜色,也是能象征我意念中日本文化内在精神的颜色,从无,到有,再归于无,是极盛,也是苍凉。没有哪个民族能像大和民族那样去深深地理解白色,理解雪,理解悲。这也是作为南方人的我,在之前的生活里,从未真正感受到的。
来自游记冬季来北海道泡温泉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