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漫天乌云密布,还微有小雨,问老板,说接下来三四天都是这样,恐怕热气球难以升空。我们居然偷偷松了口气,这样一下子节省了大笔花销,也不需要遗憾,只怪老天不放晴。卡帕多西亚的旅行分红、绿、黄、蓝四条线。黄线和蓝线需要跟当地旅行团体单独预定,而绿线由于旅途遥远只能跟团。

真正的土耳其,其实在东部,意识到问题的两人一边后悔没规划好线路一边觉得一定要再来一次土耳其。这大概就是射手座的特点吧,不喜欢重复别人走过的,更愿意冒险去发现新的不一样的。曾经有个农民,在自家后院挖井时发现了一个越挖越陷的地洞,在村民帮助下农民一步步往下探,居然发现了一座深藏地下的古城。整个地下城能容纳上万人,有一千多个房间,科学的通风设计以及巧妙地杠杆原理让人无法相信这是三千年前的古人所造。而这样的地下城,据考古估计还有至少一百座。地下城幽深的地道仿佛没有尽头,瘦小的我可以灵活在其中穿行,但Steven这大个子就几乎是蹲着前进,每一步都累得气喘吁吁。

参观的最后一个洞穴是曾经举行神圣仪式的密洞,顺时针绕一圈会带来好运,两圈可以发财,三圈就是要结婚了。我问Steven ,几圈,他很自信地说,走着瞧。一圈、两圈,两人不约而同地走了三圈,结果,洞口一大群人竟热闹地鼓掌欢呼起来。

卡帕多西亚的居民虽生活在交通闭塞的山谷,却世世代代聪慧过人,他们的祖先就已经很熟练地在凝灰岩上开凿起房屋,把家安在洞穴里。这不仅冬暖夏凉,而且适宜放牧羊群,爱生活的卡帕人还将洞穴分成不同功能的房间,甚至在岩洞中做起壁画来。

这一篇,只为秋色。

卡帕多西亚的秋,是极尽油彩的的画卷,语言的描述反显干涩。笔直的白桦树仿佛张开了眼睛,欣喜地看着这季节的到来。有人说,卡帕多西亚一年四季来会有一年四季的收获,每个季节都有它的美。看来我选对了时候,秋,终究是我最喜爱的季节。层林尽染,山水中透着灵秀之气,目的地已经不再重要。跟着潺潺的流水一路走,只觉得这树是活的,枝干有了自由意识,微微一动透着一股仙气儿。

我们选择走红线,其实红线不过是绕着格雷梅的一个大圈。两个人被景色迷住,早忘了地图线路,只是大步踏入山谷之间,贪婪欣赏美景。

高原的天气也是孩子的脸,这一刻还艳阳高照,下一秒居然下起了冰雹,我们躲闪不及,只得钻进石缝里,像两只大胆好奇的小动物。

山谷中,一只牛儿正好奇地看着我,它们已是自然放养,主人大概正在某间温暖的屋子喝茶聊天。这里的店铺不多,物资大都从山谷外运来,但当地人却用秘制私房菜缠住了我的胃口。想想一位包头巾的土耳其大妈,娴熟地在案板上切下一片片番茄、洋葱、卷心菜,锅里是熬制的肉汤,滚滚香气扑鼻而来,这情景总令人发饿。

鸽子谷是我最喜欢的调色盘,粉、橘、黄、红,衬着蓝天和点缀其间的绿树,温润幽静,在这里呆多久都不够。山中行走,遇到一对七旬法国老夫妇,很远就开始Bjorn,看我们反应不及时又换英语、德语,打着各国语言的招呼走到跟前,老爷爷说你看,我们已经走了一圈啦,但是真的不够,走一周都不够呀。老奶奶搭腔,那是,你把围巾都丢在这儿了。他们笑呵呵地离开。次日,我竟又在山中碰到老爷爷,他笑呵呵的说,我在找我的蓝色围巾,大概永远也找不到了,我就住在这里了。看太阳透过云层,投射在远处的山间,给那里镀上一层金光,更远的地方,天好像漏了个大洞,正在黑压压地下雨。曲曲折折的山路延伸下去,是摄人心魄的明艳和愉快。

某处农舍,Steven作为“没见识”的城里娃“鬼子进村”般地端着相机闯进鸡棚,险些被家禽啄食,却还死心不改地将镜头凑上,一边还对我喊:你看,你看他们在吃什么。

我们沿着山路走下,天空就彻底放晴,蓝天白云掩映红的黄的秋叶,依托着奇怪的山石煞是好看。我索性将相机放在一边,独自跑进草丛,也不管枯草是否柔软,狠狠地一躺,天空就在眼前开始演戏。

很多次,我以为真的听到了山谷在说话,风声带来些只言片语,如天使的抚慰,沁入心房。我喜欢看着一棵树发呆,什么都不想,细看它每一片叶子的脉络,枝干的走向,当你安静地与树对话,你的世界就只有它。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回去的路,我们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一切,仿佛已经过了一生。

直到夕阳催促,两人才从秋色中仓皇逃出,已是夜幕。远处坡上,马儿驼着主人慢慢走入最后的暖光,我也决定留一张夕阳的影子,相机设定十秒计时,却突然发现身边跑来一只小猫。

最后一刻,将猫儿抱起,咔嚓一声,留下了这张照片。Steven则支起脚架,准备等待更深的夜色。

秋夜的格雷梅是宁静的田园诗,晚归的人加快了脚步,赶在黑夜笼罩前钻入灯火。人类是那么地热爱光明,却也因此错过了更美的夜色。

看到星河完全是意料之外,准备收工返回的两个人为了追逐山顶两只刚满月的小奶猫意外发现了这片极佳的拍摄地。繁星璀璨,你真想就这样和衣躺下,以天为盖地为庐,舒服地过一夜。两只小奶猫一白一花,灵巧地在草间上下跳动,看到我们定时的脚架居然好奇地凑上去,亲昵地在一旁蹭来蹭去。我只好上前一手一个抱起,招呼Steven再次按下快门。两只小猫在怀里并不安分,一会亲亲脸颊,一会左右张望,它俩同时看看对方、又同时看看我,然后一边一下用凉凉的鼻尖蹭起来。有数次我险些被萌翻,临别时依依不舍,它们在身后一路相送,差点勾出我的眼泪。

今后的日子里,我该会多么想念格雷梅,每次星空下,都会想起那两只顽皮的猫咪,它们身上淡淡的味道,凉凉的鼻尖,以及按下快门后跑来用双臂为我取暖的Steven. 这就是卡帕多西亚的秋,美得无需语言赘述,只要带上眼睛和寻找的心,它的美好就会无穷无尽倾倒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