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月看了一本書——《江城》,作者是Peter Hessler,一個美國人。書中的江城即重慶長江邊的一個區縣涪陵,那個還未被江水淹沒的涪陵。二十世紀末,作者以志願者的身份來到涪陵,當了兩年的英語文學外教。兩年時間,他與這裡的人們建立了友誼,他見證了涪陵——中國發展的一個縮影——的巨變,他學會了一口川普(我的猜想,因為作者當時在重慶話環境中學習的普通話,書中也有相應描述),他也深深地愛上了這座江城。當時本是暑假,早該回家的我仍在接受軍訓,本就思鄉心切,讀到書中的人事景物不禁聯想到了重慶的種種,回想起了十年前的三峽行——那些山水,那裡的山民,他們的口音,他們的生活氣……瞬時讓我倍感親切。而從一個外國人眼中來了解自己的家鄉又讓我有了一些新的思索,於是,這個暑假我在千里之外偏遠的營地裡,又一次從新認識了我的家鄉。Peter Hessler說他把涪陵當做自己的第二故鄉,他與這片土地的深厚情誼可見一斑。一個外國人同自己的故鄉有如此聯繫,即使我從未走近過他,即使涪陵與我只有過一面之緣,但想來這無論如何也是一件奇妙的事。
很多時候,事事間就有這麼巧。偶然就決定去巫溪了——這個暑假很短,無心遠行;近郊大都去過;重慶的夏天38℃+,卻又不想離開這片土地——那就巫溪吧,東北方向的區縣,和陜鄂交界的地方,中國的雞心。家鄉的偏遠之所,也該涼爽吧,正好去看看。一路上沿長江而下,途徑那些遙遠的陌生又熟悉的“點”,十年前我乘船順江而下一一“拜訪”過它們,發展大潮把它們都變了模樣,現在乘車也可以到達了。Peter Hessler書中提到通往江城的高速路早已貫通,他前兩年又回了一趟涪陵,震驚于這座江城的巨變之時,他一定更思念江水之下的它吧。我在想,帶著才讀完《江城》的還算新鮮的複雜感受踏上此刻的路途著實是一個其妙的巧合,雖然我的目的地並不是涪陵,但長江沿岸的這些城鎮甚至是重慶本身都已化身成為我心中的江城了。這種其妙的巧合就如四年前去西藏一般,那時也是無意間成行,正好讀完《藏地密碼》。
然而巫溪不像涪陵那樣長江邊的區縣,它不靠長江,也沒通高速路。因其偏遠,故而貧困;也因其偏遠,來這裡的人大大少於其他區縣。除了聽聞此地位於峽谷之中的大寧河邊,曾經以產鹽為主 ,關於巫溪我幾乎一無所知。但卻沒來由地,我對巫溪有一股莫名的親切,是獵奇心理?是《江城》“後遺症”?抑或只是我太久沒出來放風了……無論如何,我就要來到這座貧困的“江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