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不舍的心情离开了南乔治亚岛。对我来说,这可谓此次南极行我最期待的地方,南极半岛与其相比只能位居第二。我当然向往那个纯净的冰雪世界,但我更憧憬南乔治亚岛——这个南极边缘的“加拉帕戈斯”。
这趟旅行,在船上,每一天我都被身边的景色和出乎意料的画面震撼着,但同时我也在担心一件事,在这个年纪走过这么多地方,看过如此多风景,经历过太多之后,会不会对这个世界“麻木”?究竟今后什么样的画面才能让我感觉心灵为之一震?我开始担心旅行的“抗药性”在我身上起作用。
半个月的航行,首次遇到逆风。德雷克海峡正在经历超强风暴的洗礼,西风带也将这股强对流气旋吹向我们刚刚离开的南乔治亚岛。我们要向西北方向行驶,但直线航行将闯入这场气旋当中。为保证安全,船长Peter决定绕行,划一道弧线,跟气旋擦肩而过。这样可以适度减少航行的危险系数,但同时会影响我们的进度。人命关天,这时候安全必须放在首位。接下来又是两天的大浪。可能德雷克海峡确实对我们手下留情,适应性训练不充分,这次航行,再次感到晕船不适。心想,晕船窝在房间何等的浪费时间,于是决定拼一把。在Main Lounge听讲座,在甲板寻找信天翁。
一天下午,我在船尾甲板冻得瑟瑟发抖,举着镜头定位追踪一只漂泊信天翁。“东欧特务”Andre搬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下。手里拿着一本介绍沙克尔顿的书,一页没看,而是被放在了甲板上。他点燃一颗烟,看着大海,随口吐出的烟圈随即被风吹散。突然,我意识到,这场南极的旅行,我过于紧张。每天活动时都在拍照、录像,忙得不可开交。偶有休息的时候才能充分地享受身边的一切。于是关掉相机,握着甲板的栏杆,默默地看着远去的地平线。深吸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被净化了,其实这只是冷空气带来的凉意罢了。一种不舍的心情涌上心头。我总会在旅行进行到三分之二的时候,感到一种一切即将结束的惶恐。拿得起,放不下,太多的牵绊虽然没有阻止我前进的脚步,却让我的心不够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