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略的翻过一本游记,上头说的几句话颇好玩儿,大概意思是说:大部分的旅行是为了吹牛,只是吹牛也分几个层次。初级的是拍几张到此一游,吃吃美食,看看风景。稍为上高度的是拍点照片,写写路上的风景和风俗。再高一个级别的是讲那些所经历的事儿,所认识的人儿。其实,旅行就像人生一样,是件本没有任何意义的事儿,无论是出于散心,还是想感受异域色彩,还是一种寻找自我改变自己的目的,都无可厚非。那只是另一种生活而已,只是和平日里的生活有些不同。本质上并没有太多区别。

与内地的城市相比,理塘只比内地的一些个镇子大,但是在辽阔的西部,理塘已经算是一个枢纽了。往南,通稻城、乡城,亦可以通往滇藏线去往云南。往西,通巴塘,以及西藏的芒康。理塘是自雅安出城后,一路上除了林芝的八一以外,最大的城市了。即使是最大的,建筑也高不过两层三层。更多的是一些普通的民居。但就是这样的海拔,以及这样的民居,构成了高原上特有的城市。也让我在那独行的时间里感受自入川西来最不同的风貌。

好吧,开始讲我所经历的故事吧。

在到达理塘前一天,我和百翻越了剪子山。由于和百合分开,我到达理塘是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当时手机没电,百合只是在我关机前通话告诉我他找的客栈名字和大概位置。没想到一下车,这小子正在路边等我。放下行李,吃饭睡觉,自不必多表。

第二天,天蒙蒙亮。我把窗帘拉开个缝,看外面已经有着细微的光。就赶紧穿衣服叫百合起床。

起床之后,问服务员说客栈楼顶可以上去。就拎着相机径直奔了去。客栈一共两层,楼顶撑了很多晾衣架。小心的弯腰低头转身穿过那些晾衣架来到楼顶的东北角,正对着城市的北方。东边的天空已经泛红。脚下的藏居错乱而又有秩序的排列着,空气里弥漫着燃着的牛粪的香味(关于这个香味,问过好多人,他们和我有同样的味觉感受。我的嗅觉没问题。),家家的烟囱上空都飘着烟雾,和远处的山边的云彩遥相呼应。人都说登高才能极目无穷,可就在那两层楼的楼顶看出去,近处的建筑,远处的草原,草原更远处层峦的山梁,山梁之外缭绕的云朵,以及云朵更远处深邃的天空,都无穷无尽的,一直往外延展。

吃完早饭,找了个岔子和百合分开。这会儿忽然想起来几年前一个人在开封的那些巷子里,漫无目的的走路。马家辉说过一句这样的话,旅行是为了迷路,迷路是为了遇见美好。在陌生的地方,有灿烂的光线,纯净的天空,迎面而过的笑脸,建筑以及建筑上的花草,某个巷子里突然跑来的一个人或者一只狗,这些未知的偶遇,都会引得一阵怦然心动。

就像现在的每一日抱着极强的目的性一样,什么时间吃饭什么时间去公司,要做什么事儿,面对什么状况,等等。那样的时候则毫无目的,就连每迈开一个步子都毫无目的。只自顾自的往前走,可以走到死胡同,走到无法再往前行。当眼前是一堵墙时,依然是自得的,因为还有天空,还有天空里自由飘动的云朵。微笑着转身,继续往下一个有路的地方,有光的有阴影的地方走去。

其实,如果下次再出去,再去某些地方行走,索性就不带相机。一边拍照一边行走,就好像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一样。

我想写的特别啰嗦一点,毫无章法,像走路一样漫无目的的,像有很多话要对老朋友说一样,像再不说都没有机会了一样,我就想着把一句话变成一段话,我想着把一段话变成一篇文,然后把一篇文变成一本书,再然后,我就不停的说不停的说,就好像没有明天一样,说到所有人都睡着,所有人都睡着。我还在自言自语着。

本来拍了很多照片,找回的可能不到十几分之一。在那上午一条一条巷子里,偶遇到的那些人,那些角度,那些画面,那些那些,都装在我胸里,我脑里,谁也夺不走,是我的。

你见过有情感的阳光么?你见过有情绪的流云吗?你接触过有会活动的建筑么?你在狭窄又无比辽阔的巷子里走过吗?你享受过片刻轻松自由吗?你有在阳光里吐过口水吗?你明白口水在空气里飞舞时,在明亮的光线里会闪着光吗?像苍蝇的翅膀吗?

临近中午的时候,我回了客栈。在大厅角落的餐桌,我和百合坐着。有些吵闹,骑行的,开车的,徒步的,各种游人在这世界的县城的客栈的餐厅里交会。每个人都带着不同的气味,沧桑和纯真,疲惫和兴奋,米饭冒着的热气,在窗外射进来的光线里袅袅升腾。

回到房间把背包翻个底朝天,把穿过的外套裤子内衣袜子统统拿出来,端着脸盘,在客栈门外的洗衣房打水洗衣服。9月初在内地依旧是酷暑的季节,只是在高原水已经冰凉。我记得一边洗衣的时候接到一个很熟悉的朋友的电话,好像从外星球打来一样。挂了电话我发了张照片给她,她说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