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想,我的爱情,定要他有温和干净的笑,微卷细软的发,轻健纤长的指;我的家,门前酴醾架,晴饮卧花荫,雨歇涉花溪,花事绵绵,经夏不败;我的卧室,床必近窗,窗前遮轻薄的罗烟绢,早晚阳光温被,月色入怀……

曾经的我如无数少女时代的女子一样,做着缱绻非常的梦,却在毕业几年里披头散发地同现实谈着一场风马牛不相及的爱恋:高中初恋的男生在分手多年后,百般曲折找到我为他早产的双生子借款重症监护;曾经最爱我的人在毕业那一年迅速的买车置房娶妻生子,几年里时常同我抱怨夫妻不睦。

我知道菜市场的胡萝卜哪一种更美味,太阳在哪一个时间低角度照射,围巾和鞋子怎么搭配才看似散漫又有品位,一切生活的细节于我都是熟稔于心。我不甚明了的,是世道和人心,而这两样,就像正午的太阳,不该直视。

生活平凡,却不平静。

几年前,刚毕业时,同龙虾说:我要去西藏。他说我抽疯的。

如今再说:我辞职了,我要去西藏了。

他不许:你来上海吧,你来上海我们就结婚,我带你自驾西藏度蜜月,没我在你身边你怎么会照顾自己。几年里,他总重复这样的话。

我笑:我不爱你,如何嫁你。

以兄弟之情亲近了几年的人,我如何不知道他心里藏着的暧昧,这样的不舍不弃,始终也难进阶到爱人的情义,我们之间,厚重到无以回报,就只好还以浅薄的调笑,如此,你我才能坦然自若。

鱼头说我是个不知道自己要什么的女生。

我还是笑,不是我不知道要什么,而是太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学不会妥协罢了。生活像一个巨大的搅拌机,黄河万里,泥沙俱下,再柔软的心最后也成了钢筋水泥,而我兀自站在建筑的阴影里,翘首待阳光,合手捧红尘。

多少幸福,输在年少不经事;多少幸福,也败在年长事太明。

我知道自己不是凤凰,做不到凤非梧不栖,我不过是只黄鹂鸟,只配鸣唱青丝绿柳间,拣尽高枝栖寒鸦这句话,于我,是不相宜的。我在这暮春四月,花事皆尽的时日里,筹划着一场纷繁往事,打马坝上,假如微雨突袭,假如炊烟恰起,那哒哒的马蹄声,可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