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索维拉的那几天,本就不会自主入睡的小问子,变得更难哄睡,而且越困越闹,我觉得他遗传了我很多不好的方面,比如入睡难,睡眠质量差,睡得浅,不爱吃饭,常常不知道饿,不喜欢喝水。虽然我作为妈妈挺想他能吃好睡好的,但是作为从小就被我自己的父母 “各种逼迫” 的 “过来人”,森森觉得还是长大了的好。所以也常常跟他说:
“你一个男人,别学你妈这些坏毛病行吗”
“小子,你赶紧的长大,长大可好了想干嘛干嘛”
这日,我尝试抱着小问子去天台,想着他听海浪声会更容易入睡,站在天台的围栏边,一手抱他一手拍着他的后背,喃喃细语些有关无关的话,一边说一边看着远处被月光照的微微可见的大西洋,头顶满是星空,周围不再有高于天台的房屋阻挡,海浪声比白天还要响亮,凉风吹着单薄的衣衫,仿佛整个人都被大洋环抱,问问果然很快就扒在肩膀上睡着了。
尽管抱着孩子的手臂有点酸,但又不舍得离开这样的场景,脱下围巾将问问裹住继续让他在肩膀上熟睡,然后又拿出耳机,循环播起了同一首歌。
我其实对大海没有特别多的情感,从不会为了去看某片海域而专程规划一场旅行,可却一次又一次的路过海,里海,黑海,死海,地中海,爱琴海,更极少有见到大海或汹涌、或平静的惊叹感,总是静静的来悄悄的离开,而今,因为撒哈拉的原因又让我与大西洋结缘。
回想这一路的走来,和继续要往下的路,一家人的出行不比当年一个人,忙碌的日常与规划行程让我没有太多时间去关心自己的弱势与是否需要依靠,尤其是当了妈妈之后,更是遇到任何一件事情都不会说“不行”,内心不禁心头涌起一阵感动,没再去控制情绪让自己不要掉眼泪,毕竟这里除了已经熟睡了的小问子,四下无人,我不需要去掩饰任何眼泪与脆弱,更不需要担心这突如其来的失态会让身边的人手足无措,会不知该如何回应与安慰。
想想明天的此刻,已经是在前往西撒哈拉的夜巴上,上海到西撒,漂洋过海,又岂止于千里迢迢,明明有的选择可以最快的抵达那里,我却固执的想要以这样的方式慢慢靠近它。除了因为带着孩子的原因所以对当地的天气和风沙情况做了解之外,我甚至提前不想看太多表述那里的文字,包括三毛的那本《撒哈拉的故事》。因为不为着任何人与执念而去。而是纯粹的源自于内心的向往。
世界那么大,可又有几个地方会让你义无反顾,哪怕等待数年,数十年,哪怕经历了无数的风淋雨打,哪怕俗世之间的身份与角色已不是当年,却依然不减内心神往的热情而去,不需要多少个,一个足矣。而我更希望它是唯一的一个,在我这里,撒哈拉,便是这个唯一。
眼泪从脸庞滑落,我用衣袖擦了擦鼻子和脸,不想让涛先生看出来,这一次,只有大西洋知道。
谁说,一定苦尽之后才能甘来,我分明能在尝着各种苦的同时品到了甜的回味,一种每每想起自己一路走来的坚持与努力便满是感动与幸福的甜味。当无数人以结果来作为评判标准时,庆幸自己依然还会花很多的时间去思考过程可以以何种方式去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