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一会儿,日照强烈,随即进村寻找客栈。手机没有信号,请村口的工作人员,帮忙给向导次里打了电话,询问了客栈的名字,叫“五七……”后面记不住了,只能听清楚前面两个字。工作人员很热情详细介绍了进村以后怎么走,然而我是个路痴,走了几步就搞不清楚了。只记得说是插着五星红旗的,进村以后发现有将近一半的客栈都插着五星红旗。

路上遇到几个驴友,都在找自己的客栈,有的找“绝色酥油茶”,有的找“青旅”……我们互不认识的几个人就同行在村子里,互相帮忙寻找自己和别人的客栈。

这就是在路上的感觉,互不相识,瞬间就能成为伙伴,因为有同样的目标同样的心境。如果要是在城市相遇,少不了几分猜忌,几分防范,几分冷漠,但在这里,相遇本身就意味着相互鼓励。

在村里走走望望,迎面开来一辆拖拉机!我的天!拖拉机?!这里居然还有这种神物!怎么进来的啊?我正惊叹着,大脑短路,忘记避让,驴友拉我退回到安全区域。道路实在狭窄,这种神物占了整条路,我们不得不到岔路口先让它过去再前行。我还在思索,大概是拆散了用骡子拖进来再组装的,哈哈。

大家陆陆续续找到了自己的客栈,相互道别,还不忘说着“晚上有空聚聚”。大家心里都明白,一路上遇到太多需要“聚聚”的人,而空气稀薄加上体力耗尽,晚上不大可能聚聚,依然说“晚上聚聚”,就是要表达感谢相遇和互助吧。

找到我的客栈,喊了几声无人应答,就自己到二楼的大阳台晒太阳。阳台坐着一位看风景的姑娘,聊起来发现是河北老乡,她的队伍去神瀑了,她在这里等队伍回来一起出雨崩。

我也坐下来,看着对面的雪山,整个人在阳光下特别舒服。但还是下意识拉高了头巾,毕竟高原的紫外线太强,不想回去之后再万分悔恨且于事无补。

不久姑娘的团队回来了,大家看上去都很疲惫,但精神很好,跟我这个刚到的新驴分享冰湖和神瀑的感受,并温情提示一些必要的注意事项,比如冰湖不要负重,鞋子要防水,要戴太阳镜……我没有太阳镜。由于近视,并且不能很好适应隐形,所以这次出来就没有带太阳镜,只是一架框镜。但是大家都说冰湖雪多,若是遇上晴天,眼睛必然会睁不开。我正纠结着,一个帅哥把夹片太阳镜送给了我。我说“我买吧”,他说不卖只能送,是别人送给他的,要我用完之后再送给需要的人。这种爱心传递,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啊!各种激动!收下太阳镜好好保管。回来以后送给了即将走西藏的队友WHY。

在路上啊,在路上!比风景更美的是人与人之间无条件的信任与关心!

很不好意思的是,我以为这个队伍出山之后就各自回家了,事实上,他们又驱车去了西藏,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从朋友圈里看到他们正在过通麦天险的照片。早知道他们还要继续前行,我是绝对不会因为自己一趟小小的冰湖之路收下他们的太阳镜。只能遥祝一路顺风、平安!

与这个即将出山的队伍道了别,就请老板安排了自己队伍的房间,搬进行李,趁着阳光大好洗洗澡、洗洗衣服。正洗衣服“过山雨”来了,海南叫“太阳雨”,艳阳高照突然来一阵雨,山里的天气就是这样变化莫测。

小雨朦胧的时我的队友陆陆续续到了客栈,大家都很累,但是情绪很高涨。高原18公里山路就这样一步一步走过来了,我从心底里很佩服大家。

吃过晚饭,早早休息,因为明天要去冰湖,实在不敢大意。

房间是木头做的,隔音效果很差,这也挺好,我们关了灯,躺在床上,上下铺,窗外的灯光还很亮,隔壁广州队的哥哥姐姐们在煮茶、打牌、听音乐,他们好懂生活啊!

就这样在深山中,海拔三千多的地方,一个绝世的小村子里,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音乐,说不出来的感觉,是幸福,还是忐忑……

第四天:雪山冰湖写下你的名字,把爱铭刻在海拔4000米的洁白里!

一大早正在洗漱,猛然瞥见日照金山,迅速冲回房间找手机。

大家都放下手中的事情,举着手机和相机跑到二楼平台上,有些人穿着睡衣就冲出来了。这木楼被我们踩得咯吱咯吱响,一个尚在睡梦中的姑娘被这动静吵醒后惊恐的喊道:“怎么了?地震吗?地震了吗?”大家都沉静在日照金山的美景里!

在飞来寺没有看到日照金山,没想到在雨崩的第一个清晨就这般幸运!由于身在此山中,不能看到全部梅里十三峰日照金山的壮丽,但是近距离的雪山金顶是另一种难以形容的震撼。金衣披肩的美丽,那么璀璨,那么耀眼!

有人拍照,有人录像。

当我觉得照片不足以记录震撼的时候,就录一段视频,这一路分别在第一次见到雨崩的那一刹那,日照金顶的现在,到达冰湖的时候以及走出尼农悬崖录了视频。

日照金顶的时间不长,十几分钟后,太阳升高,金顶就不那样熠熠生辉了,大家又各自忙了起来。

昨晚睡得不算好,入睡有些困难,空气太干燥,但是今天的冰湖之路是必然要走的。洗漱以后吃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一小块饼,喝了一点酥油茶,感觉还可以。

徒步冰湖,我尽量轻装,连背包也没带,小件的东西比如手机(只能起相机的作用了)、钱、纸巾、创可贴都放在口袋里,带了一个折叠小包,折起来像钥匙扣大小挂在衣服拉链上,需要脱衣服的时候,用来背着衣服。带上遮阳帽、夹片眼镜、头巾、手套、以及登山杖(树枝)就信心满满出发了。

我知道这一段路不简单,否则不会整个队伍只剩下我们4个人,但我也没想过半路放弃。在藏族朋友眼里神瀑必然是最重要的行程,但是我从纯景色角度出发,认定冰湖才是最美的。

开始一段大家一路欢笑,从村子到山脚下风景不错,我尽量控制自己不要拍照,生怕自己开始耗费体力太多了,后面会力不从心。遇到美景都会告诉自己,回来的时候再补拍也来得及。但事实上回来的时候累成狗,掏手机的力气都没有了。

困难是从过了山下一个小河开始的,小河旁边有个转经筒,有人专门多走几步路绕开小桥走转经筒的位置,向着经桶旋转的方向推一推。

虽然我觉得应该这样做,入乡随俗,但实在不敢浪费体力,就跟着向导走过小木桥。

从过了这座桥,便是一路爬山,基本上没有路,怪不得没有骡子走这边。这里所谓的“路”是走的人多了才成了路。好在走的人足够多,因此沿路设置了一些绑在树上的垃圾桶,但非常稀疏,从一个垃圾桶的位置基本望不到另外一个,所以沿途尽量去找垃圾桶以防迷路。山那么大,很难辨别方向,走偏了也难以发现,后来回飞来寺的时候就听几个朋友说起在冰湖迷路的经过。好在我们有向导,松吉非常负责,不催我们也不远离我们,他尽量保持所有人在他的视线内,或者提醒走的快的,紧跟走的慢的。由于每个人都要保持自己的节奏,在不会迷路的地方,送吉就完全放开让所有人按照自己的节奏走。

上山的路也不都是那么无趣。虽然一路上山,但风景仍有不同。到达垭口之前,树木种类明显的发生了变化,一定高度之后就有了竹子。

我第一次知道这么高的海拔还会长竹子,并且不是一两棵,很多很多的细竹,我想扬州黄庭筠的个园里虽然有绿竹万杆、种类千百,但应该没有这种高海拔的竹子吧。

从有竹子的位置开始,隐约可以看到山下的雨崩村,但是树木茂盛,总是被遮挡视线,很难拍照。

冰湖大本营

向上爬没有路的时候就走溪流处,这个季节水还不是很多,我们就踩着石头和泥巴一路向上。

到了垭口依然可见经幡,这里没个有人经过的垭口都有经幡。虔诚的藏民把他们的信仰,依托经幡挂在每一个能经过的山峰最高处,最接近天堂的地方。

过了垭口,一段路是用木头修过的,明显可见台阶的形状,虽然非常陡峭,但是修过了总是好下脚一些。松吉说这些是放牧人修的。要感谢这些放牧人,否者这一段还真是太过陡峭了,必然要手脚并用。

翻过垭口便是另外一片世外桃源。开始看到没有融化的雪,零零散散铺在地上,道路变得泥泞湿滑,春春穿了360度全方位网眼的跑步鞋,此时不得不把塑料袋套在袜子外面再穿鞋子。

沿着河走有一座木桥,过了木桥很有原始森林的感觉,这边一段是平地,但树木非常茂盛,有的大树五六个人连在一起都未必抱的过来,郁郁葱葱,正是我以前所能想象到的那种原始森林。

经过一片树木的残枝,有的只剩下树墩,本以为是砍伐的痕迹,没太在意。后来颖颖姐告诉我是雪崩。走进那里,第一次感觉到灾难距离自己这么近,无论多么粗的大树,也许它生长了几十年、几百年,可是就在一分钟之内,或者被连根拔起,或者被沿腰斩断,只留下这一片狼藉。地上的小草已经丰满,可是树木不知几百年后才能恢复原样,更不知道是否在修复的过程中再来雪崩。人在自然面前永远是渺小的,永远是渺小的,自然的神力必须敬畏。

这样成片毁于雪崩的树木我第二天在尼农线又看到一次,到了冰湖,虽然景色至美也不敢高声表达,这个季节正式雪崩季,而同一天去神瀑的队友就亲眼看到了小规模的雪崩,好在位置比较远不威胁人的安全。这些都让我真切感受到这个区域的危险,以及在这个区域生存的人的艰辛。

当年尝试攀登梅里的中日登山队也是葬于雪崩。15年来9次人类尝试攀登梅里主峰卡瓦格博的记录,均以失败告终,因此卡瓦格博至今是处女峰。现在大家都呼吁不要攀登卡瓦格博峰,作为藏区八大神山之首,卡瓦格博是藏区人民最信赖的神山,人在则神不在。无论对自然的尊重,还是对当地文化的尊重,都不提倡攀登卡瓦格博。给自然一些空间,也给别人的信仰一些空间,若是想要探访,就在半山腰的冰湖、神湖、神瀑、冰川走走,请不要企图和尝试登顶,请心怀敬畏。

这片雪崩造成的断木旁边就是今天唯一的补给点——大本营。之前的大本营失火烧掉了,现在是在原址上建的,与西当至雨崩一路上遇到的补给点差不多,都很简陋。没有电,只提供一些必要的食物,泡面、鸡蛋、热水等,价格不菲,可想想物资一路怎么进来的,这个价格也实在是良心价了。有些城市游乐场里一杯矿泉还要卖个十块五块,这里一个煮鸡蛋才五块。让我们惊喜的是鸡蛋实在好吃!在城市里吃了太多饲料喂大的鸡生的蛋,这个纯“自由鸡”,在蓝天白云下长大,不曾见过雾霾的鸡生的鸡蛋就是不一样。保证这鸡没有吃过饲料,饲料运进来的成本比养一只鸡不知要大几十倍、几百倍了。

冰湖大本营

吃过午饭,继续往上爬,越发困难了,大概是海拔太高的缘故。大本营出发不远的一段路并不陡,很好走,就是有一些荆棘,但就是在这段路上,我掉队了。

明显感到自己心跳加速、过快。刚开始还尝试跟上队伍,但呼吸困难,还是决定保持自己的节奏,哪怕慢慢爬到冰湖呢?小命最重要啊!尤其是对于我这种上次体检还心急缺血的人。

就这样,不一会儿我就看不到自己的队伍了,自己走在荆棘丛中,走十步,停十秒,走十步,停十秒……自己在心里数着数,从一到十,从一到十,从一到十……,只有脚步声,喘气声,心跳声。没有办法再快了,必须这样走,否则心脏承受不了。

广州队的小哥超过我时,发现我喘着粗气,停下来问我状况,我说还行,但我得慢慢走,你们先走吧。这一段路我被很多队伍超过,但好在我还是杵着自己的登山杖走出了荆棘丛。

你以为这就完了吗?我多么希望这就完了啊!但是后面是更加陡峭的山路和冰雪?!

每一步都是煎熬!每一步!每一步!每一步!

想当年高中80华里远足我都不曾感到过这种绝望,这不仅仅是绝望,还得小心翼翼,不能一鼓作气,生理承受是有限的。痛苦,就得慢慢熬着,别想一咬牙冲上去。

换好衣服大家排成一队下去,没有人大声喧哗,生怕惊扰到摇摇欲坠的积雪。

下去这一段雪很厚,有的地方可以到大腿。正值中午温度很高,不小心踩在积雪里鞋子会湿掉,所以我在下来之前在鞋子与袜子之间加了一层塑料袋以防万一。后面的人踩着前面的人的脚印,很滑,就先把登山杖用力插在雪深的地方以固定,走下去再插上登山杖。其实我穿了冲锋衣和冲锋裤,可以直接滑下去,但是没敢冒险,还是一步一步稳稳的来吧。

走到冰湖边上,队友就开始用登山杖在空白的雪地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对很多人来说,这都是一次刷新自己人生记录的挑战。

我也从积雪里抽出自己的登山杖,写下“LOG♥”。这么长这么困难的路老公没能陪我一起走,我既感到遗憾,更感到庆幸,遗憾的是在绝世的美景前面没有我们的拥吻,庆幸的是擅长唱歌的老公,那么大的肺活量,若是走这段路必将受到大我几倍的折磨。我来过了,我觉得危险和痛苦,不会再来,也不会允许老公来。我把老公的名字和对他的爱写在这一片冰雪天地里,也许雪会随着夏季的到来而融化,但是爱终将细水长流……

有丰富户外经验的人并不觉得雨崩这一段有危险和难度。危险真正走起来确实不大,但是不可控的因素太多,这就是潜在的风险。

去很多地方旅行,只要身体素质好,就一切都好。但是在高原,高反和身体素质没有什么关系,不是平时锻炼身体就能防治的,红景天有一些作用,但是是否高反最重要的还是看当时的身体状态。也就是说,是否高反,高反是否严重是很难预测的,并且也不是这次来了没有高反,下次再来一定没有。这个风险长期处于不可控制的状态。

我从飞来寺开始就轻微流鼻涕,晚上会头痛、失眠,我一直以为是轻微感冒,还吃了几天清开灵。直到回家以后才反应过来,根本不是感冒,就是高反。

很多人说在高原上感冒是十分危险的,其实就是说高反危险。这件事不好说该怎么办,我在不知道自己高反的状态下还走完了冰湖和尼农依然活蹦乱跳很是幸运,也许不知道自己高反就是最大的幸运,知道了反而心理压力很大,寸步难行。

另一个不可控的因素就是肠胃的适应。高山上喝的是雪融水,气压低导致水不能煮开,肠胃能不能适应这样的水又要看运气了。回来以后同事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当地人为什么不用高压锅?额……这个真是难为他们了。物资运送是一项耗时耗力的浩大工程,当地人祖祖辈辈都适应了这样的水,就没有必要费劲千辛万苦弄一个高压锅进来吧。

我的很多队友在进入雨崩就开始腹泻,肠胃不适,走过很多地方的“叔叔”也因此不能走冰湖和尼农。

我又是幸运的一个,肠胃不仅没出问题还胃口大开,超强的体力运动之后一顿可以吃下4碗米饭,留得一个“四碗饭”的称号。后来走尼农的时候被同行的帅哥问“你吃这么多不怕嫁不出去吗?”“我已经嫁出去了。”“哦,怪不得!”

高反和肠胃不适是主观上很难控制的风险,遇到了就不得不放弃很多路线,没遇到就烧香拜佛谢天谢地吧。也是因为这些不可控因素,加上中级户外线路,我才觉得甚是危险。

言归正传,冰湖返回一切变得舒适起来。基本上都是下山,不再感觉呼吸困难,从雪线到大本营这一段基本就是一路欢歌的节奏,速度超快,沿路还不忘鼓励正在上山的人。鼓励别人和被别人鼓励都是十分幸福的事情,这也是在路上最具吸引力的独特风景之一。

很快我们就嗨到了大本营,后面就“乐极生悲”了。

大本营是沿途唯一的补给站,在冰湖的时候就盘算好,回程路过补给站要吃个鸡蛋,因为体力消耗太强大,能量必须要跟上。

结果回程太嗨,到了大本营忘记了补给的事情,就高高兴兴继续走下去了。

后面下山的一段路很长,并且很陡,走到半路又下雨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踩实和找路以及加快速度上,并没有感觉到饿。

下到山脚下还有一段平路回到村子,向导和WHY已经被我们拖了太久,到了安全地带他们就先回去了。我们三个跟着两头在山上吃够了青草正要回家的牦牛慢慢悠悠逛回村子。虽然只剩下一段平路,虽然已经看到了村子,但是已经耗尽了力气,下肢没有了感觉,就这样行尸走肉一般用思想把自己拖回了客栈。

到了客栈连回到客房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奔一楼的公共区域泡脚,30元一位,一个大木桶里放着藏红花、山药等药材冲的水,脚伸进去,一天的疲惫都涌了上来,尤其是膝盖痛的要命。

虽然这个时候我知道自己该吃点东西补充体力,但是去神瀑的队友还没回来,晚饭还没做,饼干之类又实在是吃不下,所以泡过脚我就回客房休息了。

人,总是要为自己任性的行为付出代价,该吃的时候不吃,还挑三拣四矫情,后面终究会有反应。

躺在床上开始感觉到失温,期初觉得自己热量不够,不足以把被子捂热,就请队友帮忙打开了电热毯。电热毯热起来之后,虽然感觉到电热毯的温度,但自己的身体仍然是凉的,依然觉得很冷。说不要上来的感觉,就是周围的环境都热了,自己还是冷的,仿佛和被子是两个世界,被子的温度不足以传到的身体,就是很冷,很奇怪的冷。

想起出门前有经验的同事告诉我,失温不补充能量人会反应迟钝的。

赶快请的颖颖姐下帮我我冲了一杯豆浆,豆浆喝下去,又睡了一会儿,慢慢好一些了。

神瀑的队友回来以后我起床下楼去吃晚饭,没有丝毫悬念,依然4碗米饭!

饭后大家商量了一下明天的行程,向导通过今天的徒步,认可了我们4个人的体力,才终于同意带我们4个人从尼农线出去。

其他队员依然走西当返回,明晚大家在飞来寺会和。

雨崩到西当全程18公里,其中6公里上坡,12公里下坡,就是我们进村的路线,这个路线可以选择骑骡子,所以多数身体不适的队员选择了西当线骑骡子出山。

雨崩到尼农全程24公里,全部是下坡,沿着雨崩河与澜沧江大峡谷,后面5公里是悬崖,没有保护措施,有些危险,但已经修缮,道路不算窄,可容两人同时通过。

但是听说近期仍发生驴友因为拍照而坠落丧生的事故。我便提醒自己,明天走这一段绝对不拍照。结果别说拍照了,恐高的我连站直的勇气都没有。

确定好路线,照例借队友的手机给妈妈和老公打了电话报平安,就早早回客房睡觉。

也许是太疲惫,也许是有些受凉,这一晚睡的并不好,膝盖一直在疼痛,很难入睡,听到隔壁的呼噜声……我想,若是一夜失眠,我第二日只能从西当做骡子出去了,但不想原路返回……尼农的美景啊,怎能错过……

第五天:雨崩是天堂,而我重回人间!

我终于可以睡一个美美的懒觉!睡到9点多哦!

WHY、颖姐和春春体力超群,他们一大早5点多起床先去神瀑,来回12公里。我中午去下雨崩村与他们汇合,吃午饭,然后走尼农。

我吃过早饭,收拾了行李,请骡子从西当运出去。在炉火旁边烤干了手套, 就出发下雨崩村。看着很近,也有3公里,又是太阳很大的时候,走起来还是会感觉有点疲惫。

这个时间从上雨崩到下雨崩几乎没有驴友,多是转山的藏民,一家人一起,走走停停。一路发现转山的年女老少唯独少了青壮年男士,后来听驴友说,这个时间藏族的青壮男都在工作,比如我们的向导,挣钱养家,等过了这个季节,农活少、游客少的时候他们才来转山。

我走在转山的藏民之中,互道“扎西德勒!”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微笑,转山,接受神瀑的洗礼对他们来说应该是非常盛大的节日。

下雨崩村有一座寺庙,就在去神瀑路上,白塔、经幡、转经筒,悠闲的马儿吃着青草,远处的青山,青山以后的雪山,一副多么美丽的画卷。

考虑的身体状况,我放弃了12公里的神瀑,我深信,懂得取舍再难的户外线路也是安全的,所以果断放弃神瀑,保存体力走尼农。

下图是来自朋友们的神瀑图片,我错过的美景啊!

从这幅画卷里迎出队友,一起吃午餐。大家看上去兴致高涨,体力也不错,只是今天天气不怎么好,神瀑没有看到彩虹,但接受了神瀑的洗礼大家都很开心。

午饭过后就开始了24公里的峡谷徒步。开始一段距离雨崩河有些距离,只能听到湍急的水声,树木遮挡,看不到河水。

路上迎面总会遇到驮运物资的马队,我问次里他们从哪里来?次里回答“尼农”,“难道这些马是驮着行李走了悬崖过来的吗?”“是的。”次里回答的很平淡,我却大为震惊!WHY解释说四条腿的马比人更擅长山路。真心佩服这些大眼睛双眼皮的生物。

路过一冽清泉,大家纷纷蹲下身来饮水、洗脸。同行一大哥果断倒掉了瓶子里的可乐,装上山泉继续出发。

一片平坦的凹地,就到了雨崩河边,这里有几户人家,牛和马悠闲的在河边吃草、晒太阳。我们拍了几张照片,继续沿河向下。风景不错,但是路不太好走,石头比较多,没有石头的地方尘土就比较多,所以大家走的小心翼翼,又都灰头土脸。

沿着雨崩河湍急的流水,踩着脚下崎岖的石头,时不时迎面过来转山的藏民队伍以及运送物资的马队。人与马相遇或人与人相遇必然要有一方停下来,道路狭窄不足双向行驶。

沿途风景多变,加上一路下坡,走起来并不觉得累,虽然24公里的山路,我们也只用了5个小时,虽快却并不是一路舒适,尤其后半段于我就是惊心动魄。

道路难易的划分大概是从一个17公里处叫做“秘境”的补给点开始的。这个补给点也被我们看作走出雨崩的开始。因为我们惊喜的在这里发现了“爽歪歪”、“健力宝”、“营养快线”!这些天走过了多少个只有酥油茶、热水、泡面的补给点啊!这里居然有这些饮料,说明距离能行车的公路已经不远了,我们看到“爽歪歪”时,被自己这几天的“壮举”感动,于是一人一瓶爽歪歪,干啦!在城市里都不曾喝过的儿童饮料,在这里比啤酒更能表达心情!

一杯爽歪歪下肚,大家心情大好!加上这个补给点地势高险,视野开阔,大家在这里彻底放松了神经。我扔掉了跟了我多年的“手雷”小水壶。它一进雨崩就漏水了,但这里实在买不到水壶,而它还勉强能用,就一直随身带着。此时即将走出雨崩,就把它留在这美丽的地方吧。颖颖姐帮我和我的小水壶拍了一张照片,就跟它再见了。

继续启程,感到精力充沛。2公里的山路完全不是问题,而且还横渡了雨崩河,景色依然很美。但是后面5公里我就不得不认怂了。本人恐高,5公里的悬崖,没有护栏,这简直是要了我的命啊!

我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回去了,回头就是19公里的上山峡谷,加18公里的西当线,在太阳落山之前是绝对不可能走完的。我只能这一条道走到黑了。

沉下心来,让自己集中注意力,把登山杖用在靠近悬崖的一侧,身体尽量贴近山体,这样确保万一脚滑了,还有支撑一下的余地。

实在不敢向下看,连向前看的勇气都没有。我能做的只有提醒自己,集中注意力在脚下。低着头,看着路,认认真真的走着,确保自己每一步都踩得踏踏实实。

虽然我恐高和紧张,但仍然是队伍最前面一个。走了一会儿,同队的大哥也跟了上来,他说:“你也太牛了!走这么快!”我说,“我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这位大哥也恐高,每当大风吹过我俩都颤颤巍巍心惊胆战,生怕被吹下去。

大哥说:“你不觉得风很大啊?”

“大啊,感觉要被吹下去了啊!”

“那就把重心放低吧!”

“好办法!”

我俩一前一后向老人一样弯着腰走路,我还拿了登山杖,怕脚不稳尽量把步子放小,于是看起来就是一个老奶奶的样子。

次里在后面看到我们两个的怂样捧腹大笑,还一路小跑追上来用手机拍我们的。我实在是想象不到,他在悬崖上怎么还能跑得起来。

他不能理解我们这些恐高孩子的痛苦啊。追上来之后先是在我后面狂笑,然后还说给我拍照,我大声喊:“不要跟我说话!我要吓死了!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回家!不要讲话!”

要吓死了,一路没有看景,只在休息的时候,考着山体,怯怯的望了一眼,就更加觉得恐怖。拍照就更别提了,因此要感谢同行大哥在自己颤颤巍巍的时候还是勉强咔嚓了一两张我的照片,更感谢次里追上来为我留下了很挫的照片。这些当时我丝毫无暇顾忌,但是过后都是弥足珍贵的回忆。

悬崖上居然在一个转弯处用木头搭了一个补给点。本想休息一下,风太大了,生怕把自己连同房子一起吹下去了,就急忙再次出发。

此时,听赶上来的队友说刚才经过了雨崩河汇入澜沧江的状景,好吧,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只看到了脚下的路和自己的鞋子。队友提醒之后才发现悬崖下面的河流已经变得平缓和浑浊了,至于什么时候变的我全然不知!

虽然受到了向导和队友的嘲笑和调侃,但我和同样恐高的大哥再次出发依旧决定把重心放低专心走路,形象在小命面前真是一文不值!如果我们能平平安安,即便成为大家的乐趣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于是伴着队友们的欢笑,我俩这恐高的难兄难弟又踏上了艰难的旅程!

过了补给点,后面的路就不长了,很快看到写着“尼农”的牌子。我的天,这5公里大概是我这几天行走速度最快的一段,但我依然觉得度日如年。

走下悬崖是一段石子下坡,我们在岔口坐了一会儿等向导和队友赶上来,顺便感谢天地让我们顺顺利利出来了,感叹一下生活是那么美好!一点儿都不矫情,这种感叹只有恐高的人才能理解。

下去的这一段石子路很陡,好在我有登山杖,就一边戳进石子里固定,一边蹦蹦跳跳、朗朗跄跄下去了,下面就是尼农停车场。

找好车,大家一路欢快赶回飞来寺。

在车上惊喜发现手机终于有信号了,先给老妈打个电话,老妈没接,后来才知道老妈和老爸已经去河北的大山欢度五一了,我妈真的好放心我啊!

然后给老公打电话,跟老公说我出来了,就不需要他费力再娶一个老婆了,哈哈,他显然没找到我这个玩笑的笑点,大概感觉这玩笑太冷了。

我觉得在这样的时刻即便不能如同电视里的痛哭流涕,也得来几句煽情的啊,无奈老公不配合,也不能怪他,他不知道我这段路的艰险。我出来之前他也就知道我到云南玩几天,他本来预计我是风花雪月美美的走走丽江,结果我走着走着都要走到西藏了,还进了雨崩。为此我进雨崩第一天通电话的时候还被他教育了几句,怪我事先没说清楚。

这事儿要是说的太清楚恐怕他就不让我出来了,哈哈,不过我全程在云南境内啊,我也没有撒谎,虽然再向前一步就是西藏。

介于他的担心,走尼农之前我把这条路形容的很是平淡,以至于自己走出来激动感慨之时,还在工作的他不能跟上我的调调。额……好吧,我承认我有点作。

我们穿过了德钦县城,看着农业银行、建设银行……恍如隔世。感觉德钦县的城市建设特别棒,道路两旁有绿化带和人行道,还有很多现代化的小区,这样的生活离自己好近啊。

到了飞来寺,取行李,洗澡。终于洗澡了,我在雨崩只有第一天趁着艳阳高照洗了个澡,还没敢洗头发。高反加上受凉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我已经很多天没洗过头发了,而且每天这么大的运动强度,衣服都是被汗水浸湿又被太阳烤干,再浸湿,再烤干……我就这样坚持着不洗头发,终于出来了。

虽然飞来寺住宿条件不怎么样,但对于我们刚从雨崩出来的人这里已经是超五星级别了。我此刻能约略体会到当年王秋扬从南极出来,在飞机上看到西红柿时的激动与享受。

洗过澡,我们与同走尼农线的朋友们一起吃晚餐,一顿丰盛的腊肉火锅!腊肉是老板家自己做的,味道鲜美,还涮了很多蔬菜,大家都需要强力补充维生素!在吃的方面,尤其是出雨崩的第一餐,谁都不客气,想吃什么点什么,我们亏欠自己的胃太久了。

行走在路上,没有那么多复杂的人情来往,无论是与自己的团队一起吃饭,还是与路上新结识的朋友一起,都是AA制,自己负责自己的,没有那么多拉拉扯扯,简单许多。

喝酒的朋友AA酒钱,我们不喝酒的只负责自己那一部分饭钱。我们十一只从雨崩爬出来的恶狼,大快朵颐一番,一共四百多元,每人只需三四十,老板真是好人啊!

桌上见过没见过的朋友,因为相同的经历和心境,很是聊得来。今天我们在这里相遇,把酒言欢,明日便向着不同的方向启程,也许以后是知心的朋友,也许从此便不再联系,但今天都会成为大家美好的回忆,真诚互道顺风。

将近十二点,我们因为明天一早还要赶路,不得不结束了。买单时老板一共只肯收我们一百元,我们不同意,老板勉强收下一百三十元。

小酒吧还没挂牌子,名字已经起好,叫“藏缘阁”。

第六天:多想穿着藏袍起舞欢歌!

早晨起床,匆匆望了一眼窗外,有些云,隐约能看到一部分日照金山,也算幸运吧。

今天的行程并不紧张,从飞来寺到香格里拉,原本半天的车程,因为会路过一些风景优美的地方以及寺庙,下来逛逛拍拍,差不多下午四五点能到香格里拉。

我上车之后精神很好,先弄了一个玉米啃啃,大概是今天的早饭不太卫生,一起吃早饭的三个姑娘都不太舒服,只有我自己没事,我这个胃是铁打的吗?

可是我也没高兴多久,很快就晕车了,吃薄荷糖也不起作用,只能换到副驾驶的位置。

别以为这个位置很爽!我恐高!全程都是盘山路啊!

启程不久,要等后面的车,米拉就一打方向盘靠边停车。我一阵尖叫!车里的其他人被吓了一跳,问我怎么了。我说“他再靠边一点点我们就掉下去了!”大家狂汗。WHY让我打开车门看看,其实距离崖边还有一段,我颤颤巍巍打开车门总算放心。米拉一直跟我说“要放轻松!放轻松!”额,好吧,我很怂,但怂人也有怂人的好处,被这盘山公路一吓,不感觉晕车了。

我坐在副驾驶也闲不住,和米拉一起跟着他的音响嗨歌,一会儿玩他的对讲机“洞妖洞妖,我是洞拐我是洞拐,OVER!”不知道另一辆车上的人听了什么感觉,哈哈!这样嗨着嗨着不害怕了,也不晕车。

过了一个看三江并流的观景台,(我没看到三江并流)就开始感觉肚子饿了,看看手表已经是中午。虽然同属东八时区,但实际上有一两个小时时差,一两点吃午饭这样算起来也不算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