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银幕看《东邪西毒》,是当时老东家跟资料馆搞活动,等到观众都进场后,攥着票进去找了个靠门的角落坐下。电影已经开场了好一会儿,忘了西毒是在跟谁说话,熟悉的王家卫滤镜下,是张国荣忧伤又寂寞的眼神。大漠风光,铺天盖地都是黄沙漫卷,借着东邪西毒的名字,讲的还是我爱你你爱她/他的故事。

原本打算去靖边看统万城,结果偶然发现榆林的红石峡是当时《东邪西毒》的取景地,片中有水的地方是红石峡,茫茫沙漠之处是毛乌素沙漠,因此装上电脑带上背包就粗发。因为接近中午抵达榆林,为了节约时间,买了点干粮准备直接坐车去红石峡(市区到红石峡仅3公里)。

红石峡又名雄石峡,峡内榆溪河奔腾而过,湍急的水流在林木的掩映下,别有趣味。两岸的石壁上多是大小不一的石窟和石刻。因为开发文化旅游景点的缘故,石窟上的檐边都做了修缮,尽管看起来…有些一言难尽…

大概是早些年风沙的厉害,红石峡上有些石窟内隐约可以见到昔日有壁画和石刻的痕迹,只可惜早已风化殆尽。就连少数石窟内供奉的石刻佛像,也能看出是后来摆放进去的,并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大概是前一天下过雨,因此原本酷热的榆林稍微降了点温,但太阳依然还是很猛烈,打着伞的我顺着石窟跟铁链走道一路往前。出乎意料低估了游玩人数,到了这里才发现,溪水边游人满满,不是拖家带口,便是三五成队,在溪边踩着沙戏着水。因为离市区并不远,因此放暑假带孩子来这里避暑什么的,好像也是比较好的一种家庭出游方式。

跟着狭窄的道路往前走,眼前家庭出游的小峡谷和墨镜王镜头下的武侠江湖似乎没有半点联系,好奇剧组究竟是在哪里取的景。经过一处石窟,突然发现里面居然搭建了一个木屋,木屋跟外界中间隔着一条小小的沟渠,上面用快腐朽的木板搭在上面,方便进屋。

突然觉得,这不就是《东邪西毒》里面张曼玉倚窗沉思的场景么?(原谅我加上终极版总共也就只看三遍,而且都好几年前了)

后来回来对比了下,好像又不太像,不过如果在这里搭内景,好像只有这一处能对得上。难道这里是欧阳锋的家?

手中握着一朵紫荆花的张曼玉,一脸落寞,眼神中写满了对过往的记忆和等待。

“你越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忘记的时候,你反而记得更加清楚。我曾经听人说过,当你不能够再拥有的时候,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

十来年后《一代宗师》里,章子怡重现了白驼山张曼玉这一幕,吸鸦片的宫二强打精神,抹了红唇去见叶问。“一约既定,万山无阻”,最后也只是“我心里有过你……”,愁肠百转,如银针细密在心中轻轻扎过,绵绵长长的痛楚,难怪墨镜王最满意这个镜头。

《倚天屠龙记》里郭襄给继承人取名风陵,是以纪念风陵渡相逢的际遇。武当危难,张三丰传给俞岱岩的,是一套郭襄当年赠予的铁铸罗汉,一个世纪过去,张君宝到张三丰,珍藏在身边的,还是这对小罗汉。

闭口不谈胡兰成的张爱玲,到了删删改改纠结到底要不要出版的《小团圆》结局,一下子泄露了藏了数十年的情感:

“青山上红棕色的小木屋,映着碧蓝的天,阳光下满地树影摇晃着,有好几个小孩在松林中出没,都是她的。之雍出现了,微笑着把她往木屋里拉。非常可笑,她忽然羞涩起来,两人的手臂拉成一条直线,就在这时候醒了。二十年前的影片,十年前的人。她醒来快乐了很久很久。”

纵然胡兰成万般靠不住,但那两年的时光确实是张爱玲最美好的回忆。看到“醒来快乐了很久很久”这句,心下惘然,剩下的只有叹息。

片中这幕远走的背影,本来以为是在毛乌素沙漠拍摄完成,但又想了下,按照毛乌素沙漠当时的情况,应该没有这么一滩水流吧…

结果走在桥上俯视下方时,又觉得大概是借远处的一小块土丘完成的拍摄?

看了下身上的装备,从衣服到防晒,感觉去沙漠都是作死,所以从北京出发前就放弃了去毛乌素沙漠的想法。结果后来才发现,得益于这些年的绿化治理,毛乌素沙漠已经基本上绿化了…

所以《东邪西毒》里大漠黄沙的风光,现在在毛乌素沙漠是看不到了…默默替王家卫感叹,幸亏拍片拍得早啊~~

行走在溪边的沙地上,细腻的砂砾踩上去稍不留神就陷进去,看着旁边都是带拖鞋玩得欢的人,暗自有些懊恼没带双凉鞋粗门。

不知是绿树的掩映,加上光线反射的缘故,眼前的水流带着碧玉之色。只不过因为游人们的玩耍,近处的溪水显得有些浑浊起来。

《东邪西毒》中水边的场景,目测应该都是在附近完成的。

原本在河边发呆,结果没想到一下子下起了雨,因为当太阳阴差阳错带了伞的我灰常开心,不用匆匆忙忙找地方避雨或者淋成落汤鸡。

因为雨势越下越大,没带雨具的游客纷纷散去,留下我独自在河边。散散步,遛遛弯。周围一片寂静,除了雨声,什么都没有。

红石峡景区的进口和出口是两处,因此从桥上走过,便到了出口处。原本从上桥开始越下越大的暴雨,等抵达出口时,猛地变小了。真是突如其来的阵雨…

不过因为这样的天气,也没福气看到网上说的“榆林八景”之一的“红山夕照”。

《东邪西毒》从一坛醉生梦死酒开始,不论是开客栈的欧阳锋,还是好友黄药师跟盲武士,抑或精分的慕容燕和桃花,每个陷入感情漩涡的人都能找到自己的影子看,看到过往的自己。尤其是为爱痴狂的慕容燕,患得患失,反复试探的态度,更让人心有戚戚然。

不过最圆满的,却是断了一指简简单单的洪七,带着老婆闯江湖,简单直白,却比其他人要来得快乐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