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行第二天的清澜大桥是我们第一次和高姐、老赖、阿文打招呼的地方,当晚相约一起吃文昌鸡。第三天早晨,在出发的港口又认识了单姐。可惜第四天一早老赖的膝盖受伤不能再承受长途骑行,只能和阿文一起先行还车坐高铁去到目的地等我们。第五天一早高姐又因路程不同,往中线回海口而去,我们和单姐骑到三亚与老赖和阿文汇合。这样的一个团队相遇和分别都太匆匆,来不及更多的认识你,就要长长久久地分开了去。但这要什么紧,我们天南地北地来这里相聚,共赴一场骑行之旅,往后的回忆里总有你,就够了。
老赖和阿文是广东人,说来也奇怪,我们出去玩总是极容易遇到两个结伴而行的广东男孩。他们都比我小,但有意思极了。高姐曾跟我说:“我发现现在90后的男孩子真的很不一样,很懂礼貌,很会照顾人。”这样的评价,我认为是极高的。他们互开对方玩笑来逗乐所有人,是我们漫漫旅途不可缺少的调剂品。高姐是个骑行老手,从她这我又学到了很多新的骑行知识,也是我们一路上最贴心的大姐姐,乐忠于给大家买水果,然后拍照。单姐是温柔的玻璃人儿,永远听大家的,不高声附和也不厉声拒绝。总是安静地像不存在一样,但你回头,她总在后面,不急不慢,身上有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我们的故事太多,若只能说一个,我希望能将到达三亚的第一个晚上发生的有关海滩与埋沙、有关啤酒和划拳、有关青春和疯狂的故事说给你听。但我后来想明白了,那股痛快劲儿是不能说与外人听的,那是属于我们几个人的默契和相视一笑。就像从天山上奔腾而下的江水,它们在宽敞的河道里相互激涌涤荡,当流入平原地区分岔成几股涓涓溪流后,是无法与沿路汇聚的其他溪水说清楚什么是飞流直下和一泻千里的。要想知道水流的力量美,只能亲自去走一遭,去到那天山上悬崖边才能看个明白呀。
关于团队的故事当然不止是我们六个人,沿途我们遇到的骑友,不管认不认识,说没说过话,在征服海南岛这个任务面前,我们都是一个团队,是一个可以相互帮助,分享故事的团队。
我极其喜欢骑行的氛围,这种氛围在骑行路线成熟的地区又格外浓厚。大家每一个人迎面遇见,总要互相招手,再互道加油。
第三天上午,恺哥的后车轮的车轴里卷进了好长一条细线。我们只能把车停在一个上坡路段的路边,开始一点一点把线挑出来。先是来了一个推着老式自行车的老伯伯,戴着斗笠,步履蹒跚地朝我们走来。老远他便望着我们,最后停在我们车边上。安静地瞧了我们一会儿,好似是先弄明白我们出了什么问题。然后默默从他的前车篮子里拿出一包塑料袋包着的东西,那塑料袋上全是泥灰,一眼便知用了好些年。他小心翼翼打开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一把老旧的一字螺丝批递给我们,依然一句不说。我们连连道谢,结果螺丝批开始挑线。他又看了会儿,似乎看不下去我们的笨手笨脚,也蹲下来,掏出他塑料袋的其他工具一起挑着线。他用当地人的土话说了句什么,我们听不懂,而老伯他又不会普通话。
这时,从坡下又上来一位大哥。穿着短裤短裤,带着耳机。看见我们三在路旁,也停了下来,说:“出什么问题了,要帮忙吗?”我们赶紧跟他解释,他把车往前一放,二话不说跑了过来,手脚麻利地把后轮一卸,整个拆下来。这么一来,那些细线就好处理得多了。连老伯也在旁不停点头竖大拇指。
陆陆续续后来又有两三个陌生的骑友停下问我们需不需要帮忙,我们连连道谢,说没事,都快处理好了。你们先走吧。
好不容易等卷进车轮里的细线都处理赶紧了,那位大哥二话没说,就走了,我们只来得及说声谢谢,便再也没见过。
老伯在收拾那些工具,将他们一一放回那个塑料袋,我的驼包里有一个早上恺哥在一个水果摊买的削去皮的芒果,用保鲜袋包好的准备路上吃。这会儿我从驼包里拿了出来,问恺哥我能不能送给那个老伯,他说这是应该的。我递给老伯,示意他带回去吃,他连连摆手,又说了几句,这次我听懂了。他说他就是当地人,每天都会经过这里,他不能吃这个,他不要。我没再坚持,倒不是因为他态度强硬地说不要,而是因为刚刚修车我也没仔细看他,这会儿看他抬头与我说话,才发现这位老伯牙齿都掉光了。这芒果,他只怕是不能吃的了。我们再次深深地对他道了谢,然后收拾着我们的东西,他已推着那辆老式自行车,渐渐远去。
我们路上极容易遇到这些好人,也许应该这么说,热爱骑行的人,都不坏。一旦上路,我们都是兄弟姐妹,都有互相帮助的默契。这种友好,来自与我们相处了三四天的高姐、单姐、老赖和阿文;来自帮我们修车不求回报的老伯和大哥;来自马路对面的一声“加油”;来自所有热爱骑行,享受骑行的永远年轻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