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我一直在帐篷里磨磨蹭蹭,Wen早早的就把睡袋什么的都装好塞进了大包里去吃早饭了,而我,怎么都叠不好睡袋,每天早上都是专门管理帐篷的那名挑夫来帮我收拾最后的睡袋残局,然后把我的所有东西一并塞入大包里,佩服他们拥有无穷的力气,依我看没有他们这拉链是死活都拉不上的。
终于磨蹭到爬出帐篷,却被三名向导堵在了门口。我还深深记得那个画面就是十分蒙太奇,太阳刚刚升起,金黄色的阳光,洒在我面前这三张黑黑的脸上,好似梦幻...
“Vivi,Ming到底怎么回事?”Kunda一脸严肃的表情一下把我拉回现实里。
其实我们每天早晚都会进行身体检查,测心率和血液含氧量,向导还会让我们由1-10的数字等级来评估自己当下的状态,我估计Ming肯定又因为身体不舒服哼哼唧唧了,但我知道她从来没想过放弃,可是黑人兄弟不明白啊,bla bla又是一堆,意思就是今天的行程会很辛苦,因为我们要先上到海拔4600的一个高点,然后再下到3900的营地,目的是让我们适应高海拔。所以Kunda的意思是如果坚持不下去,Ming今天早上就不用出发了直接下撤。我当下也是一阵紧张,才第三天!冷静了一下我把手指伸向拿着仪器站在一边的Pokea,示意他给我测心率,就这么缓和了一下气氛迅速整理了一下思路,我说:“Ming是我多年的好朋友,我知道她不想放弃也不会放弃,她只是表达身体不舒服而已...你们是我们的向导也是我们的朋友,我相信你们,也相信我们自己...”一顿表决心,终于Kunda露出了微笑,给了我一个紧紧的同志间的握手🤝。

「随着海拔的上升,气温也越来越低,速干衣外面需要穿上薄的羽绒衣了。」
可想而知那天的出发有多累,Wen一个人远远的先走着,三个向导陪着我和Ming两个人慢慢的走在后面,没多一会,Kunda又跑上来说,Ming走路的姿态像一个喝醉了酒的人。我知道Ming当时心里压力也是巨大,承受着身体的痛苦,但是又不想让向导们觉得自己不行坚持不下去,我只能假装轻松的笑笑说,没事的,我们多停下来休息一下,多喝水,休息的频率高一点,poly poly慢慢走。

「两个可爱的小伙伴Ming和Wen,这天的地貌很奇特,全部都是这样大块的石头,光秃秃的,这里除了我们,就剩下老鼠和乌鸦了。」

「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吃士力架补充能量,导致我现在看到士力架都有点犯恶心。」
可能很多人没有去过高海拔不能感受,就是那种因为缺氧站着不动说话都会喘,更何况我们还要登山。4600米可不是开玩笑的,我能感受到喘气声越来越急促,最后我们眼睁睁都能看到位于4630米的Lava tower,但还是走了一个多小时。中午的时候我们终于抵达了,Ming有点犯恶心想吐,我想留下来陪她,但她催促着我们赶紧先进挑夫们事先搭好的午餐帐篷。因为我们只会在这里停留一个多小时,吃完午饭还要下撤到3960米的Barranco camp。

「这里就真的只剩下一堆乌鸦了,一群比鸭子还大的乌鸦。」
我们正吃着午餐,Ming说想让向导来给她测一下心率和含氧量,然后Kunda说其实不需要,因为已经在4600的高度待了将近半个小时了,大家身体体征都还算正常,除了Ming有一些干呕,他宣布,我们已经拿到了登顶的入场券。
那一刻还是很高兴的。因为前一天晚饭的时候,我寻思着我们这几天的疲劳程度,想问一下Kunda关于登顶的时间,如果我们放弃看日出,是不是可以把登顶的出发时间推迟一点,能让我们有足够的时间休息,但是当时就被Kunda打断了,他说你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走好明天的路,登顶的事情登顶的时候再说。现在想来,其实所有的人一开始都是对我们有质疑的,包括登山公司的老板,与我们同时出发的另一支队伍在第二天就放弃全员下撤了。

「终于见到了 乞力马扎罗 的木本千里光,Dendrosenecio Kilimanjaro,看着它们的长相怎么也想不到能长到那么高大。」

「顺着水源生长的木本千里目是 乞力马扎罗 一道独特的风景,而我们的帐篷也都是搭建在水源附近的,我们每天喝的用的水都是挑夫辛苦的从 乞力马扎罗 的溪流里打来的,真的非常感谢。」
午饭过后,我们就开始下撤赶往营地。那一天我才感受到什么叫做下比上更难,至少对我来说,特别难。下坡的时候我往往是最后一个,每遇到大的岩石,我都害怕的先蹲下来,才敢把脚往下面放,也许是我的膝盖受过伤,我走的特别小心,眼见着Wen和Ming离我越来越远,心里有点着急,主要还是想快一点抵达营地,那天的最后,Kunda陪着我,跟我讲述了一个他怎么当上主向导的秘密事件,我因为要跟节奏神经高度紧张还要听他讲故事,全身都是汗,三天没有洗澡也没有洗头了,头发真的都要臭了,于是我很不要脸的跟Kunda提出了我想洗头的要求,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

「在 乞力马扎罗 排排坐敷面膜,虽然苦但是生活还是需要品质的。」
第一次用肥皂洗头,但是洗头的时光是快乐的,挑夫拎着水桶站在我一边帮我冲水,想象一下这画面有多美。Wen也说自己好像乞丐,头发乱到吃东西的时候都需要先往两边捋一捋,于是她也跟着我洗了头。然而幸福总是特别短暂,洗完我们两就立刻懵逼了,那天的营地是在一个山坳里,风往里灌,所以晚上特别的冷,太阳已经下山,头发怎么都干不了,冻成冰柱。吃过晚饭我们就早早的钻进了睡袋,Wen因为头发没干一直坐着,而我因为下撤的疲倦有点昏昏欲睡,可是热水袋怎么都捂不热身体,我只能把热水袋的兔子外套扒了,直接把它们顶在了头上...就这么活生生的把头发捂干。
还有一件可怕的事情是,半夜被尿憋醒。我一看时间,2:30。山里有多冷,冷到根本没有勇气爬出帐篷去上厕所,虽然我们租了马桶,虽然我已经让挑夫把厕所搭在了离我们最近的地方,近到只有两米,我那个晚上还是坐起来挣扎了足足半个小时,激烈的思想斗争,为了防止半夜上厕所,我甚至不敢在晚饭时间喝水喝汤,吃药我都是干吞,那个晚上真的痛苦至极,上完厕所之后就再也睡不着,因为第四天的行程是让我很担心又很害怕的攀爬,也是传说中最具有技术含量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