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明天台风要在大阪登陆,咋办?”
“台风有什么害怕的?”她又呼呼睡去,倒是显得我有点胆小。
那是原本计划从大阪关西机场离境日本的头一天晚上,电视里不停播放着台风登陆的资讯。
台风,对我这个生活在内陆的人来说,只是一个新闻标题,是地理课本里一种自然现象,是港剧里把路灯、招牌、玻璃吹的咯吱响的怪物,有什么可怕的,台风过了,飞机飞了,咱就回家了。
有了如此“好”的心态,第二天,直至酒店cheak out最后一秒钟,我们才拖着行李与孩子到达前台。
前台小姐焦急的表达着对我们行程的担忧:“我不知道你们的航班目前是什么情况,如果你们执意要去机场,地铁将在中午12:00点全部停运,大巴也是,运气好的话,还能碰上愿意载你们去机场的计程车。”
看了眼手中的手机,离停运还有15分钟。没有犹豫的,我们冲出酒店。飘雨的街头,出现这样的画面:一个男人背着一个摄影包,手推两个29寸大箱子,一个女人推着一个婴儿车,载着一个三十多斤的男孩儿,一路飞奔。
“我要逛超市。”泰山完全不理会我们的风急火燎。
“没看见我们在赶路吗,泰山?”我有些严厉。
“我没有吃的。”一股脑儿就从婴儿车上滑下来,开始放哭招。
“老公,快给他买,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妈妈更容易妥协。一分钟之后,孩子的手中多了一支小冰棍。
路上风雨侵袭,伞都成了无物。到了地铁站,站口已禁止入内,最后一班地铁刚刚驶离,杵在入口处的我们仿佛置身某部灾难电影里,我们深吸一口气,准备好卯足劲逃离。我冒雨拦住一辆“勇敢”的计程车载我们去机场,雨和风仿佛了解了我们的焦躁,变得更加肆无忌惮。横风让车在跨海大桥上明显摇晃,媳妇抱着孩子,我拽紧了她的手。
▼“叮咚”机场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了苹果手机的声音,2018年9月4日 13:00,在台风登陆前半个小时,手机自动收到了警报两次。自然灾害频发的 日本 有着很好的灾难应急系统。
▼ 关西 机场是台风“飞燕”光临的第一站,13:30,它正式登陆时,发出的声响穿过机场内部,像猛兽在你耳边嘶吼一般。全钢架结构的设计,依然感到一丝晃动,应该吹不垮吧?这两位心比较大,躺在地板上就开睡。
▼14:30,机场大多数发光设备都停止运行,没想到这停电,直到我们离开都还没有恢复。手机屏左上角的讯号显示立即变成了小叉叉,我们失去了与外界联系的方式,只能呆呆的望着这块还有电的显示屏,关注着我们的航班最新动态。
▼15:00,台风风眼已过,机场大门打开,午睡之后的泰山心情大好,和我一起去侦查情况。
“爸爸,大风(hong)!好玩,哈哈哈。” 和台风的“余孽”开始了角逐,拥抱着风一次次在地上翻滚。因心中已有预感不能按期归家,我提前给他打预防针: “宝宝,今天我们可能回不去了哦。”
“回得去!” 他很坚持。
▼18:00,收到了航班正式取消的通知。我开始到处去接收消息,终于了解到我们的处境:台风带着一艘大货船把跨海大桥撞错位了,我们所处的关西机场变为了孤岛,进不来也出不去。望了望外面的天空,突然觉得灰暗的可怕,我该如何带着孩子面对航班取消,也没有任何交通工具可以带我们离开机场的窘状,深陷焦虑无法自拔的我们,被儿子稚嫩的声音拉回现实:“爸爸妈妈,这个怎么玩?”
场景像极了意大利电影《美丽人生》,乐天派的爸爸将他们遭遇的一切(被关押在犹太人集中营),向儿子编织成一场有趣的游戏,尽管面对艰苦寂寞,可内心充裕。我们面对的远远不及片中的恐惧,于是开始静下来想办法离开,想办法在遇到台风被困的过程中为孩子制造更多的欢乐,想办法将一切遭遇谱写成一场美好的际遇。
▼ 停电后,机场的超市、餐厅接二连三的休店,最后只剩下了唯一一家lawson,因为供不应求,机场的食物储备也明显出现空窗,就算等待3小时才能结帐,所有游客都有条不紊,没有争吵,更没有插队。来来回回我们逛了两次超市,6个小时的排队, 泰山顺利完成,并没有过多吵闹,也算因祸得福吧,台风帮助风一样的儿子树立好的秩序与规律感。
▼23:00,游客们有的用行李箱当枕头,有的拿衣服当眼罩,有的拿箱子抬高脚,在睡觉这件行为艺术上,都恨不得发挥到极致。 “妈妈,他们在打呼。” 泰山被此起彼伏的呼声逗的哈哈大笑。
机场酒店没有房间,胶囊酒店又不接受孩子,四处投靠无果后,我们开始筑起了今晚的硬床。
“Do you need cushions。”我抬头一看,是一位日本大叔,笑呵呵的递给我们一张薄薄的锡箔纸做床垫,我双手接过,不停表示着感谢,日式英语和川式英语没有违和的交流,他对我们带着这么小的孩子旅行表示称赞。
第二天(9月5日)04:00 “妈妈,这个床不舒服。” 泰山在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后便醒了。 “但是,你都是睡过机场的男孩儿了,太酷了!”点个赞。
▼05:00 天微微亮,机场外的步道上,已经排起了长龙,据了解是机场方面安排的船运,送往神户。终于见到了一丝曙光。
09:00,迎接风暴过后第一轮初升的太阳,碧蓝的天空,温润的阳光,这样好莱坞式的结尾让我有些走神。
听旁人说,机场海水倒灌,需要封闭治疗,所有人都要离开这里了。电话信号依旧没有恢复,这个时候不得不考虑机票的改签和下一步行程。
在异乡为异客,可机场里有那么多 中国 人,我们丝毫不觉孤单。每个操着普通话、 四川 话、粤语、东北 话的人我都主动上前了解他们怎么离开。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遇到一个来自 上海 的大姐,她拖着行李箱,脚步匆匆,她告诉我们, 中国 驻大阪 使馆会有大巴来接我们,我还在彷徨不知所措,她拍拍我“ 中国 人就要跟着 中国 人走!”那句话犹如醍醐灌顶。
14:00, 中国大使馆非常给力,在这样的非常时期,调度了20台大巴。由于断桥的单边通行,一个车来回的接送也要两个小时。为了接收到微弱的手机信号,有的人甚至走到了天桥上。
▼一夜辗转, 泰山睡得太过难受,午饭过后便躺在机场的长椅睡去,待午觉后我们才悠哉悠哉的起来排队。像大人一样生存、像孩子一样生活,那些不好的遭遇也许就变得不那么可怕了。
▼排队的时候,NHK电视台的记者采访与我们同行的中国旅客,大部分中国人也因内敛的文化修养,习惯性的拒绝, 泰山倒是一脸期待,可是对方说着一串他听不懂的英文时,害羞的扭头跑开。
排队中,听到这样一个故事,一个台湾人问使馆工作人员,“我能上这个车吗?”使馆工作人员义正言辞的说道:“你觉得你是中国人,就上车!”赢得了满堂喝彩。
晚19:00,我们终于坐上了大使馆的大巴车,机场外还有数千旅客大排长龙,外国友人们向我们投射出满满羡慕的眼神。
平日里生活安稳的我们,可能很难直接感受到祖国的力量,但当灾难发生,作为当事人时,心中的爱国之情比任何时候都强烈。“也许,现在的中国护照还不能带你去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但是,当战争和灾难来临时,它能从任何一个地方接你回家!”
经此折腾,我们也得出了一些经验,在出行之行应做好知识的储备,在遇到灾难时才不会手足无措,台风天安全小贴士向大家奉上:
1、我们应该提前关注台风信息,现在的发布台风预警的消息越来越多,各种实时播报台风的网站和APP我们可以提前关注。
2、应准备好手电筒、食物、饮用水及常用药品等,以备急需。
3、不要去危险区域,不要干危险事情,千万不要在河、湖、海的路堤或桥上行走,不要在强风影响区域开车。
4、如果被困,尽量和人群在一起,不要单独行动,无论什么时候要坚定信念,相信可以获救。
以上都准备好了的话,那么就在台风来的时候多吃点吧,毕竟太瘦了是会被风刮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