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山越国王陵是迄今为止经正式发掘并被确认的第一座越王陵,王陵离兰亭不远,走出兰亭景区大门,会有指示牌,往前走大概10分钟就到了。穿过密集的居民区,却没有见到熙熙攘攘的人群,衬得未知的皇陵更加静穆。峰回路转,豁然开朗的那一刻,我望见了山坡上居高临下的玻璃展馆。倘若有阳光,应该可以折射得通体璀璨——尽管本身已很是辉煌。一直悬着的焦灼的心终于安顿下,现代文明的车轮刀斧幸而放过了越王允常。 现有的历史资料记载,越国国君是大禹的后代。夏朝时一个名叫无余的皇族被派到会稽为祖先守灵。无余立国名于越,他被称作越国的开山始祖。但是历史的记载到无余便戛然而止,以后甚至没有只言片语,一任这支来自中原的帝王后代消失在蛮荒的东南泽国。幽深的墓道,沿山势笔直而上,墓道旁是越国的众位大夫。视死如生,这种威严即使千年过去仍未消散。我虔诚地拾级而上,山呼万岁的声音和着簌簌的雨声隐隐传来,继而恍惚,这是纷乱世间永恒的声音,我的目光就像春天的雨丝缠绵地落在它的脸上。进入陵墓,一种眩晕的意绪被不断放大直至无垠。凭栏望下,不由自主惊呼惶恐。所谓敬畏,很大程度上根源于恐惧。究竟要多少人力才能开辟出这样的天地。守墓人恰好在看时下热播的穿越剧,那么倘若可以,请让我也回到那个混沌粗犷而雄浑的时空,见证浩瀚与恢宏的铸成。入墓之后,感觉骤冷,阴寒之气源源不断倾泻而来。墓内一片寂静,除了我们之外再无他人。与其说是游客,毋宁说是冒冒失失的入侵者。我深入墓穴,望着这几遭破坏有着原始之风的棺椁。数十根钢管支撑着它,仿佛扶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既然千年的凌厉都难以将它腐蚀,何必多此一举。棺椁周围竟然还铺着俗艳的彩色灯盏。踩在今人用木板铺就的走廊上,脑中倏忽闪过些格格不入的伤感情愫。我看着墓中的每一粒沙石草根,都在想它们是不是也逾越了千年。凝视这略显粗犷的棺椁,我有很多疑惑想要它来解答,然而它只是静默,远远地隔着不能跨越的栅栏和我对望。木棺外是树皮,足足有一百四十层。树皮外堆积了厚达一米的木炭。木炭之外还有树皮,树皮上再填筑青膏泥,青膏泥之外还有五花土。这样繁复的工序,显然只有倾尽全国之力才能完成。这是名副其实的帝王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