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得再远一些吧,如果你期待得不仅仅是艳遇和激情。

徽派的小村,它没有江苏水镇的那般秀气,没有隔壁宏村西递的那般恢弘。

它存在在你眼前,也许等了很久,你说不清,也改变不了期待中她的模样。

或许你会觉得有趣——流浪汉和老板在街头对峙——

漫不经心的油画家和自拍客为争一张溪边的石板凳斗志昂扬……

品质优良的大公鸡突然从草丛中冒出头来,爆发出一阵天嚎,却不知为谁而鸣。

随后它把麦克风交还给纤细的雏鸟,流水和清风,还有它的小情人——一只勇敢的松鼠摆弄着屋檐上零散的瓦片。

这是一个神奇的混杂年代。

古老的钵盆被遗弃在角落,舍不得丢弃它的主人却已难觅踪影。

前所未有的诱人鲜花,一片迷人的广角,在家门外盛开,是谁打开了那一盏潮湿的门?

阳光,透过后山一片云雾照进古老的庙堂,一点点午后的奢侈,一点点潮湿的温柔。

迷人的傍晚,太阳竟化作一团天边的焰火,弥散在齐平的山顶线上。

闭上眼,睁开的时候,听见淅沥沥的雨声,变化如此之快,仿佛我已在房檐下沉睡了一个世纪。

天井里碧绿的新叶享受着温热的雨水,好像一个个绿色的弹珠台正在和雨珠调皮嬉戏。

门外小溪边,一对番鸭在雨中演绎着一首无限延绵的恩爱进行曲。

雨时大时小,大多数做活的人不需要打伞,各种各样的雨,都是他们熟悉的老朋友。

深深的巷子里,为了不打破寂静,没有人同你讲话,只留给你一个孤单的背影。

干柴在石墙边堆了一层又一层,水龙头好像刚刚有人开过,却闻不见炊烟的味道。

是谁家的木马摆在了门口,上面有小孩儿刚刚玩过的痕迹,却听不见童孺的笑声。

老人,小孩儿,一条黄耳朵的大白狗抱着门堆呼呼大睡。

对于留守在村里的人们,这里也许显得太过寂静,静得让人不知所措,暗自发慌。

年轻人,色彩斑斓的灵物,它曾经是时代的主角,是家园里最生动的风景。

他抖了抖翅膀上的雨珠,起飞了,这一次,它飞走了,就不会再回来。

人们说,摄影师是时间的猎手;

小说家麦卡勒斯说,心是孤独的猎手;

当往日的风景一去不复返,谁又是它的猎手?

雨越下越大,我躲进路边的一家老祠堂。

原来,这里并不孤寂,除了我,还有几个年迈的村里人在此打发时光。

精神矍铄的老爷爷,我以为他会问我从哪里来,可他却摆好了乐谱,玩起了手中的二胡。

意气风发的乐手,我以为他会向我展示那支崭新的竹笛,可他却对着眼前呼呼大睡的流浪汉吹起了一首空灵的古乐。

祠堂的看门人,我以为他会走过来检查我是否揣着过期的门票,可他的背影却如同一尊塑像,盯着大厅中央的雨池,手中玩弄着一把生锈的铜锁……

古老的墙壁弥漫着那回声——雨声、二胡声、笛声、流浪汉的鼾声……人们的目光没有交集,他们各自处在自己一个人的平行世界。

唯有那几十条光秃秃的长板凳,工整地排列在大堂里,一声不吭地看着,听着。

雨不曾变小,时间不曾凝固,看看兜里的火车票,我该动身了。

回家,诗不在城市,城市却在远方。

滂雨无歇,恩爱不止。你需要有人为你打一把伞,或是一个陪你一起看雨,淋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