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四点,房间四处的各张床上的闹钟开始不同频率的震动。斜上铺的姑娘一声惊叫,好漂亮!

整个房间躁动起来。

房间的窗户朝东开,不过四点,天已大亮,东边的海面上,随意勾着几丝粉红的云,狭长的舒展着,微微泛着红。

昨夜的狂风暴雨让我一度以为今早可以六点钟再起床,日出恐怕完全没指望了。睁开眼睛就看到东边海平面上的云淡风轻,我和房间里其他姑娘一起,匆匆奔下楼洗漱,然后朝观日台狂奔。

跑出青旅时,一个小哥哥在塔塔的院子里站着,好像在等人。

我和他挥挥手:“不去看日出吗?”

小哥哥笑笑:“你先去吧,不过现在已经开始了。”

我点点头,向山下跑去。石头依然湿漉漉的,两边草木上的露珠沉甸甸的坠着。裙摆太长,在石阶上跑的踉踉跄跄,索性一把抓起来,提着裙摆放开了步子跑。东边的云似乎更红了,天色更亮。一边埋怨自己为什么没有再早一点起床,一边又想,天亮和日出明明是两码事。无论怎样,我一定要跑到观日台上去,哪怕没有日出,心底的仪式感也不要丢。

已经有很多人在观日台上了。孩子们跑跑跳跳,“妈妈你看,那里有旋涡”“妈妈,我想爬上那块石头去看看”。

这时候的云,却似乎没有那么明亮了。一阵阵的雾气从南边的山岬里打着滚翻卷着飘来,弥散在海面上,虚无缥缈。云里透出的光照着薄纱似的雾,急匆匆往北边飘去。雾气从淡到浓。

掏出手机,墨迹天气说今天的日出时间是4:53。

已经有人离开了。“走吧,起雾了。海上的雾只会越来越大,不会散去的。照这样,今天肯定看不到日出了。”披着五彩斑斓的大丝巾的阿姨们,打着呵欠,摇着头,离开了。

我低头看看自己已经被踩脏了的裙摆。雾气确实越来越大,越来越厚了,东边的海平面上几乎已经看不到红色,天空和海水似乎一同熔进了一块亮灰色的铅中。层次分明的云也不见了。

也是预料之中的吧,出梅的季节。早上起来没有下雨,就已经很幸运了。

看看表,4:55。没能看到火红的太阳从海平面上跃出来的一瞬,但至少我知道,我身上披着的,是第一缕曙光。太阳在云层之后,在我看不到的东方海面上,依旧升起,蓬勃的发着光。

越来越多的人离开了。

我拍拍星星的肩膀:“小姐姐,能帮我拍张照吗?”

星星有点意外。我解释,我们两个是一个房间的呀~

星星是那天早上最早一个洗漱好的,早早的就背好背包等着我们一起出门。我记不太清她的脸,却对她的花裙子有印象。

星星这才反应过来。重庆妹子水灵灵的大眼睛,总含着一汪笑意。

雾气一层一层裹着,化不开的样子。天边抹开浅浅的金黄,并不惊艳。

我们要放弃了。可星星总有点不甘心的样子,往回走的路上,她停下来,又跨上路边的台子,朝东面看。

太阳从一片云身后,微微探出了头。

星星像个孩子一样叫我,我跟着她,又跑回观日台。

雾团时浓时淡,太阳总是小心翼翼的露一下脸。

每一种等待,都不会没有结果。

5:27 太阳已经升到半空中

雾气终于飘成了一个缺口。太阳一点一点从云层后面绽出来,令人欣喜的无可更改的趋势,从弓形涨成半圆,最后涨成完整的圆。就像云层后“嘭”的一下鼓出的光球,金黄的燃着,灼灼。

孩子在身边又跳又叫。没有看到火红的朝阳从海平面上跃出,却也算等到了从云霭中挣出来那一瞬间的震撼。

出梅的季节,已是万分感激。

雾气又浓了。人群终究散去。

我和星星走到昨天看到海豚的礁石上。渔船“突突突”的马达声响起,青蓝色的小渔船向着晨雾笼罩下的大海出发。赤裸着上半身的渔民,已经在伸向大海的最远的一块礁石上,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太阳升的足够高,淡淡的金光铺在海面上,在平静的海面上粼粼的泛着。雾气朦胧,有了点“少年派”的味道。

回到青旅,已经六点多。风又刮起来了,雾越来越浓,房间的门,稍稍一旋把手,门外的风便猛烈的灌进来,需要用全身的力气才能抗得住风,把门关上。

因为起床太早,房间里的姑娘都打算再睡个回笼觉。除了我,她们都要坐最早的一班船离岛。

我尽可能安静的收拾好行李。离开房间时,所有人都已经睡着了。

旋开门,风依旧张狂。心里默默道一句,再见。

行李寄存在塔塔,草草吃了自己带上岛的面包,开始环岛。

走出青旅,给好友发去消息:我开始环岛了。但是今天雾很大。我有点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