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选美中国》之十大名山第二名——贡嘎,风停止了脚步。
当我一个人,坐在子梅垭口下的路边,内心放空,心无杂念。那一刻,时空静止,蓝得让人窒息的天空下的贡嘎主峰若隐若现,恍惚间,我仿佛坐在天堂的入口......
09年我们开始尝试重装短线,通过三夫认识了一群驴友,整个夏天过得忙碌而充实,在不知不觉中迎来了秋天。秋天,是北京最美丽的季节,然而最吸引我们的,却是十一长假。自从爱上户外,爱上行走,爱上在路上的日子,最最珍惜的自然是每年的长假。
习惯性地翻看着三夫论坛的十一长线活动,并计算着行程和我们各自的假期。我看到暖暖在贡嘎的帖子里占了一个坑,两个人商量了一下也跟了一个。但是三夫的贡嘎线路时间设置和国庆长假有几天是错开的,也就意味着要额外多请几天假。我有些兴奋地跑去告诉暖暖,说我们可能会跟她同路。结果她却说她已经倒向四川当地的八千里户外,那里也有贡嘎的队。
我们最终跟暖暖、混乱、还有一个叫黑冰糖的男生一起报了八千里的贡嘎西南坡,据说这条线路能看到所有贡嘎的经典景色。5个人组成的北京小分队,但除了暖暖打算飞到成都,其余4人的卧铺票成了问题。大家分头寻找着各种票源,我在网上找到一个转让车票的人的电话。坐了一下午的车,绕了大半个北京城,拿到票子的时候才真正感到踏实。坐在车里,跟龙舞和暖暖一一汇报,说我取到车票了。
购物、打包、请假、给扑克打电话、上网查资料做一些必要的功课,是我们行前必做的几件事。扑克,大概是我们内心最感激的人之一,她总是毫无怨言地替我们照顾三个小公主,成全了我们一次一次的行走。若干年后的今天,我回到杭州生活,在某些场合表示我可以帮猫友上门喂猫,好让TA们能安心回家过年,遇到的却都是希望把猫送到我这里来寄养的家长。说起上门,大家总还是有些避讳。恍然惊觉,我们跟扑克的关系是如此的难得!我们可以那么放心地把家里的钥匙交给她,而且她竟也会如此尽心尽力地在我们不在的时候赶来照看我们的宝贝,让我们无论是出门旅游还是回家过年都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贡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是在07年。呵呵,那似乎已经是很久远以前的事情了。依稀记得,我去找三朵,随口问起她十一的计划,她告诉我四姑娘。当年傻傻的我不得不又问了一遍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四姑娘?有这么一个地方么?回来上网查查,原来四姑娘是一座雪山,位于四川省境内。在户外圈里知名度不低,有N多线路可走。而四川还有一座跟它差不多出名的雪山,便是贡嘎。
关于贡嘎雪山,有这样一段介绍——贡嘎山(Minya Konka)坐落在青藏高原东部边缘,在横断山系的大雪山中段,位于大渡河与雅砻江之间。“贡嘎山”,藏语意为“最高的雪山”,山体南北长约60公里,东西宽约30公里,其主峰海拔7556米,地处北纬29.35.44,东经101.52.44,在四川省康定、泸定、石棉、九龙四县之间。贡嘎山海拔7556米,是四川省最高的山峰,被称为“蜀山之王”。山区高峰林立,冰坚雪深,险阻重重,是中国海洋性山地冰川十分发育的高山之一,在登山运动和科学研究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是一座极受登山爱好者青睐的名山。
在几年前刚接触户外运动的时候,我看到四姑娘有登顶线路和穿越线路,我问龙舞:“你喜欢登顶还是穿越?”
“穿越。”
“为什么?”
“登顶没什么意思,穿越能看到更多风景,我不需要证明自己。”
我对自然,从未起过征服之念,我只希望能走进它的深处,看到它本来的样子。我从不认为人类可以征服自然,我们很多时候只是在破坏自然而已!我们愚昧地、自以为是地陶醉在物质文明的高度发展里,只看到人类的生活条件在变好,却忽略了我们的生存环境在变糟!玩儿户外的人都知道,每一次地平安归来都要依赖于天时地利人和,绝不是单凭自己能力强大就足矣。我们此行,只为一睹蜀山之王的真容。我希望上苍能像我们穿越雅拉时那样眷顾我们,让我们安然通过。无法解释,什么使我们如此醉心于户外。但无论如何,我爱遥望雪峰,感受自身的渺小和内心的宁静...
2009年9月30日 11:20 K117 北京—成都(火车)
2009年10月2日 成都—新都桥(汽车)
2009年10月3日 新都桥—上木居村(汽车)
2009年10月3日 上木居村—贡嘎雪山子梅垭口(徒步)
2009年10月4日 子梅垭口—上子梅村—贡嘎寺(徒步)
2009年10月5日 贡嘎寺—下子梅村—巴望海—草科(徒步)
2009年10月6日 草科—成都(汽车)
2009年10月6日 晚上 成都宽窄巷
2009年10月7日 23:57 K118 成都—北京(火车)
【出发城市】北京
【到达城市】成都
【票价】254
【出发时间】2012-09-30 11:20
【到达时间】2012-10-01 傍晚
【其他】北京西 - 成都
9月30日,出发的日子。起床洗漱,打点好公主们的一切,最后检查一遍要带的东西,然后背上背包,跟公主们再见,并承诺我们会很快回来。
我们捏着四个人的火车票,跟黑冰糖和混乱约好在火车站见。嘈杂的候车大厅,混在各色的乘客中间,我们按捺着内心的激动,心已飞向成都 。检票时间到了,人流迅速涌向队伍,然后随着队伍向前挪动。两个男生还未出现,我是急性子,一边短信问混乱什么时间能到,一边抱怨他们两个怎么这么慢。
上火车,给我们的大包抢占了两个好位置。见到了传说中的黑冰糖,是个笑容羞赧,皮肤黑黑的男生,他的某些侧面让我觉得有点像175。混乱,暖暖的男友,之前一起走过龙门涧,是个很能说的北京 人,家里也养着猫猫。而黑冰糖家里更是猫狗不断,他还有个妹妹。于是,除了户外,我们又多了一个话题,互相交流着各自家里那些小宝贝儿们的趣事。
混乱酷爱杀人,这个我之前已经领教过了。所以他自然不会放弃火车上的时间,4个人太少,于是又拉了一个同车厢的姑娘入伙。好像叫盼盼,四川 人,刚在北京 上完TOEFL课程,坐火车回家去。5个人凑在一起,兴致勃勃地玩着游戏,偶尔看看窗外,聊聊天,吃吃零嘴,火车上的时间就这么轻易地打发掉。
混乱的核桃串,走之前在8264上看到白雪她们珠峰登顶帖子里经常出现的祈福莲花手,我也学会了
10月1日傍晚,火车驶入成都 车站,依旧晚点。我们对这里早没了新鲜感,熟门熟路地出站,眼光寻找着等候出租车的队伍。成都 ,是一个背包客集散地,这里的火车站门口,能看到很多三五成群跟我们一样背着大包,穿着户外的人。每每看见这样的人,我总忍不住多看两眼,猜测着TA们此行的目的地。
我短信韩萍,跟她说我们可能要晚点,叫她不要着急。我心里盘算着要先去宾馆放下东西,洗个澡,然后去找韩萍吃饭。受不了队伍前进的速度,我从队伍里退出来,招呼龙舞和混乱跟我一起上了一辆电动三轮。黑冰糖自己订的七天门店,跟我们不在一起,所以把他留在那个队伍里继续等出租车。
韩萍,是我们雅拉穿越的时候认识的女生,后来在群里越聊越熟,这次来四川 我告诉了她,便约好互相见个面。她带我们去一家店吃串串,我们求之不得。两年未见,她还是先前的样子,温和内敛,一头短发。我们互相讲述着各自两年来的户外经历,那些游走过的地方。我们高兴两年过去了,我们都还走在路上,并且走得真心欢喜。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可以一起上路。
这把签子都是我吃的,很夸张么?麒麟说夸张,哈哈
10月2日早起,收拾好行囊,因为驮包太大,跟暖暖她们分了两辆车去集合地点。
队员们陆续抵达,大家都奋力地将自己的背包塞进大巴下面的行李舱。我们五个发现其它人的背包都赤裸裸的毫无遮掩,禁不住自嘲:“果真是北京 来的穷讲究,还整个驮包。”
车慢慢驶出城区,我的心也逐渐飞扬起来。自我介绍,龙舞贫嘴,说是我的主锁。想起小刚和小刚主锁,小五北东的相遇。她们说十一要走贡嘎 ,我们想跟,遭到拒绝。也不知道她们有否成行,走了哪条线。坐在车里,看着窗外怔怔发呆,偶尔跟暖暖她们聊两句,大部分时间只是坐着。看窗外景物的变换,城市到郊区再到山里,人烟越来越稀少,景致越来越迷人。看累了就睡一会儿,醒了接着看。
穿过二郎山隧道,没多久就到泸定 县城了。午后的阳光大喇喇地洒进车里,司机停好车,叫我们下车午饭。俱乐部订好的饭馆在泸定 桥附近,跟着大部队往游客云集的方向走就到了。小饭馆里人声鼎沸,一派黄金周的热闹景象,侧身走过一楼的过道,去往二楼我们的餐桌。
填饱肚子,溜溜达达地出来,泸定 桥上人满为患。我们对风景名胜一向兴趣寥寥,只是站在外围照了几张纪念照。相信很多人跟我一样,对泸定 桥的映像停留在儿时的课文——《飞夺泸定 桥》上,回来查了资料,了解到泸定 桥位于中国四川 省西部的大渡河 上,是一座由清朝康熙帝御批建造的悬索桥。人们常称之为大渡河 铁索桥,是甘孜 州的门户,康藏交通的咽喉,是四川 内地通往康藏高原的重要通道。
泸定桥
混乱在给黑冰糖拍旅游纪念照,我生夹进去凑热闹
在广场上嬉闹照相,忽然看见走在我前面的黑冰糖好像在跟什么人打招呼,走近一看,竟是大霞、小希她们。三夫贡嘎 队的队员也刚刚到了泸定 ,正准备去解决午饭。相互打过招呼之后,她们一群人走向饭馆,而我们则跨上来时的大巴。
到达康定 的时间比雅拉早了许多,两年前,我们去雅拉雪山途经这里。傍晚时分天色昏暗,站在康定 河边的冷风中,等着小面包来接我们去车能到达的尽头——雅拉乡。城中一切都是还记忆中的样子,穿城而过的康定 河,有着一股蓄势待发的力量。我们依旧站在河边,眺望河对岸的山峰,等待着继续上车出发。
康定河对岸蓝天下的山峰
再次上车,我们以为可以顺利地开到新都桥 ,没想到事与愿违,在折多山因为单双号的问题遇到拦截,我们一路下撤退了回来。被安排到路边的一个小饭馆里吃晚饭。领队们去协调解决问题了,队员们都没太搞明白状况(因为按理说我们的车在那个时间段是可以通过的),也没个人可以问,七嘴八舌地猜测讨论一番无果,干脆把这烦心事扔到一边不去想它。趁着饭菜还没上桌,一桌子人在混乱的带领下先玩儿了两局杀人。
吃饭的时候,我模模糊糊地想,不会我大老远地跑来,就因为这个单双号的问题,就让我的行程泡汤了吧。旋即就打消自己的念头,八千里的贡嘎 西南坡每个月都在出,他们一定对这种状况都见怪不怪,知道该怎么处理的。终于,领队们回来了,叫大家上车。显然,问题已经得以解决。
远处的折多山
赶夜路,依旧经常需要停下排队。当地的司机大都习惯了在那样狭窄的山道上错车,他们日复一日,拉着一群群像我们这样欢呼吵闹的游客,往返于山谷和城镇中间,勤勉、专注、不多言。一群四川 当地的队友开始玩儿杀人游戏,你一句我一句的四川 话,车里的气氛顿时热闹起来。我虽没有仔细去听她们在讲什么,却也能感受到游戏正热火朝天的进行。
中途下车上厕所,有人说这里海拔太高,蹦了一下觉得喘不上气。我倒感觉还好,暗自欣喜。车窗外,只能隐约看到车灯照射下的路面和对面车道驶过的各色车辆。新都桥 ,在前面某个黑暗的角落等待着我们...
前一晚到达新都桥的时候,已是半夜了。跨入灯火通明的客栈门厅,身后的屋外已是一片漆黑。
新都桥,被称作“摄影家的天堂”。此次,它在我们的行程中只是一个途径的点,次日早饭之后,便匆匆上车离开。这个“光与影的世界”只好留待下次探索了。
新都桥的客栈
阴天,车在山区行驶,左右远近相连的山上,都还是郁郁葱葱的绿,只能很偶尔地看到零星一点黄色。没能看到色彩丰富的山坡,内心涌起一股隐隐的失望。有个领队在车里跟大家介绍,川西最佳的游览时间在十一后,那会儿很多树叶都黄了,山上的颜色会比现在漂亮得多!无奈,大部分人都跟我们一样,只有十一才有时间。暖暖把车窗外的景物跟记忆中的喀纳斯一比较,把心中的一点失望化作对我的一再交代——“火火,你们一定要去喀纳斯,一定要去!”“嗯!”喀纳斯本就在我们的心愿单里,她不说我们也是要的去。
午后顺利到达上木居村,这里是徒步的起点,暖暖叫了拖拉机,招呼我们一起坐拖拉机去垭口。我们表示想徒步上去。暖暖说她问过了,这一路上并无景色,贡嘎的万种风情皆在子梅垭口。她劝我们坐拖拉机上去,一来可以早点到营地看贡嘎,二来可以省些力气。我执意想走一走,她便也不再劝,跟大部队一起坐拖拉机走了。
开始徒步咯
只剩下几个人徒步,有一个领队留下收我们。慢悠悠地往前走,不时地有骑着摩托车的藏民停在我们身边兜生意,他们可以把我们直接送到垭口。一再地婉拒,然后继续向前。高原徒步,不会有夏日里小五的汗流浃背,却怎么也迈不开大步,速度始终提不起来。途中休息,有骑摩托车的藏民停在旁边兜生意未果,干脆跟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我不怎么跟他搭话,怕跟人聊熟了还不坐车不好意思。他倒是很豪爽地跟我要了点吃的,吃完后居然掏出钱包问我“多少钱?”,我忙不迭地摇头摆手“不用不用”。
即便没有明显的高反症状,高原毕竟不同平地,平缓的上升也会搞得大家气喘吁吁。渐渐地,我发现收队是一个话语不多,个性温和的人,不紧不慢地走在我们旁边,有人停下休息他就停下等着,大家走了他才走。既不抱怨我们拖沓,也不催促我们加快速度。有时候我们问“是不是还有很远?”他只答“慢慢来,不着急。”
下雨了,随手拉上冲锋衣的帽子,下意识地低下头,继续走着。细密的雨滴落在身上,以及身旁的树木上,发出清脆的“啪嗒”声。声音越来越密,我们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穿上雨衣,顺便帮龙舞把他的雪套也一起套上。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我们都不自觉地加快手里的动作,终于都穿戴好了,忽听龙舞喊道:“居然下冰雹了,真是服了!”他话音刚落,我低头看地,果真地上滚着一颗颗白色的小冰雹。因为颗粒比较小,打在身上倒也不觉得疼。无数的小冰雹落在地上,迅速给大地裹上了一层银装。没过多久,冰雹停了,头顶的乌云渐渐散去,天空露出它原本迷人的蓝色。我们脱下雨衣,暗自感叹,前一刻还又是雨又是冰雹,这一刻又立刻晴天了,这山里的天气还真是娃娃的脸。
这张像不像顶风冒雨去雪山朝圣?
五点之后,我开始嚷嚷着:“我高反的时间要到了”。这是雅拉给我留下的阴影。我记得自己嘻嘻哈哈的白天和哇哇狂吐的傍晚,对比鲜明。
龙舞劝我:“你别老想着那个,雅拉是雅拉,现在的你已经不是那个时候的你了。”
“哦”我答应着。
我当然不是两年前那个初涉户外的我了,但是,这次的海拔要比上次高,晚饭时间要到了,眼前却还是爬不完的坡,气喘得越来越急,腿也越来越迈不动了。最要命的是,眼前的这座山不是贡嘎,营地也还是遥遥无期。胜利在何方?当目标并非视力所能及的时候,人便会有一种灰心的感觉,因为不知道自己距离成功还有多远。我开始耍赖,放纵自己的任性,频繁地休息。
脑海里钻出搭车的想法,想着一会儿有摩托车出现我就拦下它。可是偏偏,靠近垭口了,兜生意的摩托车远不如刚开始走路的那段,半天也没一辆车经过,我只好继续往上走。这样走着走着,竟有些生气起来——刚才我不需要的时候有那么多车,现在我有需要了怎么一辆车都不来?如此期盼得越久,就越不想走了。等到骑车的藏民终于出现,我都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当真需要那辆车来代步?抑或只是因为期盼得太久,坐上去好给自己一个交代?
但无论如何,我跨上车子,绝尘而去。身旁的山体和车轮下的路面都在迅速倒退,望一望脚下的山谷,有一种飞扬的快意。转过一个弯,听见人群的喧哗,循声望去,看见一个平台上彩色的帐篷堆。我知道,这便是新子梅垭口。因为八千里的营地是老子梅垭口,藏民没有停下,继续沿着盘山路往上骑。在老子梅垭口下面的路边,他放下我。我摸出钱给他,他没有零钱找,便说去找人破钱,让我在那里等着。我说好,于是他跨上车子骑走了。
当我一个人,坐在子梅垭口下的路边,内心放空,心无杂念。那一刻,时空静止,蓝得让人窒息的天空下的贡嘎主峰若隐若现,恍惚间,我仿佛坐在天堂的入口......
藏民回来了,带着一把零钱。我拍拍屁股起来,跟他道一句“谢谢,再见”。再看一眼贡嘎主峰,然后转身,爬上最后一个上坡。我在营地溜达了一圈,找到我们的两个大包,这时龙舞也上来了,我们赶紧搭起帐篷,趁着还有光线,想去拍几张主峰。
晚饭在老垭口那个大屋子里,伙食不错。龙舞难受,不肯去吃。连我端回帐篷的饭菜想让他趁热吃,他也不想碰。暖暖端着饭盒喘着粗气,看我状态还不错,跟我说:“你要没事儿就多吃点儿!”我倒是真吃了不少,只是晚上进帐篷之后又都吐了出来。还是老样子,吐过就好。龙舞也吐了,他反而有点开心,觉得自己逐渐适应高原了,没有像雅拉徒步的时候那样整天头晕眼花了,只是晚上恶心想吐,吐出来也就舒服多了。
坐在帐篷里,带着呕吐之后的舒畅,我的晚饭大概都白吃了。帐篷外,混乱在催促暖暖别在外面逗留,赶紧钻帐篷暖和。
“我不冷!”
“那你非得在外头玩儿得冷了才肯回来,一会儿冻得难受了你才高兴?”
我微微笑着,慢慢进入梦乡......
龙舞跟我说:“你先去打壶水,我去拍几张照片。”
“嗯”我答应着,拎着保温壶去等热水。
然而等我打水回来,龙舞并没出现。事实上,他过了很久都没有回来。刚开始,我自顾自地在帐篷外面转悠,自娱自乐地抚摸着帐篷上前一晚的积雪,一边等着龙舞来换我去照相。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钻出帐篷,营地热闹起来。我开始有些着急,冲着龙舞消失的山坡喊去,没有回应。我甚至爬了一点坡上去喊他,他依旧没有出现。大家开始用登山杖拍打帐篷上的冰雪,我也跟着做了。拍得有些累的时候,对龙舞的埋怨也升级为愤怒。
“龙舞呢?”大概是混乱或者黑冰糖看我一个人在清理帐篷上的冰雪便问道。
“不知道!”我头也不抬没好气地答。
队友们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拔营了,龙舞依旧没有出现。我极不情愿地一个人打包,把两个人的睡袋用力地塞到压缩袋里。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在心里把龙舞骂了好几回。
龙舞终于抱着相机回来了,很多人已经收拾好东西等待出发。我像机关枪一样对着他一通嚷嚷,根本不给他解释和还嘴的机会。他自知理亏,便抢着打包剩下的行李,并小心地赔不是。我的脾气一向来得快去得也快,加上他认错态度良好。等我们上包出发的时候,便又和好如初了。只是我没收了相机,作为早上我没照成相的惩罚。后来事实证明,之后的一路拍不拍其实也无所谓,龙舞并没什么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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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她们和黑冰糖嫌我们太慢,管自己先出发了。漫长的之字路,走到路的尽头,然后转个弯往相反方向走,无此往复。犹如在现世里追求真理和正义的道路,迂回曲折,但终归是通向胜利的。身边依旧不断经过骑摩托的藏民,询问是否需要坐车。跟雅拉比起来,有些感慨贡嘎西南坡的线路开发多度,但如今的雅拉,是否还像我两年前走过的样子——遗世独立、纯净美好、没有人烟?
午后到达上子梅村,在一户人家的小卖部里要了一盒方便面,龙舞坚持吃路餐,我则希望有热腾腾的面汤喝。偶遇一只小黄狸,亲人的很。一时间,它成了大家关注的对象,被N个人抱在怀里传递着照相,偶尔也会有个猫家长出现,抱着不肯撒手。它大概早习惯了这里长久的寂寞,和偶尔的喧哗。被一番抚摸、逗弄、强抱之后,居然一直表现得泰然自若。想想家里那三个丫头,估计换做她们,早没耐心地跑了。
从上子梅村出来之后继续走一段下坡,经过一条河,然后便开始上坡路了。暖暖她们走得飞快,也不怎么照相。我们经常要停下来拍拍照,系系鞋带什么的,很快便又跟她们拉开了距离。听说贡嘎寺人满为患,想着好营地估计都让人给抢了,还好我们都不是特别挑剔的人,只要有个安全的地方能把帐篷扎下就行。
刚从子梅垭口下来,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贡嘎主峰的壮美的身影,相比之下,眼前的景色便显得索然无味。有些机械地走着,前面迎面而来的是一个牵着马的姑娘,马背上坐着一个小伙子,走近一看,竟是小刚和小刚主锁。尽管知道她们十一会来贡嘎,但是能碰见还是颇感意外。小五北东一别,再无联络。尽管北东的很多队友,后来成了一个大家庭,可她们从未参与,无论是网上回帖、聊天,还是网下爬山、聚饭,人跟人的缘分真是很奇妙的事情。我们相互招呼,然后各自往相反方向走去。
贡嘎寺的住持乐呵呵地站在帐篷区前数十米处卖门票,20元一人。暖暖戏称,在他眼里,我们每个人都一张20块的票票,所以他乐开了花。营地的状况着实让我吃惊不小,整整齐齐密密麻麻的帐篷扎得满地都是,赶紧找到暖暖她们,在黑冰糖的帐篷旁边撑起我们的小窝,地钉已经需要扎到两边帐篷的外帐里面。不断地听到有人在争吵,大都是为了抢地方搭帐篷的事儿,所幸大家基本都是争执几句便偃旗息鼓。的确太拥挤了,加上有些人高反,情绪失控也是难免的事。
去上厕所,路边一个女生蹲在地上拼命干呕,旁边的男生耐心地揉抚着她的后背,希望能藉此给她些许安慰。我看她们一眼,嘴角扬起一股微笑,然后轻轻地从她们身后走过。
八千里准备的晚饭很丰盛,我兴高采烈地打了两大盆,然后满足地把饭菜都消灭干净。饭后,陪暖暖去找雨衫。我们跟雨衫不算认识,但我知道暖暖跟她很熟,可她们都不知道,我最早接触三夫,在三夫论坛上认认真真看完的第一篇游记便是雨衫的墨脱日记。里面有很多细节我到现在还能完整地复述出来。听雨衫说贡嘎全线很虐,而且到了营地连口热水都没有,幸亏自己带了炉头套锅,不然就惨了。唏嘘感叹之余,庆幸自己走的只是西南坡。
黑冰糖一个人,却带了一个很大的帐篷,在子梅垭口的时候收留了队里的两个姑娘。贡嘎寺那晚,两个姑娘自己搭帐篷睡了,于是,我吵着要去他那个豪华大帐篷里头做客。反正就是隔壁,想着一会儿聊天聊累了就爬出来钻回自己的帐篷就行。没想到,我在他那个帐篷做了没几分钟,头疼了起来,而且越来越疼。赶紧回自己“家”躺着,一会儿便好了。看来还是我这个两面纱网的帐篷透气性好,黑冰糖那个虽然保暖,但实在是有点闷。
午夜时分,听到帐篷外好一阵热闹,知道大家在忙着拍星星。我们纠结着、挣扎着,可还是没有起来。就这样,错过了贡嘎寺的满天繁星......
贡嘎寺的清晨,因为扎营人数众多,苏醒得很早。龙舞催促我换上带来的花裙子。
出发之前,特地在包里塞进了我在丽江古城买的花裙子,希望能在子梅垭口跟贡嘎雪山来个合影,结果在子梅垭口的一晚一早都没能实现。龙舞知道我对此一直耿耿于怀,让我在这里换了拍。而此时,我其实已经没有太多兴致了,开始找各种借口——三天没洗澡了,头发都油死了,这里人太多,不想拍了。龙舞不管这些,认准了既然这么远带来了就一定要穿上拍几张,执意要我换裙子。
高原的早晚,气温很低,索幸裙子比较长,就没有脱掉里面的长裤,上身裹了件羽绒服。鼓起勇气钻出帐篷,然后朝贡嘎寺走去。混乱看见我们换了衣服抱着相机,便也拿着相机跟过来凑热闹。穿过成堆的帐篷,内心并没有把裙子装进包里时的兴奋了。远处的贡嘎还是贡嘎,却不是我在子梅垭口看到的壮美景象,我的心还留在那里。有些事情,只有在特定的时间、地点来做才有意义。如果当时没做,过后再怎么弥补,也终究不一样了!就像旅途中丢失了相机,失去了照片和记忆,就算再故地重游,却怎么也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腿腿木有了,好灵异...
拔营、上路,偶尔停下照相,跟暖暖她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会遇见一些当地人,也包括调皮捣蛋的孩子。有两个男孩儿追追打打地跑上来,跑到我们面前,看见我们胸前的相机,含糊地讲了句“照一个”之类的,并自觉地摆好pose。烂掉牙的剪刀手,其实我更愿意拍他羞涩、天真的笑容。
暖暖状态不好,吃过午饭之后便说要搭摩托车走,混乱陪她。我们和黑冰糖走在一起,在大部队中间穿梭,时而靠前,时而靠后。一个上坡,费力地迈着双腿,到达坡顶,龙舞流鼻血了。多年来,他的老毛病一直未好,这鼻血总是不分时间、地点,想来就来。让他昂着脑袋,举着胳膊待着,我也趁机休息,呆呆地望着脚下呈现淡淡湖蓝色的巴王海。
一块搓衣板大小的木板上,刻满了经文
流了鼻血很郁闷...
混乱归队,说是山路太窄,摩托车没法同时带两个人,于是他让骑摩托的藏民把暖暖先送去目的地。自己一个人慢悠悠地走,一边等着我们。沿着右手边的巴王海前进,机械地行走,每每遇见领队,反复问着:“还有多远?”“还有多久能到?”看不见终点,便希望有人能告诉我,我距离终点还有多远。小时候看故事书,常常因为迫切想知道结局如何,而无法忍受自己缓慢的阅读速度。于是偷偷把书翻到最后一页,看到结局之后,再翻回原先看的那页慢慢往下看。那一刻,内心所有的猜测终于得到了答复,安心了,却也混杂着一股隐隐的失望。现在我看书的时候不再那么心急地了解结局,但走起路来,却依旧计较着终点的距离。
下午4点左右,我们到了最后一个休息点,领队在那里催促大家前进。好几个队员在租马,我也打算租马走。龙舞好像去上厕所了,黑冰糖看我想租马,便不再等我们,管自己先走了。可能因为时间关系,骑马的走路的,人潮很快散去。等龙舞出来的时候,我们落在了最后,没有马也没有其他人了。刚开始我有点使性子,故意走得很慢,固执地想着我要骑马,不要走路。龙舞好脾气地跟着,并不催我。走出没多久,迎面来了一个骑摩托车的人,答应我们去前面牵马过来,让我们在原地等着。可是我们等了很久也不见人来,算算他如果骑马回来应该很快,想来估计是放我们鸽子了。
天色越来越暗,我们左右一耽搁,落下前面的队友已经很远了。今天是徒步的最后一天,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我开始有点儿害怕,便加紧了脚步。可是前面的队友好似都消失了般,听不到前方有半点人的动静。心情烦杂,拼命走着,希望能接近前面的队友,或者能让我们遇见马匹。我们从未独自走在队尾,终于能理解这的确有很大的心理压力。越加快脚步,越看不见前队,越心虚。甚至开始怀疑——我们没有走错路吧?怎么会如此快速地赶路,却连一个队友都没能超过?
当一个藏族女子,牵着马匹出现在我们面前,我简直高兴得想跑过去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赶紧拦下她,问好价钱,跟龙舞各自跨上一匹马。此刻,所有的担忧都释然了...
终点,很多队员已经在等了。去找暖暖她们,得知她没有在跟混乱约好的地点等,而管自己走到了徒步的终点,为此混乱发了脾气,暖暖却不以为然。旅途就像人生,情侣间有很多快乐感动、矛盾冲突,笑过吵过,珍藏心底!
北京小分队
草科宾馆,我是最早入席吃饭的人之一,也是吃到最后的人,没有之一!领队在一个小房间里给我们开了两桌,大家都吃饱走的时候,我还在大快朵颐。另一桌的人看我吃得高兴,走的时候招呼我去那桌接着吃。我不好意思看看龙舞,龙舞说:“想吃就去吧。”于是我自己一个人从这桌吃到了那桌。龙舞回去收拾泡温泉的东西了,我独自在里面那桌的角落吃得高兴。
来了一个服务员,在门口张望了一下,退出去跟她一个同事说:“没人了,可以收拾了”(我在角落,她没看见我)
“都吃完啦?”
“嗯,赶紧收拾吧,弄完好下班。”
然后一个服务员跑了进来打算收拾残局,没想到竟看见还有个人在吃,羞愧之下,立马退了出去“谁说没人?不是还有人在吃吗?”
“啊?哪有啊?”之前那个服务员进来确认,一看果真是个人,尴尬地笑笑,往外退去。
此时我也不好意思再吃了,便招呼她们:“没事儿没事儿,你们收拾吧,我不吃了”。说完从椅子上下来,擦擦嘴,朝门口走去。几个姑娘憋着一脸笑,推搡着进屋打扫,我猜她们一定在想,我看起来那么瘦小的身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食量?哈哈,这么想着,我禁不住得意地嘴角上扬。
入夜,温泉池里,暖暖、混乱、黑冰糖和我们一字排开,每个人脸上都敷着暖暖带来的面膜。身体没在温水池里,放尽体内每一滴疲乏。月光下,我们抬头望向对面的山峰,仔细辨认山峰顶上是否有白色的积雪,激烈讨论着眼前这座是否是雪山......
每一次上路,都带着难掩的兴奋;每一次离去,也都有着或多或少的伤感。
坐在八千里户外的大巴上,木讷地看着车窗外的山体不断后退。问了领队,得知我们前一晚在温泉池里遥望的并非雪山,一阵唏嘘,之前的争论和猜测都有了结果。
看到路边有卖烤玉米的,吵着要吃。司机停车,让我们能解嘴馋。旁边一个领队看我捧着玉米吃得高兴,给我讲他小时候,在这山里放牛时,和一起放牛的小朋友去别人家地里偷玉米吃的往事。我一边嚼着玉米,一边在脑海里勾勒出一幅画面:阳光下的玉米地里,几个顽皮的孩子认真讨论着该偷谁家的玉米吃...
傍晚的成都,车来人往的街道,提醒我回到城市了。在八千里的办公室里领到回北京的卧铺票,心里默念着三个小公主,妈妈爸爸马上就要回来了。
回酒店梳洗打扮一番,晚上和暖暖她们约在宽窄巷见面。来成都多次,一直混迹于春熙路、锦里附近,还真没来过宽窄巷。在小巷里转悠,那些古老风格的建筑,彷佛都带着历史的温度。找一间茶铺坐进去,围着一张桌子,要一壶清茶。或许是因为十一的缘故,茶铺里生意不错,客来客往。环顾四周,昏暗的灯光下,那些微笑的脸,轻柔细语,显得格外温暖。
回北京的火车因为多了暖暖,我更加活络了。眉飞色舞地给她讲我家猫猫们的趣事,尤其是肉肉很多笨笨的行为,然后我俩自顾自地哈哈大笑。这个长得比我还瘦小的北京丫头,却总散发出一种强大的能量。日后,在网上跟暖暖聊天,有几次甚是投机,被她称作“神交”。旅途中,走过那么多地方,遇到那么多人,一句“再见”之后,大部分人并不会再相见。但也总会有那么几个,后来真的成了好姐妹、好兄弟。就跟那些拍回来的照片一样,一直伴随在我的生命里。
对贡嘎,我多少有那么一点点遗憾,我们到达子梅垭口的时间太晚了,没有遇到好的光线。也许将来有一天,我们还会回去,希望到时候我们不在错过那瞬间的美好;也许我们的小小遗憾在其他雪山得到了弥补,便不再回去。而它,永远是我记忆中,坐在子梅垭口下的路边,看到的圣洁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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