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2014年末一次以徒步为主的旅行,因为头一天没有搭到车,却意外感受到了在老挝徒步的乐趣,所以想要多用双脚走一段。我从老挝的琅勃拉邦徒步到了泰国的清迈,其间搭过一些车的,是当地人太好,他们主动停下来要拉我,我开始拒绝,可后来就顺其自然了,因为我的脚走烂了。
而这一篇写的是我从老挝的琅勃拉邦到首都万象所走过的13号公路上的故事,这一路我几乎都是睡的帐篷,每天也只花十来块人民币。我想要呈现出一个和攻略上不太一样的老挝,也希望能帮助到一些想要徒步却不知如何开始的朋友。
我在老挝遇见了许多的感动,
许多暖人的笑容,
但这样的旅行没有美食,
愿你们还会喜欢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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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是个纪实婚礼摄影师,但渐渐发现我对婚礼摄影的热忱减退了,我抛开了许多东西上路流浪。我有很好的计划,不过此时伴随我的,只能是旅行罢了。
因为没钱有时间,身份自由,所以我的行程比较宽裕,这篇游记是抽出整个行程中的12天外加琅勃拉邦的一点故事。交通工具是走路和搭车,途径的13号公路主要地点是琅勃拉邦、万荣和首都万象。没有回头路,走到了泰国。
老挝时间比北京时间慢一小时,汇率1RMB:1300老币,日夜温差大,15~32度左右。
65L包,大概十六七公斤,里面装着一台单反和三个镜头,笔记本电脑,替换的内裤和短袖若干,一条牛仔裤,一条在老挝当地买的宽松裤子,一件冲锋衣,一件妈妈织的羊绒衫。帐篷和铝铂防潮垫,并没有带睡袋,建议带,晚上凉。牛仔帽(后来丢了),一把匕首。各种充电器充电宝之类的平时你们出门也会带的必需品,当然还有护照。
没什么特别要带的,我不用太阳镜不用防晒霜,没有登山杖也没有头巾,在帽子丢了后就像在裸走……
但你还是可以多带一些糖果给老挝贫穷村庄的孩子。
签证:
我在网上办的签证,把护照寄过去,同时签了老挝和泰国的,老挝签证费用200不含快递,泰国当时是免签证费时期。
自己到大使馆签证价格在160元左右。
落地签磨憨口岸是最贵的,要250元人民币。
ps :入境单自己拿了填写,如果有工作人员要帮你填什么的你就拒绝,因为这个是收费的,2w老币。
pps:陆路过境有很大的几率被要小费,一般是要2w老币,我第一次去老挝时候是坐大巴的,时间耗不起,故而理论了两句就匆匆交钱走人。可这一次我是走路,做好了死磕不给钱的心理准备,结果边境官压根儿没提钱的事就让我过去了……
琅勃拉邦和万象都有机场,票价都挺贵的,自己查不多叙述。
昆明和西双版纳均有到琅勃拉邦的班车,不到400元人民币,昆明每天一班,景洪两天一班,下午发车,卧铺一晚上,隔天上午到。
ps:进入老挝以后的一些公路是非常糟糕的,做好心理准备,必要的话准备好晕车药。
但这次我是从大理出发,搭车到了宁洱,再到西双版纳勐腊县的磨憨口岸。花了两天时间,第三天早上走路出境到老挝。
出境以后,我边徒步边搭车,花了一天时间到了琅勃拉邦,住到旅馆的时候已经晚上10点。
ps:这里的搭车是伸出拇指搭顺风车,而不是搭班车。当然,这段到琅勃拉邦之前的路并不算在我要写的游记里。
附上一张我搭在车上时拍的照片,这是在一辆皮卡后面,搭在皮卡后面的感觉很好,晚霞之后满天繁星,可是路况颠簸,也让我头晕。
琅勃拉邦:寮国城国际青年旅舍,在湄公河边,是一家非常典型的背包客客栈,设施简单,但是厨房公用的,你与新认识的小伙伴可以去附近的菜场买菜自己做饭聚餐,非常有气氛。费用在20-80人民币,可收人民币。老板是中国人,我曾经在这里呆过一个月,这次再去就如见老友一般。如果你告诉她是“大胡子老板娘推荐的,”她或许还会留你吃顿自己包的饺子。
ps:寮国城现在开了第二家店,但是我建议住在湄公河边的老店,那里的墙上还有两篇我写的文章……
万荣:Chillao青年旅舍大概是万荣最便宜的青年旅舍,最便宜的四人间20人民币不到,设施却是不错的。我到的第一天一个人努力地洗衣服,旅舍的老板来帮我一起洗,让我非常感动。旅舍在万荣主干道上,谷歌地图应该可以搜到,老板是个越南人。
万象的住宿我并没有什么好推荐的,离开琅勃拉邦以后我只住过两间青旅,其余时间我都是搭帐篷的。
老挝搭帐篷小建议:有一次我把帐篷搭在草丛里,一夜没睡着,所以我的建议是找当地人家附近搭,先去询问,把帐篷的照片给对方看对方就懂了,就看他点头还是摇头,尽量搭在屋檐下。后来一段时间我总是把帐篷搭在庙里,从理论上说这是最安全的地方。
琅勃拉邦诚国际青年旅社一店
万荣Chillao青年旅舍
电话卡:
不要在口岸的小贩那买,她们卖得贵,而且卖你的也是没有开通套餐的。到城市里以后买就行了,一般20元人民币就够用了,8元人民币可以包250M流量。
语言:
我的英语是刚学会厕所怎么说的水平,说得还不准确。在大城市英语还是用得着的,不过后来到了穷乡僻壤,英语就不管用了,只能锻炼自己的肢体表达能力。当然,别忘了你有谷歌翻译哦,它可以直接翻成老挝语,只是我从来没用过这个功能。
地图:
主流是谷歌地图,但我更喜欢用maps.me离线地图,谁用谁知道。
我曾在琅勃拉邦呆过一个多月,在徒步之旅开始之前,我想先写一点关于琅勃拉邦的。这是一个我及其喜欢的城市,一方面它非常有自己的特色,作为曾经的首都以及法国的殖民地,它很漂亮;而另一方面,也可以跟接下来我所经过的村镇作为对比。
而我在琅勃拉邦呆了实在太久了,久到菜市场的老太太看到我都会跟我打个招呼,自然的我也拍了非常多的照片,期间发生的故事也不是一篇游记能够写完的,我希望我能用一种相对特别的视角来展示这个城市。
我确实非常喜欢这里。
走在下过雨的小巷里,遇见踢球的少年,
他们把球踢给我,我踢还给他们,
我们玩了一会儿,后来雨又下了起来,
就散了。
作为佛教中心,寺庙是游览琅勃拉邦避不开的,无论你有意无意,走着走着,抬头便是。
琅勃拉邦的城区内有三十多个寺庙, 比较有名气的有三五个,我一共逛了十几个寺庙,有的拍了照,有的没拍照,但最终我也分不清哪个是哪个了。
琅勃拉邦的街道
我很容易得会被一些东西给迷住,
一些建筑,一辆车子。
这里的小街小巷色彩鲜艳,
伴着蓝天白云,
还有身边不断经过的白人,
仿佛走在欧洲小镇。
普西山是琅勃拉邦最高点,登顶要2w老币,这是从普西山上看琅勃拉邦的样子。
清晨布施
清晨布施
这是风和日丽的一天,我和旅舍新认识的朋友踩着自行车去光西瀑布。
但我不建议你们也这么做,全程来回需要五个小时左右。
因为老挝的山路坡度非常长。
真的很累。
我们租的是可爱的公主车~
琅勃拉邦
琅勃拉邦
琅勃拉邦
你一定要选一个晴朗的天气去光西瀑布,如果去之前的一天下过大暴雨的话,你所看到的景象将会像是洪水现场。
光西瀑布
光西瀑布
我们运气很好,这一天大家都在玩水。
开始我以为这里只是一个观光的瀑布,
但结果这里却是个水上乐园。
这是我,我绑紧了裤腰带跳水,结果把裤腰带跳蹦了……
因为给左一老外拍了这张照片,他特别开心,请我吃了两顿饭不止。
琅勃拉邦的街道
这是在琅勃拉邦一年一度的龙舟节前一天,一个很热闹的全城集市。
这是琅勃拉邦市区外的一个村子,中国人叫它陶瓷村,因为这里有几间生产陶器的小作坊。它在湄公河对岸,需要坐船去,虽然离城区不过十来分钟的船程,但也极少有人去。
我们是因为旅舍老板说了才知道的,便一同过去,到村子里时孩子们正在玩,我们加入了他们的游戏——用弹弓打瓶子。
陶瓷村
后来孩子们加入了我们的游戏,游戏是老外想的,如果有机会,我教你玩。
与孩子们熟悉了起来后,我从后面拍了这个小姑娘,说:“嘿!”
她回头,看着我笑。 孩子们没有新衣服,穿得脏兮兮的,满脸的泥巴鼻涕,可笑容却纯真灿烂。
我把这张照片做成了明信片,想给到她手里,可在我第二次去的时候她不在,我只好给了她的家人。 如果有机会,希望有一天也能把她寄到你们手里,让这样的笑容开遍每个人的心中。
陶瓷村
我们又转战到户外玩另一个游戏,在一个范围内,捉人的人只能用一只脚,然后去追别人,追到了就角色互换。
看起来很好玩。
于是我又参合了进去~
午后的光线格外好,我给我的伙伴们拍了这张照片。
说实话,做为拿相机的人,还是挺苦逼的……
晚霞
太阳被云挡住了,不能看到太阳让我觉得我白白站在这里看日落。可接着这里来了一只很会自嗨的狗,我好不容易把它逮住,抱了起来,这傍晚似乎瞬间又变得有趣了起来。
湄公河
湄公河
琅勃拉邦的街道
这是在琅勃拉邦一年一度的龙舟节前一天,一个很热闹的全城集市。
龙舟节当天,我觉得这个节日作为外国人挺难融入的,只能感受这里的氛围。
当地人是非常起劲,他们为了这个比赛,每天都在湄公河里练习,这是一个非常大的聚会。
可我找不到自己的方阵,一个人在河边坐了小半天,看着老挝人跳着喝啤酒,嘴馋的我几乎睡着了。
我又一次去河对岸的时候,赶上了Phoud的生日。我并不认识Phoud,只是经过他家的时候看他和他的弟弟在家里弹吉他,就被吸引了过去。当我坐下的时候,刚煮好的火锅就端到了我面前,再是喝不完可我也喝不多的beer lao。这顿饭从12点吃到了18点,跟他们一起听音乐弹吉他喝酒唱歌,这很有趣。
如果你看到了我和他们的合影,我想说的是老挝人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大部分人的身材都非常矮小(我只有170的个子)。琅勃拉邦的平均工资只有600~800人民币一个月,而物价却比中国还要高。他们很贫穷,却格外得热情,或许我吃的是他们几个月来最好的一顿饭。但他们是毫不吝啬的。
就此结束琅勃拉邦,
接下来是徒步旅行的开始。
走出了青旅,老板娘还在后头跟我说:“这个睡袋你拿去吧,应该用得到!”(那是别人留下来的一个睡袋,老板娘已经多次提议让我带上它。)
我做了一个让我很后悔的决定:笑着摆摆手,说,“东南亚能冷到哪去?这个体积太大了,我带着不方便。”
在我拒绝的过程里,我想我是连脚步都没有停下的,我匆匆而去,精神抖擞,根本没想过当天晚上就冻成了狗。
此时是一个较好的多云天气,太阳被挡住了,我走得自在,三公里后我在路边买了4000老币(大约3元人民币)的糯米饭,有了这些糯米饭,我心里就踏实了,因为它能让我撑到下一个买糯米饭的地方。
我要简单介绍一下糯米饭,糯米饭是当地人的主食,也是我这一路穷游的主食,他比普通的大米饭更能填饱肚子,也便宜,最重要的一点是,所有人都告诉我,糯米饭不会坏。
刚出琅勃拉邦城的路上,
多云,不见太阳,
虽然不太好看,可这却是是徒步的好天气,
蓝天白云的天气总是热爆了的。
路牌显示距离万象有383公里,
而我的速度大概是一天30公里。
两个村庄的距离大概在2~8公里之间。
而村庄之间则是这样的,一条公路,两边山坡和树。
路边有许多这样的草棚子,
走累了我就会过去坐一会儿,
甚至躺一会儿,
甚至睡着了。
天空变蓝,太阳高照,我汗流浃背。
我走到这个叫Xieng Ngeun的镇上,碰到两个在这里生活的中国人,她们买菜回家,我们唠嗑了几句。像她们这样在老挝工作的中国人很多,因为中国人的技术在老挝是缺乏的,所以他们能在这里赚到比国内多一点点的钱。
我也告诉了她们我想走到泰国去的想法。
“我还是不能理解你们这些人,想不通你们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女人最后是这么说的。
可你我不是一样,都背井离乡,过着大部分人想不通的生活吗?你又为什么来了老挝?这里是这么的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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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徒步时的形象,胡子已经有一百多天没有刮过了。
我的意思是,这样看起来似乎凶悍一些?
太阳透过云雾与树杈撒下光来,小小几束光实在好看。
每个日出都让我感动,当经历了孤独寒冷的夜晚,总会期待阳光的。
在村子里休息的时候与当地人比手画脚地聊天,
此时知道中国人用老挝话说叫“hunjin”
一大片云海摊在我的眼前,让我停下了脚步。
这真是太大的惊喜!是我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能遇见的风景,在热带看云海?而且是如此壮观的、扑满了整个视线的云海?我把包丢在了路边的草亭子里,站在云海前面,咧开了嘴笑。
我在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多大的福德,让我独揽眼前地这一切?
两辆载满游客地VIP大巴匆匆从我身后开过,车上有的人在睡觉,有的人看到了车窗外的景色后隔着玻璃用相机纪录,他们只有五……不,只有三秒的时间来观赏。
我第一次产生了徒步旅行的优越感,在云海前面。
路过的又一片云海。
与小男孩的对视始于我看他的第一眼,他站在路边,我像往常一样笑着对路上的每一个人打招呼,他看着我却无动于衷,他就那么愣愣呆呆地看着我。
我站住脚,凑近他重新笑了一下。
他依旧面无表情。
我对他说:“tailu?(拍照)”
说着我拿出相机对着他,而他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看着我的镜头。他大概对我是充满好奇的,这个人是谁?从哪儿来的?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干嘛对着我?
可真奇怪啊!
拍完照,我见路边的屋子外面有个长椅,便卸了包去坐一会儿,小男孩见我坐下,跟着走近了我,还是牢牢盯着我看。我甚至被他看得有点尴尬,我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为了缓解这份尴尬,我说起了普通话……
“你是谁啊?你家在哪?你可真脏啊!”
是啊,仔细看看他,赤着脚走来走去的,还会在地上爬,他已经满身尘土,皮肤也变成了灰色。
也许我可以给他一点吃的?可该死的是,我自己也没有吃的,连颗糖都没有,总不能把老干妈给了他?
就这样,我与他你一眼我一眼的看,直到我站起身,对他说:“好了,我得走了,拜拜。”
他还是在原地看着我,我回头,他还在看着我。
看着一个未知的世界。
我起身出发,太阳照着村庄,晒着麦穗,也许是稻谷,还有我。
而我和他,不是一样的吗?
看着这个未知的世界。
出了村子就极少有人,这时见了两只羊,倒也觉得不那么孤单了。
管子是从山坡上下来的,就当它是山泉也好。见到山泉的时候,我乐坏了,我快步走到山泉边卸下包,从包里掏出洗漱用品,开始刷牙洗脸。末了我还灌了一瓶水,我的水喝得已经差不多了,以防万一。
这种透心凉的感觉让我充满朝气。
一辆单薄破旧的小皮卡停了下来,后面挤满了老挝的工人。车上的人笑着问我去哪儿,我把地图拿出来给他们看,一个男人看了一眼,比划着手用老挝话跟我交流,但我一点都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他不懂英文,我们互相比划,最后他伸出手,而我也一把抓住他那粗糙有力的手,上了皮卡。
管他去哪!
其实他们只是到前面的村子做工的,这段路我搭了3公里,可我非常享受挤在他们中间的感觉。
此时老挝时间是下午3点53分,太阳已经开始斜照,温度将会渐渐下降,所以没有热水也不爱用热水的老挝人要在这个时候洗澡了。
村子里的人不是家家户户都有卫生间的,他们几乎都没有私人的自来水,公共设施在村子中心地段,厕所或者浴室。说是浴室,只是一小块空地,几根管子插到地下,通出一些地下水,用来生活。
于是,在下午3点53分我走过这个村子的时候,我见到斜射的阳光照着村子的浴室,浴室里男人赤膊,女人裹着浴巾,一起愉快地洗澡。
在老挝更贫穷落后的北部,我曾见过中年妇女赤裸在露天洗澡,她们黝黑又丰腴。
傍晚的村子热闹起来,孩子们从学校回到家里,大人们也结束了一天的工作,闲散在村子里。
如清晨路过村庄时一路的问候,路过傍晚的村庄我也是一路笑着说:“saibaidi!(你好)”
“tailu(拍照)?”
女孩子总是害羞的,她们不看镜头,有的甚至钻到了桌子底下去。反之男孩子就显得大度得多,他们大部分会笑着看镜头,可有小部分则需要花一点点的时间。
我见到五个正玩耍着的男孩时,拿玩具枪的小子连裤子都没穿好,一条长裤只拉到大腿,漏出了整个屁股。他们看到我走近,有两个一溜烟就跑开了,留下三个,其中一个正提着裤子。
我说:“tailu?”
拍下一张照片后给他们看,他们看到自己,不出所料都乐坏了,之前跑掉的两个家伙看这边笑得这么开心,都好奇地凑过来一起看,看完也乐。
这会儿我双手朝里挥示意他们一起拍,他们就很乐意了。等我拍完了,他们抢着要看,我就俯身下来给他们看,他们指着照片又笑又闹,我听不懂他们在闹什么,可无非不就是说:“你看你你看你!哈哈哈!……”
我生活在中国一个繁华的小县城里,每个人的手机都有着相当好的拍摄功能,大部分的家庭拥有数码相机,也有着越来越多的单反相机,生活在这里的孩子,都有自己的写真照,上百上千甚至上万张的生活照。
孩子们干干净净,打扮得漂亮。
而我现在正在亚洲最穷国家的贫穷村子里,这里几乎不会有游客,眼下的这些孩子,满身尘土泥巴,这似乎意味着在他们整个童年里都不会有一张像样的照片。
他们这么脏,像什么样呢?
可他们的笑容为什么这么容易感染到我,当我继续向前走的时候,我感到愉快,而有希望。
无法把照片给他们这个问题,这一路都困扰着我,我特别地遗憾,我只能想,我会把这些照片印出来带回老挝,带回13号公路上。
这是我的第二个帐篷,因为村尾的一户人家拒绝了我在他家门口搭帐篷的请求,我一个冲动就想走到下一个村子,结果走了一半不到天就要黑了。我不得不在路边的草丛里搭上了这个帐篷。
我把这次帐篷的照片给朋友看,他们都惊讶地问我怎么不怕蛇?
可我当时根本忘记了实际上有蛇这种生物,回想起来有些后怕。
这种地方实在不是一个睡觉的好地方,即使我非常疲劳,但也一夜无眠。
在妈妈发微信问我今晚如何的时候,我说我很好。
2014年11月25日,从琅勃拉邦出发到万象的第二天,花费8000老挝币(6元人民币)。
凌晨五点出头我就钻出了帐篷,为了避免蛇虫鼠蚁,我把整个帐篷先搬到了马路上再开始收纳。当我继续背包上路时,又踏实了起来。
此时的天微微亮,没有雾,空气清新。我想蹦蹦跳跳地走上一段,无奈背包太重,人也疲惫。我已经有两个晚上没睡好觉了,也没有洗澡和换衣服,甚至连屎都没拉过,我怀疑我的消化系统是不是坏了?
我的脚上开始起泡,整个人就是一股馊馊的样子。
可这担惊受怕的一晚总算是熬过去了,虽然现在还是很潮很冷,但太阳不久后就会出来,我将迎着太阳,自由自在。
“今天的太阳出现得比昨天要早得多,也更觉得美好。不一个人在这种环境下露营,真不会感受到太阳是这么充满希望。”
——2014年11月26日的日记
一个多小时后走到了一个村子,是的,我想我昨晚露营的决定是对的,我根本无法在天黑之前走到这个村子的。
路边上有根管子,水从管子里流出来,这与昨天见到的“山泉”差不多,我开开心心走了过去,没什么比早上刷个牙更舒服的事情了。
刷完牙以后,有个村民也带着牙刷毛巾来这里洗漱,我拍了一张他洗漱时的照片,用来回忆我曾与他用同样的姿势在这里洗漱过。
早晨上学的孩子们
太阳终于出了山头,耀眼而温暖,我迎着太阳,自由自在。
B.KIEWKHAMPOME村是我特别喜欢的一个村,村子里有一些紫色和红色的花在路的两边开着,让这里变得好看又温馨,它是目前为止我觉得最漂亮的一个村子,在这个村子里我走得特别慢,看了它许多眼。
村子格外安静,一路上我只远远看到一个老人在自家门口呆着,再有两只狗慢悠悠闲晃在公路上,狗见到我时叫了几声,响彻在村子里。
特别得响,特别得静。
而最让我喜欢这里的原因,是我遇见的一只鸡。
快要走到村头的时候,我见到前方的路中间躺着一只鸡,太阳晒着这只鸡。
我想,真是一只可怜的鸡,它已经死了吧?
我走到鸡跟前,轻轻踢了它一脚确认死活,如果它死了,那么我就把它捡到路边的草堆里去,避免它被过往的车辆压扁。
而鸡是微微动弹了一下的,它微微扭头看了我一眼,接着又闭眼把头扭了回去。
我想,真是一只可怜的鸡,它奄奄一息了吧?
我开始考虑该不该把它捡到路边去的时候,鸡忽然反应过来我是个陌生人,它站了起来。我吓了一跳,退后三步,而鸡更是慌张,它一瘸一拐,逃命似的地跑进了路旁的草丛里,好几次因为没站稳脸都贴到了地上。
我想,真是一只可怜的鸡,它一定是瘸了。
我继续往前走,走了十来步,听见后面草丛里有点动静,回头看看,鸡又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完好无损地走了出来。
当时我就笑了,忍不住捡了块小石子丢了过去。
“他妈的。”我说。
鸡开始又跑又跳。
终于,我意识到,这只鸡只是把自己的脚睡麻了。
是的,这就是老挝,一个闲散缓慢随意的地方,在这里,你甚至可以看到一只鸡,在一条主干道中间,晒着太阳,把脚睡麻了。
拍照有时候也会给我带来一点尴尬,在一个破旧简陋的屋子前,年轻的妈妈正在给她的女儿梳头发,而她的另一个女儿也在边上认真地看着。这个画面美极了,我悄悄走了过去,可任凭我再怎么“悄悄”,这么抢眼的一个异乡人总会被很快发现的,她的女儿看到了我,开始变得神情紧张起来。
好了,我已经没办法抓到刚才美好的画面了,那就拍个普通的合影吧?我笑着跟她们打招呼,询问是否可以拍照。
年轻的妈妈点点头,我高兴地举起相机,可相机才举到一半的时候,小一点的女儿就一头埋进了妈妈的怀里,我按了两下快门,她居然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尴尬极了,尴尬地笑着跟她们道谢,快步地离开。
又想起了昨天的那个小男孩,我居然奢望他对我笑一下?
万荣以北的这段13号公路要比我之前走过的云南的路难走许多,倒不是因这里的路修得不好,而是路的坡度非常得大,有时候一个上坡能上五六公里,遇见这样的坡,我只好低着头硬着头皮咬牙向前。可是上坡太累了,我步子快不了,也需要更多休息,所以一小时只能走个两公里出头。
等好不容易把上坡走完,要走下坡了,结果却发现下坡也不那么容易,虽不至于 “上山容易下山难”,可也要比走平路累一点。每每到下坡,我就特别羡慕骑行的人,吃了上坡的苦,好歹能享一会儿下坡的福。
可我呢?只好不断磨练自己的头皮,让它变得越来越硬。
我拍了这张照片,照片上满是青山,要特别特别仔细看才能看到青山间的一条公路。看到这样的公路,你会恐惧吗?在三十多度的太阳下,你要一直地走,走完这条路。
但我已经免疫了,我会对自己说:“看得到的路,很快就会走完,后面还有更多,看不到的。”
而我已经能看到越来越多的路,看到转角,就能想象出转角后面有一条更长的路,比我走过的所有路加起来还要长,我甚至一眼就能看到自己的目的地。
是的,没有什么路是走不完的。
就如,总要走完人生的。
闻着声音我找到了一个小瀑布,水流清澈得让我有跳下去洗澡的冲动,可脱了鞋以后我发现我连站都站不稳了。我的右脚被磨得厉害,没了鞋底的保护,碰到地面就疼得哆嗦。
用肥皂洗了衣服,也洗了脚,最后用清水擦了身子,完了我呆坐在瀑布前面,竟感到有点焦虑。
虽然之前也有长期徒步的经历,可当时每天徒步完我都会找小旅馆休息,每次我都会晚上洗个澡,白天再洗个澡,所以恢复起来相当得快。而我现在这样的状态,面对着比以往都要困难的旅程,真的可以吗?
“还有比昨晚更糟糕的事情吗?要不是被老天眷顾着,也许我已经被毒蛇咬,被狼吃,被强盗洗劫一空了。现在我正平安无事地坐在这里洗脚发呆,不正是说明,一切都没问题的吗?”我对自己说。
我又走过了许多个村子,拍了许多我喜欢的孩子们。
他们有的见到我依旧会哭,有的呢眼神迷离,有的则对我充满好奇,可最多的还是笑容,即使照片里的他们没有全部地笑,可是在我给他们看照片的时候,他们都笑得特别得高兴。
当学会了与孩子们交流,以及用笑容去与任何人沟通的时候,将会被这里的幸福感所包围。孩子们围着我看照片,接着哈哈大笑,瞧瞧他们脏兮兮的样子,和他们幸福的笑容。
是的,他们吃不上什么有营养的东西,甚至少有肉吃。没几个人的衣服是干净,谁知道穿了多久了呢?别提那些电子产品了,几个人能看上电视?我确实能看到这里的贫穷的。
却因为笑容,看不到贫苦。
在拍完几个小男孩以后,我告别离开,走着走着总觉得不对劲,回头一看,两个小男孩鬼鬼祟祟跟着我,见我发现了他们,要紧停下来往后跑,一边跑一边笑。我继续走,走了几步又回头,他们又重复了一次,第三次回头的时候,我马上按下了快门,我拍到了小家伙一脸使坏的表情。
他们真的很快乐,能感染到我的快乐。
第四次回头的时候,他们没有再跟上来了,他们远远地看着我,越来越远。
我笑着朝他们挥挥手,他们便跳着跟我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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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妈妈就嘱咐我今天不要再搭帐篷了,找个旅馆好好休息一晚,答应她的时候我也是有此打算的,可是……方圆几十里,哪儿有什么旅馆呢?我不得不开始再次思虑自己该睡哪儿。
驻足在这村子前的时候,太阳已经到了房子的后面,日落时的村子格外温馨,村民们大概已经吃过了饭,坐在屋子前面的长凳子上吹风,孩子们追逐玩耍,一片融洽。
我准备好了帐篷的照片,过去跟一个坐着的男人打招呼,做睡觉手势,问他:“OK?”
他点点头,带着憨憨的笑容。
已经成为搭帐篷小能手的我,五分钟就把帐篷搭了起来,我把所有的东西都扔进了帐篷,只带着相机和手机走到了那个坐着的男人旁边,我对他说:“OK。”
说着在他身边坐下,用仅会的几个老挝的词介绍了我的来历,也指着我的脚摆摆手,告诉他:“no good.”
我是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确切的说,是在今天走了20公里以后就已经走得有些不正常了,我的右脚触地就会疼,那里起了相当严重的泡。但这其实也没什么,睡一觉就会好,以前也是这样的。
男人似懂非懂地看着我,还是憨憨地笑。
虽然太阳已经落山,可此时的天还没有黑下来,看孩子们好奇地站在我面前看着我,我就举起了相机说:“我们来tailu(拍照)吧?”
孩子们有点想躲的意思,可我身边这个男人却热情了起来,他对孩子们说了些老挝话,我就听见里面有“tailu”,想来意思是:“快点,给你们拍照,快来拍照了!”
收到了大人的“指令”后,孩子们乖巧了些,害羞地看着镜头。我开始给他们拍照,拍完就给他们看照片,孩子们开始挤过来,抢着要看照片,慢慢的,我们就不陌生了,虽然镜头再对着他们的时候,难免还是有一点害羞的。
我要给他们展示更多的高科技,就掏出了手机,开始摄像,我叫他们对着镜头说“saibadi。”然后播给他们看,他们笑得更开心了,一遍又一遍地看。
第一次面对数码摄像机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姨夫用它对着我,我站起来,又蹲下去,想躲开,又想被拍下来,姨夫给我看回放,我看到视频里的自己,这是多神奇啊!你看,马上就放了出来!
是的,我们都是一样的。
而这样的场景在我拍下第一张他们的照片时就已经想象到了,这里的孩子都是这样的,他们这么单纯,又这么容易快乐。
我们一起玩耍了好一会儿,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我用手机打着灯,钻回了我的小世界。
我的充电宝和电脑一共能维持手机三四天的电量,充电宝已经没有电了,我就打开电脑给手机充电。然后我换了一条内裤,我脱掉牛仔裤换好了内裤,在我穿回牛仔裤的时候,一束手电筒光照向了我这里,跟着有人在外面叫我:“jin!jin!(中国人)。”
我一边穿裤子,一边响应着外面,接着打开帐篷灯,再打开帐篷,把头探了出去。
半个类似“瓜”的水果递到了我面前,我抬头看,是个大爷递着瓜,正笑着看我。在他旁边还有几个村民,有大有小,都笑着看我。
我双手接过瓜,捧在手里,有点难为情地看着大家笑,大爷看我只傻笑,又把瓜拿了回去,他抽出了一把长刀,把半个瓜又一分为二,重新递给了我,接着做吃饭的手势,示意我可以吃了。
我对着瓜一顿猛啃。
当时我还什么都没吃,又饿又渴,而这瓜又甜又脆又解渴,这是我从来都没见过的瓜,而我也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瓜。
而这或许也正是他们能拿出来招待我的,最好的东西。
大家围着我看我吃,边看边笑,笑出了声来,我也跟着笑,竖着拇指说:“好吃,好吃!”
等大家散去,我躺回帐篷里,我跟我妈说我很好。
是真的很好。
疲惫不堪的我终于沉沉睡去,摸着鼓鼓的肚子。
离万象还有266公里
这是我搭的第三个帐篷
2014年11月26日,从琅勃拉邦出发到万象的第三天,花费5000老挝币(4元人民币)。
我在凌晨四点半醒来,一半是因为昨晚七点就睡了,并且睡得很好,另一半则是我肚子痛。走出帐篷时,外面还是漆黑一片的,我提着帐篷灯试图找个厕所,可寻找未果,肚子却越来越痛。我犹豫着要不要找个草丛去解决的时候,听见了有人说话的声音,村子里已经有人起床了。闻着声音我去敲了一户人家的门,一边敲门一边说:“saibaidi!saibaidi?(你好)”我的声音并不大,但很急切。门很快就开了,开门的是个小姑娘,她傻傻看着我。我开始捂着肚子,皱着眉头做出一副痛苦的表情,我想这个表情一定很难看,可没有办法,我确实快要忍不住了。好在小女孩没有当场哭出来,并且懂了我的意思,她给我指路,我顺着她的手势回头看,黑麻麻的一片,根本不可能找到的嘛!我摊摊手,尴尬地看着她,表示不理解。小姑娘叫我等等,大概是这个意思,接着她把她的姐姐从床上叫了起来。她们家就一间屋子,乱乱的一张大木板床,床上睡着爸爸妈妈和姐姐妹妹。我跟着她的姐姐走,到了另一户看起来大一些的人家家里,借用了这户人家的厕所。厕所简陋的只有一个蹲坑和几桶水,没有灯,是靠着自己的帐篷灯我才蹲上这个坑的。
我想,我的消化系统大概是活过来了。
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只有五点出头,我没有回去帐篷,而是坐在村子里,坐在昨天我和村民聊天的那个长凳子上。刚坐下去,只觉得胯下一凉,我立马站起来,一看凳子上都是露水,我穿着冲锋衣,就用手臂把凳子上的露水拂去,重新坐下。
还是有点凉的。
我就一个人坐在凉凉的长凳上,抬着头,看着满天的星星。
没有银河,只是星星。
夜空中最亮的星。
又想到了这首歌,我用手机放着这首歌,调到我刚好能听清楚的音量,我听着歌,也听着四周村民们陆陆续续起床和对话的声音。
思绪开始胡乱地飞。
或许我是想到许多年幼时的事情的,一些我记得的成长的片段,以及陪伴过我但已经离去的亲人。
也想起了我的第一次长途旅行,第一次坐上火车,第一次遇见的远方的朋友。还有,第一次睡招待所,睡觉时我害怕得连裤子都不敢脱,我想,万一有人闯进来的话,那就能第一时间从窗户跳出去,才三层楼而已。
那时的我也不敢搭车的。
我想起在我准备去西藏前的一个月得了肺病,护士叫我这辈子都别想去西藏了,我在病床上哭成了泪人。
我甚至感到绝望。
又想起几个月前我还在家里的时候,每晚妈妈都会把切好的水果端到我面前,我吃着水果,听爸爸妈妈斗嘴,幸福得像只小狗。
我会播好很早的闹铃,准备好一切去拍第二天的婚礼。是的,无论如何,我进入婚礼摄影这个圈子也有了三个年头,虽然不是一份固定工作,可收入却逐渐稳定。
我还有一家淘宝店,四钻了,每天能发出好多个包裹。
我过着一个看起来蒸蒸日上的生活,周围也有着很多的朋友,我们玩牌吹牛,聊着八卦,讨论姑娘。
我完全可以抛开旅行的,毕竟我的身体也不被建议长途跋涉。有时候我甚至会想,生活不只有诗和远方,还有姑娘。
而我终于还是告别了那个阶段的自己,决定不拍婚礼,不开淘宝,不谈姑娘,背包旅行。
总不能潦潦草草过完这一生的。
画面又切换到这次出门的第一天,妈妈打电话告诉我,爸爸胆结石进了医院。
我给爸爸打电话,他说:“也许要开刀,没事的。”
没有人要求我回家,我也做了很大的挣扎,但还是毅然决然地,自私地上了火车。
爸爸平安无事在意料之中,我也很快找回了旅行的状态,开始跋山涉水,徒步搭车,转眼至今已经是第148天。此时记忆变得无比鲜明而有轮廓。
我看过的海,翻的过山,遇见的彩虹,一条条走过的路,一个个陪伴过的人都浮现在眼前。
那么,大家现在在哪里?
夜空中最亮得星,能否听清
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夜空中最亮的,能否记起
曾与我同行,消失在风里的身影
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
和会流泪的眼睛
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
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
夜空中最亮的星
请指引我靠近你
夜空中最亮的星,是否知道
曾与我通行的身影,如今在哪里
夜空中最亮的星,是否在意
是等太阳升起,还是意外先来临
这三天,我徒步了将近100公里,走过了近30个村庄。
现在,蓬头垢面的我正在一个村子
走到村头的时候,见到一个父亲正在给儿子剪头发,父亲拿着一把大剪刀,就像在修一颗小树苗,特别有趣,我便拍了下来。
最美的一片云海。
想要快些搭车是我意识到自己在签证时间内确实是走不到泰国的,就增加了伸出拇指的频率。出发一个多小时后有车停了下来,是辆送饮用水的车。我和水桶坐在一起,过了两个村子,水最远送到这儿,我也就下车接着走了。
没走二十分钟,我又拦下一辆小货车,还是坐在车的后面,小货车后面多是泥巴,有点脏,还装着栏杆,有时候透过栏杆看外面,甚至觉得自己像头困兽……也许更像只被关着的猴子。
车子开到了Phoukhoun镇停了下来,我下车道别,司机打着手势告诉我他只是下车买点东西,还要继续往前开,叫我坐下。我拿出手机地图,问他去哪儿,他指了指Kasi。
Kasi镇离我目前所在的地方大概有40公里的路,而之前差不多搭了20公里,60公里的路可以省下我两天的时间,我觉得差不多,就继续接受了司机的好意。
司机和老婆下车买东西,我肚子饿了,也去买了串芭蕉,芭蕉在老挝是性价比最高的水果,在琅勃拉邦时我经常只花2000~3000老挝币(1~2元人民币)买一串卖相稍逊的芭蕉,可这里的芭蕉卖相稍微好一点,所以也贵一点,我花了5000老挝币(4元人民币),也算是换换口味,均衡一下营养。
接下来的路上,我在小货车后面快乐地啃着芭蕉,就已经完全不像困兽了……
坐在巨大的货车厢里面看外面的景色。
越往南走,天气越是炎热,两边的树木和山也渐渐少了。到Kasi镇时,就如到了电影里的西部小镇,尖顶的屋子色彩鲜艳,公路一大半都铺着黄色沙土,我从小货车上跳下来,鞋子着地尘土飞扬,一秒猴子变牛仔。
这样的路步行是最痛苦的,每每有车开过,都会卷起地上的黄沙,当车辆连续开过时,就像沙尘暴了。但我已经不准备再搭车,我想走完接下来的路程,就顶着猛烈的太阳和黄沙前进。
如果接下来很长一段路都是如此的话,那我就需要准备更多的水。据我所知,一旦到了镇上,那么就会有做生意的中国人,于是我就开始寻找中文的店铺,瓶装水在老挝并不便宜,所以我想去找户中国人家要点水装走。
就这样,我带着一身尘土,踏进了一家中餐馆。
中餐馆里坐着一桌人,确切的说就三个人,他们正坐着聊天,见我进来,都看着我。
“是中国人吗?”我问。
“是啊,你是来旅游的吗?” 他们回应我。
“那个……我来讨口水喝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特有行走江湖的感觉,我甚至觉得“我”不能称之为“我”,而要改为“在下”,还有“喝”也得改为“吃”,整句话最好是:“在下途经于此,粮水无多,见有我朝同胞,特来讨口水吃。”
同胞们热情得叫我坐下,给我倒了水,叫我一起吃饭。
我介绍了我的来历,中国江苏苏州常熟人,旅行快5个月了,这次准备徒步为主去泰国,在这之前我已经走了三天,大概100公里。
对话后我才知道他们并不是饭店的主人,而是在老挝工作的中国人,跑货运,路过这里吃午饭来的。桌面上陆陆续续端来三菜一汤和一大碗白米饭,我见着热乎的食物口水直流,可总是有点难为情的,在老挝吃一顿中餐并不便宜。
Ale说:“你不要客气,只管吃。”
我说:“我不客气。”说着,夹了一筷子蔬菜。
Ale说:“你吃鸡啊!哦!对了,你是苏州那边的,应该不吃辣。”
眼看Ale要把那盆香喷喷的川味鸡块从我面前转掉了,我马上夹了一块说:“我什么都吃……”
可事实上我确实吃得是慢条斯理的,因为当时那个状态下的我如果放开吃的话……肯定是不太礼貌的。直到我觉得他们都已经吃饱了,才越吃越快了起来,并且还添了两次饭。
中途,饭店的中国老板还自己带着白酒来敬酒,这般有中国特色的情景让我感到特别亲切,就干了一小杯。
算是酒足饭饱。
Ale说:“我们拉你吧,我们刚好回万象。”
这对我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诱惑,到万象,过条桥就能到泰国,我可以少走至少200公里。换做是刚出发时的那个我,显然就从了,可此时的我却开始犹豫挣扎起来。
我为什么来这儿?这么早去泰国为什么?我现在这一路的精彩,不是超乎想象的吗?
我真实得向Ale以及另外的两个大叔表达了我的想法,我说:“我好犹豫啊……我是很想走路去的,可是这里的天气太恶劣,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走下去。”(现在看看这段话,有一种“这个逼装得还可以”的即视感……)
大叔说:“走去真的太累了,我们带你一段。”
我确实无法抗拒这样的好意,并且在黄沙这么多的地方走路也实在不是什么好主意,便答应上车,希望他们能把我拉到40公里后的万荣。
他们的车是一辆集装箱大货车,本来他们三个人是全都坐在驾驶舱的,因为多了一个我,所以Ale就和我一起坐集装箱,集装箱虽然开着一扇门,可也看不了什么风景,我就和Ale聊了一路的天。
Ale与我年龄相仿,他辞掉了国内一份不错的工作,应朋友之邀来到老挝同朋友一起闯事业,也为了在还算年轻的时候多出来看看,经历一些不同的事情。来老挝半年不到,他已经能说不少老挝话了。
在集装箱里坐一个小时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你只是为了赶路,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但我还是很感谢他们把我带过了那个炎热的下午,因为连续走了三天的我,真的非常疲惫。
Kasi镇
Kasi镇
Kasi镇
Kasi镇
Kasi镇
万荣是老挝的一个重要旅游城市,来老挝旅游的人几乎都会到这里来玩上几天,都说这里很好玩,溶洞和漂流,酒吧和热气球。这里热闹,漂亮,是个悠闲的度假胜地。
我吐着舌头走在度假胜地,这里有35度吧,树荫又少又稀,太阳晒下来我无处躲闪,低着头也是眯着眼睛的。我眯着眼睛拍照,街景看起来整洁又漂亮,一桩一桩的别墅在路边,许多是双层甚至三层的,有的还带着花园。这里没有什么贫穷的迹象了,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回到了只是我到了一个新的城市,我需要在这里找旅馆,安排游玩的线路,想着会遇到什么样的结伴的人……
我越想,却越提不起劲来。
我坐在了一堵墙下面,墙可以给我遮住太阳,我靠着墙,剥着橘子,这是多好的一袋橘子啊……我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只是一会会儿,有人叫醒了我,两个年轻的老挝姑娘在一辆摩托车上看着我,见我醒来,她们问:“Are you OK?”
“I’m OK。”
说完我们都笑了。
她们走后我马上爬了起来,低头看看衣衫褴褛的自己,到底是有多狼狈啊
万荣
万荣
万荣
万荣
万荣
Chillao青年旅舍
这是朋友推荐给我的,20000老挝币(16元人民币)的价格让我定下心来,实在是不能再便宜的价格了。因为决定明天还要在这里逛一天,我定了两晚的床铺,四人间,风扇房,房内有卫生间,我睡在一个下铺。
安顿下来以后,我洗了一个澡,热水从莲蓬头出来,洒在身上,就是这样。
我居然睡在床上?
2014年11月27日,从琅勃拉邦出发到万象的第四天,花费25000老挝币(20元人民币)。
清晨7点出头我就出了门,只背着一个挎包和一台相机让我感到轻松自如,此时的万荣温度刚刚好,街上却很少的人。这样的城市,游客们都喜欢彻夜长谈,或者干脆泡吧,所以早起的人寥寥无几。
万荣的街道充满商业气息,多是饭店旅舍,以及旅行社,我尽量偏离主干道,却没多久又回到了道上。我看了几个寺庙,与在琅勃拉邦时候看的相差无几,后来,我终于走出了街道,走到河边,这里便是“万荣山水”。
后来我才知道万荣有“小桂林”之称,我去过三次桂林,同是喀斯特地貌,可美貌还是有着较大的差距,当时我觉得“桂林山水甲天下”名不虚传。
可做过攻略的人都知道,万荣并不单单是看风景的,他主打的就是玩,特别是玩漂流。
偏偏我对玩,更是对漂流毫无兴趣。
我只是因为“万荣”很有名气,所以决定多呆一天看一下的。
在逛了三个小时候以后,天气开始燥热起来,这可真是漂流的好气温,可我却因为觉得无聊,甚至比昨天还要感到疲劳。
我察觉到了这个地方根本不适合我,我想尽可能少的运动,好好休息,我要保存体力,继续徒步,去寻找未知。
于是我买了糯米饭,回到青年旅舍。
他们给我泡了一杯红茶,不要钱的。我吃着老干妈配糯米饭,喝着红茶,处理之前的相片,度过了一个下午。
我想晚饭吃点好的,却还是吃了糯米饭,只是多配了一个菜,菜我吃得很省,以至于吃完糯米饭,我还有一些菜。
晚饭时候我还认识了婷婷,一个与我同岁,89年的中国姑娘,江苏连云港人,也算是老乡。她辞职旅行,上一站是泰国,再上一站是尼泊尔,再上面是西藏,后来她去了柬埔寨,越南,马拉西亚,印尼,又回了泰国,回了中国。
而我们相遇在老挝,她吃着饭,正在寻找住处,我说我住的地方不错。
她也住到了Chillao。
回Chillao的时候,几个黄皮肤的人正在大厅喝酒聊天,见到我和婷婷,便招呼我们一起。婷婷问我:“我们要喝酒吗?”
我说:“算了吧,聊聊天就行。”
婷婷说:“要不要买两瓶酒喝吧?我请你。”
Beer Lao是亚洲最好的啤酒,无法抗拒的。
我们参与了喝酒聊天,这一桌黄皮肤的人有韩国人,日本人,老挝人和越南人,还有我们两个中国人。我给他们看我徒步时候拍的照片,倒不因为照片是有多好,我只是希望他们能看到,中国除了那些旅行团的大妈,还有我这样徒步旅行的人,不管他们之前是否知道。
我希望我能成为他们对中国游客的第一印象,是的,这样的想法是从那晚上开始有的。
时间过了22点,我与他们告别,明天一早我要离开这里,继续徒步的。
万荣
万荣
万荣清晨的布施,比起琅勃拉邦,规模实在是不能比的。
可我反而喜欢这样的。
万荣
万荣
万荣
万荣的一个学校。
万荣
万荣
万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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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看万荣的时候,是我觉得万荣最美的时候,山貌起伏,犹如画。
在路上每隔一公里都会有一个石碑用来纪录路程,我喜欢看到这些石碑,可我不会刻意去数它,那样太累。于是有时候我就会漏掉一个路过的石碑,直接到了下一个。比如从153KM直接到了151KM,每当遇见这种情况,就好像自己偷懒少走了1公里似的,心里都会高兴得一蹦三尺高,可身体却是蹦跶不起来的。
走过一个加油站,穿着迷彩服的工人跟我打招呼,我是个只要一有人和我打招呼就会屁颠屁颠跑过去的人。而工人只是想让我给他拍一张照片,照片上他笑得很开心。
大概是因为树木变少,路上的黄沙就多了起来,有的时候我不得不带上口罩前进,在35度的太阳下戴口罩是一件十分难受的事情,每次拿下口罩也都是一嘴的汗水。
偶尔路上有牛群经过,有人告诉我,相对富裕的地方才是有牛的。这是通往首都的公路,相对北面,实实在在已经富裕了很多,更多的砖房,更多路过的车辆。
我来到一个中国人承包的鱼塘,跟鱼塘的老板聊了几句。
我问他:“为什么会想到来老挝工作?这里能比国内赚更多的钱吗?”
他说在国内的竞争更大,但是在老挝几乎都没有竞争,因为老挝人的性格,他们不会想要赚很多钱,所以都很懒散,不愿意把心思和体力都花在没完没了的赚钱上。可中国人到这里来就不一样,中国人喜欢赚钱,到这个劳动力不足的国度,只要努力,一般情况下都能比在国内赚得更多。并且在老挝的养殖成本更低,而老挝却是一个以吃鱼为主的国家,琅勃拉邦、万荣以及万象这些大城市的鱼往往是供不应求的。
他说起他刚来老挝的时候,那是五年前,那时的老挝远比现在落后得多,当时人人手里都拿着枪的,用来打猎,因为没有东西吃。后来中国人越来越多,把这里的经济带动了起来。
可随之的,也把一些不好的东西带到了老挝,在那之前的老挝人比现在的更加淳朴。
他还告诉我,因为中国人有钱,所有老挝女人也喜欢嫁给中国人,给女人家里送2万人民币的礼金,这事情差不多就成了。许多中国男人到老挝来做生意,就会娶一个老挝女人,即便他在国内有女人,甚至他的女儿比这个老挝女人还要大。
我问他:“法律允许吗?”
他说:“村长盖章就行,在老挝村长的权利很大的。”
告别鱼塘后我走到了一个村子,好几个小女孩正蹲在地上玩着石子泥土,我跟她们打招呼,她们也跟我打招呼,我拿出相机对着她们,她们有的比起了剪刀手,有的却害羞地躲了起来。
我耐心地蹲下来看着她们,也把照片给她们看,剧情的发展最终又演变成她们围着我笑,我尽情享受着被女孩子们围住所带来的幸福感,当我再给她们拍照的时候,她们也就配合起来了。
我在下午四点钟的时候发现了这个村子,这是一个看起来及其原始的村子,比我之前走过的所有村子看起来都要原始,都要贫穷。它偏离了主干道,建在主干道旁边的一个坡上,我走过时只能看到一点点,出于好奇走上了那个坡。
第二天我问一个骑行的俄罗斯人,我给他看照片,问他是否见过这个村子,他说没有。
我想如果不是徒步,是很容易忽略它的。
可在进村之前我还是犹豫了一会儿的,它离主干道有点距离,我已经累了,时间也不早了,我走过去,还得走回来……
那我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呆在万荣睡睡觉玩玩漂流?
我大步进了村子,这里是清一色的竹子茅草和木头搭建的简陋屋子,几乎看不到砖头,许多人家都关着房门,只有一户打开着的,我便过去。屋子里面有个女人在用着缝纫机,三个小男孩在屋里屋外玩耍,屋外还有两个老婆婆聊天。看到我来,聊天的老婆婆就和我打招呼说话,我完全听不懂。我试图告诉他们我的来历,可她们好像也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没有办法继续沟通,我就拿起相机说要拍孩子了。
在另一个村子里看到我在拍照时打水打得特别起劲的孩子。
我路过一片空地,许多孩子在空地上踢皮球,我走过去看了会儿,此时的太阳温暖斜照着那些运动着的孩子们,画面美好动人。
皮球忽然滚到我脚下,我想好好表现一番,大力一脚,结果……踢空了。我还差点摔了一跤,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从这个脚法上看出我是个中国人。可我还是需要为自己辩解一下,因为踢球要伸出一只脚,那么我就会有金鸡独立的一瞬间,我并没有卸下包,所以高估了一只脚能承受的重量,失去了平衡……
想要重来一次,可我没有时间再逗留,我必须找一个睡觉的地方。
借个屋檐搭帐篷的请求被两户人家拒绝以后,我不得不多走了三公里路,在第三户人家搭下帐篷的时候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
第三户是一户大户人家,很大的砖头别墅,我把第四个帐篷搭在屋檐下。
我终于又回到了自己的小世界里,外面的狗却不时冲着我叫。
“南部的天气热得让人抓狂,可有时却有青草香,那味道很好,是夏天的清爽。”
——2014年11月29日的日记
2014年11月29日,从琅勃拉邦出发到万象的第六天,花费10000老挝币(8元人民币)。
因为时间充裕了,我便会和路上的孩子们多玩会儿,但所谓的多玩会儿,不过就是把给他们拍的照片反复给他们多看两眼。
有的孩子我远远拍他们的时候特别活泼,一当我走近却害羞起来,木纳地看着镜头,或者漏出羞涩的笑容。
在草亭子里休息的时候,对面有许多孩子在一辆拖拉机上玩耍,我耐心地坐在草亭子里,伺机而动。没多久就有孩子跟我打招呼了,我回应了他们一声,拿着相机慢悠悠走过去。
孩子们看到我过去起先是有点紧张的,他们大概没想到这个人怎么一招呼就屁颠屁颠的。可很快的我们就熟了起来,于是我发现以及感慨,原来摄影还可以是一门语言。
当大家问我,“你都是怎么跟当地人交流?”的时候,我总是回答“比手画脚啊”,这好像没什么不对的。直到现在想来,比手画脚很多时候真的只能表达最最基本的,可我却总能和当地人扯上很长的时间,原因在于,我还会另一门语言,一门无国籍无年龄层的语言——摄影。
在这里,相片真的是一种很快乐的存在。
拖拉机要开走了,孩子们追着拖拉机,跳上去,再跳下来。他们赤着脚,在凹凸不平的硬泥路上,在炎热安宁的村子里,充满欢笑。
一个骑行的俄罗斯人停在我身边。
“Where you go?”他问我。
“Thailand。”我说。
“On foot?”他接着问我。
我点点头。
我告诉他之前是搭了一点车的,但我现在想全部用走的了。
俄罗斯人表现得对我很感兴趣,他停下来跟我交谈了很久,虽然我早已告诉他“my English no good”,可他并不在意。他还分享了他的芭蕉,我吃了两个他的芭蕉,倒是觉的有些饿了。
他示意我们可以边走边聊,于是就推着载满行李的自行车陪着我走。当我们走到一个下坡的时候,我告诉他可以不用管我了,踏上自行车飘下去吧。
他说:“是的,我可以这么做,但是我想和你再聊一会儿。”(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他叫什么名字我忘记了,只记得他和我一样是89年的,也是去泰国。这一路上他几乎一直都在说话,其中我能听懂的最深刻的,就是他说他在自己的国家不知道要做什么,所以才出来旅行,寻找一些答案。
我的回应是:“I know I want,so I’m travel.”我才不知道这句英文说的对不对,但他肯定可以懂,可我却无法再继续深入地聊下去告诉我想要什么。
我问他平时帐篷搭在哪里,他指指路边的草亭子,我问他为什么不搭在村子里,他说如果搭在村子里,就会有许多人来看他让他觉的不自在。
我说你可以和他们一起玩,说着我把之前的那些照片给他看,我说我喜欢这里的村庄,喜欢和他们玩在一起,那感觉太棒了。
照片翻到昨天路过的村庄时,我问他有没有见过这个村庄。他看了很久照片上的村庄,摇摇头,我感叹自行车太快了。
我们的对面驶来一个骑行的老头,他带着头盔,全副武装,自行车后面飘着许多国旗,看起来像是刚从那些国家骑过来的。他先停下来跟我们打招呼,问我们来自哪儿,问我的自行车呢?
我说我没有自行车。
老头得知我准备徒步以后,瞪大了眼睛表示不可思议,可事实上我觉得他才是更不可思议的,老头来自印尼,大概已经骑过了三四个国家,他说他准备骑到北京去。
印尼老头65岁了。
老头的自行车把上有个小录音机,放磁带的那种,而此刻正播着邓丽君的歌。
我笑着说这音乐不错。
他说是的,虽然不认识唱歌的人,也听不懂歌词,但他十分喜欢。
与俄罗斯人告别是在一个上坡,他穿着凉鞋推着车陪我走了一两公里的路,他说他很希望能再和我多呆一段时间,可是签证马上就要到了,他不得不明天骑到万象去。
他还说他在路上遇见了许多的人,摄影师,艺术家,各种职业的旅行者,可是遇见的我是最好的。
他脱掉了手套与我握手,末了又给了我两个橘子,最后踏上自行车离开。
我站着没动,拍他离去的样子,他回头看我在拍他,冲我挥手。坡度大的时候,他得站起来踩自行车,看起来很吃力的样子。
直到他消失在我眼前,我才把目光放到了手里的两个橘子上去,这可真是两个很好的橘子。
“我对他说我知道自己的未来,而我真的知道吗?其实旅行到一个阶段,似乎又会开始迷茫的。”
——2014年11月30日的日记
65岁的印尼老头
和我同龄的俄罗斯人
他选择在一个上坡的时候与我道别。
我坐在一家小餐馆,买了一碗粉,和一些糯米饭。我把糯米饭丢进汤里面,和粉搅合着一起吃,这特别好吃。
车站上有很多卖串串的小贩,大概十几个人,手里拿着烤好的串好的食物,每当有车开过来,他们就一起上去把车围住,在大太阳下各自推销手里的食物。那些食物全都暴露在炎热的空气里,也不知道多久没有人要了,看起来很脏,比家乡路边的冰糖葫芦还脏。
吃完了我的午饭,我又买了一些糯米饭打包,这一顿花了十几块人民币,想来也太奢侈了。
下午5点时我到了一个村子,准备找人家露营,我问了三四户人家,都被拒绝了,他们指着道路的前面,意思是让我再去前面看看?
想来这个村子的人可真是冷漠,我只是想在你们院子里借一块空地睡一觉罢了,却每一个人都叫我去前面,天要黑了,再往前就要出村子了。本来充裕的时间在这样的消磨中让我开始慌张起来,我在村子里,可是没有地方可以让我住。
我垂头丧气地往前走,想着今晚要在马路边上凑合的情景。
在太阳已经下山,只剩一道漂亮晚霞的时候我走进了一个简陋的寺庙里,寺庙的面积很大,但几乎都是空地,只有一个佛殿,和一个住人的屋子分开在两边。佛殿没有亮着,可另一边的屋子却开着灯,外面还烤着一堆火,坐着几个人。
我向火堆走去,两个和尚和几个村民正围着火聊天,我与他们打招呼,问一个和尚我是否可以在这里住一晚。
“Of course!”和尚说。
和尚叫Saolin二十来岁,能讲一点英文,他有一本英文书,还有一个装有google翻译的oppo手机,每日闲来无事时自己学的。
我找了一处平坦的靠着屋子的地方,问Saolin是否可以在此地搭帐篷,
Saolin摇摇头,他觉的不好,随后就把我带到了佛殿里,他把佛殿的日光灯打开,让我把帐篷搭在这里。
这是一个及其简单的开放式佛殿,铺着地砖,看起来特别干净清爽。佛殿里只有一尊释迦摩尼佛像,和佛像两边的两尊小佛像,几根柱子,还有角落的一个鼓。
我起初是有点忌讳的,毕竟在国内这样的事情大概不太可能,睡在佛堂大殿里?能想象的场景就是和尚用棍子把你打出去。可是看看身边的Saolin,他一脸的诚恳。
慈悲的佛祖怎么忍心看我睡在屋外的泥地里呢?
持有关怀与爱的,不才是佛祖吗?
而我也突然明白,之前那些拒绝我指着前面的人,都是建议我睡到这里来呀!
我脱鞋进了佛殿,在佛殿里安下了帐篷,我非常想找一个洗澡的地方,可这里并没有浴室,只有一个接着地下水的水龙头,太阳下山后气温就低了,水冰凉凉的,我就只擦了身子,换洗了衣服。
整理好自己后,我去找Saolin聊天,他告诉我他在这已经呆了五年了,寺庙里只有两个和尚,他是这里最大的,另一个是刚来的初学者。而另外的那些“村民”并不是这个村子的人,他们是到这个村子来工作的工人,也是借宿在寺庙里,不过他们住在这边的屋子里,而不是佛殿里。
他说待会儿他的朋友都会来找他玩,每晚他的朋友都会来找他玩的。
他的朋友来了,一群十四五岁的老挝学生,还有一个八九岁的,他们有一辆小摩托,已经和之前看到的孩子不太一样了,他们看起来像混混。混混们把烟递给我,我摇摇手拒绝了。Saolin倒是接过了烟就点着,抽了一口后,他撇撇嘴,一脸无奈地说他爱抽烟,但抽烟对身体不好。
大家准备切个木瓜给我吃,可他们吃木瓜像是吃腌菜,把一个半生的木瓜切丝后拌上各种调味料。我吃了一口,味道特别得怪,你有吃过又咸又辣的木瓜吗?我一口喷了出来,一脸痛苦地说:“Water!Water!”
所有人都笑了,他们本无意整我,却不小心整到了我。
就结束在这夜色里的笑声中吧。
他们爱他们的腌木瓜。
跟Saolin说我想在这多呆一天,因为我觉得很有趣。
Saolin表示我想呆多久都没问题。
工人们先是生火加热糯米饭,那是一大筐子的糯米饭,这时我才真正体会到之前听说的“老挝人爱吃糯米饭,因为糯米饭放不坏”这句话,这些工人一下就准备了好几天的糯米饭,要吃的时候拿出来加热一下,吃不完就搁着,省事。
热完了糯米饭,他们又端来一个破旧的锅子,锅里面的东西……我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但这可真是一锅黑暗料理,它看起来就不那么卫生,里面丢着各种乱七八糟的蔬菜,汤也浑浑的。
当他们把所有的早餐都准备好,围着一个竹编小桌子坐下来要用餐的时候,叫上了我。他们“嘿”了一声,我看到他们正在向我招手。
你们知道的,我喜欢接触这一切,从不抗拒。
我问Saolin是否要一起,他摇摇手拒绝了,但他明明有跟我说过他很饿了,因为作为这里的僧人,规定是每天只吃两餐,晚饭是不能吃的。
他只是告诉我,他待会儿吃。
我坐到了工人们的中间,跟他们一样用手从筐子里抓出糯米饭来,用力捏两下,再用手抓一点菜,和糯米饭一起塞进嘴里。
工人们每天都是吃这些,他们会放很多的味精,
所以吃起来我觉得味道其实还不错。
他们待我很好,有点肉都会给我吃。
我把老干妈分享了出来,可他们好像并不是很喜欢
结束早饭的工人们就出去干活了,紧接而来的是几个村里的妇女,她们挽着竹篮而来,直径进了佛殿。我终于明白Saolin为什么不与我们共进早餐了,他必须留着肚子完成这一天唯一的工作——接受村民们的布施。
在世界文化遗产城市,老挝的古都琅勃拉邦,每天清晨五点多钟就会有许多游客等候在街头,我曾经也是其中一员,我们共同等待着琅勃拉邦最富盛名的宗教仪式——布施。我们看着每个寺庙的和尚排队赤脚走上街道,接受路边跪着的村民布施,这样的画面传统,也是壮观的,释迦摩尼曾经也是如此。
可有人说,琅勃拉邦的布施已经带了表演性质,成了旅行社的宣传,政府鼓励和尚们必须上街,吸引游客。
游客也参加布施的,老挝人把能布施的各种食物打包卖给游客,游客就可以体验布施的感觉,跪在街头,学着老挝人的样子把食物分给过来的和尚们。和尚们接过食物就走了。我是到后面才发现,其他地方的和尚不管接受多少村民的布施,都要停下来给村民诵一段经的。
不管如何,琅勃拉邦的清晨布施,多少都是带有些商业味道了。
而此刻,我知道了布施的另一种方式,就是村民带着食物自行来到庙里供养和尚。这样的方式一般适用于和尚人数不超过5个的小寺庙,由村民自发前来供养,不用和尚自己上街的。
村民们不但带了食物,还带着小的编织桌子,她们把算是丰盛的食物从篮子里拿出来,分成两份,放到桌子上,再给到Saolin和另外那个初学者和尚面前。
Saolin和那个初学者盘腿坐在释迦摩尼佛像的下面,双手合十。
Saolin开始诵经,村民们跪着细细聆听,我很喜欢听和尚诵经,也觉得有趣,便拿着手机在旁边拍视频,她们倒是不在意的。
Saolin诵完了经,村民们迎合几声后站起身来,纷纷到了佛殿外面去,她们带着水,像是出去浇灌树木。
而Saolin则开始享用他的早餐了。
他边吃边跟我说他的早餐非常好吃,还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大香蕉丢给我。我接过香蕉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忌讳的,这种忌讳有些似曾相识,跟他叫我在佛殿里面搭帐篷时的心情差不多,供养和尚的食物,我吃了好吗?
可仁慈的佛祖,怎么会介意这些事情呢?
但我还是想尽可能快地把香蕉吃了,因为我担心,如果村民回来佛殿看到我在吃她们供养给和尚的食物后,会不会感到不快?
结果是村民们回到佛殿,看到我正凶猛地吞着香蕉。
她们笑着看我,正如从她们进来时就笑着看我的帐篷,笑着面对这里的一切。
Saolin和初学者用过早餐以后,村民们把食物端了回来,端到佛殿中央,轮到她们吃早餐了。村民们围成了一圈,边吃边聊,也招呼我过去一起吃,我表示已经吃过了。
Saolin用老挝话和她们聊起天来,也顺带介绍了我,我坐在一边听她们说说笑笑,她们时不时会看看我,我就点头对着她们傻乐,就好像我听明白了她们所有的聊天。
坐在这样的一个场景里,我仿佛穿越到了一个很远古的时代,那个时候释迦摩尼还存于这个世界上,他每天早起,带着钵出门乞食。他也会回到佛殿里面,坐在Saolin的那个位置,诵经讲法,还和村民聊天。
在国内我所去过的寺庙,那都是威严庄重的,却没有一座是如此平易近人,没有一座庙里面是充满欢乐的。
那么,佛殿到底该是什么样子?佛又究竟是什么呢?
离开时,村民们仅在释迦摩尼佛像前留下一坨可怜的糯米饭,连香烛都没有。
可仁慈的佛祖,必然是欣喜接受这布施的。
我的第五个帐篷就在佛殿之内,
并不影响村民们早上的活动。
在结束早上的仪式后,Saolin说要回去补个觉,他常常会用手机看电视看到深夜。他告诉我,多的时候他一天要睡四五个觉,在庙里没什么事做,朋友们都在学校读书,他得无聊地度过一个又一个枯燥炎热的下午。
想着他已经在这个庙里度过了五个年头,确实是枯燥的,而我现在正要体验一天他的生活,对于这份“枯燥”, 我却是新奇的。
Saolin回房后,我就给这寺庙拍了几张照片,然后……
九点半的天空已经变得蔚蓝,太阳高高照着,气温直线上升,我拍了四五张照片后就回到了佛殿里面。东南亚的天气炎热,可在这个季节,就只是太阳大一点罢了,只要躲到阴处,便不会再觉得热。
我就躲在了佛殿里庇荫,给自己放假的日子总是快活的,我躺在地砖上,这特别凉快,我高兴地滚来滚去。
滚晕了我才乖乖躺着,看着天花板,也能看到佛祖看着我,渐渐的,我睡着了。
只是小眯了一会儿我就醒了过来,起初的那阵新奇很快也转变成了些许无聊,我想我也许可以试着打坐冥想,可最终还是拿出了电脑。
我把前几天拍的照片保存到了电脑里,这是一件大事。那么接下来我就要开始处理这些照片,佛殿里有插头,有水喝,也很安静,适合我做这一切。
打开之前的照片,看着一张张孩子们的脸,我感到特别得欢喜,欢喜之时我会转头看看佛祖,看着佛祖笑。佛祖神通,知晓宇宙,他是想给我一些好东西的,但要得到这些东西,我必须吃一些苦头。
就像《西游记》那样吧?
不经历磨难,即使很快得到真经,那也是不完整、没有意义的,因为磨难本身就是真经的一部分。
最美好的定是要留给最有决心的人。
Saolin睡醒了,回来佛殿到我身边坐下,看我拍的照片。我跟他说在老挝拍的照片都很棒,笑容都很好看,而Saolin的反馈大致如工人们吃了老干妈,他表现得并不特别感兴趣,
我得给他看些有趣的,就比如……中国的照片。我开始翻出之前在国内旅行时的照片,黄山的山,霞浦的海,若尔盖的草原,敦化的沙漠,还有西江的千户苗寨,夏河拉卜楞寺外成群的藏族僧人,我说中国很大。
他说是的。
当给他看到西安大雁塔外玄奘像的时候,我问他是否认识这个和尚。
他摇摇头。
我告诉他:“Xuan Zhuang! San Zang! Tang Sanzang!Tang sen!”
Saolin还是不解。
他的反应实在太慢了,我接着说:“Monkey and pig and monk!you know!XIYOUJI!”
他终于明白我要告诉他什么了。
Saolin之前跟我说了他看过《西游记》。
是在Saolin告诉我他的名字的时候我们提到中国影视的,我说,你一定知道《少林寺》,你们的名字一样。Saolin说是的,他喜欢李连杰。“那么成龙呢?”我问他,他说也喜欢,他还喜欢洪金宝,还有展昭。
在他说展昭的时候,我没听明白,他的发音是“chachao”,我及其痛苦地回忆那年代哪个武打名星叫“chachao”,却绞尽了脑汁也没有想出来,Saolin接着说,“WangChaoMaHan,ZhangLongZhaoHu。”
我恍然大悟他说的是《包青天》,为了确认这个答案,我唱起了《包青天》的主题曲“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
Saolin高兴地说“Yes!yes!”
他提到《西游记》的时候我也是完全没有明白的,我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一点谐音都没有,直到他说:“Monkey and pig and monk!you knon?”
在看完西安的照片以后,Saolin问我有没有长城的照片。
我告诉他我并没有去过北京。
Saolin在回笼觉结束的三个小时后对我说他需要去睡午觉了,临走时丢给我一盒鱼罐头,是我告诉他我有一些昨天买的糯米饭当午餐,他便给了我下饭。
。Saolin是不吃肉的,但对于这一块的小乘佛法来说,鱼大概是可以吃的,所以Saolin会有一些鱼罐头。
复杂的相机让Saolin很是头疼
正在给朋友剪头发的Saolin
夜幕降临的时候,寺庙唯有一堆火亮着,Saolin的朋友们都来了,我们围着火,聊我们会的英语,聊自己国家的语言,也聊一些泰语,而我很快就忘记了我们聊的全部,我告诉他们明天我就要走了。
我给了他们一些明信片,还有几张中国的邮票,风把邮票从水手中吹走,掉在火堆边上,差点烧着。
Saolin从屋里拿了两包方便面给我,叫我带着。
这是多么寒酸的礼尚往来啊!
做晚饭的工人
Saolin的朋友们
2014年12月1日,从琅勃拉邦出发到万象的第8天,这一天并没有花钱。
我收拾好了帐篷,找了扫帚给佛殿扫地。扫地时我发现地上有蚂蚁,这让我产生了烦恼,如果我想把地扫干净,那也许就会伤及这些蚂蚁,我不想伤及这些蚂蚁,所以就只用扫帚轻轻拂了一下地面。
其实,尘埃哪里扫得尽?
其实,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走时Saolin告诉我今天是老挝的国庆节。
我以为这会是热闹的一天,高高兴兴走出寺庙,却发现每家每户都门窗紧闭,走完一个村子也没见着一家开着的小店。是的,看来我没有早饭吃了。
好在天气凉爽,使我走得轻松许多。大概是下过雨的缘故,空气也变得格外清新,村外的公路上牛群散漫,我看到牛就着学牛叫:
“哞~~~”
几头牛回头看我,我对它们笑笑说:“没事……”
走过PHONHONG镇,有一种预感是我已经走过了所有的山路,事实也是如此,之后六七十公里的路几乎已经不再有坡。当没了山路,村庄开始越来越密集,两个村之间大概只相隔几百米,有的甚至连了起来。
房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漂亮,当地人的穿着也越来越时髦。小孩子的脸上已经不再是脏兮兮的,鼻涕擦得一干二净。
贫穷的迹象渐渐消退了,前面几十公里就是首都万象城,越是靠近首都的村子,就能得到越多的经济发展。
路边一户人家与我打招呼,这是今天罕见的热闹人家,他们放着音乐,还在家门口生了一堆火,像是一个家庭聚会。我无法抗拒这样的气氛,毫不犹豫朝他们走去。
姑娘们拿出椅子来招呼我坐下,笑着看我,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指着那堆火上靠着的竹子问她们……是的,我并没有开口问她们,我只是指着火堆上靠着的许多竹子。
她们做吃饭的手势。
我问:“kaoniao(糯米饭)?”
她们点点头,说:“kaoniao。”
接下来我就开始比手画脚自己的来历,和告诉她们我的去处。一个阿姨拍着我的肩膀,跟我说老挝话,我无法明白。
阿姨急了,一脸凶神恶煞盯着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我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以后严肃地掏出了匕首给她看。阿姨也一愣,反应过来以后,我们一齐哈哈大笑。
“你不怕危险吗?这一路上会有坏人。”
“不怕,我有刀。”
阿姨拿给我一根竹筒饭,还是有点烫手的。我学着她们的样子像拨香蕉一样拨开竹子,里面的糯米饭已经固定成形,覆着一层竹子上的膜,也带着竹子的清香。
咬了一口,不同于我之前吃的,这是香甜的糯米饭,好吃可口。
我很快就吃完了这根大概是我平常一顿半饭量的竹筒饭,可看看大家却是几个人分着吃一根,我猛地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尴尬地竖起拇指,告诉她们这特别好吃。
我把我的明信片拿出来给她们看,同样地告诉她们这些是中国的照片。她们传递着看,互相讨论着我听不懂的,但每当看到自己特别喜欢的照片时,就会开心地分享给所有人。
当她们把明信片还给我的时候,我做手势示意她们可以每人选一张。她高兴极了,开始认真挑选,但渐渐的我发现,她们把我的意思理解成了:“你们可以把喜欢的全都拿走。”
我想过要阻止她们,因为我只剩这些明信片了,未来的路还很长,我将会遇见很多的人,虽然不值钱,可也想给帮助我的人一点纪念。
但我还是没有阻止她们,她们是那么高兴。
临别时阿姨又给了我一根竹筒饭,接过竹筒饭的我害羞、尴尬,又欢喜。这将是我的晚餐。
我顺利找到了SAKA镇的寺庙,在经得同意后搭下了帐篷,我坐在帐篷外面看来寺庙玩的小孩子踢球,此时不到下午5点,天还亮着。
球滚到了我的脚边,一个破旧的白色小皮球。
孩子对我说老挝话,我看他的手势,意思大概是问我要不要一起玩。
虽然我脚底有泡,虽然我累得半死,可我还是站起来开出了大力一脚,球飞到天空,掉下来,孩子们开始争抢。
“还好没破。”我心里想。
这里有三个孩子,我跟一个孩子互相传球,另外两个孩子就在中间断球,我们玩了十来分钟,忽然跑出来了一只小狗。小狗三四个月大,屁颠屁颠跑到了一个孩子身边,它开始咬那孩子的裤子,眼看裤子要被小狗拉下来了,孩子便开始提着裤子逃,小狗不罢休,跟在后面追,一边追还一边叫两声。
我们不踢球了,就看着小狗追着小孩笑。
晚上寺庙的大和尚和小和尚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乘凉,我拿了一包路上遇见的中国人给我的泰国糖果出来坐到他们身边,和他们分享。
小和尚试图用英语和我交流,可他最终还是说不出几个单词来,急坏了的小和尚回房拿出了他的英语课本。
他告诉我他白天是要去学校上学的。
我告诉他:“你得好好学英语。”
这句话也算是我对自己说的。
可小和尚比我要实干派得多,我才刚说完他就用手电照着课本开始看起来了。
一时之间,寺庙变得特别安静,安静得只有几声……小鸡的叫声?
我问:“What 叽叽叽?”
大和尚把寺庙养的一只小鸡抱了过来,把它放在桌子上,小鸡个把月大,在桌子上走来走去,它还走到了小和尚的胳膊上,又沿着胳膊走到了小和尚的肩膀上。
“叽叽叽叽,叽叽叽叽……”
小和尚看看小鸡,小鸡看看小和尚。
这是我的第六个帐篷
2014年12月2日,从琅勃拉邦出发到万象的第9天,花费15000老挝币(12元人民币)。
寺庙的布施仪式完了以后,和尚和村民都来叫我吃早饭,一个阿姨坐在我身边,跟我说话,对我笑。我也对她笑,但是摇手拒绝了她的好意,我打着手势告诉她天会越来越热,我必须马上就走。
我并不是不想和村民们一起吃早饭的,我甚至特别得想要和她们坐在一起吃,和她们打着手势说说笑笑是一件无比快乐的事情。
可我又害羞了起来,我是羞于白吃人家东西的,我甚至会担心如果我接受了太多人家的好,是不是会落下一个不好的形象?
你看这些人,出来旅行,骗吃骗喝的,还是在这么穷的国家。完了回家写写文章,吹自己有多牛逼,其实算个屁,没有钱,就不要去丢这个人。
清晨寺庙后面的庄稼
午饭的时候正值烈日当空,看着路边小店飘着“pepsi”的小旗,就像走进了广告里,我流着汗水,躺着口水,仿佛能听见喉结运动时“咕噜”的声音。
“反正就要到了,你还有很多钱呢。”内心馋嘴的小恶魔这样提醒着我。
是这样的,其实这一路我给自己的预算大概每天会有五十块钱人民币,可因为老想着让自己更充裕一点,我就不断得节省,每天最多也就花十几块钱。所以,我的节省使我变得“还有很多钱”。
“你应该试着享受一下了。”内心的小天使也严肃地站到了小恶魔的那一边。
我在小店坐下,不但要了一瓶冰镇百事,还买了一串小芭蕉,混着我原先买好的吐司吃。
在琅勃拉邦时,我和一个葡萄牙人到城市对面的村子里去露营,第二天早上他看着我吃吐司,告诉我他饿了。是这样的,他把他所有的吐司都喂了鸡,一块都没给自己留下。
我自然愿意分享我的吐司给他,而穷酸如我的葡萄牙人却觉得单是吐司并不好吃,他在村子的小卖部买了一小串熟透了的烂芭蕉与我分享。我照着他的样子,用吐司夹着芭蕉吃。
“这很好吃。”我告诉他。
“你难道从来没有这么吃过吐司吗?”他问我。
(以上英文+肢体交流)
我买的芭蕉要比葡萄牙人买得好一点,用吐司把芭蕉夹住,塞进嘴里,味道却是差不多的。有时候我会告诉我的朋友,吐司夹着芭蕉吃会比涂老干妈好吃,朋友则吃惊地问我:“吐司夹着芭蕉吃会好吃?”
“你难道从来没有这么吃过吐司吗?”我问你。
我的吐司芭蕉可乐大餐
路过一所学校的时候,里面的小男生招呼了我一声,我便径直走了过去,孩子们看我走近,你推我桑又吵又闹,看起来期待又害羞。我走到他们所在的一个小石桌边,卸下包坐在石凳上,先告诉了他们我是中国人。
我用英语和普通话问了他们很多问题,当然,这相当于自说自话,只是发出点声音让场面看起来不尴尬。我知道他们虽然听不懂,但一定是喜欢听我说话的,因为听不懂,所以他们哈哈大笑,他们笑着互相讨论,我猜他们一定是在说:“你听他在讲啥鸟语啊?好有趣!你听得懂吗?还有他的胡子!好长啊!你们说他几岁了?”
“我们来tailu(拍照)吧?”我说。
慢慢的,我开始用相机跟他们说话,给他们拍照。这里的小男孩们特别爱拍照,他们对着镜头耍酷,耍完了抢着来看照片,看了照片就笑,笑着笑着就打闹起来,接着再拍照。
可小女孩们要害羞得多,她们看到镜头就躲,但她们不跑,就是躲,躲到人堆里,如果人堆里都是女孩子的话,那么那一堆就会一片大乱。我用镜头追着她们,追着追着忽然发现,周围的孩子越来越多了,孩子们把我团团围住,大概有围了三圈。
我放下相机,掏出人家给我的两包糖,谢天谢地,我终于有糖能给孩子们吃了。我把包装打开,把糖撒在石桌上。
眨眼功夫糖就没了。
看到有的小男孩手里握着两三颗糖,可女孩子们几乎都没有抢到,我就严肃地看着小男孩,从他们手里拿走那些多抢的颗糖分给身边的女孩子,我告诉他们应该让着女孩子。
也不知道他们懂了没有。
离开学校以后我走了一个半小时停了下来,又喝了一瓶百事。
是这样的,我走过一家破旧的小卖部,看到小卖部里面有个瘸腿的女人,女人正在搬东西,看起来很吃力。
“多不容易啊。”我心里想着,靠自己的劳动,也只能靠自己的劳动支撑着这家小卖部,也许是支撑着一个家。之前听说过的,老挝的女人特别不容易,不比男人轻松,甚至大部分比男人更辛苦,因为男人有了钱总是喜欢出门,而孩子和家,都要女人养。
我已经走过小卖部有一百米了,可越想越心酸,不走回头路的我折了回去。我想买一些面包什么的,可小卖部里却什么都没有,憋了半天,只好又拿了一瓶百事可乐。
因为有可乐,我提前吃了刚刚买好的糯米饭,待会儿吃太干了。
就这样,我坐在一个破旧的像个棚一样的小卖部里,喝着汽水,用手抓着糯米饭吃,看着外面被晒着的公路。
莫名的觉得自己像个大侠,就差两斤熟牛肉了。
临走前我用这里的水灌满了自己的空瓶子,我多付给了女人一点钱,算是问她买的。
女人要把钱还给我,她摇摇手,表示水不要钱的。
我还是硬把钱塞给了她。
“旅行该是什么样子?省钱其实并不值得炫耀。”
——2014年12月3日的日记
在离开小卖部继续走了10分钟后我被几个男人叫住,他们正在家门口喝酒,招呼着想叫我也过去喝一杯。我见他们喝的是啤酒就过去了,见我坐下,就有人给我倒酒,倒在满是冰块的杯子里。
如果10分钟前我没有喝那瓶百事可乐,那么这杯beer lao该是多棒的享受,可这一刻,我一肚子的气不知去哪儿吐。
干完一杯啤酒后,我开始注意这几个老挝男人,他们个个都已经喝得脸通红,说话时也带着浓浓的酒气,再看看桌上所剩无几的菜,我推测这是一顿午饭,虽然现在已经是下午3点40分了。
他们接着给我倒酒,跟我聊天。
慢慢喝下第二杯酒以后我告诉他们我不能再喝了,还得赶路。走时有两个小女孩过来了,大概是刚放学,有一个还是红领巾。
红领巾裹着一条民族风的裙子,对着我的镜头腼腆地笑,漂亮极了。
喊我喝酒的男人和他的女儿
老挝的红领巾,我觉得她的裙子特别好看。
我又顺利找到了一个寺庙,这个寺庙看起来很大,但仔细一看也只能算是空旷罢了。它有一个两层的建筑,楼上是住和尚的,楼下是佛殿。
来到寺庙时庙里只有一个小和尚,还有两条狗对着我叫。我问小和尚是否可以把帐篷搭在佛殿外面的屋檐下,他却让我把帐篷搭在佛殿里面。后来他看我把帐篷搭在了佛殿的边角上,还希望我挪中间去一点,因为中间的地板上有舒服的席子,会更暖和一点。
我表示感谢,但并没有照做,能睡在现在的这个地方已经是再好不过了。
傍晚的时候一个老和尚和两个大和尚回来,询问了我留宿的缘由便上楼去了,他们在楼上看电视,电视声音透过木地板传下来,让我觉得好像有点回到了现代。
小和尚没上楼,他拿来两瓶水,还有两小块荷叶裹着的食物,拉着我聊天。他会很少很少一点英语,是拿着一本英语书和我聊天的。他告诉我他是在琅勃拉邦读书,后来被调到了这里来。
琅勃拉邦啊,那是350公里外的地方了吧。
我把荷叶打开,是甜甜软软的糕,特别好吃。
我的第七个帐篷。
2014年12月3日,从琅勃拉邦出发到万象的第10天,花费12000老挝币(9元人民币)。
“ 这一路显得很无趣,因为越接近万象,地方就越来越富裕,越富裕,问候就越少,微笑也越少。今天是我微笑和问候在这一路最少的一天,我感到沮丧,就连这里的狗也是越来越凶,我明明已经走过那间房子很多路了,它还是会跟上来叫,我弯腰捡一块石头,做要扔的架势,它倒是懂得逃跑。”
——2014年12月4日的日记
我想我已经到了万象,只是在万象的郊区罢了,看地图距离万象市区大概还有十五公里的时候,我选择打住。此时天色还算早,如果我走到晚上或许是可以走到万象市区的,那么,到了市区,然后呢?
然后我会像只流浪狗一样摸着黑在城市里寻找住处,我会开始对比旅舍的价格,询问是否有热水和Wi-Fi,询问是否可以便宜一点。
说真的,我甚至害怕那样的生活了,我能想到内心的我正抓着头发说:“天呐!你要面对一个商人?!这太可怕了!”
我决定再住一晚寺庙,明天到达我的终点。
不愉快的是我被一个寺庙拒绝了,我走进寺庙,询问一个扫地的和尚是否可以给我个地方搭帐篷,他理解后马上拒绝了我。
我失落地离开,看吧,越是靠近城市,就连寺庙都开始跟你摇手说“NO”了。
我多走了一个村子,在下一个寺庙驻足,幸运的是他们接纳了我。但与前面接纳我的寺庙不同的是这里的和尚问了我许多的问题,问我是哪儿人,为什么来这里,为什么不去住旅馆?我废了好些功夫才和他们讲明白我是个旅行的中国人,从琅勃拉邦走来这里,我没有很多的钱所以一路都是搭帐篷睡在寺庙和村民家里的。
他们觉得太不可思议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而我不得不把之前帐篷的照片以及寺庙的一些视频给他们看。
可他们总算还是接纳了我的,并且在我搭完帐篷以后还拿了好些水和豆奶给我。我对他们表示感激,但只拿了一瓶矿泉水,我告诉他们我只需要这个。
“这些都是给你的。”和尚说(肢体语言)。
在他们反复问过我几次是不是没钱之后,我想他们把我理解成了一个特别贫困落魄的人,我不得不反复和他们解释我并不是没有钱,我只是没有很多钱,而我选择这样的方式,只是因为我非常喜欢这样的旅行方式。
他们依旧似懂非懂。
在结束了关于我的话题以后,几个和尚还是坐在我的身边,他们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要不,我们就来看看照片吧?”我这么说,接着从帐篷里拿出了我的电脑。
不知道当和尚们看到我时髦的笔记本电脑后会不会觉得我个骗子,但他们不可能赶我走的,而且他们也对我接下来要展示的东西充满好奇。
我又打开了那些祖国大好山河的照片来给他们看,给他们看黄山和黄河,草原与沙漠,我说中国很大。
可我的电脑里不但没有北京的照片,就连离我很近的上海也没有,当他们看到长沙的照片觉得特别发达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我展现的大多数只是祖国的山河,却极少有现代化与高楼,而从和尚们的反应来看,他们似乎对都市更感兴趣的。
他们这一生,去过多少地方,看过多少高楼呢?即便十公里外就是他们的首都了,可他们的首都看起来却还不如我家的小县城。
而他们,也是喜欢看世界的啊。
我的第八个帐篷,也是到万象这段路上的最后一个帐篷。
2014年12月4日,从琅勃拉邦出发到清迈的第11天,花费17000老挝币(13元人民币)。
我在从琅勃拉邦出发后的第12天以徒步为主到了万象。
似乎以这样的方式到万象的凯旋门下拍一张合影留念照才算有些意思,可我的形象已经太糟糕,也只能留个背影。
而我只是来到这儿,并不是凯旋,也更不是终点,只愿这是一个新的开始。 在这张照片拍完以后,我松了口气,也忽然觉得空荡荡的,回想一路走来的苦涩与笑容,只想好好睡一觉。
万象
这次徒步旅行改变了许多我原来概念中的旅行模式,我非常想多走一些路仔细看看我所经过的地方,与当地人聊天,和当地的狗对峙。
自然,万象这个原本的终点成了我的起点,隔了两天我就从这儿出发开始了徒步去清迈的行程,那是一段更为让我感动的旅行,当然,这是之后的事情了,本篇不再叙述。
我希望自己是一个写故事的人,而不是写攻略的人,但愿这样的游记会让你感到新鲜并且喜欢。
感谢支持,未来会有更好的。
湄公河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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