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的春夜，还是寒风刺骨。
浑浑噩噩睡到半夜，莫名惊醒，觉得西贡的夜怎么变凉了。
窗外淅淅沥沥的春雨声。
窗内一盏暖黄的灯。
还有一堆摊开在追上的凌乱书籍。
我揉了下眼睛，才恍惚过来，这是在家了。
醒了就再也睡不着，重新翻开桌上的书。
杜拉斯笔下的湄公河和西贡。
又翻来覆去的看重复的字眼，文字与脑海的情景重叠，一种光影交织的错觉。
不知何时起，旅行回归现实我开始需要时间来进行角色转换了。
旅行中的自己，太放松也太真实了。
每当结束，总没法瞬间回过神。
就像和旅行中的自己谈了场恋爱，可能我太过走心了。
而关于越南。
我下意识看了下手表。
一种莫名的失落涌上胸口。
那片沙漠与海，那片蔚蓝天空，于我，又有一个小时的时差了。
对于越南的所有情节，在没去之前，都来源于杜拉斯的小说。
说不上为什么，我很喜欢这个说话露骨的女作家。是从第一次看她的文字时就喜欢，喜欢她对湄公河岸潮湿闷热的描述，喜欢她谈感情混浊细腻的笔触。
大概是，一见钟情。
而去了越南之后，我所有的情节都来自那片湄公河旁的一方水土。
说不上为什么，从见到西贡的第一眼，湿润的空气，抬头是厚压压的云，莫名的熟悉席卷而来。
这大概，也是一见钟情。
选择春节去越南，原本只是个巧合。
刚好那时候有假，刚好那时候爸妈也在旅行。
无处可去的我和v叔，就决定了这趟行程。
但巧合之外，总是意外的惊喜。
越南不大。
行程十几天，却也就去到了南越的三个城市。
世界从来就是这样，看似地图上小小的还没小拇指大的地方。
真把脚踩上去了才发现，用你一生的世界去了解这个地方。那也不是够的。
机票是在一个多月前订好的。
到西贡，并非直到，广州转机。
惯例，先po行程路线图。
惯例，不要嫌我画得丑。
走的那天，是清晨6点的飞机飞广州。
前一天晚上却惯性失眠，然后起床看一部韩剧看到了三点。
说来好久不看韩剧了，一个镜头半小时，看完人都老了一圈。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慢条斯理耽误生命的东西，竟成了我的减压方式。
就像v叔压力大的时候就抱着“乡村爱情故事”看一样。
于我来说，剧情已经不重要了，就看高颜值的欧巴们在屏幕上晃来晃去已经够了。
所以一口气就看到凌晨3点，整整26集。
但现在回想，除了男一号的名字，其他，都断片了。
看完韩剧，肚子饿。
窸窸窣窣跑到厨房煎蛋。
睡到一半的v叔被我吵醒。
以为他又要教育我这么晚不睡觉，或者这么晚吃东西不好。
谁知他踩着没穿好的拖鞋，揉着眼睛说，
“有点兴奋睡不着，给我也来一个。”
那晚最后，我们都没怎么睡。
踩着成都冬夜的寒风，顶着凌晨4点昏暗的路灯，坐上了去机场的出租车。
时间掐得刚刚好。我们成功成为最先登机的人。
我和v叔连座，他旁边是空位。
每到这时候，叔就要跟我打赌即将坐到他旁边的人的性别和年龄。
叔基于幻想路线，一般赌女青年的次数居多。
我则基于实际，大多情况赌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理论依据就是，人以群分。大叔就该和大叔坐一起。
我 “赌什么”
大叔 “随便”
我 “我的背包重死了，输了的话你背”
大叔 “谁让带那么厚几本书在里面”
我 “我愿意，你还赌不赌了”
大叔 “那你输了呢”
我 “你的背包我背”
“成交”
我转头看向窗外。
凌晨的机舱，透过窗子可以看到日出。
无奈成都冬日厚重的雾霾压抑了这片土地。
呆久了，总觉得透不过气来。
随着人陆陆续续进舱
已经只剩最后寥寥几个座位没有人坐了，
正当大叔说旁边这人是不是不来了的时候，闯进来一个慌慌忙忙的女青年。二十八九的模样，中长头发，微胖，但可爱。
她托着行李拿着登机牌，寻寻觅觅到了我们这一排。
大叔对我挑了一下眉毛。
“有人要背两个包啰。我的包可是有30斤哦”
话音刚落。
一个稍稍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一屁股坐到了大叔旁边的座位。之前的女青年已继续慌慌忙忙朝我们后面走去。
我冲叔挑眉毛。
v叔尴尬之余，悠悠说了句：“这次的空姐还不错。”
飞机准点落地广州。空姐报告地面温度二十七度。
阳光刺透机场的玻璃窗，满眼灿烂。
广州二月的温度着实让我诧异，脱到只剩一件单薄的卫衣。
机场坐着等待转飞的班机。
叔去洗手间。
我摆弄相机。
邻桌长睫毛小孩，他费老劲了在那扣我行李箱上的贴纸。
终于，那贴纸被他成功抠下来了。
竟然被他成功的喜悦感染，我也笑了。全然忘了他扣的是我的行李箱。
他咯咯的一边冲我笑一边把抠下来贴在他手上的贴纸往嘴里放。
我一愣，这才去制止。
他忙得不可开交的妈妈转过头，一边跟我道歉，一边把小男孩抱起来。
我笑着说“没关系，吃两个没什么，我行李箱上还很多呢。”
话音刚落，总觉哪里不对劲。
估计是昨晚没怎么睡，阳光又太强烈的缘故。
v叔显然还对前一班飞机上和我赌输掉的局不太满意。
就在一旁各种浮躁。
我们两对对方有一个共同的改不了的坏习惯。
那就是，当自己觉得不太舒服，就见不得对方太舒服。
飞机没等多久就起飞了。四周开始安静。
窗口初生的阳光透进来。干净而透明。
穿过云层后，一片广阔的自由。
我看了一下时间，比预定时间还早了几分钟。心满意足的拉下遮光板。
环境一安静下来，睡意就悄然来袭。
迷迷糊糊之间，大叔还在一旁乱动。精神特别好，搞搞iPad，玩玩相机，翻翻我带的书。自己玩了一会儿又发现没什么意思，于是开始叨我。
“你睡啦。那么重的书带了又不看”
“不要睡啦，看电影吧，我给你下了好多小清新片子”
“哎呀不要睡啊，外面风景好的，我给你拍照”
“诶诶，发水时间到了，要喝什么，矿泉水吧，健康“
”矿泉水来了，快醒来快醒来，不要睡了”
“不喝吗，真不喝？好，我喝”
“哇哦，有点甜。果然是农夫山泉”
迷糊间就想叫停车，把这絮絮叨叨的老男人给我弄下去。
虽然飞胡志明的三小时，大叔都在不停念叨。
但到最后，我还是睡着了。
而且，应该睡得特别沉。
醒来，乘客都去了一半。
我有点埋怨叔。“为什么不叫我。”
大叔眼神怪异一边拿行李一边注视我。“过去的三个小时里，你完美展示了你的人生真谛”
“什么啊”
“只有吃喝拉撒睡。”
“什么啊”
“你上辈子是不是属猪”
“上辈子的事我怎么知道”
“那你下辈子肯定属猪”
“。。。”
拿了行李，顺着出机舱的队伍缓缓走到机舱门口。
刹那，我和大叔的情绪瞬间狂热了。
那是一股热带才有的湿漉和热情的气息。
一直觉得热带地区有种神奇的魔力能点燃人的情绪，让人狂热。
瞬间没了舟车劳顿的疲倦。
一心只想冲下飞机，让双脚与越南的地面狂热摩擦。
然后我们就下去了，这下点燃的就不只情绪了，还有我们套着脚上的厚厚工装靴。
两双脚在里面各种蒸煮，洗洗消毒都可以装盘上菜了。
能换的鞋都在行李箱里被托运了。
看着身边各种款式的拖鞋凉鞋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过。
我的脚感觉很忧伤。
而不知为何我们这架飞机停那么远，还没有摆渡车。
望着还有点远的机场入口。
我的脚感觉很无奈。
大叔的脚倒是很释然，一步没停背着顶着几十斤行李的重量一直走。
虽然他的靴子比我的更厚更重。
虽然他的靴子上面还套了一条又重又大的军裤。
但汉子就是汉子。
脚都不一样。
每当这种时候，就觉得他好酷。
但盲目崇拜总是在了解实情后就戛然而止。
“你脚不热啊”我。
“热啊”大叔。
“你受得了啊”我。
“勉强”大叔
“那你干嘛不换鞋呢，你的人字拖不是在背包里吗”我。
“不要，那样不帅了。这裤子和这鞋是一套。”大叔。
我无言以对。
麻溜的出关，径直去换币。
确定汇率，给了美金。
换币窗口的越南妹子笑眯眯的递了数着厚厚两叠扎好的钱出来。
笑得那叫一个甜，我看了都有点腻。
不知为何，东南亚的妹妹总是特别青睐叔这一款。
大概，高大威猛吧。
然而不解风情的叔向来不接这一套。
一把接过钱，强迫症上来了，非要数。
但遗憾的是他天生对不熟悉的计价方式适应力很慢。何况有一叠越南盾面值有两种。每每数到第七十张往上，就开始各种乱。
我看不下去了，“数不清楚就算了嘛”
大叔“不行，都数了这么久了，不数个所以然太没面子了，那窗口的越南人都看着呢”
“数个钱还数出民族情结了，你要不数人家早就不看了。”
“你不懂”
“…我确实不懂”
后来有可能是我们这个窗口服务的越南妹子实在看不下去了，也有可能她嫌v叔挡住了她下一单生意。
总之，是跑到旁边房间去了，然后抱了一个点钞机回来。
数了一身汗出来的大叔见机器如见救星。
妹子脸上的笑容烟消云散，麻利的拿过钱，一拆一放，刷刷刷，就过了机器。
叔这下心满意足，把钱往我背包里一塞。
大叔“怎样，是不是超有满足感”
我“民族情结？”
“什么啊，我是说几百万在你包里”
“哦，这个啊，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我的包都变沉了呢”
“是吧”
“别说，还真是”
……
惭愧，两人就这样一路把阿q精神带出了国门带向了世界。
胡志明的机场人很多，显得分外杂乱。
很多闲散的当地人，挤在走廊，外围，不是乘客，也不接谁，可能一群人，可能也就一个人，或是点杯水，或是玩手机游戏，或是打电话聊天，甚至带小孩，百无聊赖。
整个机场就像国内春运的火车站。
和叔挤进一家小Cafe，买了两杯当地的咖啡挤着一个带孩子的越南妇女拼桌。
卸了行李往沙发上一倒，重重吸了一口灌满炼乳的黑咖啡，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靠，真tmd好喝。”
叔也含了一大口，没来得及吞，只能鼓着嘴点头竖拇指附和我。
彼时两个人挤在拥挤的机场里，行李一地，即便几百万傍身依旧没能沾上半点洋气。
满满写着一个大写的”土“字。
大概是我那一句赞美咖啡的俗语，语气过于强烈。
不由得让拼桌做我旁边的越南妇女转头一本正经的看着我。
出于礼貌，我也鬼使神差的一本正经看着她。
女人穿着宽松的棉布衣服，头发很黑亮。没有行李，穿着拖鞋。浓郁的洗发水味道，倒像是刚洗完头出门。桌上是她早已喝完的空咖啡杯和打发时间用的电话，身旁的孩子还是穿开裆裤的年龄。
总觉得她好像坐在这儿很无聊，但又好像这是理所当然的无聊。
四目相对，又无言以对。
她尴尬得转移视线拨弄电话，我则顺势对她一旁穿着开档裤的光头小孩挤眉弄眼。
小光头被我逗得咯咯直笑，坐我旁边的叔也来凑热闹。
“这小孩光头诶，男的女的？“
我白了他一眼，“你不会看啊”
“看不出来啊。”
“不是看上面是看下面啦。”
叔白了我一眼。
我寻思着这句话是有点奇怪，于是解释，“哎呀我的意思他穿着开裆裤嘛。”
越南女人拨弄了会儿电话，不知哪来的灵感，突然开始给小光头哺乳。
我和叔调戏小孩的鬼脸一下就僵硬了。
刷刷，两人脸都红了，叔比我镇定，扭头调手表，虽然他几分钟前才调过。
我一时没回过神，还傻愣着，直到叔拍了一下我后脑。我才默默把头埋在杯子里喝完了所有咖啡。
其实也不是头一次见，
说来，也是返璞归真的一种态度。
登机前我又把小光头逗笑了。
和叔过了安检，刚巧几个穿着奥黛的高挑空姐从我们正前面路过。
我不由得吹了一声悦耳的口哨。
叹到，真是个纯美的国度啊。
走前面的叔，突然扭头，用力白了我一眼。
胡志明飞大叻。
一小时不到。
感觉就是上了飞机，喝两口水，再去下厕所。
接着就下飞机了。
到大叻机场时，八点，天已黑。
排队到机舱口，一阵猛烈的狂风袭来，瞬间让我打了个冷颤。
大叻山城出了名的大温差，初次见面，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
所有的长衣服都在胡志明换掉了。
一路狂奔向机场，冷风只往衣服里灌。
我裹紧全身的布，努力扯着不让狂风有机可乘。
但即便如此，全身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
转身，叔还背着我和他加起来几十斤的背包，风中萧瑟，举步维艰。
第一次见到潇洒哥，是从大叻机场出来。
一排排密密麻麻接机的人中。
潇洒哥的牌子十分显眼。中文的姓氏，英文的名字，那个中文字，要多丑有多丑，丑也罢了，它还特别大。
大到近视眼叔一眼就看到了。
但比起牌子，举牌的人也不输气质。
约摸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中等身材牛仔裤，白背心加一件敞开的牛仔服。越南盛产的黑黄皮肤，长时间日晒形成的干瘦脸盘。
还有那一头惹眼的中分齐肩长发，虽然经过白天的阳光暴晒后有点油了，少了几分飘逸，但发丝泛出的光彰显了硬度，散发一种粗旷的味道。
显然，就算没有那醒目的牌子，这与众不同气场也会瞬间吸引我们的目光。
和叔朝着男人走去。
这时，男人大概也看见我们了，习惯性用手把前额的头发往后一抡，头一低再一抬，一脸微笑。
瞬间，一种80年代德华哥的即视感。
原谅我脑中词汇量储存的严重不足，一时间我竟找不到贴切的形容词。
超越帅和酷的定义，我只能勉强想到我妈当年迷恋德华哥时常用的形容词来总结这个司机给我的初印象。
潇洒。真的是潇洒。
当然潇洒哥就是这次我们的接送司机。
因为之前出国订的车，司机多少都是能用英文沟通的。加上这次的潇洒哥举的牌上还有中文字，我想当然的估计了潇洒哥的国际沟通能力。
于是噼里啪啦问了潇洒哥一堆问题，比如机场到大叻的路程，比如大叻好吃的食物，比如大叻春节有什么好玩的。
潇洒哥并没有让我停住不停吧啦吧啦的嘴，表情认真约有所思的听完后，笑着摇头摆手，又潇洒的一抹头发，接过了我们的行李箱。就带路往车子的方向走。
留下一个长发飘逸的背影。
留我愣在原地。
大叔白了我一眼。
“省省吧，你潇洒哥一句英文不懂”大叔
“……那干嘛不早说”我
“你话那么多，说起来没完，给人家机会说了吗”
“太遗憾了”
“遗憾什么，说了你又听得懂越南语吗”
“……哎，我是想问问他头发是用什么牌子的洗发水呢，看上去很顺滑”
“……”
大叻机场离城区远比我们想象的远太多。
以为顶多二十来分钟就能到，没想到上车一坐就是一小时。
潇洒哥和我们语言不通，完全没法聊。
咿咿呀呀比划了半天，连他名字都还是不知道。
后来大家就都放弃了。
他专心致志沉默开车，我和大叔自娱自乐。
公路整个是盘山往上走，果然是山城。
越南的高速和国内的很像，也是有人守在收费站统一收费。道路分道也和国内差不多。
毕竟都是社会主义国家，相似点还是随处可见。
过收费站的时候，潇洒哥很有礼貌的和收费工作人员点头寒暄。
我看了一眼显示器上的数据。
几万越盾，十几块人民币吧。
也不算贵。
订的房间正对春香湖。
说起春香湖，真是各种想吐槽。
“大叻最美的湖。”“市中心的一弯明月。”
维基百科的原话是“坐在湖边太阳伞下品一杯香浓咖啡，或是踩着水上单车在湖面纵横，都是难忘的体验。”
然而种种憧憬，在我拉开房间窗帘的一刹那就破灭了。
俯瞰春香湖，瞬间就把我从19世纪的法国一下子拉回了成都三环边的公园。
尽管我知道春香也是人工湖
但还是有点失望。
十点过，春香湖畔人山人海。
可见当地人对他们的春香湖，还是爱不释手的。
路面上到处是不知名花枝和叶片。
大叻是个花城，得天独厚的温差造就了它是植物的天堂。而越南的春节习俗之一，就是逛花市。所以这一地的凌乱看得出，白天应该是举行了一场很大花会。
真想给我强大的推理能力点个赞。
傍着湖畔修了面积很大的草坪，很多当地人成群的围坐着。摊开的餐布，上放着一些糕点。聊天，说笑，等待整点的欢呼。
路边整整齐齐排放着他们的摩托车，款式虽然都很老气，但颜色很靓丽。
卖瓜子，咖啡和烤串的，推着自制的小车在路边停着，不叫卖，生意也很好。
破旧的桌子，凳子随意摆两张，就是满座。
人虽然多，但没有嘈杂，除了热闹，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和谐。
一整天没好好吃一顿。
叔和我都一致对那些餐布上摆的糕点产生了兴趣。
大多是芭蕉叶包起来的。看造型比较像春卷，颜色特别绿，但天太黑路灯比较暗的缘故，也看不太清楚。
总不能睁大了眼睛往人家食物上一个劲儿的瞅。
决定放弃，想叫走大叔，结果转身，就看见大叔眼睛都快触到人家的食物上了。
再接着，他坐到了人家身边，还转身对我招手，示意最后我也过去。
我只想问我可以过去说我不认识这大叔吗
见我没过去，不一会儿，他就拿着一片芭蕉叶包着那种不知名的糕点笑嘻嘻的向我走来。
身后是那群好客的越南人在冲着我笑。
但我此刻只想哭。
“试试吧，这是人家自己做的”
“你不是直接去跟人家要的吧”
“。。。怎么可能，我有付钱的，只是他们没要”
“。。。那不等于还是要的“
“什么啊，我本来是去问这个叫什么，是不是过年才吃，谁知他们直接夹了几个送我，我只是盛情难却”
“。。。那这个叫什么”
“不知道，没记住”
“。。。那是不是过年才吃”
“不知道，句子太长他们听不懂”
“。。。那还盛情难却呢，不还是等于你去要的”
“。。。”
但遗憾的是，芭蕉叶里包的小糕点，咬了一口就放弃了。
这个糕点有两种馅，馅的肉被煮得太柴，甜的糖又放太多。而且面皮应该是被风干的，有点太干。
如今想来，真是愧对越南人民的“盛情难却”
绕着春香湖畔走着很多人。已经分不清当地人还是游客。
小时候喜欢管毫无目的散步叫做压马路，也不知道春香湖畔被这么多人压着是个什么心情。
我和v叔混迹在压马路大军里，一路压到了大叻的shopping center。
随意拐进一家店。
一个穿着造型酷似贾斯汀比伯的黄毛teenager拿着菜单来招呼我们。
娴熟的倒好茶水递了菜单。
黄毛teenager英文不太好，点菜花了好多好多时间。急得他不停挠他头上那几根黄毛。
最后索性他推荐什么叔点什么。
说到teenager，真是这一路的一大特色。
从酒店出来到现在，一路上见的最多的就是teenager。
成群结党的飚摩托车的是teenager，湖边谈恋爱的是teenager，护栏上抽烟聊天的是teenager。
总之各个角落都充斥着各种pose的teenager。
而且从teenager们的造型上，我欣喜的发现了越南的进步。
因为前两年火遍神州的越南洗剪吹杀马特造型显然已经失去了市场。
现在主流是贾斯汀比伯。
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头发竖得一个比一个高，根根油亮，直冲云霄，感觉，要上天了。
不一会儿黄毛teenager就把我们的菜端来了。
我重重吸了一口咖啡，一抹醇甜搅着浓厚的咖啡因袭来。
从踏上越南土地算起，这是我第四杯当地咖啡了，竟也一点没觉得腻。
满足的往沙发背上一靠，拿着相机对着teenager调焦。
刚要按快门，teenager一个潇洒的转身，糊了。
他再转过头的时候，满脸通红。
罢了，性格倒是比外形羞涩。
那天最后回酒店前，也不知道是累还是被咖啡灌的有点醉。我和叔迷迷糊糊走到一条远离主路的背街。
路灯昏暗，整条街都没几个人。
正和叔讨论是不是走错了。突然就从前面一个路口处飞出几辆摩托车，然后一辆接一辆，一辆接一辆，我都没数清到底多少辆。
一辆路过我们的teenager扯下嘴里叼着的烟，眼神认真的叽里呱啦的跟我们说了一堆听不懂的越南话。
然后对着一脸云里雾里的我和叔，摇摇头，绝尘而去。
路口不再飞摩托车出来了。但我和叔还是原路返回回到了主路。
至今我无从知道那个叼烟的teenager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堆什么。
那会儿脑子里莫名其妙飘来一个画外音“少年强则国强。”
反正，总觉得，越南的teenager惹不得。
那晚12点的烟火，我们错过了。
窗外绚烂绽放时，窗内两人早已睡得人事不醒。
别说烟火，可能地震都摇不醒。
虽说是自己的问题，但第二天醒来还是觉得可惜。
除夕的烟火，在国内都有几年没看到了。
大叔倒是无所谓，毕竟他对这场计划外的烟火并没有那么感兴趣。
对于一个只在意计划之内的人，自然是不能体会我的遗憾。
一直觉得很多东西不应有计划。
每一次美丽的意外，都是缘来的必然。
越是偶然，越该珍惜。
在大叻的第二天。
我醒得很早。
因为昨夜窗帘没完全合上，留了个缝隙。
肆虐的阳光不停往这个这个缝隙里挤。
不过是六点多的太阳，阳光竟透过窗洒了半边床。
而且，是我睡的那半边。
我还想继续睡的话，我知道我得起来去把窗帘拉上。
但迷迷糊糊用游离状态计算了一下窗帘和床的距离后。
我放弃了。
眼睛的确被阳光叫醒，但毕竟身体还在睡。
阳光虽然刺眼，但显然还没到激发我的小宇宙的程度。
转了个身，躲掉了光继续睡。
迷迷糊糊中，看到了躺在床的另一半阴凉里畅睡的大叔。
嘴角微张，还打着轻酣。
小宇宙莫名爆发，丹田一股气腾腾往上走。
双手一伸。再一推。
大叔就顺势滚了一个圈，然后差点翻出床檐。
没睡醒的女人是可怕的。就这样局势，放在我们两头脑清醒的时候，那是必然要扳上几句。
但这毕竟是早上六点。
大叔吧唧了一下嘴，为防止我再推他，抱着床檐继续睡了。
我迷糊中赶紧躺到阴凉里。
当然后来也没怎么好睡就起来了。
毕竟阳光睡了太多地方。
大叔跟我挤那么小一地儿，他还得担心我把他推下去。
我想大叔那会儿半睡半醒中肯定觉得老委屈了。
毕竟他不知道我一大早哪根筋不对非要翻滚他。
但他醒来看见我可怜兮兮的蜷缩在一个极小的阴凉空间里时，委屈烟消云散，眼神流露心疼。
有点心酸去把窗帘拉上了。
我翻身摆了个大字。
人生难得自然醒，更难得一个没什么起床气的男朋友。
在酒店吃完早餐。
照着大叔的计划表先去梦境里的童话森林—crazy house。
酒店前台蓝眼睛的法国管家给我们叫了车。
关于这个house确实有那么个童话。从前有一个漂亮的公主，是越南前总统的女儿，这样算来，应该是前朝公主。
前朝公主呢，不仅长得漂亮且还是学霸，在前苏联取得建筑学博士学位后，本来可以留在前霸主国家。但她心系越南黎民百姓，十几年后，回来在大叻买了一栋法式老别墅，并在别墅旁修了一个童话梦境般的crazy house。
这童话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王子。
两个原因。
一来，公主美丽却神秘，喜烧香，不喜与人交流，酷爱六十年代装扮，于当时社会高雅而神秘。
二来，懒得去查更多资料，所以我编不下去了。
等车来接时。
酒店门口遇到一个金发小孩。
典型的熊孩子，想给他拍张照，一直用手来抓镜头。
虽然还不是很会说话，不过想说的欲望是压不住的。老用英文结结巴巴的问我，黄色的什么花，红色的什么花。
问得我眼花缭乱。
反正我也不知道。反正他妈妈隔了几步的距离在跟管家聊天。
我就全说是玫瑰（毕竟我说得最顺口的植物英文，只有玫瑰）。
于是我两的对话是。
“what's this”
“rose”
“and this？”
“rose”
“and this？”
“rose，all of them are roses”
。。。
车来的时候，我准备走了。
熊孩子也终于不抓我镜头了。
呆愣在原地，皱褶眉头约有所思。
我想大概是在处理我回答的信息。
酒店到crazy house，车程不到二十分钟。
车停在路边，童话气息从house的大门溢出，弥漫整条街道。
会莫名有股冲动想一头扎进去。
但不能太心急。
毕竟，还得买票。
票价几万越盾。也就成都二环内打个车的价格。
穿过不怎么起眼的木门。
郁郁葱葱的树叶和花遮盖了我的视线。
再往前走，别有洞天。
看过crazy house，会觉得之前什么迪斯尼乐园里仿真世界一下就low了。
真假藤蔓紧紧缠绕。
树枝搭的桥沟通着几座高大的树楼。但桥也是被花爬满。
错综复杂的联通桥，花枝缠绕的木头路，从台阶到到装饰，设计的精致深入每一个角落。甚至转角的一花一叶都出现得恰到好处。
这是一个城市里的童话森林。
但它丝毫不做作也不矫情。
它的确与周围截然不同，但好像这就是天生的。
如此做作的人为但竟难得的逼真。
我想设计者的心但凡有一点俗世的杂质都无法完成这样一个作品。
好在前朝公主天生气质脱俗，她的贵族气息在这个作品里淋漓尽致。
我甚至下意识看了一下我的脚有没有变大。
因为那一刻，我真的以为这里有魔法。而我是活在树洞里霍比特人。
当然，每当我陷入天马行空的联想时，大叔总是能立马制造不合时宜的画面将我无情拉回现实。
比如，他当时正在我对面的树楼，东拍西拍，还把头探出窗子跟我打招呼。
却在几分钟后大声叫我去救他，说头被卡住了。
当然他为什么一定要伸出头跟我打招呼，我无从可知。为什么旁边那么大个窗不用，偏偏选个这么小的窗，我也无从可知。
我知道，
小小的窗户烘托下，他头看上去很大。
占满整个窗檐，咋一看，强烈的违和感。
瞬间，如饮二两的感觉。
也是醉了。
大叻是个小清新得不能更小清新的地方。
五彩缤纷的小洋楼和郁郁葱葱的小路。
就算一个废弃的垃圾桶旁，只要pose摆得好，拍出来一样像商场的橱窗。
我和叔在大叻交通几乎都是步行，或者打车。
虽然满街骑摩托的人。
虽然我一直坚持了解一个城市要用本地最local的交通。
但大叻终究并不算骑车特别爽的地方。
一来满街teenager飙车党，虽然我也很想跟他们一分高低，但路窄，总觉得开不爽。
二来大叻每个午后都要下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持续时间虽然不长，但绝对来势汹汹。
如果那时你正在摩托车上耍帅，好吧，保证不淋死你。
说起大叻的雨，也算是大叻小清新的标志。
总在每日的午后，几声闷雷后应声而至。
没有过渡，没有前戏。
一来，就畅快淋漓的高潮。
不躲的话，只需要几分钟，就能把你淋个通透。
我喜欢这样的雨。
总让我有种想在雨水飞溅的道路上狂奔的冲动。
大概，是因为我还年轻。毕竟叔就没有这样的冲动。
但终究跟着我他多少还是要淋一下雨的。
毕竟我一冲就进了大雨里，他也只好从路边到Cafe里追出来。
“我祖宗，你再淋透了就没有衣服换了。”
大叻不只一个教堂。
但这一个相对特别，因为它的后院是一个修道院。
玛丽修道院。
没有哥特式教堂的棱角和冷光，取而代之是通体粉嫩色建筑。
修女的衣角擦身而过，
撩起满满荡漾在心里的少女心。
修道院是有开放时限的。
那天刚好不开放。
后院的门被锁得死死的。
里面偏偏又有欢声笑语。
虽然像我这种不爱做功课的人早就应该习惯了这样的“突发事件”。
但这并不影响我依旧想进去的强烈愿望。
就像学习再渣考试前也会认真翻两页书一样。
大多时候，愿望还是要有的。
万一实现了呢。
大叔不以为然，
远远的给了我一个“然而并没有什么luan用”的表情。
独自去另一边拍照了。
显然
他是个没什么积极愿望的青年，或者老年。
总之，不相为谋。
这后院的大门虽然被锁紧了，但旁边的小门不时有人进进出出。
偶尔出来一个两个修女，我就会用祈求的眼神问可以进去吗。
然而，一句回话没有，得到的都是一个统一的动作，摆手。
问了好几个，跟独白似的，自己都觉得寂寞了。
直到，一个上了年纪的修女从里面出来。
说实话，我不知道她是出来干嘛的。
之前出来的不是去转角房间打水就是拿东西。
但这位年迈的老人只是出来站了站，对着阳光看了看，又在石椅上坐了坐。顺道冲门口傻看着她的我笑了一下。
她就准备进去了。
路过我的时候，我回过神。
立马紧跟着她进门的步伐。
她也没阻止，反而回头又冲我笑了一下。
就这样，我在好一阵的沉默中莫名其妙就进去了。
但好景不长。
快门只按了四次。
我就被一位修女大妈叫住。
忙慌解释，就是想看看，不拍照，也不吵闹。
但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大妈显然只听得懂sorry。
望向那位年迈的修女求助，她依旧只是冲我笑。
于是，就这样，呆了还没十分钟，我又被赶出来了。
出了门口，大叔已经在等我了。
又是那一脸“并有没什么luan用”的表情。
理所当然的被拒之门外。
她们世界很安静，的确是不应该被打扰的。
离开教堂。
要转回市区吃午饭。
想着也不远，就没打车，用走的。
谷歌地图显示不到两公里。
大叻也不算大。
街道都鸟语花香。
不下雨的时候，走走停停最合适。
当然，前提是你擦了足够的防晒霜，并且背包里还有两瓶满满的备用。
大叔一听我说用走的。
十分兴奋。
立刻从背上那只夸张的，饱满的军用背包里掏出了一个长相酷得有点夸张的指南针。
又掏出来一个长相酷得有点夸张的望远镜。
“你是不是接下来还要掏张牛皮地图出来”
“什么啊”
“然后再掏把mk出来”
“什么啊”
“你是来cosplay夺宝奇兵的吧”
“。。。”
后来，在谷歌地图的指引下，以及大叔各种长相很酷的设备的加持下。
我们成功迷路了。
而且我们还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迷路这个事实。
毕竟大叻的街道太像。
都是小洋楼，花房子。
直到我们绕到第一次买口香糖的store又买了两瓶可乐。
拧开可乐瓶的瞬间，看到老板灿烂的笑容。
我才发觉有点熟悉。
大叔为了缓解尴尬。
一边走出商店，一边摆弄相机说
“我觉得这儿好有感觉，不如我给你拍几张”
我斜眼看他。
明明这一整条路都是这种感觉。
我们要去到的centre有一个标志性建筑
是一个外形酷似埃菲尔的电视塔
其实我们迷路那会儿
塔已近在眼前。
但遗憾转来转去
越转越远。
事实证明，出门在外。地图没用，装备没用。
最有用的还是一张嘴。
一路问着问着，
然后就到了一条十分寂寞的小路，别说路人，连路旁的房子都没一个是开着门的。
然后，就没人可问了。
那会儿已到正午，太阳更大了。
大叔和我都走累了，谁都不想说话。
四周一下子很安静。
只听的见蝉鸣和一种奇怪的鸟叫声。
那声音像是女人的声音被变了调。
莫名其妙就想起泰国一个年代久远的恐怖电影。
故事的开始是上错车下错站，迷路到了一条幽深的街道。
然后。。。
我就不敢想了。
专心走路。
一心只想等个路人，我好接着问。
但路人依旧没有
只是等来一辆飞奔的摩托
我伸手就拦
车停下了。
一个越南男人，皮肤很黑，带着墨镜和斗笠。
斗笠压很低，根本看不到脸。
抓着车头的手指，很短很粗糙。
虽然看不到脸，但能感觉他情绪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拦了他的缘故。
我吞了口水。
毕竟拦都拦了。
好歹说点什么。
于是我指了指电视塔的位置，问怎么去。
斗笠哥看了我一眼。
转头看向车后座，示意我们上车。
虽然脑海还在断断续续的播放那部恐怖电影。
但转头，大叔已经坐上去了。
还把斗笠哥抱得死死的。
。。。
后来我们在电视塔旁边下车。
大叻的正街，周围有开始热闹了。
本来说给斗笠哥一些费用。
但转身他就不见了。
真的只是一转身。
整条街都找不见他的身影了。
而且由始至终他真的一句话都没说。连声音都没发出来过。
我正在诧异。
天空突然一声闷雷。
大叻午后的大雨应声降临。
去过越南才发现
说越南是几十年前的中国
也不是那么牵强
虽然的确内在的差异的确大
但表象，真是太像。
从收费的公路
到学校公共设施
连摆地摊的都一样
就是那种十几年前镇上赶集常见的摊铺
一张麻袋纸一铺上面摆满各种小东西
一个喇叭放在旁边
播放前录好的声音
“leileilei（累累累...."
不断循环，重复。
因为听不懂，所以一直在笑
到底是有多累。
大叻的夜市不算大。
转角处遇到一家河粉，夫妻搭档的推车买卖。
当地人很多，晚上九点也还是要排队，买了外带，回酒店吃。
汤底浓香清甜，牛肉很嫩。
虽然回酒店一路走得太久有点凉了，但还是吃得出越南河粉的魅力。
大叻的夜市很热闹。
消费的大多是外国人。
小铺子的主人都是清一色的越南妇女。
年龄不等
年轻的二十来岁的样子，老的五六十岁
女人们手脚上阵，忙得不可开交。
而男人们就在一旁乘凉喝咖啡。
虽然摊主都是女人
但从外形到声音，丝毫不柔弱
大叔想吃烤串
问了两家价格，差距挺大。
于是自然而然脱口而出，砍了一下价。
女老板大概听出意思，态度180度转变，摆手，用很浑厚的嗓音说着“bang,bang..."
我跟大叔愣了几秒。
揣测一下，
“bang"那可能“走开”之类的意思。
大叔暴脾气上来，有点不高兴
我拖着他去了另一边摊子。
民风彪悍
不惹为妙
离开大叻去美奈，依旧是长发飘飘的潇洒哥来接我们。
那天早早就被大叻的阳光叫醒。
穿着睡衣踩着拖鞋，没洗脸没刷牙，顶着蓬乱的头发，径直走到大大的窗户前。
大叻清晨的阳光有一种很直接很张扬的刺眼，让你无法直视却又忍不住想看上一眼。
“嗖”的一声拉开窗帘，清楚的看见透彻阳光下飞舞的尘埃。
带着历史锈迹的铁窗依旧散发着一种金属味道，只是比起第一次闻到时，少了刺鼻多了熟悉。
只是这种熟悉，只能持续三小时了，因为三小时后，就要离开这里了。
蓦然就有些舍不得。
酝酿了一股酸涩的文人情怀的我伫立在春香湖对面的铁窗前，想一眼收尽这眼下即将告别的美景。
然后，大叔就不识时务凑过来。
“哟，你潇洒哥来得可真早。”
我低头往酒店门口一望。
还真是，潇洒哥已经摆了一个潇洒的姿势靠在他那并不太潇洒的笨重商务车前等我们了，依旧是那身牛仔裤和牛仔衣。
尴尬的是我看到他的时候，他俨然已经往楼上看了好几分钟了。
也不知道他看没看到我蓬乱的头发和对着远处略带离别感伤的脸。
我只好强装镇定的以迅雷不及之势离开了窗台。
和叔收拾完东西，服务生帮我们提下楼。
潇洒哥见我们有点尴尬，是因为他来早了，离出发时间还有两小时。
一旁的服务生帮他转达说，我们可以自由安排这世间，他在这里等着就好了。
我和叔于心不忍，想邀潇洒哥一起去街上吃早餐，但潇洒哥态度坚决的说他吃过了。
只好作罢。
和叔就近在酒店吃了早饭。随后去了趟酒店附近的银行。
在银行还遇见了酒店蓝眼睛的法国管家，管家记忆力极好，一眼认出我们，还叫出了我的名字。
他问我们为什么不再多玩几天。
我说还有很多地方要去。
他点点头，祝我们旅途愉快，希望快点再来。
被他一说，我又有点舍不得了。
我还没遇上开放日认真参观过修道院呢
我还没赶在落日前爬上树屋拍一张照片呢
我还没骑在摩托车上痛痛快快淋一次大叻的雨呢
还没做的事好多，
却也不得不说再见。
坐在潇洒哥的车后座，看着大叻的一切飞速从后视镜里远离。
翻开叔相机的第一张照片，也是这次在大叻的最后一张照片。
大叻距美奈，几百公里。
坐在潇洒哥的车里。
看着道路旁的小洋楼一栋接一栋的往后跑去。
间隔越来越长。
直到再也没有楼出现。
窗外只剩望不到头的郁郁葱葱的树，和明晃晃的阳光。
潇洒哥没有开冷气。
大叻的气温也不需要开冷气。
我摇下窗，
山里的凉风灌进来，清清楚楚感受到车子的速度。
时而是一种极度催眠的抚摸，时而是一种内心狂烈的拥抱。
虽说只有几百公里。
换叔在国内，也就三四小时的事儿。
但越南是个时速不能超60的国度。
加上潇洒哥真是个极度准守交通规则的好驾驶员。
从大叻出来这一路，最高时速也没飙上过80。
加之和潇洒哥沟通困难，车内的气氛显得过分无聊。
无聊于我，也无所谓，反正就是睡呗。
倒是平常开车飞快的大叔看着潇洒哥的仪表盘，和通畅无阻的大道，强迫症上来了，睡不着，又没办法和司机就时速问题展开讨论，于是各种心神不宁。
车子越往南边走，地势越平坦。
后视镜里已经看不到高大的树木和山丘了，车窗两边，都是辽阔沙质土地和低矮的灌木。
百米一见的法式小房屋突兀的插在灌木丛里，比它更突兀的是插在房顶上的越南国旗，一抹鲜艳，迎风飘荡。
潇洒哥这会儿脚上有劲了。
油门偶尔一踩，竟也能上100。
换离合的空荡间，他把车窗摇了条缝，窗外的风像开足马力灌进来，吹得他的长发波浪般飞扬
的确，相当飘逸。
大概是风太大，他怕我们受不了。
从后视镜里往后座看了一眼，随即又摇上了车窗。
车又进入一个小镇的时候，已到午饭时间。
我跟大叔都有点饿。
于是想让潇洒哥在这里停一下，请他吃个饭，反正大家都饿了，剩下的路又不知道还要开多久。
手舞足蹈解释半天，潇洒哥大概明白了我们的意思。
但他示意我们他不用吃，如果饿了我们可以去吃，他在车上等我们，剩下的路并不远了。
大概被他拒绝惯了，我和叔也没问第三次。
但也实在不好让他等。
于是各自上了厕所，在镇口的小卖部买了些零食。
买零食的时候，看见潇洒哥在车子旁边，从牛仔衣的上衣口袋摸出一盒爬满越南文字的软装香烟，熟练的抽出一根点上。
从机场接我们开始，在车上从未见到潇洒哥抽烟，我一度以为他不抽烟来的。
买好东西我和叔匆匆上车。
潇洒哥也熄了烟上来，手里还提着一塑料口袋。
关上车门后他转身冲我们打开塑料袋，里面是三瓶水。应该是绿茶之类的。
他抡了一下一边的头发，抓出两瓶水递给我和叔，八颗牙齿的大笑容，嘴里还说着一个简单中文字“喝喝喝。。。”
我一阵感动。
彬彬有礼
动作利索
从不迟到
和你四目相对时，总是在笑。
晃到一眼他依旧上衣口袋沉默的香烟盒。我又是一阵感动。
遗憾的是即使最后到了美奈，
我们也没能请他一起吃顿饭。
他大概拒绝我们也拒绝习惯了。
美奈酒店门口道别的时候，我让叔多给了他一些小费。
他竟然还嫌给多了，退了一张给我们
小费还有退，这真是我在国外第一次遇到。
而潇洒哥上车前对我们一甩头发，好像在说，哥就这么任性。
我简直要感动得一塌糊涂。
在美奈的酒店安顿后，我问叔，去西贡的时候，可还是潇洒哥来接？
叔点头。答，应该是。
方才释怀，就冲着这三次感动，怎么遭离开越南前也想要请他一起喝点小酒。
毕竟，我还忘了拍一张他的照片。
在美奈订的酒店是sealink里的电梯公寓。
sealink有一个好大好大的社区。
别墅区和高层区在一起，有些房子卖给住户，有些房子长租，酒店统一管理。
貌似整个越南的大型社区都很流行这种模式。
房间是小户型标配，一室一厅，一厨一卫。
餐具都很干净，茶几上还有送的水果。
沙发很软，床单很白。
阳台正对社区内看上没边没际的高尔夫球场。
送行李的服务生把房间里生活用品的位置给我们展示了一遍。
随后要check我们今晚晚宴的邀请函。
sealink社区的春节晚宴邀请函，是误打误撞得来的。
本来刚开始只是想定个两人份的晚宴。
因为春节的缘故，sealink工作人员情绪亢奋大概希望普天同庆，于是电邮征得同意后，改成了春节晚宴。
随后我就收到了两封邀请函。
晚宴是6点开始。
我有点小期待，早早就拖着叔回了酒店。
洗澡，梳头，换上稍微正式的裙子。
叔光着脚丫倒在沙发上开着完全听不懂的电视，见我一身正气的从浴室走出来，呛了一口饮料。
“你这样，我是不是穿西装合适点。”
晚宴用餐点设在社区最中心的草坪。
两天前就已经有施工队在那里搭台布置了，我去泳池游泳时路过看到过。草坪很大，用餐区也很大的样子。
社区到处回荡越南的春节音乐，听上去很喜庆，类似于恭喜发财之类的。
莫名把我情绪也带动了。
和叔坐着酒店的代步车去中央草坪。
同车坐满了人，一家六口的老外和一家三口的越南人，再加我和叔，显然已经超载了。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也去参加晚宴。
这种即将和陌生人一起吃晚饭的感觉，很神奇。
到草坪的时候，外围已经围满了人。
工作人员比客人多的样子。
晚宴是自助餐，放食物的方桌把用餐的圆桌围了一圈。
大概数了一下，最少也有50桌。一桌8人，少说也是几百人。
但那会儿进去的客人还很少，稀稀拉拉坐着，没有几十个。
我和叔跟工作人员check了邀请函，我正在挑选要坐那儿。
然后来了一个工作人员就把我们带到舞台正对的一张桌子前。
大大的圆桌上写着我们的房号。
原来座位都是事先有安排的。
蓦然又觉得失去了几分趣味。
各国都还是有不守时的客人。
差不多6点半，几十桌的入座率才到一半。
我们这桌也只坐了一半，除了我和叔，还有一家老小三口，妈妈，儿子和奶奶。
一家老小看上去是越南人，都有点微胖，儿子胖得明显点。
儿子饿得也很明显，顶着一脸不耐烦一个劲儿对他妈重复同一句话，估计是问什么时候能开始吃。
奶奶拄着拐棍闭着眼，看样子快睡着了。
又不能吃东西，又没有搭话，一桌人显得有点尴尬。
小胖子的妈妈玩了半天手机。憋出一句话，你们房间号是601，我们是邻居啊。
我倒吸一口气，这句说了不如不说，很明显酒店就是把挨着的房间凑一起的啊。
“是啊，你们是来玩的吗？”
“嗯，从河内来。你们呢，中国？北京？”
“中国，但不是北京，是成都。”
“啊，我去过成都，有熊猫。”
这会儿她盯了我们半天的胖儿子幡然醒悟般听懂了熊猫的单词。大声重复着：“熊猫，我见过，我见过熊猫。”
她笑嘻嘻的肯定说：“他也去过成都。”
这会儿晚宴终于开始了。
小胖子飞一般冲到食物台去拿东西。
我和叔也去了，一桌人就剩拄着拐的奶奶等着他的胖孙子给她拿吃的。
食物琳琅满目，从海鲜到山珍，法式甜点到越南传统食物。
我一时挑花了眼，拿了一大堆。
越南春节的传统糕点很有卖相，我每样都有拿，那晚差点撑死在那儿了。
回去的时候，桌子上又多了三个人。
一家三口的老外，一个比一个重量级。男的穿的衬衣，纽扣各种突起。感觉已经容不下他的肉了。
但胖老外很健谈，和叔一边吃一边聊美奈好玩的地方。
可惜他们明天就要走了。
他们已经在这儿呆了快一个月了。
8点的时候，音乐换了，表演开始。
也不知道是不是请了当地什么3线演员，出来几个唱歌的，惹得台下当地人一片尖叫。
然后是各种魔术表演。红包满场子飞。
也不知道有没有钱。
这会儿就特别后悔我穿了这么一件露背小礼服。一点都不方便。
让叔去抢，他也不去，又拿了几块牛排在那儿啃。
可惜了那满场子的红包。
差不多快接近尾声时一群舞龙舞狮的人出来了，下了台子，满场地窜。
所有人都不冷静了，大多都没再吃了，跟着一起跳，摸狮子头，摸狮子尾。
小胖子对准狮子屁股狠狠一揪，也不知道是不是揪到人家屁股了，狮子一个跃起就跳到了凳子上。
周围一阵掌声。
最后焰火齐放的时候，气氛就到高潮了。
鼓掌的，尖叫的，还在埋头吃的。
几度怀疑，这不该是越南，这为何不是在国内。
记得在国内最后一次看到舞狮，是小学了。
也有十几年了吧。
而眼前的气氛，眼前的春节氛围，和记忆中惊人相似。
但确实，是异国他乡。
美奈是个番茄镇的一个渔村，一面接着越南内陆，另一面张开胸怀拥抱南海。
一条主路贯通，傍着海边，蜿蜒绵长，串联了好几个渔村。
和v叔在美奈村子里租了两辆摩托。
这里比大叻更适合骑车。
一整个白天阳光一直灼烈，白云都没有，别说乌云了。
叔和黑瘦黑瘦的老板讨价还价，老板身旁看上去十几来岁的儿子用简单的词儿和我聊天。
他给我挑了一个蓝色的摩托，说和我的头巾颜色很配。
老板儿子虽然一样是teenager，但既不杀马特也不贾斯汀，留了个简单的学生头，穿Polo衫，牛仔裤，瘦得皮包骨。
他的英文虽然单词不多，但发音挺好听的。
他说村里都是外国游客，学语言很简单。
老板是个固执的老头，叔和周旋半天未果。
最后老板儿子以空油箱为条件，说通了他爸，以很低的价格和我们成交了。
老板儿子很好心的帮我们把车推到对面一个小商店门口才走，走之前还说，“这里很便宜”。
说完就闪到马路对面和他的小伙伴玩了。
白色Polo衫一晃一荡的，阳光映在上面，看上去像校服一样很干净。
老板儿子给我们介绍的加油站，只是一个小小的商店。
叔敲了两下商店开着的门，一会儿就从里面走出个中年女人。
大约四十来岁，脸上皱纹挺多的，皮肤到不是太黑。
叔用英文跟她说，需要加油。
她点点头，回头从店里一排白色大号油桶里，提出一桶。
身材虽是瘦小，但挺有力的，满满一桶油，一步没停的提到了我们面前。
接着她利索的一边给我们接管子一边抬头打量了一下我和叔。
“中国人？”
大概很久没听到别人和我们说国语，我和叔迟疑了半秒，随即点头。
“我也是中国人，我台湾来的。”
她笑着继续说，说她来越南十几年了。
“春节也没回去吗？”我问。
“不回了，没什么人在那边了。”她说着，脸上依旧挂着刚才没收的笑容。
我却从她的笑里莫名感到一种寂寞。
店里似乎也没有其他人，就她自己。
油很快加完，叔给了钱，她一边点，一边依旧笑着问我们，“要骑一整天？”
我点头。
“那估计回来还得来我这儿报道。”她笑着说，收了管子进了店里，拿了两瓶纯净水给我和叔。
“赠品。”她接着说。
笑着谢过，车子骑出去了一段距离，回头看了一眼。
女人搬了凳子坐在了店门口。
大概因为春节，来这儿度假的当地人和外国人都很多。
周围的人都成群结伴，女人默默坐在门口摆弄手机，无所事事，反而越发落寞。
我和叔起床时间并不算早，这会儿租上摩托上路已是10点。阳光刺眼。
散发高温的地面，随便也能摊熟鸡蛋。
车子驶离村子中心。
人开始越来越少，路却越来越宽。
时速70，海风像软而紧实的海绵，向我袭来。紧身的T恤都开始灌风，头盔里的头巾已经被吹落，散掉一头盔的发丝。
叔在后面扯着嗓门喊
“你给我慢点，这是大马路上。”
我慢下来，笑着回头看叔。
一辆当地人的摩托从身旁极速而过。
车后座带着斗笠包着面巾的越南女人把全身裸露的皮肤都藏在了一层薄布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
路过我时，眼睛眯成一条缝。也不知是风太大，太阳太刺眼，还是在对我笑。
其实在这里，游客和当地人很好区分。
哪怕是坐着一模一样的二手摩托。
因为只有游客才会露胳膊露腿的顶着高温暴晒在强烈的阳光下，只有游客觉得防晒霜是万能的，只有游客还不知道这样子的后果是晚上在酒店搽上药膏的皮肤依旧疼得受不了，哇哇疼了一晚上。
或许这样的游客也不是大多数，但我绝对是典范。
路过一个荒芜的海滩。
和叔在路边停了车。
喝了几口台湾阿姨赠的水，不知道什么牌子的纯净水，喝起来有股大海的味道。
海滩很干净，没什么人。
几个外国年轻在远远的地方玩滑翔伞，那会儿海面平静，几乎没什么风。
也和叔骑错了路。
开着开着，就到了一个没什么人烟的荒野上。
别说人，大路都没了，只有土路。
遍地都是不知谁种的火龙果。
我心生歹念，叔好心劝说无果。硬是被我偷偷拔走了两个。
叔说都是小的，小的不好吃。
他这一说，我确实嫌小，于是又拔了第三个。
叔仰天长叹，觉得过意不去，默默在被我拔掉的火龙果树下放了两张越盾。
找路回去的时候，我们路过了一户人家。
房子很大，跟门口的带着小女孩儿玩的大女孩儿要点水喝，对方很快就听懂了。
转身进屋，拿着两听可口可乐出来。
果然是大户人家。
叔自然又是过意不去，给了两张越盾。
大女孩儿倒也没客气，一边给小女孩儿擦着鼻涕，一边默默收了。
院子里晒着一地的虾皮，虾米。
吸一口，满满一鼻腔海的味道。
大女孩儿只会听一点英文，并不太会讲，买了可乐后，三人各自沉默。只有流着鼻涕的小女孩在哪里继续一边钻鼻孔一边傻笑。
我和叔继续上路。
大女孩儿艰难的挤出一个。
“bye”
往回走，已是傍晚。
夕阳洒在右边的沙砾荒漠上，一片金色灿烂。
余晖落在左边的蓝色海洋上，一片波光粼粼。
气温开始下降，有带着咸味的海风滑过嘴边。
和叔分吃了，在无人看守的火龙果地里捡的果子，还是红心的，强烈的日照，让它出其的甜。
甜到我和叔都有点想再返回那片地里。
回到村子上的时候，刚好8点，华灯初上，柔风微凉，村里开始热闹。
车子的油表开始亮灯。果然，没油了。
然而转过街道，台湾阿姨的落寞小店已经大门紧闭。只亮着门旁的一扇窗。
在周围灯火通明的夜市烘托之下，这扇小窗，亮着反而更落寞。
美奈有两个沙丘，一个白沙，一个红沙。
红沙离我们的酒店不算太远，我和叔是自己去的。
骑着我俩租的小摩托，顶着正午的烈日，一路狂飙就去了。
正午一点的美奈，马路很空旷。
出了村中心地带，人就更少了。放眼望去，蒸发的地热已经扭曲了远处的荒漠，寥寥青烟的感觉。
红沙漠比我想象的小。
叔说到了的时候，我只感觉是一个普通的路口。
然后顺着叔的手指往旁边看去，才看见一侧成片的沙漠。
车子放慢速度，往路边的小吃店的停车场开去。
大概正午的缘故，游客不多。
我和叔把车停好，刚一转身，一群越南小孩儿围上来。
大的十来岁，小的拖着大鼻涕看上去也就几岁吧，大伙儿都是又黑又脏的小脸。手里都拿着一块看上去脏兮兮的板子，也说不清什么材质，好像是很厚的塑料，又好像是很薄的木板，而且形状各异或者说就没什么形状。
“skateboard，skateboard？”
他们吵吵着就把我们围了个圈。
我十分不解他们的话，skate？如何skate？就用这脏兮兮的长不长方也不方的板子？
云里雾里的被他们簇拥着走向沙漠。
一些小孩见我和叔一直没反应，放弃了。
一些还很执着一人拉着我一根指头，不停问。
我五根手指都被拽红了，拖着大鼻涕的小妞还不愿意放手。
叔有些不高兴了，略带怒气的说，走了，说了不要啊。
叔这一吼，大鼻涕妞也放手了。
表情愣愣的，可能被吓到了。
我有点怪叔太凶了。
其实这些小孩也就是想要讨个零钱。
我摸了一下衣兜，零钱还真没有，只有几张大面值越盾。
刚想伸手给钱，叔一把按住。
“这么多小孩呢，你就只打发这一个？”
我看了一眼，是啊，少说也有20个，都眼巴巴看着呢。又没有零钱，这一施舍，估计就要换我去找个板子来这儿蹲点了。
叔瘪瘪嘴，拉着我走了。
我始终于心不忍，转头，看见大鼻涕妞妞擦了一把鼻涕，又去拉新来的游客。
莫名的，心里又好受了些。
正午红沙漠的沙被晒得很烫很烫。
我和叔完全忽略的这个问题，一开始为了凉快，穿了凉鞋就出来了。
这会儿滚烫的沙子直往鞋子里钻，每一步都像踩在火炉上。
刚开始还能坚持，后来就不行了。
我们在一座沙丘顶上坐下。
热浪层层袭来。
远处海平面和沙漠毫无违和的衔接，没有过渡，却也自然。
面朝大海，背对绵延的沙漠。
我被太阳晒得有些迷糊，一时间竟觉得是梦境。
直到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
“你好，要划沙吗？”
我这才看见一个穿着蓝衣服的小男孩，从我斜对面的沙垛旁出来。
“他好像是一直跟在我们后面的。”
叔摆弄放好相机。随后又从包里掏出一张越盾。
看了一眼小男孩，递给了他。
小男孩接过钱，嘴里还是重复着。“划沙吗？”
“你会讲中国话。”
“一点，妈妈，中国人。”
“那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中国人。”
“不知道。”
“划沙怎么划？”我接着问。
他没说话，指了一下他手里不规则三角形的板子，他这块倒是很大。
“你试一下。”我说。
小男孩一听，立刻眼睛放光，娴熟的冲到这个沙丘的顶端，板子一放，身体一到。
不规则大板子一下跟一条鱼似的，灵活的就顺着沙丘的波浪幅度，游到了另一个小沙丘上。
虽然灵活，但总有种莫名的喜感。
惹得我和叔哈哈大笑。
板子停在另一个小沙丘上，小男孩站起来跟我们招手，随后很快的跑回来。
小脚丫踩在沙上，一踩一个脚印。
我才发现，他连鞋都没穿。
他跑到我和叔跟前，停住。
把板子递给我。“划沙。”
我求救似的盯着叔，叔无声的笑着，耸耸肩。
罢了，这种事情是指望不上他这个老人家的。
我接过滑板。
叔在一旁笑得都出声了。
我不是没玩过滑板，也不是怕，总之就是，那块板子给人感觉太不靠谱了，而且，有种莫名的喜感。
我选了附近一个最高的沙丘。
小男孩一直跟着我。叔这个老人家还是坐在原地远远看着我笑。
我选的沙丘真的好陡，望下去接近90度。
望了一眼手里的不规则板子，莫名一阵紧张。
手一抖，板子就掉了。
人还没来得及扑上去，板子已经嫌弃我，自己先走了。
我前驱的姿势没控制好，一下子拥抱了沙漠。
不远处的叔笑得都倒下了。
小男孩飞快的跑去帮我捡板子。
再递给我的时候，还说了句“加油。”
本来想借此逃过的，这一句加油，又让我恻隐了。
认真玩一次吧，说不定真的很刺激呢。
第二次，我就成功了。
成功的从一个沙丘飞到另一个沙丘，只是降落时姿势稍欠。因为重心没控制好，停的太突然，吃了一嘴沙。
叔拿着我们的包走过来，我分明看到他眼角已经笑出了泪花。
小男孩也终于会心一笑，并竖起了拇指。
叔本来还想给小孩点钱。
但小孩已经得偿所愿的跑开了。
虽然没穿鞋，但跑的倒是飞快，好像感觉不到沙的温度似的。
我和叔每天都去报道的狼台湾
第一次遇见它的时候，是我和叔去海滩买海鲜。
清晨的海滩是最为忙碌的，渔民刚捞完第一网回来。两三成群立把遮阳伞，伞下成圈摆开战利品，各种贝类，鱼类，虾类。
顾客很多，有的是店家，有的是游客。
讨价还价，满眼忙碌。周围都是处理海鲜的残渣碎屑。
叔有点受不了这过分的腥味儿，渔民又不太懂英文，于是我们放弃买海鲜回去做。
还是直接去吃算了。
狼台湾就是我从海滩上来看见的第一家店。
因为还没到中午，吃饭的人也不算多。
要了几样海鲜，很快就上来了。
味道也很好，相比美奈其他餐馆，我有点惋惜那些食材，什么龙虾，老虎虾，实话实说，有些店真是暴殄天物。有天晚上和大叔夜宵，干瘦的越南厨子把五只老虎虾都烤糊了。苦于食材，我和叔还是忍着焦味把它给吃了。后来我才发现，他们烤的都是略糊的。
所以，大概烤糊不是意外。
而是这地方莫名其妙的烧烤风格。
发现浪台湾后，我和叔就每天都去一次。
他家空心菜和川菜做法无异，在那个每天都海鲜来海鲜去的地方，这是我最喜欢的也是唯一可以点的一道蔬菜。
要不是这道蔬菜，我估计也是要流鼻血的。
后来去多了，老板就认识我了。
浪台湾，就是他给我说的他店的名字。
因为是越南语，我只能勉强记住发音。
我喜欢黎明破晓和夜幕降临的时候走在美奈的海边小道上，海风轻拂发梢。
深呼吸，一股子渔村的味道。
美奈的夜市海鲜大排档要在落日斜挂海平面时才开始营业。
等到天黑时，海边就是烟雾缭绕，酒气熏天。
这里的海鲜总的来说性价比还是高的。
所以，即便烧烤的厨子技术都一般。
我和v叔依然流连此地，每夜都来寻欢作乐，醉生梦死。
吃完夜宵，再踩着美奈海边的晚风往酒店走。
拿着啤酒边走边喝，走累了就在海边坐着，啤酒瓶随手一放，和石头地面碰出清脆的响声。
只有在旅行中，我喜欢这样喝酒。
我管这叫喝野酒。
野酒喝多了，我喜欢吃点软的东西暖胃。
靠近酒店的路口，有一个卖华夫饼的推车。
每次我都一路喝过去买那儿的饼。
不只因为老板长得帅，还因为饼子好吃，巧克力酱跟不要钱似的可劲往上抹。
不过老板确实帅。
金发碧眼的一老外，身材倒三角，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做饼做热了，T恤一脱。前排的女人齐刷刷的一副要流鼻血的架势。
他只晚上才推车出来买饼。
接着昏暗的路灯，显得更有轮廓。
在美奈呆了几天，我就吃了几次。
每次都得排队。
队伍里大个子女老外居多，一个劲儿把我往外挤。
煞费苦心的终于把我挤到一边后，她们就把衣服往下拉了拉，靠着推车，不停对埋头忙碌的法国小哥抛媚眼。
瞄一眼被她们拉的有些低的领口，我都觉得快流鼻血了。
有一次排我前面的胖女老外，为了和小哥多说两句话，把菜单每种口味的华夫都来了一遍。
等得我那叫一个烦。
靠，这吖必要吗？没见过帅哥怎的。矜持点不行吗？
靠，这是吃人还是吃饼？
最后，她的单终于做完。到我了。
看着小哥一脸认真问我要什么的眼神，我默默的也恨不得把菜单都来一遍。
准确点来说，在越南白沙漠是我第一次自己玩沙地车。
因为不同于红沙漠。
白沙漠比较远。多远，用酒店前台美眉的话来说就是，反正你们骑摩托往返比较困难的。
加上我前几天已经晒伤了。
所以我们去白沙是订的车，订的清晨最早的。
准确点，是凌晨。
出发的时候，天都还没亮。
黑黑瘦瘦的越南司机开着美奈随处可见的全敞式军用改装jeep来接的我们。
4点过，我和叔都睡眼惺忪。
T恤短裤就上了车。
一路上凌晨的海风夹着海水的湿润透过敞篷吉普的几根单调的框架直往身上袭来。
冷得我直哆嗦。
v叔把他军用包里的雨衣拿出来给我披上。
也不知道是有点感冒还是没睡醒头晕。
车子路过村中心海鲜早市时，一股过分浓烈的鱼腥味袭来，只想吐。
戴鸭舌帽的黑瘦司机把车开到白沙漠的时候，天边已经鱼肚白了。
微微的霞光落在沙漠上。突然觉得名字好贴切，确实和红沙比起来，它白多了。
白沙也比红沙大很多。如果红沙只算连成片的小沙丘的话，白沙勉强也算个漠。
敞篷jeep不能往里开了。
我们在路边租了两辆沙地车。
租车的越南人问我们会不会开沙地车。
叔很自然的点头。
我有点迟疑。
这不是我第一次坐沙地车，在国内有坐过，但都不是自己开。
就迟疑那一会儿，老板已经安排了一个干瘦的越南小伙儿上了我的车，帮我开。
那一刻，我有点后悔。
因为这种单座的atv只坐一个人才帅。
白沙的日出，是大多数来白沙的终极目的。
要赶在日出前到沙漠白沙中心地带，越南小伙儿把车开得飞快往沙漠里钻。
叔也紧跟着。
越南小伙儿虽然速度快，但车技了得，车子还是很稳。我颠着颠着都快睡着了。
偶尔回头看见叔带着面巾吃力的表情。
于心不忍。
中心地带很快就要到了。一望无边的荒漠，沙丘幅度都很高。
越南小伙儿没减速，踩了油门往沙丘幅度最大的路径上冲。
幅度几乎垂直。
我瞌睡瞬间给吓醒了。
叫了一路到沙丘顶。
缓过神来，才觉得刺激。
回头一看，叔绕着沙丘幅度最小的地方驶来。
突然就想起在红沙划沙的时候。
一下子来了兴趣。
把越南小伙儿赶到叔车上，我车我自己开。
中心地带的沙丘连绵起伏，都很高，简直就是个划沙胜地。
越南小伙儿简单跟我示范了不飞出去的技巧。
我就开始自己玩了。
用沙地车划沙和小孩的板子划简直就是两个概念。
沙地车因为有自身的速度所以更快。
冲过第一个沙丘的时候，我还是很怕的，一路尖叫，惹得方圆十里的游客都在看我。
最后，眼一闭一睁，就到了对面。
越南小伙儿骑着叔的车追上沙丘说，睁开眼睛睁开眼睛。
我诧异的，天都没亮，还隔那么远，他怎么知道我没睁眼。
第一次成功后，我就停不下来。
一直在连绵起伏的沙丘上飞来飞去，叔踩着油门都叫不住我。
随着天边越来越亮，周围来等日出的游客也多了。
偶尔也有开着沙地车带着越南小司机的亚洲女孩，刚到沙丘顶还没下去呢就开始尖叫。
然后我就一轰油门冲过去，和她们并排，再一轰油门就冲在她们前面下去了。
这bi装得，我自己都受不了了。
那天，我都忘记我还要看日出了。
跟加特技似的，满场就听见我车的油门声了。
白沙也不小，最后叔和越南小伙儿差点没找到我。
曾经很多次意淫过天堂的样子。平坦，广阔，一眼无垠，荒凉，震撼，阳光灿烂。
总觉得世界很大，总有一个角落我臆想的天堂相似。
比如清晨机舱窗玻璃外破晓柔光铺满的云海，
比如海拔4500珠峰脚下开满红景天花的荒漠
再比如茶卡天地不分的透明世界和卡帕多西亚的石头城堡。
我想，这些都有可能是天堂的样子。
而在我见到美奈的时候，我脑中的天堂，又多了一个。
它在阳光中醒来，海风中睡去。
一半是沙漠，一半是海洋，一半浪里翻滚，一半风中飞扬。
时而张扬，时而沉默，热情似火，冰凉透彻。
或许天堂就是这样，像与世独立的存在，一眼万年，无法忘怀。
离开美奈那天，我和叔在 sea link睡了最后一个懒觉。
然后起床收拾行李，办完退房手续。
出了酒店门口，我看到了接我们的车。
还是那辆深色商务车。
我拖着行李靠近。
满心以为潇洒哥又会一边捋着他的长发一边微笑的下车来帮我们提行李。
但车门开了，
笑着下来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额，换司机了。”
叔说着，若无其事的把行李往后备箱上放。
但这一句却让我倍感失落。
所以，终究是没能知道潇洒哥用的什么牌子的洗发水。
所以，终究是没能拍上一张潇洒哥的照片。
新来的司机和潇洒哥很不一样。
短裤大T恤，踩着一双凉鞋。那凉鞋真是踩上去的，后半部分一直被脚后跟压着，感觉都要变形了，倒不如说拖鞋更合适。
头发都被发胶立了起来，可能抹得太多，阳光一照，感觉好油腻。
新司机一边嚼着泡泡糖一边笑嘻嘻的帮我们放好了行李。
出发的时候，他自己在前面莫名的嗨了起来，说一了句我们听不懂的越南话。（现在回想起来，大概是“出发。”的意思。）
倒是只有一点和潇洒哥一样。
他们都不会英文。
美奈到胡志明的车程差不多4小时。
但这新来的司机足足开了6小时才到。
不过他自己倒是很享受这趟trip的样子。
一直保持着自嗨的情绪。
放着洗剪吹音乐，跟着哼唧了一路。
时不时摸出不知道槟榔还是什么的咬着，咬完又吧唧嘴。
每个高速收费口都不忘透过窗子调戏收费的越南美眉。
最后就要到胡志明了，他偏偏在一个路边的游客消费中心停了。
他说他肚子饿，去吃点东西，我们随便逛逛等他一下。
我和v叔无可奈何的下车，随便逛了逛，买了几根越南法棍。
转头一看，新司机还真是饿，坐在一份套餐前，抽了一地的烟头。
大概是，消费中心给的回扣太少了。
但在上车但时候，他又自动启动了自嗨模式。
依旧是洗剪吹音乐，一路哼进了胡志明。
到了一区的时候，他看着路牌亢奋的对我们说
“Here，Saigon."
煞是让我诧异，他还会说个here。
最后到了酒店，门厅的waiter帮我们拿了行李。
新司机跟着送我们到门口，也没见他提点东西。
接着转身冲我们一挥手，上车，走了。
回头看一眼走远的商务车，我又莫名想起了潇洒哥。
酒店就在胡志明一区。是个很老的法国酒店。
外墙都是斑驳的痕迹。
房间就在10楼。
推开窗，湄公河就在眼前。
杜拉斯写过。
“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那时你是年轻女人，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容颜。”
其实来之前，我是想住在Cholon的。
毕竟，我对西贡的所有幻想，都来自于杜拉斯对Cholon的描述。
那里有醉生梦死的中国城，还有情欲满街的霓虹灯。
有她和情人欲罢不能的情欲纠缠，有法国殖民家族背井离乡的爱恨情仇。
但我这想法，遭到了叔极力反对。
因为他在网上找到5区的照片，如今确是繁华一梦，败落不堪。
出于理性角度，叔觉得五区不安全也不干净。
我最后也就从了。
时过境迁，连城市都改名了，又何必执着于某条街呢？
时间带走一切
情结沉淀心腑
没有了当初让她动情的身上有一股英国香烟的味儿，从那辆黑色的里摩辛轿车走出来的中国情人。
也没有了教会路上她与陌生男人最后一丝因陌生而起的矜持。
甚至没有了她那湿热幽暗，纸醉金迷的情欲cholon。
依旧是湄公河边。
西贡却成了胡志明。
站在窗口
记得她说这里的暮色非常短促，几乎骤然而至。
记得她说每逢雨季，天空总是雾气沉沉，不见天日。
她说这个城市天生就适合谈恋爱。
她说她在酗酒之前，就注定了一副酗酒的面孔。
湄公河边的风夹杂湿气扑面而来。
那是一种这个城市才有的气味。
像一口浑浊的酒，交杂着种族和爱情，灵魂和肉体的冲突。
前味暧昧迷离，后味芬芳醉人。
欲罢不能，让人上瘾。
都说一个东西的名字能看出它的影子。
而想到那些关于这个城市的过去。
我还是更喜欢把眼前这个城市，叫做西贡。
第一次看见Phạm Ngũ Lão的时候，我意外的惊喜。
就像一个影子，隐约让我感受到了那个世纪繁华鼎盛的cholon。
也算是种安慰。
岁月的长河波澜起伏，有沉没，就会有兴起。
过去，只是换了个方式存在。
住的酒店离范老五街不远，我和叔总在晚上过了8点走路去街上觅食。
我不喜欢白天去这条街上走。尽管白天阳光灿烂。
但这条街似乎没醒。
拥挤的房屋，斑驳的墙壁，冷冷清清，光影分明。
而夜幕降临，这城市华灯初上之时，它就活过来了。
拥挤的房屋都打亮了红红绿绿，大大小小的招牌，中文，英文，日文，天花乱坠。
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其中，白人，黄人，黑人，眼花缭乱。
街边的海鲜排档已经安排不下更多的桌椅，一桌年轻游客再玩输酒接吻的游戏。
短裙热裤的混血越南女人眼神迷离的靠在小旅馆门边。
酒吧外白皮肤的胖男人喝完手中的酒伸手搭上了身旁丰满女人的肩。
表演喷火的街头艺人从小酒馆的窗外路过
吧台蓝眼睛的调酒师为我调好了一杯颜色暧昧的鸡尾酒。
一饮而尽。
这就是西贡。
我喜欢它的灯红酒绿。
也喜欢它的暧昧迷离。
它天生就是适合夜晚。
就像天生我就喜欢它。
从小酒馆出来，和叔沿着范老五街喝野酒。
沿街都是密密麻麻招牌的小旅馆。
听说这样的旅馆开房都不需要护照证明。
随便进到一家，问隔栏窗口的越南女人要开房间。
女人眼皮都没抬，给我说了价钱就把钥匙放在了窗口台子。
就是这么一个放纵爱的城市。
来过一次，
就会上瘾。
越南的春节，热闹气氛真是充斥到每一个角落。
从美奈回西贡的时候，按照国内农历算已经是初十了。
但西贡街头依旧能看到舞狮的队伍。
去中央邮局的时候是个阴天。
西贡的天气不如大叻和美奈。
白天多数时候是闷热的，厚厚的云层好像不透光，但空气却是热的，阳光只在正午刺破云层降临，接着就又是几个小时的闷热。
却也不下雨。
总让人有种压抑想宣泄出来的欲望。
中央邮局离酒店也不算太远，我和叔步行一路走走停停过去。
所以即便是起了个大早，到邮局的时候，还是已经挤了好多游客。
顺着台阶进了大堂，哥特式的高原顶延伸了空间感，空气似乎也畅通很多，比起外面的闷热，里面倒是凉快多了。
就好像进了一个修在隧道里的站台，胡志明爷爷的巨大彩照就在站台尽头的墙壁上。
一脸慈祥的看着你微笑。
不知道哪来的触动
忍不住和慈祥的胡爷爷互动了一下，说了句，你好。
叔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看着我。
邮局有很多卖纪念邮票和纪念币的站台。
很认真的挑了几套邮票拿去让叔做个选择。
叔若有所思的晃了一眼，指着全是画的穿奥黛的越南美眉的一套，点头。
一下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了，明摆着他会选这套。
付钱时的空档看到很多过期报纸堆在中间的桌子上。
随便翻了翻，满眼中文“解放军”的字眼，有种瞬间回到了天朝的感觉。
党的光辉真是无处不在。
很多写明星片的游客堆在四周的桌子上。
悄悄探头想看看身边的一头黄卷毛的男老外在写什么，努力了半天只看到“dear Nancy”和一句“i feel so sorry”
各种关于他怎么sorry人家了的联想浮现在脑海。
只是还没得及得出结论，一阵叮叮咚咚的小鼓声就打乱了我的胡思乱想。
然后就看见从邮局门口，被人群簇拥着进来两只狮子。
一只黄色，一只绿色。
大眼珠眨呀眨的，一副好机灵的样子。
又是上桌，又是跳凳子的，惹得“不常见这种世面”的老外游客一个个笑的合不拢嘴，又是鼓掌又是合影的。
一旁的男老外明信片也不写了，扭动着肥硕的啤酒肚挤到人群前面去看狮子。
关于美术馆，虽然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少天分，但我到一直很乐意去这种地方熏陶自己。
尽管大多时候我又会觉得置身其中很无聊。
但依旧是乐此不疲。
西贡美术馆的游客比其他地方少多了。
仅有的多数是上了年纪的老外。
有的还带着放大镜，感觉很资深的样子。
低头看了我和叔一身的摄影器材和艺术品站台前“不准拍照”的警示牌。
瞬间，low了半截。
说来那天西贡的天气分外的好，清晨阳光就分外灿烂。
我喜欢美术馆既哥特又法式的建筑风格。
少了哥特式冰冷，多了法式的暖色。
融合骄阳，泄下一楼层岁月的光影。
无论窗纸还是楼梯的扶手，每一个细节都让我看到历史的融合和沉淀。
每一束光下45度的倒影，都好像在讲述它过去的故事。
虽然是个充满历史韵味的艺术殿堂。
但分明我和叔都觉得这是个不可多得拍照圣地。
于是，就在美术馆的旋转楼梯上各种拍照。
以至于都挡住了来来往往要去膜拜艺术品的老外。
后来叔被拿着放大镜的老外感染。
也跑去欣赏艺术品了。
就剩我一个人拿着gopro自己在哪儿研究角度问题。
也是玩出了与众不同的乐趣。
从美术馆出来已是正午。
说好今天去吃在adsvisor上排名前三的法餐。
餐厅就在二区。
和叔打车去。
在胡志明带的几天我和叔都没有租摩托车。
一来城市太大，二来酒店没有合适摩托车的停车位。
餐厅叫La Villa，一家典型的法国餐厅。
这一带以前很多法国贵族。所以建筑大多是法式洋楼。
加之西贡的湿润气候，孕育了满街道的百花绽放。
一座座洋楼就像花丛中的城堡。
餐厅一共三层楼，院子也有座位。
老板是对法国夫妇，就住在这里。他们住在第三楼。
所以一楼和二楼都是开放的，但是三楼就谢绝参观了。
但遗憾那天我们并没见着老板。
比起美奈每日每夜的大龙虾，这顿法餐并不算越南最奢侈的一顿。
但觉得是吃的最慢最细的一顿。
在西贡的时间，我和叔日常交通，除了步行，就是打车。
出门前就直接叫酒店前台叫好车。
年迈的服务生特别贴心，准备好了酒店地址和电话号码以及公车乘坐的卡片。
上车前还再三指着叫来的绿色出租车车身上38383838的字样，告诉我们，打车一定要坐这样的车。
所以那样的车才是官方车。
看来，西贡的黑车也是不少。
虽然我和叔都确定知道了要打什么样的车，但难免还是有失误的时候。
第一次失误是在从美术馆出来去吃法餐的时候。
因为阳光太毒辣，我和叔都不愿意多走。
刚好出来就有成排的出租车停在门口。
其中也不乏好几辆绿38。
我就有点奇怪，官方车不是一直挺抢手的吗，居然赶这儿停这么多。
虽然觉得奇怪，但我也没什么疑惑。
因为它确实绿色的38啊。
叔也没有迟疑。
于是两人就屁颠屁颠的上去了。
上车一开始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计程器显示的起步价和我们之前坐的一样。
还跟叔兴高采烈的讨论在路上拍的越南妹子哪个最好看来着。
然后就发现不对了。
是叔先发现的。
计程器跳表之快，感觉根本不到一公里就跳了。
叔立刻问司机。
司机就装糊涂，听不懂英文。
于是车依旧开得飞快。
一区到二区，距离真是比我们想象的远。
就看见计程器的现实金额跟抽风似的乱跳。
到了餐厅所在的街道，显示器终于停了。
这一程，打掉了我们接近两百大洋。
后来我们仔细回想。
确实是绿色，也确实是38，只是那种绿色有细微的差别，似乎更浅一些。
第二次失误，就是在范老五喝了野酒回酒店。
虽然是微醺的状态，但有了前车之鉴，选车的时候还是很仔细。
在路边看了好久，才上了一辆绿38.
我跟叔都自信的觉得不会再错。
直到下车的时候，发现钱数和之前打车的钱不一样。
这条我们打车往返了好几次了。
明明是一样的时间一样的路线，莫名就涨了价。
叔没付钱，带着微醺的眼神下车，仔细观察了车。
是绿色，一样的绿色。
也是38888，但，好像少了个8.
确实只是少了个8.
好在范老五离酒店近。
损失不重。
回国的飞机是半夜。
想到要离开西贡，我就没法呆在酒店的房间休息。
和叔又到范老五街上去吃日本料理。
料理台的男厨师，还是一如既往的帅。
偷偷往叔的酱油碟子里加芥末。
辣得他又多喝了几口越南啤酒。
只有在来过越南才知道，越南咖啡配法式大餐，越南啤酒佐日本料理。
在这里，没有国界，一切都融合得就像天生。
吃完料理，又去粉红色的冷饮店里买冰淇淋。
遇到两个个子不高的日本男生，橱窗前我们三个选了同一款味道的冰淇淋球。
他们用日语问我是不是日本人。
我笑着摇头。问他们是否刚到西贡。
他们点头，眼神里尽是兴奋和喜悦。
我和叔落寞的走了。
他们的旅程刚开始，而我们已经要告别西贡了。
再次沿着范老五街喝野酒。
我和叔都有点微醺。
街上各种料理混在一起的香味混杂着昏暗暧昧的霓虹，像一种醉人的香水
恨不得全吸入脑海。
开往美奈的大巴车站牌挤着各国背包客。
路旁的冷饮店又在外面多添了几张桌子。
本来不宽的街道，显得更拥挤了。
叔把我搂的更紧了一些。
还叮嘱我看好我挂在肩上的相机。
我：不怕，姐跆拳道黑段。
他：你少来，你姐们儿说了你那段是你自己涂黑的。
我：哪个姐们儿啊，这么出卖我，还是姐们儿吗
他：人家是有一说一
我：我才有一说一呢，来个劫匪试试，一个侧踢撂翻他
他：你踢一个我看看
我大概真是醉了，叔话音刚落，我的腿一用力就抬上去了。
然后，成功把挂在自己肩上的相机给撂翻了。
我的5d，就这么把灵魂彻底留在了越南。
因为5d的意外，我几乎丢掉了这次越南行程一半的照片。
虽然有些遗憾，但也说不上失落。
就时候相遇就像是种注定。
这个天生暧昧的国度，天生也是适合我的。
我知道，我和它的渊源刚开始。
所有的故事只是开头，未完待续。
我有一头小毛驴
单眼皮的鱼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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