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福克兰岛,在船上度过两天精致的养猪生活,11月25日,航程的第7天下午3点,当Shag Rock 的六个山峰终于出现在星辉号游轮的右舷,预示着南乔治亚就要到了。它距离南美州最南端的合恩角2000公里,到南极大陆1500公里,被称为亚南极地区。
寂寞的人们聚集在船舷,看阳光从云层中往海面撒下碎钻,远处如仙山般突兀的几块石头上海鸟密集,时而见蓝眼鸬鹚结队悠闲飞过。
有朋从远方煞风景地留言,你还没有被熏死吗?
我回复他,明天才登陆南乔治亚。
朋友:说的就是Shag Rock,迎风臭三里。
我:什么感觉都没有啊,大概风向不一样?
朋友:我们当时的船绕着那儿走了三圈!
我:……你们船长,可真有情怀。
对这等深沉的爱我感觉非常熟悉,这艘船上装载了177名游客,此外还有162名工作人员, 16名探险队员,以及2名来自美国国家地理的专家。探险队长叫Florence,是位50多岁的荷兰女性,她在第一天相识的时候问过大家一个问题,你认为来南极最大的风险是什么?
她的答案是,你爱上了它,却不知道怎么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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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伴sara属于精英社畜,当我将南极提上计划时,她意外冲动地说要辞职,但由于老板最后一刻的深情挽留,并准以时限不明的假期,姐们儿整个行程都在何时购买回程机票中犹豫、煎熬。
虽然探险队长浪漫地提议,尝试三周与世隔绝的生活,但我们乘坐的星辉号是有免费WIFI的,无法阻止她日理万机。除了讲座和约饭,我们即使同房也难得一见,甚至包括晚间休息的时间,那刚好是国内上班族开始忙碌的时候,她通常会拎着笔记本电脑到6层船头,那儿有个景观Bar,每天23点一刻之前,有钢琴师睡前助眠,之后,基本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奋斗到天明。
有一天中午我没看见她,独自从大名鼎鼎的、罗兰夏朵公司掌厨的、法式餐厅吃撑回房,发现阳台门敞开着,姐们儿穿件羽绒服捧碗酸辣粉正吃得酣畅淋漓。那画面的冲击力我至今难忘,背景里极地的雪山映入碧海蓝天,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她仿佛刚想通一件人生大事,一脸郑重地宣布,我认为自己应该培养一个工作以外的兴趣,在这里思考了很久……
我摆出副了然的神情准备迎接一个顺其自然的结局。
她接着说,我还是比较喜欢骑马。
我心中无数只神兽呼啸而过,我们从出家门以来,好像从头到尾都没见过这个物种,请问你是如何在联想的路上万里长征走到这一步的?
事情就是这么奇妙,两个几乎截然相反的人作伴于这个奔赴世界尽头的行程。一个整日不求上进却有着各种烧包的爱好,一个始终兢兢业业而苦于在工作之外寻找乐趣。
这条船上很多形形色色的人,可书写无数与南极的缘分。
偶遇林静姐,她是个自由航海家,我在上船前刚好错过了她在同城的一场分享会,十几年前,这位清华协和多伦多大学的电子工程和医科学霸,与其帅呆了的法国老公,辞去高薪职务,在繁华尘嚣之外启动了另一段开挂的人生——帆船环游世界,05年,驾驶“同道者”号环大西洋航行760天,15年又改造出“海友号”高纬度铝船实现环球航行,18年12月,他们从智利的威廉姆斯港出发,途经水手们闻风丧胆的合恩角与德雷克海峡,到达南极半岛,最南航行至南纬65°。
这次行程,她和老公Kris担任探险队员,探险队并不隶属于游轮公司,他们来自世界各地,协同制定浏览路线,负责游客登陆相关的工作,还会在航行中分享生物地理知识或探险经历,是件富有激情的苦差。
我总算没错过这些精彩的故事。她分享的不是单纯的旅行,是生活。这种无法企及的梦想,对我来说其实连励志都谈不上,我必须坦白自己有很大一部分是当言情小说看的,很喜欢这个故事环境和人物设定,尤其当作者在《初蹈沧海》里写到:“老公经常说海上日出有多美,我因为不值凌晨的班很少看到,但我看到过很美的夜色和大片的流星雨。”意境无敌。
有的人和南极的缘分是天生的。
庞洛家有个叫White Party的传统,需要黑白正装出席,乘客根据语言(英文或者法文)选择餐桌报名,每桌5名乘客与一位船方工作人员共进晚餐,气氛约等于堂前会审。我们“提审”的法国小伙叫Xavier,在船上是仅次于船长的大官—Staff captain。一顿饭功夫他就被吃瓜群众问得差不多把这辈子都交待了。
亮点在他很小的时候,和父母到土耳其旅行,偶然听到伊斯坦布尔港口传来的轮船汽笛声,他对父母说,太酷了,我以后也想弄出这样的声音。于是他现在每年大约8个月都在海上。
大家笑说,如果当初他不是去了港口,而是听到火车的汽笛声,他的人生会不会发生改变,贡献给铁路交通部门。
(Staff captain:Xavier mongin)
这世上有多少人生轨迹圆了儿时的梦想?那么久远的事我回头遥望已模糊不堪。只记得旅行出发前,我的想法是趁年轻身体禁得起折腾,先去完成一些不那么舒适的旅行,事实上我想错了,这是一个真.夕阳红行程,来南极的多是老年人,游轮上满眼望去白发苍苍、岁月静好。
赫尔佐格拍过一部有关南极的纪录片,一个在麦克默多站开推土机的哲学家说,我探索过许多存在于脑海中的世界,在学会读写之前我就用幻想和英雄们踏遍了那些神奇的土地。当赫尔佐格问道,我们为什么会在南极相遇,他说,在这里遇见彼此是自然的选择,来这里的人想跳出地图的局限,大家朝着一个方向,这里是尽头,不再有南方。
某天午餐聚会上,有个国家地理的、来自宾夕法尼亚的哥们儿上来就灵魂发问,你们为什么来南极?我本来想把纪录片里这段话抛给他显得我是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喜欢企鹅啊,我脱口而出,本能的回答先于装B的思考。
事后我反省良久,我爹从小不是这么教育我的,他时常挂在口头训诫我的词儿是“不务正业”,凡事必须有其高大上的中心思想,为此我时常假装大尾巴狼的模样。可惜历尽造做,依然只能活成凡人。
我需要理由吗?不。
去往南极的常见行程分为半岛和三岛,半岛线顾名思义,往返经过德雷克海峡,直奔南极洲,三岛则是个环线,除了南极大陆以外,还会去到福克兰岛,也就是爆发了传说中的南大西洋战争的马岛,以及亚南极地区的南乔治亚群岛。
之所以选择三岛行程主要为了南乔治亚,这里是王企鹅最大的繁殖和栖息地。王企鹅的外形和帝企鹅相似,身高仅次于帝企鹅,很容易把它们弄混。由于帝企鹅只生活在接近南极点的高纬度地区,普通半岛游也无缘得见,所以若想看到着装华丽的绅士企鹅,最佳地点在南乔治亚。
并且南乔治亚的王企鹅基本不受造访时间的影响。我们的船期在南极季初,这期间大部分企鹅已经过了求偶和ML的阶段,小宝宝还没来得及出生,所见最多的景象就是企鹅们聚众趴窝孵蛋。只有在南乔治亚,你可以看到企鹅的多种形态,比如一望无际的猕猴桃堆,比如成熟前的乞丐风皮草秀,什么时候来都有。
这个行程另有的特别之处,就是会登陆很少有大船到达的南奥克尼岛South Orkneys。这也是星辉号第一次去Orkneys,但很可惜,由于浮冰过多,我们始终没找到下脚的地方。
我还记得那天午餐,同桌大叔冲我举着他的IPAD,指着上面的GPS航图说,你知道我们这艘船发生了什么吗?它在转圈!
第2天例会上船长出来亲自证实,星辉号从南奥克尼岛的南边转到北边又回到南边,绕了个大圈,但是缺少精确的海图,没有找到登陆的机会。有乘客拿苹果手机的路线图跑去问船长想干嘛,他笑着感叹,这个时代根本别想隐瞒任何事情。
另外一个很大的遗憾是,由于水流湍急无法过河,我们没能够登陆南乔治亚的St Andrews Bay,只能坐在冲锋舟上隔雾远望一片鹅山鹅海,那是王企鹅最大的繁殖地。
但是,不知道算不算某种补偿,我们幸运地在Heroina登陆了,它是近些年才被发现的岛屿,每年也只有一条船能到这里来,这个岛的发现为日渐减少的阿德利企鹅的数量增加了150万只!
由于福克兰岛临时变天,我们提前离开了那里,南奥克尼岛无法登陆,又多出一天,原本在南极半岛的3天增加到5天。
领队赤道企鹅同学说,来南极这么多次,我还从来没遇到过完全按照计划走完的行程。
所以,南极旅行不可预期,有各种可能。当你跟着一段船期走到尾声, 把最初简略的目标填补成详细的航图,那必定是独一无二、难以复制的画面。
(计划行程)
(实际行程)
南极旅游季从10月末到次年3月中,我原计划先做好签证及其它准备,然后等到Last Minute再捡一艘载客100人以内、走三岛路线、价格便宜的探险船,之所以希望人少,主要因为IAATO(南极旅游组织协会)有规定:在南极的每个登陆地点一次仅允许不超过100人同时登陆。
而分批登陆肯定会影响在岸上停留的时间,况且南极气候多变,登陆的先后次序也会产生体验上的区别。
但冥冥中自有天意,才不过5月份,庞洛公司的这艘星辉号游轮就通过代理放出来一个非常吸引人的折扣。
唯一遗憾在它载客量达到将近200人,但考虑到星辉号和国家地理的合作,并且由于价格便宜,吸引了足够数量的国内客人,使得代理能派出两个领队做协调和翻译工作,综合下来,我觉得瑕不掩瑜。
实际上这个取舍还挺明智。在天气良好的情况下,星辉号能在一天内完成两次登陆,人员分成4组,排队上冲锋舟,差不多三组尾巴出发的时候,一组的先发部队就回来了。
翻译更是相当给力,除了每日总结预告,船上的地质学家、海洋和陆地生物学家、鸟类学家、摄影家和探险家还进行了大量分享,这些专业词汇较多的讲座,全部有赖二位领队的同声传译,把其它非英语乘客都羡慕坏了。
除了免费WIFI,庞洛大概也是颇少见的提供免费皮划艇体验的船公司,不过,那确实只能称为体验,仅一次机会,初学者即可上手,必定让皮划艇爱好者不值一晒,但对我来说恰到好处,因为它占用的是登陆时间,我舍不得。
我甚至舍不得睡觉。随着船一路向南,原本单调的海面上开始出现冰山,海鸟也渐渐多了起来,白天的时间越来越长,直到日落和日出的距离只剩下3个小时,即使像我这样的睡神也会经常在梦中惊醒,拉开窗帘,窗外的风景时有惊喜,时有失落。
天气没有想像中寒冷,到南乔治亚之前几乎不用加什么衣服就可以在船舱外逗留许久,露天泳池在气候温暖的时候乏人问津,进入零度圈反而迎来了几个勇士。这个游泳池在6层船尾餐厅外的甲板上,同样是甲板,船尾和船头的体感温差相当大,我有时为了取景在船头和船尾间穿梭,在船头要使出洪荒之力顶开舱门迎接狂风的洗礼,百米外的船尾此时可能还称得上风和日丽。
因此我大部分时间喜欢躲在船尾发呆、逗鸟。那里悬挂的法国大旗我也早已见惯,直到进入勒梅尔水道,乘客们涌向船头的甲板,注视着星辉号一点一点压过结冰的海面,以高难度动作穿过美到令人窒息的峡湾,我才突然发现那里还有一面图形很特别的旗子,黑白条纹背景的左上角排列了11个和雨伞形状类似的图案——如果不是有人告诉过我正确答案,我无论如何脑补不出来它表示一种动物,戴着围巾的白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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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3 ,登陆:Grave Cove 、 West Point
马尔维纳斯群岛,英国称福克兰岛Falkland Islands,是南极行程中最有“人气”且唯一不受到登陆人数限制的地方。
82年英国打赢了马岛战争后,对这里宣誓主权,但作为女王代表的政府,据说在这里没什么实权。
岛上几千人口拥有内部自治权,通过投票选出8个人,其中农场3个名额,镇上5个名额,权当议会就可以表决了。
基本上这个岛企鹅的数量比人多,信天翁的数量也在大量增涨,由于地处偏远,岛上的一切需要自给自足。种菜、抓螃蟹、冬天开柴油发电机……人人都是生活小能手。
虽然岛上实行义务教育,也为出国求学买单,且并不要求每个人都回来,但是据说大部分出去受教育的孩子都会回到这里。
这是我们拜访的一家法国人,他们曾以帆船为家,最终定居于此,牧羊为生。在山坡上的小屋里,女主人做了一桌子的甜品招待我们,如同布列塔尼人的标准待客之道,我没有确认,只是猜测那里是他们的家乡。
路经此地的游客都会问,孤独吗?
一姑娘回答,她在伦敦两年只交了一个朋友,但在这里,所有人都是朋友。
因为人少,大家也十分擅长自娱自乐,比如没事赛赛狗……
小农场主的牧羊犬还未成年,典型人来疯,随便钻进个陌生人怀里就开始撒娇,任撸。
空气中漂浮着浓郁的奶油味甜香,我确定不是自己馋虫发作,香味来自于岛上漫山遍野的黄花,花的名字叫欧洲石南European Hea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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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6,登陆:Salisbury Plain 、 Fortuna Bay
由于福克兰气候突变,我们当天晚上就离开了那里,然后又是漫长的2天船程。
一路向南,白天越来越长,日落和日出的间隔慢慢缩短,不知不觉南乔治亚South Georgia Islands就到了,你以为我在船上守望日出,其实我还没有睡醒。
在亚南极地区有3个岛,南乔治亚、凯尔盖朗岛kerguelen、和麦夸里岛Macquarie,它们组成一个等边三角形将南极大陆框在中央。
由于海水不深,食物链底端的磷虾资源富饶,南乔治亚被誉为动物的天堂,这里比福克兰只高3个纬度,但是气温明显降低了许多,全年平均1.8度,夏天5度,长140宽20公里的面积是一块未被封冻的大陆。对于企鹅们来说,这里的温度还有点热。
南乔治亚动物繁多,但是没有原生的哺乳动物,都是被人类带入的,包括牛、羊、鹿、猫、狗、鼠、甚至猴子和狐狸,大概由于近几年的整治,我们一只也没有见到。
曾经这里的驯鹿从10只繁殖到6000只,造成了植被的损伤,因此被严格限定在一定区域内活动,2013年,人们又认为驯鹿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于是大批驯鹿被杀或转移到福克兰,配合进行的生物剿灭行动耗资达100万美元。
老鼠则是无意中搭船偷渡来的,由于冰川退缩使得老鼠们的活动范围日益扩大,老鼠们又极具生育能力,人们不得不花费更大的代价开始灭鼠,900万欧元扔进去,分3个阶段投放了上亿的毒饵,第4个阶段以不放过任何一只母老鼠为目标严格筛查,终于,2018年宣布老鼠在此灭绝。
人类,真的很能折腾。
经过福克兰以后,星辉号就没那么寂寞了,路过的海鸟多了起来,我们每天晚上都把窗帘拉紧,以防止它们被灯光吸引,好奇地凑上来撞到了头。
不过会在船上逗留,大大咧咧不把自己当外鸟的,基本上只有白鞘嘴鸥Snowy sheathbill,这种海鸟虽然主要靠鱼虾为食,但脚上没有蹼,不能在海上捕食,飞行能力也一般,所以经常会投机取巧,干点偷盗的勾当。
索尔兹伯里平原Salisbury Plain是南乔治亚唯一比较平的海岸,作为南乔治亚第2大的王企鹅繁殖地,堪称鹅山鹅海。
即使做过一番心理建设,在长焦下乍看到这个场面我仍然震撼不已,这还有下脚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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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7 登陆,巡游:Grytvikan、St.Andrews Bay
古利德维肯(Grytvikan)在挪威和瑞典语里的意思是“锅湾”,其名源于海豹猎人烹煮用的锅。
鲸鱼庞大的身躯被蒸汽切割机碎成小块,然后放入旋转压力锅中,提取出鲸油,再被运到制造商手中重新包装成灯泡燃料、制造人造黄油或美容产品。
1904年,由挪威人Carl anton Larsen在阿根廷政府资助下建立的古利德维肯捕鲸站,是整个南乔治亚最著名的捕鲸站之一,鼎盛时期有450名工人。直至1966年关闭的62年间,这里超过17万头鲸鱼被捕杀,生产出900万桶鲸油。
同样在这个地方,1916年4月,英国探险家沙克尔顿Ernest Shackleton迎来了营救行动的曙光。此时距离坚忍号(Endurance)被碎冰击沉,探险队被困在象岛Elephant Island已经过去了5个月。他和选出的5名水手,驾驶一艘残破不堪的救生艇,经历了16天1300公里极端恶劣气候的航行抵达了南乔治亚的南岸,然后耗时36小时翻越高达1300多米的冰山徒步穿越整个岛屿,才来到这个捕鲸站,得到支援,成功返回象岛,最终使全船28人全部平安获救。
这个艰巨的营救任务在人类无畏的深险史上写下了最充满人性光辉的一页,同时实践了那句著名的信条:我们用持久的忍耐征服一切。
古利德维肯是这位探险家的埋骨之地,当年辉煌一时的屠宰场如今一堆锈迹斑斑的铁皮房子最终成为王企鹅、南极海狗和海豹的娱乐栖息之所。
历史的阴霾和辉煌,会被我们永远铭记。
人类在南乔治亚的捕鲸活动始于18世纪末,最初只能猎杀行动迟缓的鲸类,如露脊鲸、座头鲸和抹香鲸,随着蒸汽工业的发展,捕鲸者们开始把工厂建造在南乔治亚岛上,须鲸、蓝鲸等体积更大、速度更快的海洋哺乳动物被纳入猎杀的目标,在1986年国际禁止捕鲸公约生效前,南极海域被捕杀的鲸鱼数量多达160万头,许多鲸类几近灭绝。
20世纪20年代,配置蒸汽动力和爆炸鱼叉的铺鲸船实现了在海上从捕错到处置鲸鱼的一条龙作业,使捕鲸站的作用日渐削弱。
这条搁浅的船叫海燕号Petrel,于一九二八年建造于挪威奥斯陆,配有鱼叉和甲板。
腐朽的木头长成了鲨鱼口中的尖牙形状。
人们正试图把一切归还给野生动物,沉寂的锅炉、烟囱和油罐间,到处可见南极海狗们在休息或者躲猫猫。
透过排列整齐的鲸鱼油罐向山脚望去,目光尽头,纯白色的教堂圣洁端庄。这座教堂1913年建成,为捕鲸者服务。现在仍然会用来进行宗教仪式。
每年都有新人从世界各地来到这个遥远的教堂举办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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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8 登陆,巡游:Gold Harbour 、Cooper Bay
如果清晨看到窗外这幅景象,你会怀疑今天是个好天气吗。
在南乔治亚的第3天,依然不见日出。
我是个勤奋的懒人,没给自己定过闹钟,但夜里经常会醒,然后睡眼惺忪地摸起手机……昨天发的朋友圈不出意料又中断了,顺手按下继续发送,自有网络和微信以来,我从没体验过如此佛性的网速,有时候一个6张图的朋友圈能发送24小时,断点续传十几次。
安卓赢了,我同伴的华为手机一小时内能发出个PPT。
海面一片50度灰,我面无表情爬回床上,秒睡。
再醒来就是眼前的画面,船已经停在了黄金港Gold Harbour。
云雾间,古老而巨大的冰川像一面静止的瀑布以森冷孤高的气势悬踞在陡峭的岩壁上,一眼望去十分苍凉,但仔细观察山脚下,隐约可见生气勃勃的海滩。
上午,阳光突然从天空中扯开了个口子。
到登陆时竟然神奇地放晴了。
开冲锋舟的探险队员叫Yann,法国人,Yann是我特别喜欢的名字,寓意“上帝是仁慈的”,我经常在三楼休息室外看见他独自对着大海抽烟,生人勿近的模样,后来才发现这是错觉。
探险队员比我们先行到达登陆点,把大家聚集起来讲解注意事项,提醒返程的时间,解散后大家在红旗标示的范围内进行自由活动。
熙熙攘攘的海滩上,鹅来鹅往。
韦德尔氏海豹遍地玉体横陈,把这当成了它们的天体浴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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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0 巡游:Signy Island
星辉号的路线不同于常规三岛,算上南奥克尼群岛就4个了,并且这个岛被安排了两天停留时间,是相当重要的行程。
南奥克尼群岛South Orkney Islands在1821被英国人鲍威尔发现,并宣布为英国领有,1962年起成为英属南极领地的一部分。当然,阿根廷对此是有争议的。
这里没有固定的居民,也很少有大船光顾这里,岛上荒无人烟,只有英国和阿根廷设立的科考站。
岛的南北两侧都能登陆,我们计划从南边登陆,那里的阿根廷科考站—Orcadas station,在夏天有20人工作,据说一个女的都没有,清一色帅哥,探险队长做预告时,特意强调了Hansome这个词,令我充满期待。
因为太过寂寞,这20个人对星辉号的来访可以用望眼欲穿来形容,科考站里还设有小博物馆和商店对我们开放(也不知道人气这么差的地界他们建这东西是干嘛的),不过由于跟英国关系不好所以他们拒收英磅。
帅哥们还会被邀请上星辉号跟我们聚会。一切看起来挺完美的。
队长乐观地说,上次经过南奥克尼岛赶上了十米高的大浪,这次才一、二米,剩下的挑战就只有漂移的海冰和不够详细的勘探图了。
所以这一天早晨当我看到眼前仙气飘飘的景象完全开心不起来,海冰挤满了通向小岛的路,不像是能登陆的样子。
我们不得不留在大船上待命,直到船舱里响起广播,告诉大家附近有鲸鱼出没。
这是蓝鲸Blue Whale,虽然被我拍的像个鱼雷,看起来也不起眼,但它确实是已知地球上生存的最大的哺乳动物,长可达33米,重达181吨,相当于25只以上的非洲象。
它距离我们非常远,神出鬼没。
蓝鲸只有在特别紧张或兴奋时会翻尾巴,我们比较常见它露出海面的背脊。
蓝鲸也很少结队出行,多数都是独行侠,其实我也分不清楚船周围到底有几只蓝鲸。
英国人Alberto,是研究鲸鱼的专家,我找不着方向的时候会回头看一眼他的手往哪儿指。
哥们儿站在高一层的甲板上,这姿势这范儿,活像个革命领袖。
海冰和冰川不同,它是海水结成的咸水冰,这些海冰从南极漂流过来,大约需要花费5年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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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 登陆:Heroina Island 航行: Duse Bay
从南奥克尼群岛船行向南,星辉号驶入了威德尔海域Weddell Sea,这是南大西洋最南端的属海,连接南极半岛。
位于威德尔海域北部的危险岛 danger islands是由9个小岛组成的群岛,由于威德尔海的洋流推动着南极的海冰向北移动,危险岛常年被这些浮冰包围,船只难以靠近,所以人们对这里知之甚少。
直到2018年,人们突然发现,危险群岛东北端的Heroina岛上居然生活着150万只阿德利企鹅!150万啊!这个数字甚至超过南极半岛其他地区阿德利企鹅的总数,使得近年来急剧下降的阿德利企鹅统计数字迅速回血,从近危变成无危。
发现这些企鹅的是卫星,卫星虽然看不到企鹅本身,但是能看到鹅屎,可以通过粉红色便便的面积来定义鹅群的规模,再依靠无人机拍摄全岛照片,得到完整的二维和三维图像,然后用神经网络软件分析图像,自动计算出企鹅数量。
于是登陆Heroina岛成为此行最值得我们得瑟的事,因为Heroina已经算是危险群岛中访问次数最多的岛,即便如次,它的访问率也仅有一年一次,2019年,这个殊荣属于我们的星辉号。
早起就持续大雾,我们在鹅屎绵绵冰中深一脚浅一脚挣扎着登上了Heroina,据说有两个探险队员滑倒了,染上了一身近年流行的脏粉色,大家都不敢掉以轻心。
只见朦胧雾色中,整个山头的阿德利正以势必要让密恐患者闻风丧胆的决心扎堆孵蛋。
我们领队-赤道企鹅几乎收集齐了全部18个品种的企鹅,她最喜欢的就是阿德利。
朴实无华的外表下,是难以隐藏的戏精本精……
阿德利在繁殖期有明确的伴侣,雌企鹅下两个蛋由老公负责孵化,成活率一半一半,这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不过鹅界泥石流的名字不是白叫的。
BBC有个传播甚广的爆笑鹅片,主角就是阿德利,我记得台词好像是这么说的:筑巢的石头是阿德利企鹅的本钱,每只企鹅都对这些石头充满了欲望,但是小石头供不应求,于是有些鹅决定走上犯罪的道路……
雄性阿德利企鹅,为了筑起一个足以取悦伴侣的石巢,沦为窃贼,BBC镜头下,一只雄性阿德利企鹅孜孜不倦地跑去隔壁邻居家偷石子,有几次撞上了邻居,他马上假装在看风景……
而雌性阿德利企鹅,则有可能为了石头,和邻居发生不可描述的交易。
由于邻里关系太过亲密,摸爬滚打中,很多鹅都搞得脏兮兮的。
又是便便又是泥,一不留神就渲染成了战争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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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登陆:Fort Point 、Telefon Bay
Fort Point的活动范围不大,但景色很特殊,预告形容这是一个布满细长鹅卵石的沙滩,天气不好可能会有涌浪。
登陆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丹青都难以绘制的颜色,一眼万年,沁人心脾。
涌浪以流动的姿态被冻结在沙滩上,结成大颗钻石装饰着蜿蜒的海岸线。
企鹅的栖息地总是一眼就能认出来的暖色调,在阴寒的天气下仿佛会发光。
这只企鹅不知为何独自在海边徘徊。
企鹅是群居动物,偶尔碰到一只落单的家伙我会开启杞人忧天的模式。
纪录片“在世界尽头相遇”有一幕让我格外印象深刻,一只离群的企鹅,当其它企鹅全都朝开阔的水域进军,它毫无征兆地离开了自己的伙伴们。既不向冰原边缘的觅食地前进,也不返回栖息地,而是向着群山直冲过去。
这种疯狂的行为在企鹅中时有发生。人类的原则是不能干涉或阻止企鹅,而且知道,即使抓住了它,把它抓回到栖息地,它还是会掉头继续自己的方向。
可是为什么呢?
即使还有5000公里的路要走,终将难逃一死。
在南极繁殖的企鹅一共有5种,除了帝企鹅以外,我们都收集到了,这是帽带企鹅Chinstrap Penguin,辩认起来也很简单,脸上有根类似防风绳的黑色线条,头顶像顶了个钢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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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 航行,巡游:Lemaire Channel 、 Port Charoot
我一度想给这篇游记起名叫南极的日夜,24小时不能睡。
几次黑灯瞎火地从床上爬起来,不问时间,看到窗外有光,就穿好衣服端着相机跑出去了,凭直觉挑个舱门推开,我经常能看到一个外国老太太对着外面的海景抽烟,不一定是同一个外国老太太,但姿势都差不多,以至于最后两天,我怀疑她们都是故意留自己一个人在那儿,像经历过铁达尼克号的老年ROSE回忆着她们的杰克,如果这时候我换个出口推开舱门,说不定迎来的是另一个外国老太太。
这光景意味着时间尚早,或者说,失眠的人还没有入睡。
如果开门遇到国人,则大概率是男的,而且必然和我一样端着相机,这时候我的心就会咯噔一下,尝试从他们的表情判断出下一句话是不是,你又起来晚了!
南极的夏天,日落和日出的间隔只有3个小时,如果赶上天气好,早上金色的时间能维持两个半小时,不过多云和阴天的机率更大。
船上预告这一天我们会在早晨7点行驶到勒梅尔水道Lemaire Channel,它是位于南极大陆和布斯岛 Booth Island)之间的狭长海域。长11公里,宽度约1600米,最狭窄处仅800米。
勒梅尔水道和天堂湾是南极洲当之无愧的颜值担当。我从网络搜到的图片上,看到连绵雪山倒映在镜子一样的海面上,水天一色。
但南极的夏天刚刚开始,探险队长说,浮冰很多,有可能会堵住狭窄的水道。我想起南奥克尼岛的经历。
所以早上看到这幅景象,我的心拔凉拔凉的。
不远处还停着一艘船,看似要和我们结伴通过勒梅尔水道。
这条船的模样挺霸道,不知道是什么级别,我们都在琢磨是不是可以让它先帮我们开条路……
6点半左右,船头已经站满了人,等候星辉号驶进勒梅尔水道的喇叭形入口。
一点点逼进浮冰区,看起来十分不乐观。
南极的旅游用轮船通常没有破冰能力,比如星辉号是一艘1C级别的抗冰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意思是能够以5海里的速度在0.6米厚的冰区航行。
我们站在6层酒吧外的甲板上,看到5层驾驶室的船员探出脑袋仔细观察着冰面,船只推动浮冰前进时发出了嘎嘣嘎嘣的声音,就像在一个带回响的大厅里咀嚼冻得坚硬的冰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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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 登陆:Neco Harbour & Danco Island 航行:Wilhelmina Bay
我总是搞不清楚时差,整理照片的时候通常按黑夜和白天分日期,有时分不清楚夜晚和凌晨,就看拍摄的间隔,找到我睡觉的时间,后面就是新的一天。
于是我发现这一晚我只睡了2个半小时……
这条庞洛公司的兄弟船前一天晚上就停靠在我们附近,船上有个人叫Muyi,我就是在马蜂窝的线下活动中听过他关于南极的旅行分享,把这趟行程提上了日志。
他和我们领队赤道企鹅是一对。
这俩隔着一个400焦段的距离,噢,Muyi好像还没有长焦相机,约定好一个窗口眉来眼去……城会玩。
我又被洗脑般地相信了几个小时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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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 登陆:Yankees Harbour 皮划艇:Half Moon Island
洋基港Yankees Harbour 是我在南极的最后一个登陆点,虽然下午还去了半月岛Half Moon Island,但在那里的主要活动是皮划艇。
在南极大陆的最后一天。
最后一次在登陆时接受探险队长的迎接。
最后一次用长焦吃企鹅们的瓜。
说实话洋基港的姿色平平,这里有很长一条海岸线,鹅卵石和礁石铺就的海滩稍嫌单调,雪山很远。
我们没赶上浪特别大的时候,据专家说,这边处于一个什么风带,常有十几米高的巨浪不作声色地拍过来,夹带着一群乘风破浪的鹅,飞驰在浪尖上。
然后我就很实诚地找了个风大点的地方,蹲等巨浪,结果等来的浪花最多把站在岸边礁石上的企鹅扫一跟头,我还没拍着,兀自在那儿不怀好意地傻笑半天。
随后就很悠闲地沿着海岸线看看它们发飙。
观察它们蹒跚走步。
越靠近海的卵石地面越凹凸不平,加上积雪未化,即使没有浪,也很容易栽跟头。
景仰一下传说中的浪里格浪浪双侠~
上赶子围观俩鹅吵架。
居委会表示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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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航行:Drake Passage,Cape Horn
12.9抵达:Ushuaia
德雷克海峡Drake Passage连接着南美洲的最南端和南设得兰群岛,是世界上最深的海峡,以风大浪高闻名于世,南纬45度~60度附近更是常年西风不断,气旋频繁,平时最小的风力7~8级,大多时候达到10~12级,浑名魔鬼西风带。
三岛是个环线,不管从乌斯怀亚出发,还是像我们一样从乌拉圭蒙得维的亚启航,都只需要经过一次德雷克海峡。以星辉号的吨位,过这个海峡应该会挺有感觉的。
我看过几段游轮通过德雷克的视频,提前准备了一大瓶晕船药,作死地期待着,尤其被六层船头的酒保安利好多遍,他告诉我,亲,记得来啊!大浪打过来可壮观了!结果轮到我们通过德雷克,我大清早坐在二层餐厅,浪花也就堪堪摸到窗户。大概2、3米的身高吧,像只温柔的魔鬼逗我们玩。
德雷克海峡变成了德雷克湖。即使如此,还是躺倒了不少,自助餐厅破天荒地不需要预约也有很多空位,餐厅里80%都是中国人,v5。
传说中有“海上坟场”之称的合恩角Cape Horn也被这么轻描淡写地掠过了。
合恩角属于智利,是南美洲最南端合恩岛上陡峭的南角,世界五大海角之一,也是海况最恶劣的航道。由于风暴异常,海水冰冷,历史上曾有500多艘船只在此沉没,两万余人葬身海底。
通过合恩角的经线是大西洋和太平洋的分界。而我们行驶的这片海域也分割了智利和阿根廷的疆土。左手智利,右手阿根廷。
看到世界最南端的灯塔时,我们知道目的地就快到了。
我们的游轮在12月8号下午抵达行程的终点乌斯怀亚,上岸游玩几个小时后,返回星辉号过夜,然后在9号上午离船,奔赴机场。
这个行程包含飞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机票,由于我在制订计划的时候不清楚抵达港口和飞往布宜的时间,纠结一星期后,还是决定不浪费这张机票。
几个小时的时间很短,只够我们随便逛逛街,吃顿帝王蟹,有种重拾人间烟火的感觉。
不落笔墨给乌斯怀亚了,没去火地岛,没去世界最南的小火车,没去邮局,那个寂寞的灯塔也只是远远地从它面前漂过。
但有什么关系呢,我把启程时的照片放在终点之后,就当许下一个愿望,总有一天我还会回来。
2019.12.8 到达:Ushua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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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乘坐的星辉号于2019年11月19号下午从乌拉圭的蒙得维的亚Mondevideo启航,12月8号下午到达阿根廷乌斯怀亚,9号早晨离船,在船上一共待了20天。
临行前我特意准备了好多电子书在手机里,结果连APP都没打开过。目录可见,整天都在航行,没有任何游玩项目的时间,大约有9天。
这9天时间也没怎么闲着,参加各种培训班,我过上了充实的夕阳红生活。
每天晚上客房服务会把当天打印好的日报放在门口。
日报上有天气预报,包括日出和日落的时间。
船行路线,当地的简单介绍。
以及第2天的时间表。
时间表长这样,不会让你寂寞的。
除了上课和打鸟我一般坚持每天跑跑步。
跳跳广场舞……看别人跳。
还可以去钢琴吧翻翻旅游杂志、逛商店(有点小)、做SPA、看演出或电影(一般安排在晚上)。
行程中安排过2次船长开放日,可以去驾驶舱做做航海梦,找船长和船员们聊聊天儿。
也少不了美食品尝会、品酒会(付费)、正装晚宴。
这三者我都不感兴趣,美食会是因为在船上日常已经吃太撑了,虽然会拿出些新鲜种类做品尝,但是还得排队……
正装也给我带来了点麻烦,我的行李从冬装到夏装已经不胜负荷,生平第一次在出发地机场因为超重当场拆箱,最后不得不扔了一对登山杖了事。最主要是正装的使用率太低,我在船上特别积极地参加正装活动就是为了不辜负我为之超重的行李。
和船友们在餐厅吹水也不错。船上有两个餐厅,六层自助,二层半自助半点餐,吃的内容没什么区别,只是点餐显得比较正式,有漂亮的摆盘,但缺点也是显而易见的,菜单上没图片,只能凭想像点,而且上菜就是完整的一份,多尝几个品种就会造成浪费。
另外,欧州人吃饭慢,菜统一按顺序上桌,和吃婚礼酒席似的,一顿晚饭起码得花2个钟头。
所以六层人满为患,规定要提前预约。
二层的侍者就显得比较悠闲。我到行程过半的时候才意识到,日程不满的情况下,去二层过过慢生活也挺有意思。
那里的侍者服务得掏心掏肺的,见到陌生面孔会问你的名字,然后记住你选座和饮酒的喜好,下次见面会用你的名字打招呼。我在六层吃饭习惯了侍者忙不过来的状态,经常自己倒水。二层的人发现我这样,会一脸恐慌。
和侍者的交流也会多一些。
我知道有两个上海姐姐教他们说上海话,但是中国话毕竟不好学,他们能记住的基本也就你好谢谢再见。直到有一天,我进门的时候有个侍者居然冲我招呼说:YU,吃了吗?
我当场笑Cry,我吃过了还来你这干嘛?
除了讲座一节不落,总结下来,我最大的兴趣还是来往过路的鸟……这里点个名吧。
南方海燕Southern Glant Petrel
和上面那只同种不同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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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极的行程是整个旅行的一部分,全部行程8周,船上3周,篇首所列的人均费用——15万——是56天行程的全部费用(不含购物),南极部分大约占3分之2,这个3分之2包括船票、小费和船(岛)上礼品店少量购物,不含国际往返机票。
剩下3分之1在另一篇游记里细述吧,我一算账就头疼。
2019年
11月15日:飞行(北京—达拉斯—布宜诺斯艾利斯)
11月16日:布宜诺斯艾利斯
11月17日:轮船(布宜诺斯艾利斯—蒙得维的亚)
11月18日:蒙得维的亚
11月19日:登船Le Lyrial
11月20日:航行
11月21日:航行
11月22日:航行
11月23日:福克兰,登陆:Grave Cove、 West Point
11月24日:航行
11月25日:航行
11月26日:南乔治亚,登陆:Salisbury Plain 、Fortuna Bay
11月27日:南乔治亚,登陆,巡游:Grytvikan 、St.Andrews Bay
11月28日:南乔治亚,登陆,巡游:Gold Harbour、Cooper Bay
11月29日:航行
11月30日:南奥克尼,巡游:Signy Island
12月1日:航行
12月2日:南极半岛,航行,登陆:Heroina Island、 Duse Bay
12月3日:南极半岛,登陆:Fort Point 、 Telefon Bay
12月4日:南极半岛,航行,巡游:Lemaire Channel 、 Port Charoot
12月5日:南极半岛,登陆:Neco Harbour、 Danco Island、Wilhelmina Bay(航行)
12月6日:南极半岛,登陆:Yankees Harbour 、 Half Moon Island(皮划艇)
12月7日:航行
12月8日:航行,到达乌斯怀亚
12月9日:离船,飞行(乌斯怀亚—布宜诺斯艾利斯)
12月10日:飞行(布宜诺斯艾利—伊瓜苏)
12月11日:伊瓜苏
12月12日:巴西伊瓜苏(包车)
12月13日:飞行(伊瓜苏—布宜诺斯艾利)
12月14日:布宜诺斯艾利
12月15日:布宜诺斯艾利
12月16日:飞行 (布宜诺斯艾利—埃尔卡拉法特)
12月17日:埃尔卡拉法特
12月18日:大巴,自驾(埃尔卡拉法特—纳塔莱斯港—百内)
12月19日:百内
12月20日:百内
12月21日:自驾,大巴(百内—回纳塔莱斯港—蓬塔阿雷纳斯)
12月22日:飞行(蓬塔阿雷纳斯—圣地亚哥)
12月23日:飞行(圣地亚哥—复活节岛)
12月24日:复活节岛
12月25日:复活节岛
12月26日:飞行(复活节岛—圣地亚哥)
12月27日:飞行,小巴(圣地亚哥—卡拉马—阿塔卡马)
12月28日:阿塔卡马—玻利维亚Tour
12月29日:阿塔卡马—玻利维亚Tour
12月30日:阿塔卡马—玻利维亚Tour
12月31日:玻利维亚—阿塔卡马
2020年
1月1日:阿塔卡马
1月2日:小巴,飞行(阿塔卡马—卡拉马—圣地亚哥)
1月3日:圣地亚哥
1月4日:圣地亚哥
1月5日:圣地亚哥
1月6日:大巴(圣地亚哥—瓦尔帕莱索)
1月7日:大巴(瓦尔帕莱索—圣地亚哥)
飞行(圣地亚哥—达拉斯—北京)
这取决于以下几个要点:
出行时间
如果能请到的假期是固定不可更改的那就不用动这份脑子。
如果什么时间都行,那就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点选择船期。
南极的旅游季从10月末到次年3月初,季初时冰雪未化,景色壮丽,动物们的栖息场所相对干净,没有那么大气味,但也可能像我们一样,因为浮冰的问题导致登陆失败。想看企鹅破壳的话,一般要12月底到1月去,2月以后小企鹅就满地跑了,而3月份是鲸鱼最活跃的时节,但那时候,冰雪已融化很多。
游玩路线
最常规的是三岛线和半岛线。
半岛线一般从乌斯怀亚往返,过两次德雷克海峡,只去南极半岛,行程在10天左右,但是路程所占的比例很大,我没具体了解;
我一开始就决定了要选三岛线,走一个环形,除了南极半岛以外,还会去到福克兰和南乔治亚,我觉得南乔治亚很值得一去。一般这个行程在16、7天以上,多数从乌斯怀亚或者智利蓬塔阿雷纳斯出发,我们的船是个另类,从北边出发,路上要多走一天,但整个行程实际游玩时间10天,也还是可以的。
(这里需要特别关注一下实际游玩的时间,因为很多日程表水分很大,比如我们这个,整个行程跨度达到21天,但第1天下午才登船,第20天晚上已经到达港口,第21天一早离船,头尾都有水分。)
南极半岛和南极圈是两个概念,特别执着要过南极圈的话,也有这样的行程可以选择,略贵一点,景色并没有太大不同,也很难看到帝企鹅。
如果实在受不了德雷克海峡,怕晕船,也有飞机飞过海峡的行程,单程飞行或飞去飞回的都有,相同路线比船贵,而且会很大程度受到天气影响,天气恶劣不满足飞行条件时,行程延后几天都有可能,而坐船则不会有这个顾虑。
还有一些不算常规的超长路线,比如罗斯海线去南极点,我还在研究,希望有机会去。
游轮选择
我在游记中提过,游轮人数很重要。南极路线的游轮中,CR级(500人以上)没有登陆权,只能进行大船巡游;C1级(载客13-200之间)和C2级(载客200-500之间)可以登陆,由于南极和亚南极地区都有每次登岛人数100以内的限制,所以载客量超过100的话,要分批登陆。人越多,分的批次越多,留在岸上游玩的时间越短
所以我最早的意向是载客80-90人左右的游轮,再小的船我担心全程都会很颠。星辉号实际是C2级的游轮,但是为了舒适性,把乘客人数控制在了200以内。后来决定上这条船,主要的考虑因素是促销力度、较独特的路线和船的舒适性。
我在规划的时候没有考虑太多舒适性的问题,价格、路线、游轮人数和出行时间都排在这个要素的前面,我原意是花较少的价格放弃这个条件来换取其它条件的满足,无非住三人-四人舱,上下铺没阳台,吃的差点我其实丰俭随意,不过最后下决心的那刻很可能与原先预想的稍有背离,它只是满足了平衡二字。
预算
去南极玩的话,2、3万起到50、60万的行程都有,如果在上述要点中已经有明确意向基本价格就框出个大概了。总的来说,
三岛线比半岛线贵,我关注过的三岛线多数在9-15万(折合RMB)之间;
季初和季末便宜一些,跨圣诞节、春节会贵一些;
500人以上不能登陆的CR级游轮便宜,C1和C2的价格差不多,同级游轮根据其设施和服务水准也会有较大价差;
一个影响价格的超级不确定因素就是折扣,我个人的感觉是Lastminute总是比早鸟便宜,但能够真正享受到Lastminute的实惠,需要满足的条件也较苛刻,首先你得有大把时间和随时出发的准备,而且最好1个人。
提前做计划其实也能帮你省一部分钱,比如有机会蹲个特价机票,我同伴由于临时回国,她的回程机票比我买的往返机票都贵。如果除了南极还有其它目的地,一些热门的住宿也还有时间下手。
在蹲船票的过程中,难免有人算不如天算的时候,总之掌握好自己的心理价位和需求底限,随机应变吧。
这个表记录了能够在南极登陆的全部42条船的信息和网站链接。
(来源于微信公众号“企鹅环游”,关注后回复“列表”,就可以获得能直接点击链接的PDF版)
我的行李箱内容参考如下(太常规的私人用品我就不写了)
巡游和登陆着装(请参考你在零度左右时候的着装,南极真不冷):
通常登陆靴都是由船方提供的,需要事先了解的是他们会不会发上衣。上衣和裤子都需要防水。
—防水冲锋裤(因为要涉水,所以防水能力以在水龙头底下不会浇透为准)
—速干内衣(长袖长裤一套,登陆时用)
—加绒打底裤(风大的时候,在甲板上待时间长了必备)
—轻型羽绒服(我带的可外穿可打底的那种,户外款非时装款)
—抓绒衣(我没带这个,因为不知道船方提供的上衣带不可拆卸棉内胆,里面再穿羽绒服肯定不行,于是我在速干内衣外面套了件T恤,反正也不冷……所以最好了解一下,如果船方发上衣的话,是单层还是带棉的)
—保暖护耳帽(我买的滑雪用的护脸头套,抓绒质感的,推荐,耳朵和脸都护住了,里面还能戴个棒球帽遮阳)
—魔术头巾(福克兰这种比较暖和的地方用不了头套,登陆和甲板上都可以戴这个遮阳)
—太阳镜(紫外线强烈,最好运动款的,我带的镜面超大的防UV镜,加了防掉耳挡,滑雪镜也不错。)
—棒球帽(还是考虑帽檐遮阳,实际上我的护脸头套和太阳镜已经全面覆盖我的脸了,多一层保温吧,也是个装饰,不是特别必要)
—羊毛袜(看个人情况,速干和保暖都带一点,不用很厚,不会特别冷,我实际上只用了单层普通中长筒的羊毛袜)
船上着装
—船上温度在一件长袖T恤和T恤外加件普通外套之间摇摆不定,所以我带了短袖T、长袖T和休闲(运动)外套、卫衣。
—健身服和运动鞋(船上有健身房)
—轻型羊毛披肩(这是我去哪儿都必带的,方便调节温度)
—正装1-2套(船上通常有正装晚宴,最好找份量不太重的式样简洁的连衣裙,高跟鞋我在TB买了双几十块的便宜货,下船就扔)
—登山鞋(在甲板上保暖用,因为我后面还有其它行程需要登山所以选择这个,很多老外休闲度假风带的油鸡鸡也好用)
其它
—高倍防晒霜(南极的紫外线不是盖的)
—晕船药(必备,我直接网上药店买的盐酸异丙嗪,管用且便宜)
—暖宝宝(我带了没用上,可以少备一点图个心里踏实,尤其有的手机相机在低温下经常工作失灵那种)
—相机防水套(以防登陆时的雨雪天,我的广角出行前忘了把遮光罩扣回去,严重失误,这东西其实可以在套上防水套后再挡点雨)
我一不留神又把游记写成了流水账,还厚着脸皮找了些理由,比如我希望对南极感兴趣的人能身临其境了解游轮的行程安排和每个景点的大致面貌,照片较少调整顺序,重复的也舍不得删,方便我日后养老时回忆每个点滴细节……
好吧,还是干脆承认我懒,这么写确实省事。
去年底这趟南美-南极之行,从2019年11月15号到2020年1月7号,历时8个周,是我有史以来最漫长的旅行,其中南极船程占21天,除了科普和每天突破见识地滋哇乱叫,其实没那么多故事,每天都被别人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是相当放空而舒适的体验。
南极行程结束后是另一段行程的开始,后面的路途状况不断,尤其同伴临时结束假期提前回国,剩下我独闯南美洲,整天呆头呆脑胡思乱想,日常向搞笑的方向发展一去不回头,全是故(事)事(故)。
会另开一篇游记记述这段旅程——我给它起名叫世界尽头的多情种子,希望拖延症有的治。
这次旅行回来不久就赶上全球疫情爆发,环境灾害频仍,回顾这段旅程以及因为这段旅程读到的探险家的故事,深刻地以为,这么多年以来,人类从未停止探索大自然的脚步,为了生存、欲望和实现自我的目的依赖、抗争、利用、伤害,强取豪夺又亡羊补牢,然而能够战胜的永远只有我们自己。
本来今年的旅行目的地是北极,然后还想再计划一次南极的行程,从罗斯海去南极点,看帝企鹅和斯科特的小屋,此时唯愿这个世界能早日恢复健康。
合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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