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迹华蓥:玫瑰香裹着老街的云雾》
华蓥总带着种熨帖的亲切。它窝在川东的山坳里,华蓥山的青黛是城的背景,渠江支流绕出的水纹是城的裙摆。老街上的木楼还留着红岩故事的余温,新铺的柏油路却已载着车流奔向晨雾,山风里飘着火锅香,也裹着松针的清,像位把岁月过成诗的老者,既藏着故事,又透着鲜活。
登华蓥山时,才懂这份鲜活的底气。石阶嵌在密林里,露水滴在蕨类植物上,溅起细碎的响。行至“千年一吻”石林,两块相依的巨石被风磨得温润,石缝里钻出的野杜鹃开得泼辣,粉白的花贴着灰黑的岩,倒像时光写的情书。山顶的云海最是动人,漫过群峰时像揉皱的棉絮,风一吹,又化作轻纱,把远处的城郭笼得只剩轮廓,松涛在耳边低吟,恍惚间,连呼吸都染了山的苍茫。
下山转道百亩玫瑰成长乐园,却撞进一片温柔乡。月季、蔷薇、玫瑰挤挤挨挨铺成花海,粉的像未干的胭脂,红的似燃着的火苗,白的裹着晨露,在阳光下闪成碎钻。花架下的木椅上,穿碎花裙的姑娘正举着相机,镜头里,蹒跚学步的孩童伸手去够垂落的花枝,母亲笑着拽住他的衣角,笑声落进花丛,惊起两只蝴蝶。沿花径走,空气里满是甜香,连风都变得黏糊糊的,沾着浪漫的味道。
暮色漫上来时,天上街市亮了。青石板路两侧,灯笼串成了银河,摊位上的山货摆得整齐——晒干的笋干泛着琥珀色,野蜂蜜装在陶罐里,摊主用川音吆喝着“尝块腊肉嘛,自家熏的”。转角的糖画摊前,老师傅手腕一转,糖浆就在石板上淌出条游龙,引得孩童拍手。找个小馆坐下,点碗酸辣粉,红油裹着粉条滑进喉咙,辣得直吸气,抬头看街市的灯影在檐角摇晃,忽然懂了“天上”二字的妙,原是人间烟火太盛,盛得像把星星摘到了地上。
宵夜去了蓥山记忆,木桌上的粗瓷碗里,腊排骨炖笋干咕嘟冒泡,笋子吸足了肉香,咬一口脆中带糯。老板说:“这些笋子,都是华蓥山上采的,鲜得很。”邻桌的本地人正聊收成,说今年玫瑰园的花蜜卖得好,语气里的欢喜像碗里的热气,腾腾地往上冒。原来所谓“记忆”,从不是陈旧的过往,而是当下日子里的踏实与甜。
离开那晚,站在旅馆窗前望华蓥山。山影浸在月光里,天上街市的灯还亮着,玫瑰的香仿佛还沾在衣袖上。这座城从不用华丽的词藻装点自己,却把山的沉稳、花的浪漫、烟火的温热,都缝进了每个过客的日子里。往后想起华蓥,大抵会笑起来——原来最好的风景,从不是刻意追寻的奇观,而是某个清晨的山风、午后的花香,和夜晚一碗热汤里,藏着的生活本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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