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六点多起来推窗一看雾浓到伸手不见五指。犹豫了两秒钟,迅速刷牙洗脸,拖起周周裹着棉衣向顶楼出发。北风呼啸的楼顶,傻傻等着的除了我和周周,还有一个端着长筒相机比我们还早到的大叔。其他人估计看到这种情况,根本就没有上来,估计都没有起床。三人默默无语地坐到天完全亮,什么也没看到……雨季的梅里,真是伤人心。
早餐后集合去明永冰川,小胖介绍了我们所称的梅里雪山。在当地人心中从来没有梅里雪山,它只有一个名字“卡瓦格博”。到了山脚,小胖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全程徒步6小时下来很辛苦,要有思想准备。实在不行的可以先骑一段骡子,到太子庙之后只能步行。也不知道我们当时怎么对自己那么有信心,都没细想就决定全程自己爬上去。
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兴致高昂地走在十来人的队伍前面,还能边走边聊,二十分钟后走着走着大家都走到了我前面。一个多小时后我走走停停扶着树喘气,前面已经基本看不到队友,后面也只剩下一路念着“哎呀,要死了…哎呀,不行了…哎呀,爬不动了…哎呀,我不去了…”的周周。虽然喘得厉害,我还是坚定地相信自己能上去。但是……周小姐显然是真的不行了,要死了,爬不动了…正在思考怎么把她弄上去的时候,扫尾的小胖从后面跟了上来,表示就算做人工呼吸,也要本着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把她赶上去。
我开心地一个人先往前边走,想这速度也肯定赶不上大部队,反正后面有比我更慢的,于是走百来米休息几分钟,然后变成走五十米休息几分钟,然后变成走十米就要休息几分钟……
明永冰川这段路程的漫长,不但体现在距离、坡度、海拔更是山路间弥漫的新鲜驴粪味。开始休息的时候还会选择不臭干净的石头坐,走到后来,就算被驴粪包围我也能一屁股坐下安然不动。达瓦走在我后面不远处,我总是忍不住问“走了五分之一了吗?”“走了三分之一了吗?”“要到太子庙了吗?”“还有多久啊?”,他也总是很淡然地回答我两个字“快了”。在他第五次跟我说“快了”的时候,我已经扶着树喘得跟哮喘病一样。达瓦一句话没说拖着我往前走,我突然好感动。
终于被他拖到了太子庙,也终于看到了凳子和队友,但我刚坐下大家就已经休整好要往冰川顶部观景台出发,刚赶上队伍又掉队了。靠着木柱子,睁着眼都嫌累,等来了周周和小胖,周周在前面走,小胖走后面手里拿着一根树枝赶,一幅和谐的放羊画面,顿时笑醒。
后一段的路程虽然还是很漫长,却好走很多。为了冰川观景,修建了楼梯不再是泥泞的山路。没隔多久总能听见闷雷一样的声音,是冰川的小型雪崩。到了最高观景台,大部分冰川尽收眼底,也能看见一两座美丽的雪山山峰,却依旧看不见卡瓦格博主峰。小胖指着一片云雾,“那边是卡瓦格博……”明永冰川再美,这趟旅程看不到卡瓦格博心情已不是用遗憾就能描述的。
“出来了!”小胖突然叫道,大家刷的一声站起来涌到栏杆边上,小胖刚刚指过的云层真的慢慢散开,一座巍峨冷峻的雪山一角慢慢显现出来。那片刻的喜悦和震惊,消散了我之前所有的抱怨和辛苦。看云雾又有聚拢之势,我忙拿出相机狂拍,一边拍一边对着山峰傻笑。不到五分钟,卡瓦格博又看不见了。后来小胖说跟我们说,朝圣真的是讲究缘分的。他之前有一段时间带团来了五次都没看到,自己都失去了信心。第六次突然看到,看到卡瓦格博像爷爷一样张开双臂的样子,突然就哭了出来。
下山的时候不知道受到了什么点化,我和周周一马当先冲在最前边,速度飞快,而且一路都没有休息。走到半山腰,我看到了一条小路,很像达瓦开始带我抄的近路,周周说太陡,我说那我在前面等她。我沿小路往下走,我走了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我开始慌了。之前上来抄的近路明明只有五分钟就到了大路,这条路不但怎么走都看不到大路,而且走着走着“路”都不明显了,往回走也回不去周围又没有人。我掏出手机想跟周周打电话,却发现没有信号,突然好想哭。但还是一边逼着自己往下走,一边安慰自己反正是往下走,方向没错。冒着冷汗不知道走了多远,听见了铃铛的声音,是当地人用来驼游客的骡子!我循着声音找过去,真的找到了两个牵着骡子下山的当地人,再看手机也有了信号,马上跟周周打了电话,抹着汗很豪气地说,我到山脚啦,门口等你。
晚上回到飞来寺的酒店,大家一起去吃了松茸土鸡火锅,好满足。但抬头看了眼没有星星没有月亮的夜空,又好惆怅。明天要离开这里去香格里拉,注定看不到梅里的大星星和大明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