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凌晨四点半醒来,一半是因为昨晚七点就睡了,并且睡得很好,另一半则是我肚子痛。走出帐篷时,外面还是漆黑一片的,我提着帐篷灯试图找个厕所,可寻找未果,肚子却越来越痛。我犹豫着要不要找个草丛去解决的时候,听见了有人说话的声音,村子里已经有人起床了。闻着声音我去敲了一户人家的门,一边敲门一边说:“saibaidi!saibaidi?(你好)”我的声音并不大,但很急切。门很快就开了,开门的是个小姑娘,她傻傻看着我。我开始捂着肚子,皱着眉头做出一副痛苦的表情,我想这个表情一定很难看,可没有办法,我确实快要忍不住了。好在小女孩没有当场哭出来,并且懂了我的意思,她给我指路,我顺着她的手势回头看,黑麻麻的一片,根本不可能找到的嘛!我摊摊手,尴尬地看着她,表示不理解。小姑娘叫我等等,大概是这个意思,接着她把她的姐姐从床上叫了起来。她们家就一间屋子,乱乱的一张大木板床,床上睡着爸爸妈妈和姐姐妹妹。我跟着她的姐姐走,到了另一户看起来大一些的人家家里,借用了这户人家的厕所。厕所简陋的只有一个蹲坑和几桶水,没有灯,是靠着自己的帐篷灯我才蹲上这个坑的。

我想,我的消化系统大概是活过来了。

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只有五点出头,我没有回去帐篷,而是坐在村子里,坐在昨天我和村民聊天的那个长凳子上。刚坐下去,只觉得胯下一凉,我立马站起来,一看凳子上都是露水,我穿着冲锋衣,就用手臂把凳子上的露水拂去,重新坐下。

还是有点凉的。

我就一个人坐在凉凉的长凳上,抬着头,看着满天的星星。

没有银河,只是星星。

夜空中最亮的星。

又想到了这首歌,我用手机放着这首歌,调到我刚好能听清楚的音量,我听着歌,也听着四周村民们陆陆续续起床和对话的声音。

思绪开始胡乱地飞。

或许我是想到许多年幼时的事情的,一些我记得的成长的片段,以及陪伴过我但已经离去的亲人。

也想起了我的第一次长途旅行,第一次坐上火车,第一次遇见的远方的朋友。还有,第一次睡招待所,睡觉时我害怕得连裤子都不敢脱,我想,万一有人闯进来的话,那就能第一时间从窗户跳出去,才三层楼而已。

那时的我也不敢搭车的。

我想起在我准备去西藏前的一个月得了肺病,护士叫我这辈子都别想去西藏了,我在病床上哭成了泪人。

我甚至感到绝望。

又想起几个月前我还在家里的时候,每晚妈妈都会把切好的水果端到我面前,我吃着水果,听爸爸妈妈斗嘴,幸福得像只小狗。

我会播好很早的闹铃,准备好一切去拍第二天的婚礼。是的,无论如何,我进入婚礼摄影这个圈子也有了三个年头,虽然不是一份固定工作,可收入却逐渐稳定。

我还有一家淘宝店,四钻了,每天能发出好多个包裹。

我过着一个看起来蒸蒸日上的生活,周围也有着很多的朋友,我们玩牌吹牛,聊着八卦,讨论姑娘。

我完全可以抛开旅行的,毕竟我的身体也不被建议长途跋涉。有时候我甚至会想,生活不只有诗和远方,还有姑娘。

而我终于还是告别了那个阶段的自己,决定不拍婚礼,不开淘宝,不谈姑娘,背包旅行。

总不能潦潦草草过完这一生的。

画面又切换到这次出门的第一天,妈妈打电话告诉我,爸爸胆结石进了医院。

我给爸爸打电话,他说:“也许要开刀,没事的。”

没有人要求我回家,我也做了很大的挣扎,但还是毅然决然地,自私地上了火车。

爸爸平安无事在意料之中,我也很快找回了旅行的状态,开始跋山涉水,徒步搭车,转眼至今已经是第148天。此时记忆变得无比鲜明而有轮廓。

我看过的海,翻的过山,遇见的彩虹,一条条走过的路,一个个陪伴过的人都浮现在眼前。

那么,大家现在在哪里?

夜空中最亮得星,能否听清

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夜空中最亮的,能否记起

曾与我同行,消失在风里的身影

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

和会流泪的眼睛

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

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

夜空中最亮的星

请指引我靠近你

夜空中最亮的星,是否知道

曾与我通行的身影,如今在哪里

夜空中最亮的星,是否在意

是等太阳升起,还是意外先来临

这三天,我徒步了将近100公里,走过了近30个村庄。

现在,蓬头垢面的我正在一个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