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气温随之下降,水井抽起来的水接在一个大瓦缸里,晾得冰凉冰凉的,阿姨洗菜做饭的时候我想去打下手却被她赶了出来,她也不需要其他人帮忙,我只好和Joe辅导小侄女做功课。

她已经6岁,是汶川地震那阵子出生的,齐耳的短发,个子很苗条,也长得很漂亮,就是特别怕生,连她的叔叔似乎都不认得,一句话也不跟我们说,做功课更是不用心,犯一些粗心的错误,要我们指正。

比如按字母顺序连线,最后会串成一条海豚,她的邻居同学就画的很细致漂亮,她却不事先想清楚线的走向,拿着笔随便就画,海豚鼻子上该圆润的地方她却来个直角转弯,让我们哭笑不得。

有些填空要填韵母的,她要不是一边翻书就是跑到厅的墙上看贴的图上找,一点记忆也没有,学期才刚开始,她已经把一本书翻到脱线卷页,这真是翻得有多频啊。

嫂子在一旁带着笑容,估计对于小学生的声韵母她也无能为力。

小侄女唯一跟我有共鸣的是,吃我带来的果冻。

为了迎合小朋友,我当时特意挑了些奇形怪状的,辅导完她的功课后,我吃了一条长条型的,再吃一个荔枝型的时候根本咬不开,却见她拿起一个,利索地抄起剪刀咔嚓,然后我们互相看着吃,就像小时候跟小伙伴们吃着各自的零食,但又不舍得一口气吃完。

阿姨做了西芹炒肉,装成了两盘,端到大厅的透明茶几上,旁边已经放着一袋烧饼,再盛过来三碗玉米粉番薯粥,碗是金属的,是一般陶瓷饭碗的两倍大。

然后她和叔叔留在厨房吃,无论我们怎么叫都不肯上座一起吃。

我想起小时候家里来的客人太多的时候,爷爷奶奶有时也会不上桌,他们会认为自己牙不好,吃相也不好,干脆就不上座影响大家。

我揣测叔叔阿姨也是这样的心理,我心里深感过意不去,但又叫不来,很无奈。

“我们吃吧。”Joe也无奈地说。

他坐在我旁边,嫂子坐在我们对面。

我端起小一点的那碗粥轻抿一口,很烫,没有什么味道。

“吃这个吧。”Joe抽出一只烧饼给我撕了一小块,“这么多够不?”

“够了够了。”我接过来。

他知道我不喜欢吃面食,因为有时买烧饼也是在他的威逼下我最多就咬一口尝尝。

西芹炒肉有很重的酱油,虽然早听闻他们这里的口味偏重,但没想到是这么咸。

两盘菜三个人竟然没吃完,我就着西芹就把那碗粥喝完了,身体一下子暖和起来。

自从意识到吃肉太多对健康不好后,我已经渐渐改变了饮食方式,常常是纯素或放一点点肉,甚至几天连着吃白粥咸菜也没觉得有何不妥。

饭后大家在大厅看电视的时候,我和Joe呆在房间,他处理着我们的工作,我和弟弟们闲聊。

我们有两个群,一个叫“我们仨”,成员是我们姐弟;另一个叫“后院”,爸爸也参与的。遇到不想让爸爸知道的事或闲聊时,就会启动前者。

然而我始终惦记着一件事,我该如何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