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阳光无比灿烂,用Joe的话说,我是很不高兴的起了床。

天空还是继承了昨天的血统,蔚蓝得掺不得半点虚假。嫂子已经把我送给她的那套粉红色保暖内衣洗晾起来了,在瓜藤前这抹颜色异常醒目。

而昨晚爸爸的命令始终在我脑海中回响,叫我回去是离开这里还是离开他,我一直找不到答案,也不管俩弟弟还没起床,便迫不及待的把来龙去脉在我们仨里说了。

阿姨已经把早餐做好盖在茶几上,小侄女已经去上学了。

我舀了勺冰凉的水刷牙洗脸,对于还是夏天的广州温度,突然转成冰凉反而觉得很舒服。

因为洗漱的地方没法放口杯,Joe只好伺候着我,等我刷完牙帮我拿着口杯让我去洗脸。

突然觉得这种待遇也只有第一次来才有吧,如果跟他过一辈子,将来的某天他还会记得这个情节吗?以后每次来他还能像为我吹头发那样数年如一日的坚持下去吗?

小狼回应说:“爸爸的意思应该是叫你回广州吧。他们有他们的饮食习惯也不奇怪,但是有客到,弄些牛肉之类的也是应该的。”

早餐还是玉米番薯粥和昨晚的烧饼,配菜是青椒炒绿豆芽和香菇豆腐焖猪肉,两道菜都同样放了青椒,口味是一如既往的重,我还是一如昨晚的食量。

早餐过后,我跟Joe商量干脆我们去买点菜,为的是拍照给爸妈看,试图去挽回点什么。

却被叔叔叫住了,他让我坐在他对面的沙发,问起我家里的情况包括父母的高寿等等,还一本正经地对我说因路途遥远没法亲自登门,叫我代为传达他对我家人的问候。

我终于才意识到,原来我一直排斥抗拒的人生大事,已经被提上日程了。

我决定挑一些能体现他们热情待我的细节跟弟弟们说说。

比如我们中午1点半才到站,可他们10点就到等了,全程一直在修路,从家到高铁站单程必须要开两三小时,肯定是很早就出发了,后来了解到叔叔是因为紧张得前一晚睡不着,才那么早出发的。

床上的毛毯、被套、被芯以及枕头全是全新的红色,都是给我准备的,因为时间比较仓促,还让阿姨很慌。

小狼说:“差不多了,只是你转达给妈知道的意思没到位,所以她才会觉得人家待你不好,你要解释给她听。”

大狼说:“我觉得准备的菜不是很好,其他都算热情了。他们家可能不清楚广东的饮食习惯也不奇怪,但他可以事先跟家里提醒准备些牛肉羊肉什么的。”

小狼接着说:“这点的确是他做得不够好,提前跟家里说一声,让准备一下,也不至于这样慌乱。”

我总算知道,因为我昨天的轻描淡写,对爸妈是多大的打击。

Joe去我爸妈那里吃饭的时候,妈妈每次都做很多菜,还请亲戚一起吃,他也是十分不解。

但这在我们看来是多么的稀松平常,这充分的说明地域文化差异,的确不是一两句话就说得清楚的。

“我只是觉得因为饮食习惯不同就否定人家,是很不公平的。”我说。

我把上面的内容重复发了一份到后院里,看到爸爸上线了,但很快又下线了,也不见回应。

“你晚上打个电话跟妈聊下吧,跟她说清楚具体情况,昨晚她只是一下子接受不过来而已。我能理解,谁想自己的女儿去别人家受到轻待。”小狼继续说,“你没骗她,但你没说完整,让她误会了。本来她对河南那么远心里就有抵触,加上你昨晚说得不明不白,她肯定转不过弯来接受不了。”

两个弟弟常常在关键时刻像哥哥一样,既成熟又有主见,最主要是有些善意的谎言,彼此还能互相包庇。

我们一边穿过菜地田埂去镇上买菜一边拍照,因为才入冬,树木和草都还绿茵茵的,天空是渐变的蓝,仿佛是被杨树支撑起来的幕布,Joe帮我拍照的时候,我几乎睁不开眼。

我把图片实时传到后院里,大狼一直赞叹说北方的景象真美,全是平原一座山都没有。

小狼开始帮我说话:“之前我也去过山东和河南,那边吃是很随意的,有大饼或面条就能吃饱,不像广东大排场。”

大狼也同声同气:“以前我去宁波出差的时候,去同事家里吃饭,也是没什么肉的,很多外省人吃饭不讲究的,只有过年才会杀猪杀羊,就连浙江都不会大鱼大肉,喜欢肉丝小炒。我觉得关键不是有没有肉、有多贵,主要是有心。”

“他们家都用不锈钢大碗吃饭,听说他爹昨天还特意给我买了小碗。”我说,虽然最终也没看到小碗。

“大老远开车两三小时,再等三四小时,再开两三小时回家,已经算很热情了。像我们这边杀鸡杀鸭待客,可能人家不喜欢吃肉喜欢吃蔬菜也说不定,你喜欢的不一定人家喜欢,主要是仓促了,但做人做事还是差不多的。像哥说的那样,不一定说要有肉有多贵,有心就行了。”小狼继续分析。

大狼说:“有一些小细节可以看得出来是重视了,如果不重视,他嫂子是不会过来接的,他们也不会一大早就过来,或者迟迟过来,迟迟未到,让你们等他们呢。也不会给姐换全新的棉被,还买小碗了。”

“刚才我也去街上看了,没有我们这样的市场,都是在路边摊的,超市里也有一些菜,但没看到活鸡,只有冰箱里有冻鸡。”我说。

小狼说:“那边人少地大,市场是这样的。广东很多县城也是临街一档的,跟我们现在生活的大城市是不一样的,不能拿小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