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仙本那作为一片几乎不为凡世打扰的人间伊甸,吸引着来自全世界的背包客、猎奇者与摄影师。在这片不亚于全球任何一个角落的碧海蓝天里,有着潜水员的朝圣天堂诗巴丹与足以媲美大堡礁的珊瑚胜景,却无情充斥着阿布沙耶夫的恐怖绑架与海上吉普赛的贫乐人生。破落、冷冽与热情、纯净的明暗冲突,让这座由群岛环绕着的海边小镇散发着独特的矛盾气质。

然而,当越来越多的人流涌入这块曾经的仙境、当利益的驱使让这里彻底沦为潜水工厂,仙本那这个并不起眼的小镇,真的具备承受这一切变革、契遇与危机的魄力吗?

请先允许我矫情以启,将时光追溯回2009年。

那一年,我还是个连普通英文交流也不太敢启齿的高中生。借着老爸去新加坡出差的机会,完成了我人生中第一次出境旅行。

那一年,沙巴还只是个在旅游杂志中偶尔显现的新鲜地名,对于中国大众的接受度相当于现在的龙目岛或科摩多。

那一年,在沙皮岛和马努干岛,让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海水的颜色不是亚龙湾那种单调的澄蓝、而是五彩变幻的;戴着目镜下水,居然真的能看清这么多热带鱼。

那一年,“仙本那海洋旅游中心”的概念,应该还没有正式规划出来。在亚庇的酒店所留存的旅游宣传册上,我依稀记得这些神秘的名字:神山、迪加岛、克里亚斯红树林、山打根、基那巴塘岸河、踏缤保护区,甚至还有遥远的锤头鲨圣地拉央拉央,而对应“仙本那”这一栏的,只有传说中的“诗巴丹”、以及附属的两个在当年很不起眼现在却炒得火热的名字:马布与卡帕莱。

那一年,我们一家三口,只在亚庇呆了短短两天,却无比兴奋地以为自己看到了世界上最美的海。可惜,以前的那一台如捧至宝一般的索尼T70,现在看起来怎么也无法还原当年的美景。

那一年,......

这次旅行的最后一天,在亚庇的出租车上,和貌似有一些华人血统的司机聊起“亚庇”这个略显突兀的城市名:据说是因为这里的红树林地区盛产萤火虫,而“亚庇”就是指代它的当地土语。

我不禁感叹:“噢。我都第二次来沙巴了,才知道是这个意思。”

——“第一次来是什么时候?”

——“2009年夏天。”

——“2009年?哦,那确实是‘很久以前’了......”

我想,可能是在这些当地从业人员的心目中,这六年来:沙巴地区的旅游推广急速膨胀;人数之多、变化之巨,让他们感觉连时间的落差也在无意之中被极度拉伸了罢。

旅游业的发展、特别是中国市场的无限增益,让原本平静的沙巴西海岸又被迅速开发出了五六个“红树林萤火虫”之旅、让原本路途不便的私人小岛成为了一日游的目的地、让基那巴塘沿岸的婆罗洲侏儒象受惊得几天不肯露一次面;而那个曾经遥远而充满矛盾色彩的小渔村仙本那,也自然不会幸免。

诗巴丹,以及Bohey Dulang的环形珊瑚礁,是我决心来到仙本那的最大理由;然而到最后离开了沙巴,在我脑海中几乎没有留下什么回味无穷的兴奋点、却满是五味杂陈的经历。仙本那,这个曾经在媒体笔下所极力勾勒出的“世界上最后的伊甸园”,或许早已渐行渐远;亦或许、它本该就是在多个极端的碰撞间夹缝生存的矛盾体罢。

彭彭岛

军舰岛

卡帕莱岛

马布岛

敦沙卡兰海洋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