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有人说:“要么读书,要么旅行,灵魂和身体,总有一个要在路上。”可我是贪婪的人,总想带着灵魂去流浪。去过很多的城市,只感受到谄媚和俗气,内心依然彷徨。
朋友说:“去西藏吧,那里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于是便在心里种了一粒信仰的种子,只有在拉萨的阳光下才能破土成长。
15年的春天, 当校园里的迎春花全部绽放的时候,我告诉自己出发吧,向着梦想。
购买装备,规划线路,约好同伴,甚至定了出发的日期,当我沉浸在梦想即将实现的喜悦中时,命运却跟我开了一个自以为无伤大雅的玩笑。进藏前体检时医生告诉我我的膝关节很有可能得了骨坏死,那一天我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向外渗着水。在这之前我早已看过死神最凶狠的模样,我以为我已经不会惧怕死亡,那一刻我才明白,有时候我们并非真正的坦然,只是因为我们离灾难还不够近,又或许是我们拥有的还不够多。
我躺在封闭检测室的床上看着医生将检查骨密度的仪器一点一点的推向我,我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放在靠近心脏的地方安静的祈祷,我不知道我在向谁祈求,神灵?鬼魂?又或者是某一个人?我只知道那个时候我强烈的希望能有某种神秘的力量赐予我平安,哪怕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后来我想人在最绝望的时候总是会轻易相信任何能带给自己希望的东西,哪怕它再荒诞,再没有根据。
当护士将检查结果拿给我看并告诉我我的腿没有大碍的时候,忍了很久的眼泪就突然决堤,我不知道为此我失去了什么,我只觉得能好好活着真好。
但是因为身体整体免疫力比较低,考虑到可能会由高反引发水肿,医生严肃的否定了我入藏的计划,我的梦想破灭了。从医生的办公室里出来,我突然很想逃离,我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订了去云南的车票,我想,即使不能到达,离它近一点也是好的。
15年4月27号是我到达云南的第七天,那一天我在玉龙雪山脚下坐了很久很久,望着山顶上圣洁的冰雪,我告诉自己想要去的地方无论多久总会到达。
转眼便是16年,要毕业了。
有一天我从学校的超市门前经过,一张看似很不起眼的宣传海报却让我驻足良久,只因为海报中间印着两个蓝色的大字——西藏,那个最接近天堂的地方。
回到寝室我拿出那张几年前买的中国地图,在我所在的城市和标着拉萨的地方重重的画了两个圈,然后沿着铁路线一点一点描下去,直到两个圈连在一起。我拿起地图,粗略的比划了一下,仅仅二十几厘米,那一刻我觉得那么轻松,原来想去的地方并非天涯与海角的距离,只不过一只脚的长度而已。
于是我又像一年前一样开始做攻略,买装备,约同伴,只是这一次我没有去体检,我想有时候未知更能给人安全感,即使真的遭遇些什么,向死而生也没什么不好。
当我们准备好了一切,静等出发的时候,一起同行的小伙伴因为家里出了事,无奈只能退出,两个人的朝圣之旅此时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到底去还是不去?那一天我在操场上跑了很久,天黑了,我坐在操场中央,看着没有一颗星星的天空,我告诉自己去吧,这世上总有很多路是要一个人走的,哪怕只为看一眼纳木错的满天星辰。
于是原定的进藏计划只能作废,我开始重新在网上约伴,写攻略。
有些事似乎只要决定了去做,剩下的一切就都会变得简单,很快我在微博上看到了阳哥发的捡人帖子,惊喜的是,与我的出发日期和时间预算完全符合,于是我便加了阳哥在微博上留的微信号,详细了解了具体日程和司机的一些情况后,没有太多考虑,我正式成了西藏合伙人的一员。(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司机是石头哥和彬哥)
室友对我孤身入藏的行为特别担心,但他们知道我有多想去,临行的前一天娜姐让我把司机的照片和各种证件留给她,还让我在路上的时候全程给她发定位,她说这样就算我被拐卖了,她也可以在第一时间去救我。现在回想起来,虽然觉得滑稽,但心里满满的全是感动。
当我把石头哥举着自己的身份证大喊“是不是我,你看是不是我”的视频发给我室友看的时候,娜姐忧虑的说:“这人长得好像人贩子呀。”(后来证明石头哥不是人贩子,而是刚刚越狱在逃的强奸犯,哈哈······开玩笑啦)
(二)
4月17号,我带着并不微薄的行李,在火车开动的前一分钟,踏上了去成都的列车。
一个人去陌生的城市,遇见陌生的人,听起来似乎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但我只觉得是去见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亲切,温暖,充满期待。在微信群里大家的一言一行都让我深信我们是热爱生活的人,我们是一个无比有爱的团队。
石头哥机智幽默,偶尔一口水煮肉片味的四川话让我们不知所云,他常说:“你们放心,哥一定带着你们吃好,玩好,多拍美照”,后来真的就超级放心了;阳哥热心真诚,从一开始的捡人组队,到后来帮整个团队设计制作队服,事事上心,从不抱怨;史哥慷慨率真,喜欢骑行,城墙根下剃头的照片一出我就知道是条随性的汉子;小半头像搞怪,声音甜美,我想是个十足的软妹吧,正好可以收来做女票,哈哈哈。。。。。。;兰姐善良细心,早早到达成都为我们预订青旅,环境和价格都替我们想得周到;浪浪一直说要拍大片,我知道喜欢摄影的人都是热爱生活,心思细腻的孩子。(话说那个时候还不知道会遇见彬哥、何大哥、玲姐和波波姐这几个可爱的人呢)
十八号下午火车抵达成都,按照早已查好的公交线路,我顺利到达锦里锦缘客栈,打了兰姐之前留在群里的老板娘的电话,很快美女姐姐便骑着小电驴来接我,一路上她很热心的帮我载着行李,还给我介绍成都好玩的景点和有名的小吃,我仅有的一丝迟疑和顾虑烟消云散,走出来,才会发现世界那么美好。
我领着行李小心翼翼的走进房间,因为之前听老板娘说阳哥他们还在休息,我怕会不小心吵到他们。我刚放下旅行箱,史哥便翻身起来,从被窝里探出头问我:“你是墨?”
“嗯”我一边回她一边看着她的寸头,“果然是个汉子。”我暗自庆幸,我想我们都不是矫揉造作的人,这样行走在318该会是多有趣。
没过多久阳哥和小半都醒了,因为兰姐还没回来,我们便一起讨论晚上去哪里浪,作为半个陕西人,听着阳哥和小半有如佟湘玉附体般的陕西腔,特别亲切,那感觉不是远行,而是回家。
在成都的两天时间内,我们去了锦里、宽窄巷子、人民公园和都江堰,领略了蜀地特有的建筑、美食、历史和文化,也感受了成都人闲适自在、浪漫洒脱的生活方式。那天下午,我们久久的伫立在人民公园的林荫道上,看一个个满头银发的老奶奶伴着音乐热情洋溢的舞蹈,他们并不去注视谁的目光,也不在乎路人的评说,沉浸在自我欢愉的世界里,宠辱不惊,云淡风轻,那份看尽繁华与沧桑的从容是我们怎么努力也演不出的表情。
十九号下午,石头哥、彬哥、浪浪和玲姐也顺利到达了客栈,进藏小分队成功聚齐(因为何大哥住在成都,便决定二十号一早赶过来,随我们出发),晚上我们在客栈分吃着史哥带的牛肉和兰姐特地从陕西带过来的干酪,美好而温馨。后来石头哥分发了阳哥提前定制好的队服,看着胸前的那一句:拉萨我们来了,那一刻我觉得和一群有同样梦想的人站在一起,向着既定的方向出发是最幸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