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 的华尔街曾经在 平遥 。历史兴衰背后那根隐藏的银线,牵引在 平遥 的晋商家族里。

1993年,余秋雨先生写了一篇文章《抱愧 山西 》。文中写到:

十九世纪乃至以前相当长的时期内, 中国 最富的省份不是我们现在可以想象的那些地区,而竟是 山西 。直到二十世纪初, 山西 仍是 中国 的金融贸易中心。……这些 大城 市,只不过是腰缠万贯的 山西 商人小试身手的码头而已。

这篇文章也被看作是现代晋商研究的肇始。

余秋雨在《抱愧 山西 》中说了许多人对 山西 的误解。或许是《走西口》、农业学大寨的影响,印象中的 山西 是由煤炭熏黑的天空、面条里的醋和《大红灯笼高高挂》里面的封建大家庭组成的。

前两天我看了《 白银 帝国》这部电影,这部电影早已上映,但我一直没来得及看。影片讲述的故事是在清朝末年,列强辱华,国力衰败,民不聊生这样一个动荡的时代背景下,晋商康氏一族以及他们的天成元票号随着时代变迁的故事,这个故事里面有父亲和儿子因为爱上同一个女人而反目的八卦、有关乎用人、管人的哲学、有家业传承与变革的故事。

说实话,影片中的三角恋情倒没有触动我的神经,但是,当义和团暴动、八国联军入侵和清朝的坍塌带来的社会动荡发生时,人们涌入票号拼命想赎回自己的 白银 时的场面确实震撼到了我。

另外,康三为了仁义和信用拿出自家九窖银子发放给储户的义举也深深地震动了我。

虽然这是一部电影,但对 山西 巨贾的历史想象,却驱动着我踏上寻访 平遥 古城的旅途。 平遥 古城,过去是 白银 ,还是帝国呢?

一路上,我脑子中反复闪出 平遥 的样子:一个有点老旧的小城,四周环绕着一圈黄土城墙,城内的建筑一片灰白,偶尔在门前挂上一个红色的灯笼作为点缀,建筑里兜售各种时兴的旅游纪念品,游客们热热闹闹,彷佛在赶一场大型的庙会。这种刻板的印象来自于电视剧,也来自于大多数以旅游业为生的南方古镇。但当巨大的 平遥 城墙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刻板的印象被击打的粉碎,城墙比我想象中至少高出三倍,雄壮、威严,丝毫没有陈腐之气。

带着满心的景仰,我走进了这座具有两千七百年历史的古城。把这个不大的古城仔细走了一遍,这个干燥的灰头土脸的古城,在灰黄色古老城墙的包围下,票号、镖局等挂着博物馆牌子的窄小门脸,间或掺杂在熙熙攘攘的商业街之中,于热情商家的积极叫卖和窗明几净的商铺衬托下毫不起眼,甚至显露疲态。可仔细一看,古城还有一种老谋深算的晋商气息。

我们在协同庆镖局参观时,被他们的地下金库震惊。地下卧着十个摆满金银的房间,虽然眼前的都是假的,可是富贵到流油的想象还是让人久久沉浸在历史中,不愿看到现实的尘埃。

中国 古代把 白银 用做货币大量使用,是在唐宋以后的事情。不过,唐宋时代,仍以铜币为主。直到宋朝, 白银 增多, 白银 才开始作为货币,正式发挥作用。

古代晋商人们的交易都靠 白银 完成,交易量小的时候,自然不成问题,但现在面对着动辄上万两 白银 的交易量,现金交易的代价可就太大了。一是舟车劳顿,二是盗贼横行,更重要的是,资金流通太慢,严重掣肘了交易的效率。异地汇兑的问题迫在眉睫,谁来担纲?重任落在了 山西 商人的肩上。

1823年, 平遥 商人雷履泰开现代金融之先河,创办了第一家票号——日升昌,日升昌用银票代替现银,长足的解决了大额资金异地汇兑的问题。在随后的一百多年里, 山西 商人仿效日升昌的模式,先后开办了三十多家类似的票号。

“一纸之符信谣传,万两之 白银 立集”,票号的掌柜们坐在 平遥 县城的柜台后面,运筹帷幄,轻松调度着上千万两的 白银 ,荣光换发的迎来了他们的全盛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