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风伴行,暮辞沈阳,晓至大连。星海隅里物价微昂,我们便轻装向金州而去。下火车即转乘 3 号轻轨,直抵金州新区。办完入住简单梳洗、吃过早餐,又乘 3 号轻轨往金石滩,赴那十里黄金海岸之约。
金石滩之魂全在石上 —— 这处 5A 级景区、“国家海洋公园”,东部海岸堪称 “凝固的动物世界”“天然地质博物馆”“神力雕塑公园”。海浪是最执着的雕刻师,以亿万年光阴为刻刀,把寻常石块细细琢成了不朽的史诗。
来前未做功课的我,原以为乘摆渡车到海岸线起点,不过是打卡一小段海岸、下海扑腾会儿便返程。谁知下车后,我们三人从起点沿着海岸一路走、一路打卡。我因准备不足,摆拍姿势多到几乎扛不住,虽说收获了满手机的景致,却挡不住 “累” 字一遍遍漫上来。记不清走了多少漫漫长路,看了多少奇石叠景,恍惚间曾踩着紧实的沙粒踏海 —— 沙粒少了几分细软,海水却多了几分沁骨的凉。沿途奇石百态:“千层饼” 层层分明,“将军石” 威然矗立,“龟背石” 纹路如甲,“恐龙探海” 似欲潜波,每一处都让人举着手机拍到手软。
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时踏上归途,浑身像被抽了骨、散了架。再乘 3 号轻轨回城,匆匆扒完晚饭,租的丰田雷凌已等在酒店门口。次日旅顺、星海广场的自驾路线就此拍板 —— 万事俱备,只待拂晓。原来旅行最温柔的魔法,是让所有疲惫在撞见风景的刹那悄然消融:身体的酸痛与心底的丰盈,就此握手言和。
晨曦刚划破天际,雷凌已滑出酒店。七点不到,旅顺口掀开晨雾的帘幕。门口空位泊车,趁人少 “收割” 取景框,姿势还没摆够,快门已连响。古人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果然不欺人。顺路钻进一座小镇,七弯八拐半小时,在面包炉的香气里填饱肚子,再折返时,景区大门正好敞开。
旅顺口按航母外形铺陈:甲板上歼 - 15 昂首,博物馆化身舰岛,铁灰色钢味扑面而来。直升机、舰载机、指挥员雕像、“军港之夜” 依次排开;远处海面军舰剪影与鸥影交错。手机存储告急,仍舍不得放下镜头。四十分钟后,带着几分意犹未尽的敬礼,驱车奔赴下一段旅程。
雷凌沿滨海公路掠过太阳谷,随后钻进一山挑两海的老铁山。
老铁山踞辽东之尖,与胶东隔海对望。山顶那座灯塔,由清廷海关请法国人设计、英国人砌筑,甲午、日俄两场炮火都未能撼动它半寸,至今仍替夜航人守夜。塔下悬崖如刀削斧劈,黄海与渤海在此交汇又分离:两股浪潮正面冲撞,海底地沟与水色浓淡交织,拉出一道 “S” 形太极线 —— 左湛蓝,右微黄,像大海亲手绘就的阴阳鱼。
山门泊车,石阶一路喘息着向上。锈迹斑斑的炮台仍昂头指向渤海深处,仿佛旧日守军仍未散。灯塔、铁炮、分界线一一收入镜头,山风拂背,顺势下坡,雷凌轻点油门,向星海驶去。
近午,听老婆指挥,方向盘一拐,钻进路边小馆,把辘辘饥肠安抚完毕。饭后继续上路,双层跨海大桥迎面展开 —— 上层向南,下层向北。第一次驾车 “上天入海”,呼啸往返,笑声灌满车厢,爽快得想爆灯。
随后打卡星海广场、俄罗斯风情街。日影西斜,满载一天的风景与情绪,驱车回金州。加满油、还了车,保税区美食城用一顿丰盛晚餐为旅顺之行画上句号。夜色四合,回酒店躺平,只待黎明把下一段旅程叫醒。
清晨醒来,金州新区的窗外已是一片亮堂。我们麻利地收拾行囊,把钥匙交到前台,像把短暂的停留也一并归还。
地铁 3 号线再次成了我们的 “时光隧道”,一路向南,终点站便是大连港轮渡码头。寄存柜台前,行李被贴上蓝色标签,像给它们也买了一张船票 —— 今晚,它们将与我们一同漂向烟台。
轻装后的第一站:大连圣亚海洋世界。圣亚的入口藏在星海公园腹地,远远就看见一只巨型白鲸雕塑在空中 “跃水而出”。
我们踩着开场铃声冲进极地馆,企鹅列队跳水,白鲸拖着长音唱歌,女儿把脸贴在玻璃上,鼻尖被压成一颗小圆点;深海传奇馆里,180° 环形天幕把鱼群投影成一场倒悬的流星雨,妻悄悄伸手,像在接住一束光。
从海底隧道出来已近正午,阳光透过水面在地面打出晃动的光斑,每一步都像走在海底。午餐就近解决 —— 一碗海胆蒸蛋、一盘鲅鱼饺子,鲜得让人眯眼。
饭后沿滨海步道踱到星海广场。海风带着咸味,吹乱了妻的发梢,也吹散了午后倦意。女儿挥别我们去打卡网红 “喜鼎海胆水饺”,我与妻则把广场当画布:脚印在湿沙上写下一串串省略号,远处百年城雕的铜脚印延伸进海里,像要丈量时间。
傍晚 17:00,手机响起汇合暗号。女儿拎着打包的海胆烧卖,眼角是满足的月牙;我们拎着夕阳的余温,三人并肩往码头走。
轮渡码头的候船厅里,广播开始检票,蓝色行李标签在传送带上排队,像一群即将远行的企鹅。夕阳把海面镀成铜镜,船笛长鸣,我们踩着舷梯登上渡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