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和闪电在一起了。他们隐埋在棕榈树上极黑的夜空,布满天穹,交相闪烁,向潮湿的大地捎来黑夜的节拍。
天亮了,天海的尽头,竟不见一丝云彩。阳光洒进海边的小城,把古老的院房渲染成五颜六色的画板,在画卷中央,一座古典罗马式教堂里,传来清晨唯美的颂歌。
教堂门外的小广场上,革命英雄的塑像下,人们在悠扬的歌声中温情地召唤,拥抱,吻别,在一缕金色的阳光掠过面颊之际,终于消失在繁忙的小城街角。
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摇曳着熙来攘往的马车、豪华固执的老爷车。老爷爷的大胡子散发着雪茄的浓郁,少女短裙的窸窣捎来面包房的醇香。
小城外,分道扬镳的路上,桀骜不羁的骏马在芬芳的泥土上忘情驰骋,飞驰的老爷车在无人的连海路上闪着宝石般的亮光。耀眼的金色渲染了加勒比绵长的海岸,热情的马车点缀在辽阔平原上一片片呼啸的农场和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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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只想走得远一点。就这样,我来了。
选择她的全部理由,就是因为她,离我那么远。
途径莫斯科,穿越大西洋——飞机仿佛在追着太阳跑。看着时区表,切换着三个城市的时间,有如此复杂的数学题相伴,一个人旅途的寂寞也被留在了一万公里外的夜空。
明媚的阳光勾勒出加勒比海岸美丽的轮廓,经过了20多小时的飞行,当飞机终于落地在哈瓦那的时候,机舱内响起一阵掌声。除了感谢机长的不杀之恩,也致敬“永远准时”的俄罗斯航空,使在一天的时间内飞跃半个地球成为可能。
通常我们会说,世界上的大都市都差不多。
然而如果你来到这里,也许,你会与我有同感,那便是:哈瓦那是个例外。
尽管从书上预习了有关这座城市的预告片,然而有朝一日,当自己真的坐进一辆50年代的老爷车,行进在欧式殖民建筑林立的哈瓦那市中心时,还是恍如梦境,亦或,有一种走进了老电影的强烈直觉。
神秘的国家处处都散发着神秘的色彩。我在中心的一个路口下了车,看着面前的大叔和小女孩,却想起了一部叫做《这个杀手不太冷》的电影。
这便是哈瓦那,你的想象力极容易被它奇特的场景焕发出来,并且从一开始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徒步钻进狭窄的街区,把自己湮没在老旧的商业大楼和行迹匆匆的人丛中。路边嘈杂的交易声,呼啸而过的老爷车突突的引擎声,偶尔爆发出来的一阵剧烈的笑声或口哨声,它们轮流占据着你耳膜的防空识别区,强化着一座国家中心最繁忙都市的风采。
然而你大约极少会联系到你最近曾经去过,游览过的哪一座熟悉的城市——首都或者大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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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瓦那:计划外的一天
清早起床的第一件事,戴上眼镜,冲上小阳台,证实自己真的来到了美洲,而不是游历着的一场梦。
大家都说哈瓦那要这样玩——那么好吧,把老收音机的旋钮打开,来上一首中世纪的咏叹调,我们出发吧。
当我问到谁是当今这些别墅的主人的时候,小伙自豪地回答:All Cuba people (全体古巴人民)。
我相信他说的话,但愿他也信,一直信下去。
别墅区的“墙外”就是热情的哈瓦那海港,
除了坐在海港城楼上咖啡馆发呆意外,这里还有无数历史的档案等待着你去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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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的卡马圭
到达哈瓦那不易,离开哈瓦那更难。
几乎从下午折腾到傍晚,外加不算成本的一整夜,我终于阴错阳差地求到了一张夜间的长途车票,经过了9个小时的连夜奔波,一辆低配版的宇通客车把我送到了古巴中部的城市——卡马圭。
古巴式的迷宫,并不像波斯古城那般神秘而曲折。
纵然古老,然而这里所有的街道都是横平竖直,秩序井然。
真正把人迷惑的,或是那一面面院墙,一个个路人T恤衫上的迷幻般的艳丽色彩。
清晨8点钟的阳光洒在教堂斑驳的外墙上,
小广场上空荡荡的,这让教堂里的歌声可以传播得很远,而且似乎一刻也未曾停歇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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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研究过古巴地名的来历。诸如“特立尼达”,“圣地亚哥”这些脑海里其他国家的名字,在这里忽然变成了古巴国内的命名空间时,多少有些令人迷惑。
便是在这样的迷惑中,半梦半醒地在大巴车上熬过了黎明前的黑暗。
忽感座位下面,车轮与地面摩擦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身体随之轻微摇摇晃晃起来。
这里想必不是享乐主义者的钟爱,到站下车的旅行者,大多数从来不用拉杠箱,而只有一个饱经沧桑的大背包。
一定要听坏消息的话,那便是,为何路边的每一间房子都是如此古典,漂亮,独具匠心,美轮美奂……
所以,你不论花费多少精力,克服选择恐惧症,甄别了其中任何一家或几家“无法拒绝”的选择之后,到头来还是免不了要发生相见恨晚的遭遇。
所以好吧,既然不可能把所有城里的房间都住上一遍,不如就让自己随遇而安。
把背包匆匆丢在房间里,
鹅卵石小路的上游,教堂的钟声指引着你,蓝天白云呼唤着你——时差和睡眠缺乏?推迟到天黑后再做决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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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总是一天中特别的时光,
找到一些适合在早晨做的事?烤面包,发呆,坐在房檐下畅想,趴在墙角里思考狗生……
唯有恩爱是不分时节的,你看着她,她看着这世界。
阳光如期光顾在小镇低洼地带的小广场上
当有些人还在路上玩耍的时候,教室里面已经传出了琅琅的读书声。
偷偷从尚未关严的校门里面递出一个眼神,你们就大方地还给了我那~~么多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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飓风并没有来,也许是我醒得太早了。
旅行中的最后一天,我总是想让自己比太阳公公还跑得还快。
独自一人在小屋的露台上发呆,期待在繁星谢幕之前辽想出一个今天要去的地方。
路灯尚未熄灭,听见楼台下方传来自行车与鹅卵石地面的交互声。
所以,我当然不是小城里起得最早的人。看见这位勤劳的大叔,我也似乎知道了今天的去向。
去小城更远的边缘看一看,到一个游客罕至的地方,一个有老百姓,而他们却最好不是旅游工作者的地方。
但愿这不是什么奢求,不必走出很远的路,只需要在每一个街角,选择一个相对不发达的路口转弯
切·格瓦拉的塑像遍布在这个国家的每一个角落,通过评估画像的文艺水平,或许就可以判断一个地区和文明中心的距离。
跟着短途公交车的步伐,跟着一大早出门买菜的老奶奶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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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古巴
当天夜晚,我乘坐夜车回到哈瓦那,并于第二天中午,飓风西袭之前坐上了回家的航班。
来的时候和太阳赛跑,走的时候和飓风赛跑。
我是幸运的,因为我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
古巴总是以红色的革命作为它标志的脸谱,然而,我却独爱他那一面是繁星、一面是闪电的夜空;还有那狂野而又优雅的牛仔,固执而又浪漫的温情。
最后,当飞机穿过大西洋的时候,偶然间,我在这个蓝色星球的地图上发现,在我已经告别和将要回到的城市,就连白天和黑夜也连在了一起。
我爱古巴,因为在这里,重要的不是白与黑,而是那些所有看似无法想象的冰与火,他们在这里融合在一起,真的,证明他们可以在一起。
繁星和闪电,在这个热带的岛屿上,他们手拉着手,在黑夜里,一边漫步,一边唱着歌。
(全文完)
2016年12月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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