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拉加距离格拉纳达约125公里(相当于从上海到苏州城区的距离)。我们的大巴准时于上午10:00从马拉加出发,西班牙高速公路车流很少,我们一路非常顺畅。今天只有一个旅游目的地,也是伊比利亚半岛的三重文化之旅最重要的一个目的地之一—阿尔罕布拉宫。
处于遗产文物的保护和接纳容量的考虑,阿尔罕布拉宫每天限流6600人并且必须提前预约。根据预约时间我们下午14:30才能进入,因此路上并没有急着赶路,甚至还有时间在并不需要强制停留的休息区(西班牙法律规定大巴司机2小时休息必须进休息区休息半小时,并打卡记录)逗留了将近一个小时。
高速公路休息区唐.吉坷德及其仆人桑丘的卡通形象。塞万提斯的作品随处可见,其形象已经深深植入西班牙人民的内心。
满柜供提神的红牛饮料。
各式巧克力。
安达卢西亚的橄榄树,在烈日下生机盎然。安达卢西亚的阳光太烈,不适宜种植其他作物,橄榄树一般不需要做太多养护,且对当地气候适应性强,因此这里大量种植并成为欧洲的第一大橄榄生产地。
格拉纳达老城区。午餐后在老城区闲逛,发现小城格拉纳达宁静的午后连营业的店铺也没几家,西班牙人悠闲的生活方式可见一斑。
我们从老城区出发,随着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远处的内华达山脉渐渐清晰。
怀着心驰神往的心境,我们向着阿尔罕布拉宫进发,心思早已被拉回那段金戈铁马的摩尔帝国兴衰的年代……
格拉纳达(Granada),西班牙格拉纳达省的首府,西班牙语意为石榴,所以被称之为“石榴之城”。西班牙国徽底部的小石榴,就是格拉纳达的徽纹。作为摩尔帝国在西班牙最后一个邦国,格拉纳达曾被摩尔人统治了将近800年。
公元711年,正值中国即将开启封建王朝的顶峰时代—开元盛世,但远在欧洲的伊比利亚半岛则进入两大宗教王国对抗的战乱年代:信奉伊斯兰教的北非摩尔人从直布罗陀海峡攻入西班牙,从此穆斯林开始了对西班牙长达七百多年的统治。骁勇彪悍的阿拉伯军队占领整个伊比利亚半岛,一直杀到西法边境,但被阻击于比利牛斯山以南而未能进入法国。
随后由于基督教王国的兴起,伊斯兰文明在欧洲大陆逐渐衰落。到了公元十三世纪,摩尔帝国在西班牙已只能偏安于南部一隅,不得不定都于格拉纳达。但对于这座城市来说,它作为摩尔帝国在伊比利亚最后的邦国——萨瑞德王国(公元1238年~公元1492年)的首都,度过其黄金期。艺术家、商人及学者的涌入,这里成为了伊比利亚伊斯兰王国的文化中心,人口也剧增至40万人。
我们从阿尔罕布拉宫所在的山丘俯瞰至今仍保留摩尔时代风貌的格拉纳达阿尔拜辛区(Albayzín) 。城区有着迷宫般的小巷和白色的建筑物外墙。展现出来自东方的风韵。难怪雨果曾这样赞美格拉纳达:“没有一个城市,像格拉纳达那样,带着优雅和微笑,带着闪烁的东方魅力,在明净的苍穹下铺展”。
怀着对于这段历史的神往,我们下午14:30准时来到阿尔罕布拉宫的入口处。令人意外的是虽然格拉纳达夏天午后的烈日分外强烈,但是仍挡不住来自世界各地游客的参观热情。这个时候等待入园的游客已排起长龙。
标牌上分别用阿拉伯语和西班牙语注明宫殿名称,并有简图。
入口处俯瞰格拉纳达的铜质沙盘。
根据行程的安排,我们在进入阿尔罕布拉宫之前,先行参观格拉纳达苏丹(在伊斯兰教历史上类似总督的官职,权力相当于国王)的夏宫——赫内拉利费花园。
这座宫殿真正的主人是西班牙国王卡洛斯一世,他是著名的基督教双王依莎贝拉和费尔南多的外孙,神圣罗马帝国马克西米连一世和勃艮第女公爵玛丽的孙子,父亲是哈布斯堡家族的腓力一世,母亲是患有精神分裂症的卡斯蒂利亚女王胡安娜。由于父母亲的关系,卡洛斯一世便有更为世人熟知的称号:查理五世——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当时神圣罗马帝国的统治疆域覆盖了西班牙、那不勒斯、西西里、撒丁、奥地利、尼德兰、卢森堡、名义上的整个德意志邦联,还有非洲的突尼斯、奥兰等,再加上美洲不断扩大、数倍于欧洲本土面积的殖民地,卡洛斯一世的帝国成为西方历史上最强大的帝国之一,也被誉为“日不落帝国”。
卡洛斯五世宫殿是为卡洛斯一世的大婚而修建的(采用西班牙皇帝的名,而用神圣罗马帝国的号)。宫殿的设计师是米开朗基罗的学生(据说米开朗基罗本人也参与过宫殿设计),来自托莱多的佩德罗马丘卡,他在公元1533至1550年期间监督了宫殿的建设进程。
宫殿外墙采用整面的上光花砖,并彩色小石子拼成图案。外墙正立面约一人高的地方有一排铜环,巨大的青铜环挂在嵌在墙壁上的鹰首或是狮首下。可见当时青铜冶炼技术已十分发达。宫墙上方是整面的石刻人面浮雕,讲述着战争与爱情的主题故事。
内廷中心发散的石板路象征王权向世界的延伸,宫殿的厚墙是用巨大的黄色砂岩石块砌筑,精雕细琢,凹凸相间,别具一格。
宫殿的圆形庭院分上下两层结构,无论从哪个角度观赏都令人赞叹不已。庭院两层环廊各有32根石柱支撑,这种建筑风格在文艺复兴时期曾被广泛流行。据说此后的西班牙斗牛场就是依照此建筑而建造的。
带有碎拼大理石纹理的石柱。
底层的花岗岩天花和二层的木饰面天花。
阿尔罕布拉(Alhambra)在阿拉伯语中是红色的意思,因此阿尔罕布拉宫意译即为“红堡”。在伊比利亚半岛的众多伊斯兰风格宫殿之中,阿尔罕布拉宫也许并不是最尊贵、规模最大的,但却是保留至今最完整的一座,其保存完整度甚至超过饱受战火破坏的阿拉伯国家。摩尔诗人曾用“翡翠中的珍珠”来描述这座色彩斑斓的宫殿在周围森林衬托下的美景。
在等待进入阿尔罕布拉宫最先参观的宫殿—梅苏亚尔宫时,拍摄的宫殿玻璃外窗倒映下蔚蓝色天空。
梅苏亚尔宫是格拉纳达苏丹行使司法权的地方,因此这座并不宽敞的四方形宫殿,整体呈现幽暗肃穆,局促压抑的氛围。宫内雕刻精美的窗楣,花窗,木雕的顶棚,无不体现出浓重的伊斯兰风格。
呈现古朴的暗红色的木饰面穹顶。
美轮美奂的建筑细部。天花、墙面、柱面纷繁复杂的花纹,残留的宝石蓝色彩印证了这里曾经的沉稳肃穆。
墙上的蓝色点缀,犹如蓝宝石般镶嵌于璧间。
穆德哈尔风格的建筑顶面,以象征富丽堂皇的金色主色调相缀,因此梅苏亚尔宫也被称为黄金屋。
庭院中的水景。
庭院旁边的小门是发生紧急事件时,供宫殿卫士同行的快速通道。
阿拉亚内斯中庭(Patio de los Arrayanes),也被称为“桃金娘中庭”。桃金娘中庭是阿尔罕布拉宫最重要的综合体,也是外交和政治活动的中心。因中庭长方形反射水池两边布满桃金娘树篱而得名。中庭的池塘水将整座科大使厅倒影于水中,给人以漂浮之感。池塘的尽头是大使厅门前的拱廊,池塘水折射出的光线可以照射在四周的走廊上,呈现出虚无飘渺的整体氛围。
整个桃金娘中庭中,40米高的大使厅高塔及周边建筑、纤巧的立柱、优雅的拱券、以及回廊外墙上精致的传统格状图案,与清澈静谧的池水交相辉映,使人恍如处于漂浮空灵的圣地之中。
难怪19世纪美国作家华盛顿.欧文曾这样描述这里:“一轮晶莹的圆月高挂在宫殿上,洒下一片柔和的光亮,射向每一个庭院、每一间宫殿,窗下的花园,也柔和明亮起来,橘树和香橼树的顶上都披上了银装,喷水池在月光下闪烁着,甚至可以看清玫瑰的羞红…”
大使厅的屋顶。屋顶阿拉伯风格的女儿墙。城墙雉堞口略细长,上面则是尖尖的细口。
大使厅正对面一侧是船厅,它的特色是精美的天花板有如船底翻转朝下,再外侧是高耸的宫墙。
大使厅门廊的天花。由于建筑年代久远出于保护需要以钢管横向支撑加固。聪明的读者能猜出钢管上尖刺的作用吗——没错,用来防止飞鸟站立和筑巢。
据说蒙着神秘面纱的阿拉伯舞女曾在这里,在苏丹和外国使节面前翩翩起舞。
摆置熏香的墙龛。摩尔人爱吃羊肉,熏香可以去除浓重的羊膻味。
国王厅是举办苏丹晚宴的宫殿。
国王厅的顶面和墙面的石雕布满了门楣和天花板,犹如喀斯特地貌形成的溶洞般极尽繁复和精美的图案。在这里浓重伊斯兰风格的雕刻充斥着墙壁,而随处可见的喷泉和水槽,时刻跟随我们的步伐流淌在庭院、走道和大厅。
即便是在建筑技术水平如此发达的今天,制作如此精细的花纹仍实属不易,更何况满墙的优美而不失秩序的阿拉伯文字排列。千年的历史并没有掩盖其曾经惊艳的容颜,虽然斑斓的色彩已从这位曾经的阿拉伯古美人脸上消退,但是古伊斯兰魅力无穷的气质却使其永远驻颜。
阿宾色拉黑丝厅呈几何形状的天花,它是采用勾股定理做成。摩尔人继承了波斯人追求极致几何图案效果的建筑习惯。阿宾色拉黑丝厅的方墙、穹顶、圆塔装饰图案都用精确的几何形状构筑,并将整个建筑物内部饰面的蜂窝状饰面渲染成鲜艳的色彩。
阿宾色拉黑丝厅中苏丹和其妻子的就寝之地,墙面和地面均以花纹装饰。
卧室摆置熏香的墙龛,四周的墙面图案精美清晰。
两姐妹厅奇巧诡谲、如蜂巢和钟乳石般的屋顶。厅内高处的四个房间由苏丹的四位爱妃居住,是为“两姐妹”;底部则由苏丹的母亲居住。四位爱妃谁先为苏丹生出王子即可被册封为后。
在两姐妹厅通向林达拉哈花园的后廊窗外,我们发现这些带着圆形天窗弧顶,类似科幻电影中宇宙飞船或是战争电影中的深海潜艇,咋看之下还真猜不出来它的功能——原来这些是皇家浴室的屋顶。
伟大的穆斯林建筑阿尔罕布拉宫内,很意外的竟然有一位美国人的故居——然而如果您知道他对阿尔罕布拉宫的完好保存所做的功绩后,便会觉得这一切都理所当然。
华盛顿欧文是19世纪美国最著名的作家,号称美国文学之父。曾旅居格拉纳达。在他来到西班牙以前,阿尔汗布拉宫已经在格拉纳达被攻陷后沉睡了300多年,如同一位儿孙散去、行将就木,垂垂老矣的鳏夫,等待着彻底衰败和坍塌那一天的到来。这时候美国人华盛顿.欧文来到了这里。在征得当时西班牙格拉纳达总督的同意之后,华盛顿.欧文住进了阿尔汗布拉宫,并根据在这座伟大宫殿的所见所闻,著成了《阿尔罕布拉宫的故事》。这篇著作的问世,如同为西班牙人拂去稀世瑰宝上封尘已久的尘埃,使他们看到了金子般的光泽,自那以后西班牙才着力于阿尔罕布拉宫的严密保护,才有了时至今日仍保存完好的摩尔人宫殿。
华盛顿.欧文(1783-1859),被称为美国文学之父(资料图片)
据说华盛顿.欧文住在阿尔汗布拉宫,徘徊在幽锁深宫的那段时间,曾夜夜被无名的声响惊醒。当他举着烛火,开始寻找传说的游魂,某一天终于发现,惊醒他的幽幽哭泣,其实是阿尔汗布拉宫复杂的水管系统中,流水冲击铅管发出的声音。可以想象当年华盛顿.欧文初踏入这座被遗弃了将近300年的摩尔人宫殿的景象——满目疮痍的城堡、布满蛛丝的宫殿、杂草丛生的庭院,仿佛诉说着300年来的幽怨……
阿尔汗布拉宫是军事防御与宫廷的结合,城中处处有城堡和兵营的遗迹,与故宫相比,其实在这里军事化要塞的成分要多得多。这座三层连廊就是宫中苏丹及其士兵们监视格拉纳达臣民和外来入侵者的绝佳瞭望地。
高高的城堡下是位于格拉纳达郊区—名为阿尔巴辛(Albaxin)的小镇。小镇白墙红瓦的建筑群简洁丰富。如果仔细寻找还能找到四方形庭院—圣热罗尼莫修道院。
以观光的心情审视格拉纳达的阿尔巴辛,这里的视野开阔,令人心旷神怡,于是不自觉的留下这里的全景照片。
高耸险要的城墙依山而建,果然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林达拉哈花园门口几名外国游客拍阿拉伯服饰露头照。
公元1492年,已是摩尔人在伊比利亚的最后的夕阳。格拉纳达的末代苏丹波伯迪尔(Boabdil)(穆罕默德11世),面对城下如日中天的西班牙帝国双料君主——费尔南多和伊莎贝拉,万念俱灰,终于率领格拉纳达不战而降。据说他下山时无颜走阿尔罕布拉宫的“正义之门”,而是出走“永远关闭之门”。后来这道门在拿破仑入侵时被法军炸毁,就真的再也不可能被人通过了。如今已无从考证“永远关闭之门”的地点。
我们从林达拉哈花园的后门走出阿尔罕布拉宫的时候,已是接近下午五点钟。虽然西班牙的日落时间很晚,但我们任然有机会沿着这座摩尔人在伊比利亚最后宫殿后山的蜿蜒小道,体会当年这位摩尔帝国末代君主惶恐和无奈的心情。
经过太阳山脊,遇到有五道拱门和钟塔的阿尔罕布拉宫古老遗迹——Partal宫殿。
即便在阿尔汗布拉宫的后山,也有如此美丽的水景艺术——来自沙漠珍惜水源的阿拉伯人智慧可见一斑。在中世纪格拉纳达周边的平原,依靠的就是摩尔人设计的这些复杂的水系统,每天夜里以阿尔汗布拉宫的钟声为信号,沟渠闸门开关闭合使得山上下来的清水分流,灌溉平原上的庄稼,格拉纳达当年的富庶由此而来。
残垣断壁、粗糙的建筑外观,仍掩饰不住这座宫殿兼要塞曾经的辉煌。
漫山郁郁葱葱的绿树映衬下的伊斯兰风格城墙。据说阿尔罕布拉宫的城墙上曾雕刻着这样一行文字:“世上没有比生在格拉那达却是个瞎子更悲惨的遭遇了”——璀璨繁华的阿拉伯文明的精华近在眼前却无以感受,能有什么比这更加遗憾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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