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每次踏上旅途的兴奋心情好似被塞进一万头奔腾的小鹿,砰砰的跳进即将发生的故事之中,但离家时,总还是会有一丝忧伤的风袭过。这次不同的是,带上了贴身保镖同行,故事会有什么不同呢?反正包的重量并没有减轻。
这次还是以丐帮身份出行,踏上了熟悉的硬座火车,不同的是归来时能否买的起返程车票还是未知,不过越来越喜欢这种将自己逼近绝经,再绝地反击的感觉了。从石家庄开往哈尔滨的车程时长13个小时,与云南、西藏的车程比起来好似出门去吃一顿早饭。
因暴风雨在前进的路上肆虐,列车屡次临时停车,最终晚点6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之前吹过的牛逼,这时戛然而止。
计划到达哈尔滨后第二天再乘坐一夜火车前往呼伦贝尔的海拉尔,正好有一天时间去逛逛这座稍有异国风情的城市,不过更像是去消磨时间。
这里的天空相比华北平原来说,绝对是三原色里的纯蓝了。好像来到这个城市的人都要以这座大教堂(圣索菲亚大教堂)为背景拍张照片。它静静的在这里矗立百年,如今孤独的被周围的现代建筑索所围困,被挤兑的楚楚可怜,但孤傲的气质又让人觉得它如此坚韧。除了作为游客的拍摄道具,它好似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最具哈尔滨特色的老建筑集中在老道外,这里也是哈尔滨的发源地,老道外的建筑纷纷效仿道里、南岗的洋房,采用中国的建筑手法,建造成了极具中国特色的小洋楼,据说国际建筑艺术专家来哈尔滨考察后,对这片建筑群的评价是:无论是从巴洛克建筑的数量、还是它的历史厚重感来说,价值都超过了中央大街。
这一区域的建筑大多都被历史的刻刀雕琢过般,极具年代感,虽然它们看起来是那样祥和无争,但在这个经济利益大于一切的时代还是无法避免被清洗的命运。那张蓝色的铁皮就好似斩掉一个时代的铡刀,同样也是权利者手中的利剑,所向披靡,不留残余!
松花江畔,小号声悠扬深远,伴着野泳归来的大爷大妈们在江边沐浴,他们悠然自得的敲打着手中的洗发水、沐浴液在江边欢快的洗啊、涮啊,真是豪迈奔放、不拘小节。极想拍拍吹号老汉的肩膀“大爷!能不能吹一首'泡沫'!”
想起了在日本家喻户晓的大明星木村拓哉,如此一对比,这人就显得矫情的很了,说是因为涂防晒霜会污染大海,热爱冲浪的他天天在太阳底下裸晒,最终老成了这幅德行,连我们的大爷大妈们都比他保养的好。
这篇文章似乎矫情的很,可能是回归自然的心情太急迫了,恨不得将一切绊脚石捻的粉碎。城市中高楼大厦的魅力远不及连绵的山峦,平整的街道走起来远不如旷野中的小道舒适,我怀着膀胱肿胀的迫切心情继续启程,下一站---海拉尔!
又经过一夜大硬座的洗礼,瞬间又变了模样,夹着眼屎的血丝双眼在满面油光下失去了往日的深邃。晨曦中,拖着肿胀的双脚一瘸一拐的挤出了熙攘的海拉尔站。
一提到草原,脱口而出的总是呼伦贝尔大草原,而海拉尔是呼伦贝尔市府的所在地,也是大草原的中心,这座城市的最大特点就是-清澈,虽然以重工业见长,任凭城市周围烟囱林立,可天空依旧蓝的不填一点杂色、云依旧洁白无暇、空气依旧纯净。投入它怀抱的一刻,就感觉到五脏六腑被瞬间掏洗干净。
再多的描述都显得多余,先上几张无后期的照片,我想足以表明这个城市的妆容。
虽然还未深入草原,但这座简朴的城市已打动了我们的芳心。
在海拉尔市中心往西走2公里有一座天然氧吧---海拉尔国家森林公园。这个名字绝对有标题党的意味,其实就是一个以森林为主题的一个大型公园。园内百余种植物释放出充足的氧气,使得当地人来此健走、散步。
只是还需30元门票费才准入园,这个价格去逛公园是绝对不合理的,拿大自然的馈赠,圈个圈儿来敛钱,实在找不到买票的理由,从容的找了一个突破点,带着保镖一跃而入。
园内的原住民-苍蝇、蚊子不知是对我们逃跑这事看不过去,还是盛情款待,形成一团嗡嗡作响的阴云,无论走到哪都被笼罩其中。
走到公园复地发现一座瞭望塔,应该是用于火情监测,绝对是一个暂时告别蚊虫的好去处,又是一个绝佳的观景台。 我们一跃而上,我突前,保镖垫后,以备我万一失手落下而充当气垫的作用。
塔高约20多米,随着高度的爬升,风力也越加猛烈,那团蚊虫的狗皮膏药终被揭了下去,再次大口大口的呼吸,不必担心牙缝处会残留住那些该死的小虫。
此时,低低的云层附着在拥有完美曲线的地平线之上,一切显得不那么现实,却又足够现实。
在海拉尔停留了两天,目的是等待邮递的户外气罐,因为日后的食宿都需自行解决而减少开支,所以这是我们旅行中的必备品,又因为气罐是火车安检的违禁品,内蒙地区的户外店又少的可怜,所以只能通过快递的方式解决。
有了做饭的家伙,舌尖上的旅行节目又从新开播了。本期的节目是---来自呼伦贝尔大草原的新疆大盘鸡。
今天的新鲜食材取自海拉尔的菜市场,价钱略高于内地,不过一个大鸡腿也只有8块钱。炒过糖色过将切块的鸡腿肉放入翻炒,鸡块呈金黄色时放入土豆。
一厅啤酒用于去腥提味,大火烧开后转小火煮,让土豆充分的吸收浓汤的精华。
待汤煮至只剩下1/3时放入洋葱、青椒。
最后品尝下味道的咸淡,根据自己的口味加入调料,一盆简版的大盘鸡便出锅了。
我们的旅行中没有奢华的酒店和丰盛的菜肴,但是在这样看似简朴的旅行方式中,这样的“大餐”不仅节省了开支(这顿饭所有食材的成本也不过20元钱),还总能发现别样的乐趣,而我们也确实享受其中。
夜幕下,海拉尔的温度就像空调开至了17°,可空调屋的顶棚装饰着一团团壮丽的云。即将离开这座“透彻之城”,抓一把棉花糖放进兜里好好珍藏。
离开了可爱的海拉尔,一路向东,头顶上的云彩像条一泻千里的大河,引导着我们的方向。
城市慢慢的抛向身后,一望无际的草原终现身旁,挂在天空的那条大河似乎汇入了一条湖泊,对应着草原的宽广。
这个时节如果暴晒在草原的烈日下,依然会体会到太阳的残酷,虽不像青藏高原的日头灼热刺眼,但烘烤久了的身体也像跟蔫黄瓜似的失去了生命的光润,而背着那沉沉的壳啊,一步一步的向前爬,汗液囤积在脊背,那种黏稠的感觉让我无限怀念冬日的冰寒。
这时唯一的救命稻草可能就是天空中那低低的云朵了。每当它们抵挡住烈日的照射,草原突然就又没那么难捱了,或许应该说是无比舒爽。
后半程我与保镖搭乘了一辆顺风车至牙克石。
这里比我想象中大的多,基本上从西至东穿过了整座城,城市该有的设施,在这里都不含糊,蓝天白云依旧,更像是一个微型的海拉尔。但以地理的角度上讲,牙克石更像是草原与大兴安岭的分水岭。
路过火车站时犹豫要不要坐一段丛林火车继续下一段路程,可是初次置身大兴安岭,还是踩着脚印去更有意义。
暮色褪去,东北大秧歌已在灯火璀璨的街道上扭了起来,而我们还没找到这一天的宿营地。
一直走到了城市的边缘,一条河流将喧嚣与宁静隔开,理想的安家之处。夜色中河边的一座马场隐现在眼前,从那方向传来一声叫喊“是不是要搭帐篷?”虽后出来一名中年男子~杨哥。
后来被上图这位汉子安排在他家马场的一座蒙古包内,来了一座“包中包”的营地。而这一晚随后的节目在酒瓶叮铃咣当的撞击声开始...只记得杨哥在讲述他在虎跳峡的密封船舱内独自与呕吐物、粪便翻腾48小时的梗后,我跑到包外,在连贯的呕声下结束了这一天的节目。
次日一早,昨夜的酒精依旧奔腾在血液之中,揉着睡意朦胧的双眼,就听包外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跑出去一看,原来是从四哥手中揪着的一只即将结束短暂生命的羊嘴中发出的,新的一天是从这样血腥场面中开始的。
亲眼目睹一个生命的结束是很难受的事,血很快被放干净,羊平静地睁着眼睛。不久,一条鲜活的生命成为锅中的一块食材,生命的事情就是这样的吧:终究各归其途,只要安心就好。
肉粥,初次与我的味蕾相遇就绽放出美丽的花朵。大米吸取了羊肉中的“鲜”气,又用自身的稻谷之香去除了羊肉的“膻”,放上少许盐巴,猛灌两碗,昨日的醉意迅速消失在草原馈赠的美味之下,真是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一饮一啄饱蘸苦辣酸甜。
几碗回魂粥下肚后,一切又变得美好,剩下的就是关于马的事情了,在杨教练的指导下,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后,大腿根子酸酸作痛。
即将离开,一天的相处也会令人不舍,希望能与路上这些有趣而善良的人们再次相逢,虽然这一生与大部分人仅仅是一面之交,可正是因为你们的存在,才将旅行变得如生动。
不知为何呼伦贝尔地区会出现这么多驯鹿的影子,确实是个招人喜欢的动物,我们继续向着大兴安岭深处的使鹿部落出发,故事继续...
带着血液中残留的酒精走出牙克石后,我们沿着X320(乡道)继续前行。与之前的草原风光不同,大地改变了妆容,一不小心就噗通掉进了油菜花的海洋。
深陷这样无限广阔的异色海洋之中,蓝、黄两色占据了所有空间,而那明黄又如烈焰般耀眼夺目,与蓝天白云遥相呼应。
搭车的大拇指伸出后,搭上的是森林公安局局长的车。在呼伦贝尔这旮沓搭车的成功率是相当高,人们的热情也一路与我们相随。在车上局长扮起了临时向导,向我们讲述着关于大兴安岭的神秘。目前禁伐育林使得生态环境得到极大改善,林中的猞猁、黑熊、野猪、狍子、鹰等珍禽异兽四百多种,数量逐年增长。如果夜晚沿公路行进,极有可能撞见他们,而你的车灯闪到了碰巧经过的傻狍子,很有可能是一场惨烈的车祸。
林中的野生植物1000余种,而这个季节正是野草莓、野蓝莓的成熟时期,如何辨别、采摘是今天新学到的本领。
进入大兴安岭的腹地后,徒步继续行进。之前查阅有关大兴安岭的资料描述说,到了夏季苍蝇蚊虫极多,但是没有想到会是如此之多,它们好似一团阴云将人笼罩其中,如果停留在一处不动,会有更多的虫子聚集过来,能见度都会下降。似乎也没有什么对应的好办法,如果人在前面跑,头顶比作山峰的话,那群虫子就是那飘动的旗云,挥之不去。只好蒙住嘴脸,忍受着巨大的“嗡嗡”声响。
蚊虫大军在这张照片中显示的效果远不及现实中的猛烈。其中的主力军主要是苍蝇、蚊子、小咬、瞎蠓。其中瞎蠓的杀伤力是最强的,像一架架战斗机似的轮番轰炸,能叮透牲畜皮的破嘴叮在人的身上可想而知,使得浑身上下的一激灵。可是看看脚下被晒化的路面,怎忍心再裹上外套?
这团迷雾来的过于猛烈,喝水成了问题,如果拧开水瓶盖,必然会成为它们的泳池,可目前身体还不需如此补充大量的蛋白质。
几座小镇贯穿于这条线路之上,其中一个叫图里河的地方成为了这一天的落脚点。小镇不大,但街道甚是洁净,一些八九十年代的建筑带给它一些复古的感觉。这里的居民都是解放初期来开垦森林的,随着禁伐的开始,这些小镇也随之没落。
为了洗去一身臭汗和蚊虫留下的口水,钻进一家浴池与老板讲价,最终以15元两个人的价格达成协议(优惠5元)。
之后剩下的事情就是安抚一下一直未能进食的那可怜的胃了。
西红柿炒蛋远比苍蝇泡水好吃的多...
第二天路餐准备的煮苞米与鸡蛋。
第二天的早饭---炸酱面
还有另一种交通工具可以带你穿梭于大兴安岭之中---森林火车。从海拉尔发车,一路通向满归的这趟火车一定会带给你别样的感觉。
这天一早收拾好行装,直奔图里河火车站。进站后发生了些小波折~被约去警务室喝茶水,不过出门时与这两位警察小哥一见如故,互加了微信。目前理想国出于安全防范的初衷,对一些民族严加管制,一路上碰见多起此类事件(保镖是我从新疆带来的),其中确实存在着百分之一的道理,无可厚非。但常常会有一些狗假虎威的走狗吠来吠去,令这糟糕的环境更加乌烟瘴气。
车厢是十多年之前才能见到的纯正血统“大绿皮”。而图里河火车站的站台也是极简的,站台只有一个,如果火车停靠在另外的轨道上,就需要翻下站台,跨过几条铁轨,攀爬着登车。
车厢内的大部分设施都因岁月的腐蚀发了黄。没有空调,车顶处装着一排小电扇,扇叶早已附着着厚厚的黑色油泥。
加载更多
“我不愿意睡在看不到星星的屋子里,我这辈子是伴着星星度过黑夜的。如果午夜梦醒时我望见的是漆黑的屋顶,我的眼睛会瞎的;我的驯鹿没有犯罪,我也不想看到它们蹲进“监狱”。听不到那流水一样的鹿铃声,我一定会耳聋的;我的腿脚习惯了坑坑洼洼的山路,如果让我每天走在城镇平坦的小路上,它们一定会疲软得再也负载不起我的身躯,使我成为一个瘫子;我一直呼吸着山野清新的空气,如果让我去闻布苏的汽车放出的那些“臭屁”,我一定就不会喘气了。我的身体是神灵给予的,我要在山里,把它还给神灵。”
——《额尔古纳河右岸》
因为一本书——《额尔古纳河右岸》,对生活在大兴安岭原始森林中的鄂温克使鹿部落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在此之前,作为一个同样生活在额尔古纳河(中俄边界河)右岸国度的人,对这个原始部落竟一无所闻。他们让我联想到最多的是影视剧中经常出现的美洲印第安人,他们同样裹着兽皮,以最原始的方式过着游猎生活,世代与驯鹿为伴,是中国唯一饲养驯鹿的民族。
他们生活的那片被称为“绿色宝库”(大兴安岭)的土地在“解放”后被大规模开发,大批的林业工人进驻山林,向外运输木材的道路像网络一样铺织于此。贪婪的索取引来的灾祸让使鹿部落成为了牺牲品之一,最原始的狩猎文化逐渐消失,他们如今被称为“中国最后的狩猎民族”,而“最后”这两个字,读起来显得如此悲凉。大部分使鹿人已被安置在位于呼伦贝尔的根河市以北的敖鲁古雅乡,这里已经被开发成了旅游景点,与大部分内蒙的旅游景点一样,是以现代建筑与钞票堆起来的“屠宰场”,我们并无兴趣,所以此行的目的是去寻找还生活在深林之中的鄂温克使鹿部落。
刚刚到达根河市,卸下身上沉甸甸的龟壳子坐在路边,边喝水、边上网查找着目的地,就在我与保镖对视着,一筹莫展不知去向的时候,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操着一口东北话走了过来,“要去哪啊?” 最终在这位热情的根河市出租车司机冯哥嘴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有了目标,屁股上就像戳上了一管兴奋剂,惊喜欲狂的背上龟壳子一路开尥。从根河市出发,沿S301省道前行约20多公里处右转进入一条两车道的林间小路。
在这条小路上再行进大概11公里处可以看到路边矗立着一个指示牌,上面写着“索玉兰原始部落”。
之后这条沙土路弯弯曲曲的通向莽莽苍苍的森林。远离了柏油路,也远离的尘嚣,这里除了鸟鸣与蚊虫拍动翅膀的声响再无其他,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
首先发现索玉兰部落方位的不是通过双眼,而是那犹如溪水般的鹿铃声由远至近流入了耳朵,顺着声音的方向,发现撮罗子掩映在葱茏茂密的白桦和松树林中。
“我从小看到的房屋就像伞一样的希楞柱,我们也叫它“撮罗子”。希楞柱很容易建造,砍上二三十根的落叶松杆,锯成两人高的样子,剥了皮,将一头削尖了,让尖头朝向天空,汇集在一起;松木杆的另一端则戳着地,均匀的散布开来,好像无数条跳舞的腿,形成一个大圆圈,外面苫上挡风御寒的围子,希楞柱就建成了。早期我们用桦皮或兽皮做围子,后来很多人用帆布或毛毡了。”
——《额尔古纳河右岸》
加载更多
评论(0)
写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