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还珠格格》集体逃亡的幸福终点;是《天龙八部》段誉土生土长的王国;是三塔倒映青山碧水的遥不可及;是亭台楼榭翘翘层云中的古色古香……
——题记
心心所往的遥远、古老及神秘,在早晨7点钟的光景,以一抹钴蓝间白又似一汪碧海钻进火车内我睡眼惺忪的视线。
从昆明到大理,一夜充足的火车睡眠,这样纯真的蓝天使我一下子睡意全无。这是想象里的产物,这是眼前的真实。
简单洗漱完毕,抢拍窗外稍纵即逝的清晨,甚至连因飞驰而歪扭的电竿挡着镜头也具有跳跃的美。
城郊的火车站,迎着朝阳,瑟瑟温凉,像极了春末。
人潮涌涌的广场,有过一瞬间的错觉,以为在广州。
有人的地方就有生意,原来在大理这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也不例外。
如何越过人群,如何甩掉魔爪,开始有点胆怯。
不幸的是,热情过火的小贩,在拉不到我的时候,竟然跟在后面悻悻地扔下一句:没钱就别来大理玩。
善良、纯朴在这一刻掩盖不住真实的面目。
一向伶牙利齿的我,竟把准备回他的一句“赚不到钱你去抢啊”硬生生的吞了回去,我不能明知道汤被老鼠屎玷污了,还喝下去恶心肠胃。
挤车的人不成队伍,毫无秩序,已经糟糕的心情变得更加烦躁。
游者、白领及农工等共挤一车,一个城市的五花八门,在此可见一斑。
巴士驶进凹凸不平的马路。离开广州时,还每天下雨,这明显是一座天高云矮好久没下过雨的城市,目之所及,绿叶萋萋,却尘埃染满。
双层巴士颤颤巍巍,高楼林立直插天幕,和普通小城没两样。
某单位门口,衬在天幕下,洁白庄严,有别于其他城市的样貌慢慢出现。
白云朵朵,如棉絮,如不经意挥下的水彩。
远山含黛,葱葱郁郁,烟雨过后,是白云深处有人家的江南吗?
我喜欢有备无患,我喜欢一切安排顺当,我只需随身携带一个放松的心情。所以来前就已经订好了客栈,甚至对客栈贴心地反复嘱咐在火车站上巴士后就要通知他们,到时终点站会有人来接的服务亦感到受宠若惊。
可惜在终点站拂掉热情的魔爪后,反复打了几次电话,仍未见接车的踪影。
我的心情就在这一分一秒里,开始由失望到烦躁到最终无言。
十多分钟后,有一辆小面包靠近路边,从驾驶室跳下来一个娇小斯文的女孩子,短发,穿着短袖粉T和杏色花苞裙,脚上是一双白色矮邦的休闲布鞋,既清爽又休闲。
她边看路边边拨电话,接着我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她微微一笑,过来对迟到这事跟我道歉。
我一直以为司机会是穿着有别于汉族的奇装异服的大老粗,这一落差完全没反应过来。而闷气就此莫名其妙地消失殆尽。
路上她跟我介绍,她是本地人,白族,了解到我是第一次来后,很亲切地给我讲起了这里的特色节日和气候。
说的是普通话,但有个别字不标准,我忍不住问,你们的穿着也跟我们汉族无异呀。
她笑笑平静道:都慢慢被你们汉化了呢。
语气既没有无奈也没有遗憾。
我打量着窗外两边的景致,建筑群落的风格是清一色的灰瓦白墙和山水画,而车辆和行人,除了间或一两个穿着红白相间并裹着头的上了年纪的女人提醒我这是一个少数民族之外,其余还真和汉族无异。
想起在路上看到的尘埃,我问是不是很久没下雨了。
她说:本来昨晚想下的,没下成。
我反复斟酌这句话和她略带遗憾的语气,人们是有多渴求这场雨啊。
不经意间车子下了个青石板路的斜坡再拐了两个弯后在一间灰瓦白墙的客栈前停下来,她说到了。
我下了车,方才看到网上下单时看到的图片中的小门正真真实实地出现在眼前。她跟我道别,说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找她。
我稍呆了一下便推门进去,前台热情地打招呼,地上趴着两条黄毛大狗,伸着长长的舌头,既不躲开也不冲过来,似乎对于迎来送往早已司空见惯。
房间是中国风与田园混搭的风格,光线有点暗,空气也有点闷热,抬头果真如别人所说,没有空调。
猛一拉开窗帘,强烈的阳光直窜进来。
窗帘后藏着的是整面窗户,窗户后面就是苍山浮云,犹如被揭掉面纱的少女,袅袅姿容一览无余。
我把衣服挂起来,突然瞥见,楼梯门口处贴了一张纸条,提示风大,要拿夹子夹好衣服以免吹落。
再一看别人早已风干的衣服,的确被一个个夹子夹住,任凭风的诱惑再大,衣服也不为所动。
我也依样把衣服夹起来,边滴着水随风摆动边享受着白炽的阳光,谁又能说这不是衣服的一种幸福。
去吃午饭,出门时看到周围这一片纵横的巷子何其相似,有的正营业,有的仍在装修,不禁有点失落,原来我们为之震撼为之着迷的客栈,只不过是商业化的产物。
一座石头砌出的城,一条条青石板铺出来的路,城门口溪水边有着黑里透红的皮肤背着竹篓裹着头的女人们在洗着菜,祠堂里还冒着炊烟,一切都如梦似幻。
在南门门口的延伸路上找饭馆,不知道是过了1点还是这本来就不是热闹的地方,总之人气很淡,菜都喜欢摆在门口,像一块块种着在地里,想要什么就拔什么一样。偶有苍蝇蚊虫路过在所难免,马路中间汽车行人扬起的灰尘也无法抵挡。
看着每家都差不多的菜色,很多都是熟悉的菜,不熟悉的除了名字新鲜,长得也不过尔尔。
点菜是不需要看菜谱的,像青楼选美娇娘一样,直接手一挥,下单也不需要记录,老板的记忆惊人。
最先上来的好像叫什么丝苗炒肉,第一口发现也就是普通豆苗而已,不过在这里能吃到新鲜的猪肉,还真是不容易。
明明点的是玫瑰花煎蛋,但这个怎么吃都是茉莉花,于是找老板来问。
答曰:是多种花混合在一起的。
这个砂锅鱼上来的时候还是把我大大的一惊,竟然有两条。用的是新鲜鲫鱼,混合了豆腐、海带及腊肉等等,味道不错,份量也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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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的天,在到来的第一晚终究也没有下成雨,而没有雨的气温在既无空调亦无风扇的情况下让人有点烦躁,临时找来的空调扇呼啦呼啦的像拉风箱一样,亦无法让人安眠。
第二天,我决定搬回城门街道里住,去寻一间闹中取静的客栈,不用再走十分钟远离城门。
想要走一条昨天没走过的路,从南门城墙下走过,阳光下城墙粗糙的质感,突然觉得像做出来的糕点,带着绿豆的沙沙口感,又带着巧克力的腻滑香甜。
与复兴路平行的是博爱路,这是完全不同的一片景象,安静萧条,行人稀少,倒是有很多租自行车的档口。
背着行李在大街小巷临时找客栈的结果是,既无法货比三家,也无法获知口碑,勉强地在一间住下来,很快便发现了网络根本不能用,这对于我而言是无法接受的。于是在店主黑着脸原款退还后,随便找了个小店吃了一碗饵丝才又继续奔向下一间。
这里的小店大多看着不怎么干净的样子,但也只好咬咬牙吃了。
这是我第一次吃饵丝,和桂林米粉一样的大小,只是口感韧一点。
重新回到红龙井那间客栈,其实是早上网上看过的,过来时也先看过了,只是正好遇上走廊处在装修增加隔热层,又看到对面在唱颂,虽然店主说只是吃饭的时候颂一会,但一时有点怕吵便匆匆离开了。
此回头,颂经的早已散去,店主也仍然热情接待我这个“回头客”,说本来打算今天小装修不营业的,但忘记了暂时撤掉网上信息,所以被我一头撞进来了,当然价格也比平时优惠。
她一直承诺会在晚上之前弄好,考虑再三觉得位置好性价比高,就住下来了。
一个人承包了一间客栈,虽然普通了点,但闹中取静,感觉真不错
二楼走廊上的小黄花,是向日葵吗?这么袖珍。
下午阳光毒辣得失去了逛的欲望。于闹市中觅得这片幽静,看着窗外偶尔路过的行人,听着若有若无的猫叫声和偶尔传来的不懂的话语,偷得浮生半日闲亦不过如此。
终于熬到太阳休息,我也开始出动。
红龙井乱石里的小桥流水,垂柳依依,清清澈澈,永流不息。
干净的青石板路,夜幕降临前的少许安静。
昨晚的五华楼,此刻方露尊容。
洋人街,实际上是酒吧一条街。
我顺着进来,白天的酒吧是一片未睡醒的安详,很快,拉下天幕的时候,将会灯红酒绿,歌舞升平。
竟然在古城里见到一幢格格不入的楼。
这是蘸了玫瑰糖浆的烤乳扇,酸酸甜甜,在昆明已经吃过炸乳扇了,所以也不觉得这个有多特别。
烤饵块就像是夹了一些杂七杂八的馅的煎鸡蛋饼,酱油味道重,也没觉得有多特色。实在没弄明白,为什么除了洱海,还有饵丝饵块,这么莫名其妙的名字。
其实土豆才是云南的小吃,从昆明到大理,简直就是遍地开花,不是烤就是炸,不是剁块就是削片,还染得五颜六色。
从超市特产架里捎来的,明明是梨,却说是木瓜,那么木瓜难道叫梨吗?这么一想,容易明白了昨晚的蓝莓,只能说是,也许是文化差异而已。
越往北,出现的店铺就变得越汉化,不再是土特产,不再是民族特色。也看到了越来越多的本地人,几乎到了游人罕至的地步。
这是古城的北城门,一望无际的复兴路,愣是让我走到头了。不得不感慨,广州向来是南富北贫,原来在这里也一样,南城门的门庭若市和北城门的门可罗雀,成了鲜明的对比。
钻进这些小巷,若不是看着白色的墙壁和翘着角的灰瓦,有一瞬间会以为自己在鼓浪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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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脱了鞋子,跟凉水亲吻,坐上白天不好意思坐上去的棋盘大石,分别练习闪光和无闪光模式的夜景拍摄。
回客栈后,闹声慢慢消失,白天闹中取静的选择没有错。
窗外路灯有黯淡的光,越入夜越竟然静谧得像乡村,竟没了半点喧闹。
只是蚊子的造访和炎热,广州般的烦躁突袭,快天亮后终下起了难产的雨,气温骤凉。
起来订好了明天早上去丽江的火车,这是逗留大理的最后一天,计划是吃过这份饵丝早餐后,租辆自行车,骑行洱海,
早餐过后,雨仍像淋漓不尽的大姨妈。打算改变放弃骑行坐巴士去算了,可在站等了一会,车没来,雨却越下越大,踌躇了一会,只好全盘放弃,直接回客栈。
客栈大堂的桌球对住户是免费的,想打两局等待放晴,无奈球艺太纯朴,半局后坚持不下去。
而唯一值得欣慰的好消息,便是虎子终于敢出来吃饭打滚了,虽然吃得少,但已经算是大进步。
回到房间,窗户对面的阳台,雨帘不断,倒也漂亮,像悬挂着串串白水晶。
因这场困留客栈的雨让看到了同一位置晴夜雨三种不同的风景。
楼下又开始唱颂,竟然也有洋人津津有味地吃起了斋饭。
突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就楼下的唱颂我都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更别说骑行洱海了,应该再多逗留两天。
这样想着,立马打开了网页,想把火车票改签延期。
操作到一半却突然又停下来,冲到楼下问店主,隔壁的斋饭是不是人人可以吃。
店主答:是对所有人开放的,五块钱一个人,是素菜自助餐。
我欣喜若狂,亦不管刚吃过早餐,便冲过去投了币,拿了餐具就取食物,看到管理员一直在强调吃多少拿多少别浪费,再看大家严肃的样子,手已经拿着手机,却不敢拍照。
我取了米饭、南瓜、玉米团子和一些辣椒,其他东西都坚持吃完了,就剩下辣椒竟超出我的承受范围。
跟我同桌的是一位带着一岁多女儿的女人,她看我没法吃那辣椒,竟然好心的说再添一勺饭来帮我吃掉,还说昨天的也很辣。看她要照看小孩,我便自告奋勇的接过她的饭去帮她添饭。
素昧平生,对于别人给的食物我们一般都会有提防之心,何况是别人碗里的,她竟然毫无芥蒂的帮我吃掉,这到底是珍惜粮食,还是本性纯朴。
我看着她把那些辣得不行的辣椒一个个顺利地消灭掉,除了感动,更多是佩服。
饭毕,雨停。
我已经放弃了的计划又开始重新点燃,走到大巴站,抬头看了看天空,“骑行洱海”终不愿弃。赌一把吧,我对自己说。
所以径直跑到昨天来时就询问过价格的租自行车档,因为今天已经过去一半了,跟老板砍价,最后以10块钱的价格租了一辆半新旧的女装自行车。
即将骑出城区时,这个月经不调的女人在最后一次畅快而让我不得不躲避后,终于正常起来了。
奔向才村码头的田园风光。
洱海。远山含黛,波涛滚滚。
这是完全不同于昆明滇池的海,或许这也是它胆敢叫海的原因。
一条伸进海中的堤,风大到稍不注意就能把披肩刮走。
农田边整齐全新的村落。
这么粗壮的葱,竟然可以移植。
街巷里闲适的老人们,男的一群,女的一拨。
祠堂里开出的大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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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塔倒影公园的入口,层叠翠蒙胧,一时间懵了前行。
这是一条微微上坡路,傍晚快6点的夕阳,却毒辣如正午,眼看三塔就在眼前,我却越骑越慢,筋疲力尽到一度怀疑是不是车胎没了气。
传说中的三塔,能代表大理的风光,我就在路边看你一眼罢。
路过大理王府,既无体力亦无激情再进入,仅路过而已,然后安慰自己,历史本就应只擦肩而过。
离开的这天清早,有秋的清冷却没有秋的干燥,勤劳的人们卖着热气腾腾的早餐、扫着门前并干净的青石板。
再次路过王府,似乎仍在睡梦中。
赶车的人们把自己赶进颠簸的巴士,时间充裕的人们在路边摊档优哉游哉地吃着早餐。
每个城市都有自己早晨慵懒惺忪的性感,却安静的如此相似。
我开始离开,也有人终于到来。
于大理火车站,轻轻转身,道一声“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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