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第一次幸福的行走

出发日，恋爱的第一百天。

我说：“你负责貌美如花，我负责记录你的青春年华。”姑娘的行李箱装着她的鱼尾婚纱，两件小礼服以及各种长裙；而我的行李箱则放着单反相机、一支长焦、一支定焦和一支广角镜头，以及我们的三脚架。

抵达胡志明市机场已是深夜，在机场换了六百美元的越南盾，足足一千二百多万，拿着这么多眼花缭乱的零的钞票，原来做千万富翁也这么容易。越南的SIM卡，犹豫了下没买，发朋友圈用WIFI足以，至于导航，我更喜欢利用传统地图的探险感觉。

机场外有很多出租车，无需提前预定。上车前跟司机交流似乎是打表计价，不过上车后又问司机去范五老街附近的Yellow House Hotel的价格时，他说VND 200,000，由于英文水平有限加上事先了解价格也差不多，也就同意了，谁让我们是千万富翁呢。

身居幽巷，属于二星级的背包客酒店。优点当然是非常安静，酒店的前台服务也很热情；而缺点就是幽巷外的那条小街，深夜并不是那么太平，因此这天凌晨临出门时，前台小哥就提醒我们：“小心手包、小心相机、切记切记。”

到了房间第一件事便是把上千万元的钞票铺张开来嘚瑟一番，不过太有钱了也实在担心，于是我们把钱分开，拿了少许的现金出门寻觅点儿宵夜。

得到前台小哥的提醒加上事先对这里飞车党的了解，我们出门还是小心翼翼的，就这样姑娘穿着长裙我踏着人字拖，在异国他乡感受着不一样的温度。这时候，再一份异国风味的法棍那是极好的，街头VND 10,000买了一份分成两段，嚼着法棍，浪迹天涯的感觉出来了。

开普勒效应，美味当头谁会注意到骤然变大的摩托车声音呢？一个黑影从姑娘瞬间而过，便抓向了她肩上灿灿的手包链，姑娘顿时愣住，只余光瞥见链光一闪，几声金属擦碰声。再一眼机车已离我们两米开外，我下意识吼出“艹”，便和远去的摩托声同时淹没在西贡的深夜里。莫要追，那条灿灿的手包链闪瞎了劫匪的双眼，仅一寸之遥，他失手了。

遭此一事，姑娘用双手紧紧抓着她的手包，我握住相机的手心也出了汗，返回酒店时，已是凌晨一点。

司机告诉我们路边的大型梅花灯是为新年所设，并再三提醒要注意行李。登记入住后前台小哥看到Fei的相机又微笑着连比划带单词提醒了又提醒“be careful ,your camera”。放好行李下楼散步，街上有三三两两的人群在宵夜。曾被殖民过的城市还保留着许多当年气息。路边的法棍据说很地道。买了一个一人一半，Fei帮忙挑出里头我不爱吃的香叶，就在两个人专注于食物的时候，随身小包的链子被人从后面使劲一拽差点摔倒。还好Fei敏捷扶住了我。望着手上还没来得急下口的半个法棍，和嚣张离去的摩托车，脑海里空白了半晌，我们这是，秒遇飞车党？

逛到凌晨，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摩托车出现的频率却越来越高。买了瓶当地人自己调制的饮料回酒店洗漱休息。哦，对了，Fei说，那瓶饮料的味道像臭虫尸体（呕~~）。

清晨起床，街头有很多就地卖水果和蔬菜的当地人，带着斗笠吆喝。摩托车是他们的主要交通工具，红灯转绿的时候大有千军万马之势奔腾而过。对此不二君有个高见“会不会他们中某些人白天上班晚上就兼职出来飞车抢夺？”拜服。

酒店左拐的街角有个花店，路过时Fei买了支葵花。阳光洒在金色纤柔的花瓣上，像娇羞却勇敢的小情人。这朵来自男朋友的小礼物一整天都被我当道具各种摆弄。买好下午2点去美奈的车票后，开始踏踏实实闲逛。

踩着13cm的高跟鞋实在不方便，一出教堂就毫无形象的光着脚跑来跑去。教堂旁边就是邮局。鹅黄色镶白边的建筑，远看像一块可口的橙味奶油蛋糕。外墙在修葺。走进去一眼就能看到正中央的胡志明老爷爷大头贴，哦不，油画像。大厅可以寄明信片。两侧是纪念品商店。

走在胡志明市的烈日下，脚底开始发烫。即便身边的某人已算高大，也没能投射出足以纳凉的阴影。早上的葵花晒得有点儿蔫。在便利店买了一罐可乐，漫无目的信马由缰感受当地的风情。沿街的各种官方宣传海报都酷似五十年代的中国，绿军装红五星的主角作“前进”状。看不懂越南文，随便猜猜难道是“团结一致向前看，建设社会主义新越南”？我们看风景，路人甲乙丙丁们也看我光着的脚丫友善的笑。偶有高大上的商场，内售LV等品牌，不过门可罗雀。倒是马路对面的一家书店人气颇旺。进去欢乐地挤了一圈，看到有卖年历，小说、教辅、星座手册。Fei要买本越南语的幼儿读物将来给宝宝看。在他下手前，迅速执子之手将子拖走，自己都看不懂还企图碾压下一代的智商~

“累了我就帮你提高跟鞋”，有首歌里如是说，姑娘光着脚走在冬天的马路上，再来一杯冰凉的果汁吧，给这个冬天，再降降温！

早晨在Sinh Tourist预定了下午两点往美奈的Open Bus，午餐在Yellow House附近一家别致的餐馆，然后踏上旅途。

午饭后回酒店取了行李，就踏上去美奈的旅途。在大巴停靠点附近喝了一杯多种热带水果混榨的新鲜果汁，便宜且好喝到想哭（喂，你的感动也来得太容易了吧？）。沿途的民宅一般都种着木瓜树，几乎每个村落都有咖啡店和KTV，看起来像小卖部那么简陋而普遍。

美奈有个美丽的名字，它原是海边的一个小小渔村。当夜幕来临海风拂过椰影重重，此时一定满天星斗，延绵至无尽的海里；到那颗启明星点亮天际，霞光染红了沙滩，勾勒出渔村的轮廓，温暖。温暖的阳光正顺着车窗抚在姑娘脸上，我停止了遐想，目光再次凝视。

做过的人都知道，以美奈渔村为中心点，位于渔村以西分别是中、东部海滩和西部海滩，其中西部海滩以大型度假村为主，而中、东部以背包客Guest House为主。美奈只有一条主路，由西向东穿过渔村再向北延伸，再约行三十多公里到达白沙丘。

远离渔村，更远离喧嚣的西、中、东海岸。如果喜欢热闹，又离Sinh Tourist近，海鲜排挡就在门口的话，这里并不适合。但Hai Dang的优势在于，这更像是远离尘嚣的伊甸园，面朝东边的大海，面朝东方的日出。

到美奈已是晚上八点多。与不二、琳DA拼饭，享受了一顿海鲜大餐，鸡尾酒有个好听的名字叫honeymoon，淡淡的草莓粉色，似是劝人今朝拚却醉颜红。可尚要赶路的我们只能浅尝辄止，酒足饭饱体验了一把越南式的人货混装打车去住处，尾箱塞不下四个人的箱子，把后座挤得满满当当。司机姐姐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当我们告诉她地址时，她满口“OK,I see”，却沿路都在打电话问别人怎么走。

我们都喜欢清静，特意住在能看到日出的东海岸，远离度假村云集之处。公路几乎贴着沙滩，在车里能清晰地听到海浪在岩石上拍碎成花的声音。酒店的小哥笑容可掬迎在门口，此处给越南服务业32个赞。大巴司机（即使乘客非常多）、出租车司机、酒店工作人员等都会非常主动帮忙拿行李，恰到好处的亲切却不显过分殷勤。办好入住，押了一本护照在前台，接下来两个整天将在这里度过。环境清幽，但不简陋。一栋栋单独的小木屋错落在花木掩映中，花架看似随意地搭在房间门口却弯出好看的拱门，三角梅，蜘蛛兰，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花在月光下亭亭玉立。白色的秋千架安置在椰树边，树上成熟的椰子被网兜细心绑好防止砸落，进门是泳池，再往里走十米就是沙滩和一望无际的大海。

洗去风尘仆仆换身衣裳，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来到沙滩。风吹起裙裾吹起长发，看不到尽头的海岸线空无一人。星空低垂，因着夜色浓重，能看出星星的颜色各异，蓝丝绒般的大海涛声如雷却备显静谧。晚风清咸，漫天星辰静默，只映得树影婆娑，城市浮华宛若南柯一梦，难辨今夕是何夕。Fei在专注地拍星轨，我走近他，像在寂寥的海底走近一丛孤独的珊瑚，站在沙堆高处看镜头里的影像群星浩繁，海波温柔。夜色挽起他的衣袂，临风翩翩。那一刻心生满满的感激，不是对他，是对命运。是的，我晓得天地辽阔万象变幻，亦和你一样走过很多地方看过姹紫嫣红，竟不知是那一颗星星指引着我们在时间的旷野里相逢，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我感激它。

恰巧有流星划过，那夜我们并肩讨论了康德，讨论了外星人，也讨论了书房的布置。就在异国的沙滩上。

凌晨回房时发现三脚架掉了一颗螺丝。

清晨六点太阳将星星小心翼翼的藏起，拨开了一道云缝偷瞅着海边的女孩儿，女孩儿踩着柔软的沙粒走在镜般的海滩，一只只小螃蟹被潮水推送上岸，又神色慌张的藏进沙里，海岸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洞。

我喜欢黎明和黄昏，因为这时候的光线特别的柔和，午饭小憩之后我们便打算坐的公交去渔村赏着夕阳，吃海鲜大餐。Hai Dang的旁边有一家五星级的Full Moon度假村，Full Moon旁边便是当地的“蓝色”巴士通往渔村，一人VND13,000，虽然听不懂售票员说的越南语，但是凭借着行车的方向便能判断出到了渔村。当公交车由从北向南转弯成从东向西时，渔村便是到了。

傍晚时分沿着尘土飞扬的小路去坐公交车，到达附近的渔村。在渔村看日落时发现，当地渔民居然会下中国象棋，默默围观了一会儿。他们热情地邀请我们坐大圆盆状的小船（收费）下海去玩。还有一对美国夫妇和他们敲着鼓唱歌，乡村民谣的调调欢快闲适。嗯，世界和平，朕心甚慰。

等到暮色四合，千帆归尽，墨色的海面上只看到错落有致闪烁的船灯，像跃动的火苗一簇簇燃到天际。晚餐就地解决，四只大龙虾，一大盘对虾，一盆贝壳，四个大螃蟹，一共才折400人民币，大快朵颐。后续行程里我们还发现，早上可以直接从渔船上论篓买海鲜，一篓皮皮虾约30人民币，岸上的餐厅有加工服务。村民们都从自家树上摘椰子现开现卖。我们吃饭的那家店有个六岁左右的小朋友，坐在吊床上捧着杯黑咖啡看动画片，看来品咖啡也要从娃娃抓起。

这天我们在沙滩上意外捡回了三脚架手柄，又在房间里发现丢失的螺丝钉。早就说嘛，是我们的跑不掉~剪刀手欢呼~第二天想去景点之一白沙丘距离远，找酒店要了租车电话却未谈拢价格，最后在前台唯一会说英语的小妹妹帮助下租了辆附近渔村的吉普。50刀。

前往白沙丘的路简直像开过军用坦克，高低不平，最强的一次颠簸脑袋直接撞上车顶，黎明时分看到星星在眼前打转也是醉了。有些冷，穿了长裙和长袖衬衣。摸黑在沙丘外围吃早餐，一碗越南粉，加牛肉，不爱吃香叶可以说明，店主会贴心地把粉和香叶分盘放置。吃不掉的都喂了附近的小狗狗。第一波旅行团游客过去后，我们也脱鞋爬上沙丘。细软的沙子在清晨是凉的，日出后就急速升温。白沙丘之所以得名，是因为它颜色比普通黄沙浅，显白，只有很远处的稀疏灌木是棕褐色。走在高低起伏的沙脊上人像是小黑点。有孩子在玩滑沙，笑声如铃。也有举着自拍杆的思密达们喊“欧巴”。太阳升起后，沙丘上的剪影让人有种身在大漠的错觉。实际上白沙丘地方并不大。旁边的荷塘里还盛开着荷花，提醒我们从寒风四起的冬季回忆里醒来，好好享受到灿烂千阳的美奈之夏。

两相比较，红沙丘就逊色许多，面积也不可同日而语。不起眼到车停在沙丘边，要不是卖滑沙板的孩子围过来，我们还以为司机要去洗手间。以至于后来有游客问路想来此地，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红色的沙丘，萧索的胡杨。卖滑沙板的孩子会在给她们拍照后腼腆地用中文说谢谢。

以红色为主色调。入口是个非常不起眼的小巷子，左侧有蓝底白字的标示，走进去有个台阶通往一条小溪。若非司机指引，谁也不会以为那个平淡无奇的小溪名唤仙女。鞋随意放在路边的树底下，需要淌着水逆着河流往里走。三个女生看着泛红的泥浆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下去。Fei下水捧了一捧给我们看，水质尚好，只是河床底下是红沙才显浑浊。我们仨这才小心翼翼下脚。不料，溪水底下的沙竟异常细腻绵软，很舒适。浅处水至脚踝，深处也才过小腿，有几个地方有暗流，饶是我们走的很慢也不小心踩进小漩涡差点趔趄，这就是所谓的泥足深陷~刚进入仙女溪的那一段很乏味，岸边枯枝烂叶，树木生长的杂乱无章颇为任性，脚下的红沙又让人审美疲劳。我们甚至边吐槽边萌生了退意。好在走过一个林中酒吧后，视线陡然开阔。溪流变宽了，左侧出现很高的岩石，有着丹砂般鲜艳的橙红色，右侧是大片大片常绿阔叶乔木，往水里投下斑驳的倒影，对比鲜明。一朵不知道从上游何处落下的花飘过去，让人想起古老诗经里写美人的句子，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没有遇到传闻中会帮助拍照索要美元的小孩，倒是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安静地坐在一块岩石上对过往游客微笑。她身边有个篮子装着紫棠色的浆果，却并不叫卖。嘻嘻哈哈上了岸，我们四个已讨论出N种开发仙女溪为一级旅游区的方案（越南人民：你们这些老外真是够了懂不懂什么叫原生态！），没找到水洗脚，在一家小店买了脆脆的薄饼，顺便借店家的地垫擦了擦脚爬上车一路突突突继续前进（我没用错拟声词，这里的吉普连车厢壁都没有，酷似拖拉机）

薄饼吃完就到了占婆塔遗址。这是此行第一个收费景点。入口旁的纪念品店里有越南阿姨用传统的织布机织披肩。色彩很明艳。走进入口一百米处有个地图，我与Fei都很奇怪，为什么是用中文写的。走近细看，发现上面把南海西沙群岛标注为越南领土，并用中文写的明明白白，思及74年中越西沙海战至今，明明西沙群岛是中国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可中国人往南海多看一眼越南都生怕怀孕。再看眼前的地图刻意标注中文真是怒从心起，恶狠狠比划了个鄙夷的手势，却又不能直接踹之。官方不要脸与美奈民众的友善淳朴形成鲜明对比。意兴阑珊地看了占婆塔，雕刻并不精细，规模也不大，已看过吴哥窟的某人一路小眼神瞥得简直嗤之以鼻。

司机把我们送到新咖啡售票处就结束了租车服务，买了第二天下午去大叻的车票。被告知到时大巴司机会在到酒店门口接我们，并打电话叫我们出来。再次感慨民风真淳朴~

想去的地方都去了一遍才中午12点（早上4点20出发）。于是打车到渔村，慢悠悠挑了许多海鲜，当地人很少会说英语，但他们会用计算器按数字和我们讨论价钱，海鲜一般也是1KG起卖（可能实在是太便宜了）。渔村的海鲜做法只有烧烤和白灼，配上特色辣酱别有风味，我们在民宅里坐下，剥着海鲜，就着新鲜椰子打发掉正午昏昏欲睡的时光。有两个中国男孩买了一篓皮皮虾，吃不完非要和我们分享~这就是同胞爱呀~

回酒店坐的是公交，又是那条尘土飞扬的乡间小路。下车后看到一头牛在路边吃草，兴奋地跑过去喂它。它却望着不远处的大海若有所思。十指相扣踢着落在地上的鸡蛋花走到酒店后门，那里养着两只猴子。一只仿佛有抑郁症，持续不断地从左往右再从右往左像钟摆一样摆动身体不搭理人，不过也有可能它是个哲学家啦。另一只却很精明，给一瓶雪碧它居然会拧开瓶盖喝，喝完歪着头眨巴眼睛卖萌就不把瓶子还给我。

换了泳衣再次奔向海边。沙滩上有两个白人在日光浴。某人似乎跟这片沙滩八字不合，在我们奔跑自拍的过程中踩中贝壳再次光荣负伤。回房间清洗伤口的时候穿过一棵榕树，意外看到成群金黄有棕色边的蝴蝶飞舞。亲爱的，你看人生总有那么多不期而遇的风景。

晚上喝了西贡啤酒，坐在沙滩上看星星，宇宙浩瀚，我们也住在一颗星星上，真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醒来已沐浴着新一天清晨的阳光。

这是2014年的最后一天，乐此不疲地又看了一遍美奈日出。忘了谁说过，青春正好，好到无论怎么度过都算虚掷。既是虚掷，那就与年轻的恋人一起吧。亲手为他系上领结，扣好衬衣袖扣。而他替我给婚纱绑带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带上蕾丝手套。头纱将光线遮得牛乳般柔和。没有伴郎伴娘，见证人是相机和三脚架。我们在草木如织的小花园里，在彼此潋滟的目光里，续拍第一套婚纱的合影部分。

你和我的秘密花园。

这天醒来时，阳光已经在三角梅的花蕊上跳舞了，每天都会有一场这样的舞会，姑娘身着她的鱼尾，轻蹴着秋千。关于婚纱照，我从来没想过影楼去拍，我对她说在结婚之前我们买九套婚纱来九次旅行拍九款婚纱。我曾在网上看过一组创意的孕妇照，从女主怀孕到宝宝出世，摄影记录下了肚子变化的过程，那么就让这创意再加点料，从我开始吧。

一不小心到了午餐时间，把货真价实的海鲜饭和比脸还大的大椰子解决掉。大巴就真的到了门口。司机大叔看到Fei背着相机很热心地在经过一个盘山公路时把车停下示意我们可以下车拍照，为了不耽误大家行程就没有下去。路上遇到交警，大叔摆摆手，冒着超载风险顺路捎带的当地乘客就会很默契地弯腰低头降低存在感。快进入大叻，许多人家门口都晾晒着咖啡豆。

大叻是个山城，海拔比较高，气温明显下降了很多，穿着薄T到了夜里已瑟瑟发抖。我们放好行李出来散步，在大叻市场吃了晚饭（烤串+越南粉）仍然抵抗不住寒意，只好折回住处穿上出发时的薄羽绒服，这时再出来，大叻电视塔已通身亮起红色的灯，这个完全山寨艾菲尔铁塔的建筑晚上看能以假乱真。酒店前台告诉我们，越南人只过他们传统的新年，所以大叻跨年夜没有焰火。想去酒吧跨年的四个人也因没找到环境好的地方而作罢。最后，不二和琳DA去喝滴漏咖啡。我和Fei发现街头有卖毛鸡蛋的小摊，兴奋地扑过去。毛鸡蛋是一种有半成型小鸡的鸡蛋，盛在刚好托起鸡蛋底部的小杯子里，敲开鸡蛋一头，用小勺子往里面加椒盐、香叶、柠檬汁，味道很特别。大叻的夜市很热闹，有卖海鲜，有卖豆浆和面包，有卖大肉丸煮制的越南粉，有卖烤玉米和海鲜薄饼，也有卖各种新鲜水果和干果，更多的则是卖衣服的小铺子，款式与质量却都不太靠谱。但大叻是越南咖啡的原产地，值得购买。我们后来去西贡，价格大概每公斤要高出三十人民币。

这一晚我和Fei先回来，坐在楼下的秋千上倒数，看到国内的朋友们纷纷刷着新年快乐。时差一小时，亲友们跨年的时候我们还在2014，这么迫不及待迎接新年，让旧年情何以堪呢？喝着可乐，身边的花圃里绣球花热热闹闹开得秾丽，两个人都生出些许身在异国的孤独。和，还好你在的庆幸。Anyway，辞旧迎新，以后漫漫长路我们要携手同行啦~~~~他写下的新年愿望是“媳妇儿，你负责貌美如花，我负责记录你的青春年华。”

冬天过去，春天很快就要来。亲爱的，我喜欢的作家写过一句诗“春草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想把它念给你听。

一早喝了杯热可可，咬着香蕉面包，奔天主教堂而去，不过景观乏善可陈。但教堂花园里的耶稣诞生日仿真场景雕塑做的很精致。圣诞刚过，从美奈一路过来家家户户门口都有这样的雕塑，殖民时期对当地人的信仰影响还是很大。

从教堂出来沿着开满绣球花的街道路过一所学校，正值元旦假期，空无一人。默默觉得酒店小哥说越南人不过元旦是假的，明明放假是检验节日的唯一标准~

走了没多久，拐两个弯就到了疯狂的树屋。一个类似游乐场的地方，迷宫式的设计各个树屋之间相互连接（后来我们在大叻市里迷路的时候很怀疑树屋的设计灵感就来自于这座城市本身）。踩着高跟鞋爬树屋如履平地，一个白人大妈看着我直呼“cool”，并表示她穿平底鞋都很费劲。默默在心里想，伦家年轻嘛~咬手帕害羞~我才不告诉你我背包里揣着平底鞋呢。站在树屋最高处眺望整个大叻城，在新年的阳光照耀下密集的房屋仿佛有生命的彩色花朵，怪不得，有人称它花城。

午餐回到天主教堂附近的一家法国餐厅，上菜顺序是严格的19世纪Service à la russe，吃完一道上一道，以保证食物能在最适宜的温度被享用。于是一顿饭吃了近两个小时。

饭后沿着春香湖散步，发现一家叫做BIG C的超市，就在湖边广场内部。广场上人很少，看来大叻的广场舞事业还没发展起来。好奇地走进超市看看，与国内的相差无几，买到了沿路都有广告的大叻牛奶和大叻牛奶做的冰激凌。

市里有很多三角梅，我们一路看着花走到古旧的火车站，仍然是满满的法式风情，鹅黄色的墙体，三个尖顶，屋顶盖着橘红色瓦片。这里被誉为大叻最美的火车站。窗户像教堂一样用小块彩色玻璃拼制，售票处是铁栏杆，我们来晚了最后一班火车已满员（每天五班，凑够人数即发车，满员则不再售票），预定了第二天上午九点半的票。预定是不收费的，也许是大家信用都不错的缘故。候车室里有新娘在化妆，阳光穿过玻璃映着新嫁娘姣好的面容，也映着裙子上金色的丝线，像是来自神明的祝福。半个世纪前的长长齿轨在午后的光线下延展，没进远方草木深处。复古的黑色车头静静地停在铁轨上，它见证过一段历史，当年的乘客早已老去不再回来。年轻的生命从远方奔赴而来，匆匆一面纷纷与它合影。它不懂他们的喧嚣，他们也不懂它的缄默。

离开火车站后我们去了大叻师范学院，那儿有个酷似罗马斗兽场的体育场，此外无它。大叻的地形忽高忽低，总觉得自己在爬山，换了平底布鞋轻松许多。一直下坡就回到春香湖边，在cafe 31（这儿咖啡馆多以数字命名）坐到窗外的山寨埃菲尔亮起灯来。柔软的越南情歌伴着浓香的滴漏咖啡抚慰着所有感官。剥开从超市买的西柚，像剥开无限温柔里的漫长时光，与他共尝。

心满意足地牵手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不知不觉被人群再次带到大叻市场。这里的标志性建筑是个花菜状雕塑。绕过它左拐是个向上的楼梯，两侧都是小吃铺子和土特产店。我们上了楼梯后再次看到山寨埃菲尔铁塔，因为酒店在那个方向，便迎着它一直走。甚至悠闲地停下来吃了几个毛鸡蛋喝了杯豆浆。意识到越走越不对劲的时候已经到了一个修道院后门，偏偏夜色浓重，周围除了亮着粉红色灯聚集着许多人看球赛的咖啡厅再也没有别的照明。看看那个山寨塔都只有顶部闪着警示灯，其他灯都熄灭了。手机已没电，估计很晚了。爬上修道院的楼梯确认是迎着塔的方向无误，便又执著走了下去。还吐槽了一下为什么咖啡馆要用暧昧的粉红色灯。越走越觉得在转圈，不得已停下来在路边吃烤串，顺便问路，老板表示听不懂英语。路人甲很热心，却只会两个单词“near，go”。好吧，既然near,我们就放下心来，Fei还喝了一罐冰啤。可是重新出发后走了很久也没看到很near的目的地，倒是逐渐人迹罕至。两个乐天派决定既然迷路了，不如就当做是探险，往回换个路口走走看，偏不打车。换了个路口坡度是向上的，走着走着，发现山寨埃菲尔还在前方，并且重新亮起了灯。莫非它刚才跳闸了？我们笑着四下环顾找路，却发现身后还有个不亮灯的山寨埃菲尔，深夜里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握紧彼此的手都有点不寒而栗。等反应过来这是两座不同的塔，不亮灯的是山寨2号后，恨不能跺脚娇嗔，岂止封建迷信害死人，山寨也会害死人。

重新走回有人烟的地方时已沿着山上下了好几个圈。本着安全至上的原则，没敢向在一个冷清的街边宵夜的police（穿土黄色制服难辨真假）问路。在一家即将收摊的水果店门口买了1KG脆柿（像苹果那样削皮吃的脆柿子），问清了东南西北方向后，靠着纸质地图走回酒店，已经凌晨一点。期间还发现了山寨3号。这个城市究竟是要闹哪样~这么多一模一样的山寨电视塔~

在微信里告知不二和琳DA我们的奇遇，被同情了一把。第二天早上醒来才发现，昨晚果然一直在山寨2号的错误指引下转圈，步行走遍了半个大叻城。而那个路人甲所说的near是真的很near，最初路过的修道院绕过后门去前门再走十分钟就是酒店了。漆黑的夜里没有方向感楞是没发现。两个人一起标记着走过的路傻笑。

据说，想要了解一个人，就去和TA远行，旅途的疲惫和未知，会使人性无处躲藏。欢快的大叻暴走夜结束后，彼此都想坚定地对对方说，就是你了，余生请多指教。

早上退房把行李寄存在酒店，去看了那个近到哭的修道院。感觉没有天主教堂有名，却比天主教堂美。参观的人太多，且我们预约的小火车之旅也在上午，故并未多做停留。出了修道院，像当地人一样找家咖啡馆，点一杯滴漏咖啡开始新的一天。熟悉这里以后就发现，大家都早上咖啡晚上豆浆。唯一没法入乡随俗的是，越南的彩票由很多上了年纪的人沿街售卖，我们连游戏规则都看不懂。

原以为小火车上都是游客，上车才发现，大部分乘客都是提着行李甚至是买着菜的当地人，他们坐火车回家，那是一个叫Trai Mat的村庄。火车在古旧的铁轨上飞驰，两旁的青翠草丛迅速后退，拉出长长的绿色的光影，有时空穿越的即视感。小村庄有个很大的寺庙，门口雕着蟠龙，对联用中文写，佛像也与国内并无二致。我们各买了一顶当地的斗笠戴着。然后坐火车原路返回。

沿着春香湖漫步第三次到了大叻市场，满大街找宰外国人的店想买当地服装，却都没买到。临近傍晚，在半山腰的一家咖啡馆休息，点了春卷和啤酒，吹着风，看远处集市灯火渐次亮起人群逐渐沸腾。Fei说他从前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却常常怀疑自己旅行是为了什么，直到现在才觉得，并不为了什么，只想这样有个人在身边，不言不语一起看看好风景。轻轻捏他的指尖，你看，就是会有这样的人，他说的话正巧也是你的心思。

21点买了些水果回到酒店，去草莓园的不二和琳DA已在客厅。大巴公司来酒店接我们的车送我们到车站，放好行李后验票脱鞋上车。位置很窄，座椅并不能180度放平，靠背与水平线有30度倾角。长度我们三个女生都刚刚好，可怜的Fei只能蜷着腿睡。唉~长得太高也不见得永远是好事。系上安全带晕车狂魔就趁着没开车迅速入睡以免煎熬，途中被颠簸醒一次，竟一时没反应过来身在何处。车厢里灯光调得昏暗，旁边他的睡颜恬谧若孩童。

这一天不二和琳DA返程回家。我与Fei再逗留一天。在车站吃完米粉打车去了酒店，没到check in的时间，借用大堂洗手间洗漱后寄存了行李。各自出门。

西贡河边，上午7点太阳才冉冉升起。河面有薄雾，阳光透过雾气在河面上折射出一片扇形的波光，岸边的荷花又在这片波光里缓缓绽放。这时正巧有人划着船进入那片粼粼的晨光里。那一瞬的惊艳，好想告诉身边的老外们，在我们中国，有一首诗可以形容这样的美丽。"你微笑着向我走来/在清凉的早上/浮云散开/既然我该循路前去迎你/请让我们在水草丰美的地方定居/我会学着在甲骨上卜凶吉/并且把爱与信仰/都烧进/有着水纹云纹的彩陶里/那时侯/所有的故事/都开始在一条芳香的河边/涉江而过/芙蓉千朵”

照旧是咖啡馆小憩。而后去歌剧院走马观花听了一首歌的时间，我们就去找博物馆，这是此行第二个收费景点，票价折合人民币5元一人。居然连缝纫机也算展品，在这里实在难以想象博物馆奇妙夜。不过越南人民很慷慨，楼下退役的战斗机和古董车均可贴近合影。美术馆也并无特色，但有个古旧的栅栏门电梯。独立宫则是人满为患，买票都需要排队，一致不想进去。

闲逛一圈后回酒店，遇到不二和琳DA正打车去机场。互道有缘再见。感慨一生会遇到很多人，一起走一段路，短的一错肩如旅伴，长的或许就成为亲人一辈子了。这么想着，白头偕老也很容易。

洗漱后补觉，睡到午后方才想起要去边青市场。这里聚集着许多采购纪念品和土特产的外国游客。价格各种虚高，不砍价对不起钱包，砍价又着实费尽口舌。一圈买下来已经头晕，深觉早知如此去超市买盒装咖啡交差得了。不过还是很高兴买到了我们想用来装饰厨房的蛋壳版画和越南咖啡。走出边青市场，已经暮色四合。广场上有打羽毛球踢毽子的少年，也有金色卷发的小萝莉在爸爸肩头好奇的东张西望。剩余的时间去了范五老街，这条街是为了纪念平民出身的范五老在蒙越战争中的卓越功勋而命名，而它吸引我们的则是据说会有颇具姿色的人妖出没（越南人民：你们这帮没有民族认同感的老外！）。有很多酒吧咖啡馆和烧烤店，花完除明天机场打车费外的最后一张越南盾后安心回去睡觉。

赶到机场安检完毕距离飞机起飞还有20分钟。已过了安检的相机三脚架却被扣下，安检人员表示不能随身带上飞机，返回办托运也已来不及，要我们留下三脚架并做登记，无论我们如何解释来得时候是可以的，对方坚持“在越南，NO”，情急之下只好撇下它去登机。Fei一直安慰我，回去买个新的。但想起它陪伴过我们无数自拍的时光，却因为一次旅行要被孤零零仍在国外，机场也不知道会如何处理，做为一个三脚架，要是以后没人用它拍照了岂不是很寂寞？另加几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委屈，矫情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抽泣着向登机口也不知道会不会英语的地勤表示了一番拜托去和安检通融一下的意思，她倒是爽快比了个OK的手势飞奔去了安检口。联想到在美奈吃饭有回点了个烤鸡翅，对方上成了炸的，我们说换回来对方也是爽快的OK，却把这道菜从菜单上划掉了。很担忧这个OK会不会也石沉大海。

意外惊喜是，登机后两分种，空姐递来一张领取凭证，告知已经代为办理了托运可以在广州转机时领取。开心得决定给三脚架取个名字，就叫杨毛毛。有了名字以后，东西就不会轻易丢了。Fei笑我是个傻姑娘。

飞机迟迟没有起飞。据说是有个乘客护照丢了还没上飞机。最后解决方案为补办手续后坐下一航班。等待过程中与前排乘客闲聊，听闻他们买的特产糖果和咖啡都被莫名收了“税”，机场工作人员示意不允许他们带咖啡等物，却在索要钱财后允许携带，全看心情没有任何票据和数额标准。真是个奇怪的地方。

广州转机，收到爸爸短信提醒有惊喜。默默认为，大约又是鲜花或者别的什么吧。父亲在女孩子心里总是占有特别重要的位置，他是个浪漫的人，也是个总是很忙的工作狂，鲜少有陪我的时间。不料，刚到出口，Fei就说“是爸爸哎，在那儿。”有一瞬间的呆愣，把杨毛毛递给Fei,欢呼着扑过去。爸爸没有拥抱我，因为他一只手拿着我一贯爱吃的冰激凌，另一只手是我爱喝的奶茶，两人份。递过来，摸摸我的头，然后拍拍Fei的肩。舔着冰激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父爱无言，他从深圳开车来广州只为转机时看我一眼，陪我一起好好吃顿午饭。也只有在小别重逢后才能发现，爸爸并非真的只知道工作。他未曾陪过我远行，却总是在路的尽头等我回来，用他特有的方式守护我人生的漫漫长旅。

短短两个小时便又飞上海回苏州。爸爸亦驱车返回深圳，越南之旅的最后记忆定格在午餐时他给我们用开水烫碗筷的样子，从来是别人为他做这些，却不想这般小事他为孩子做的时候竟比工作还仔细三分。这一顿亦是海鲜大餐，却不同于美奈单纯的悠闲与欢乐，爱到处乱跑的人长大了也还被长辈当作孩子，两个人作埋头吃饭状，感动与酸楚交织颇有些食不知味。这天广州，阴。

上海-苏州。和谐号在深夜里风驰电掣，电光火石的刹那，想起读过梵高给提奥的信里有这么一段“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团火，但路过的人只能看到烟。但是总有一个人，总有那么一个人能看到这团火，然后走过来，陪我一起..….从你叫什么名字开始，后来，有了一切。”呐，少年，看来我们的火光相互映照。凭谁妄言喜欢小溪是因未见大海，将来我们会走过更多长路直到共赏人生黄昏的落日，那时再忆起南方以南的星空，就有资格说，亲爱的，我已看过银河，但仍只爱你这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