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热播的电视剧《去有风的地方》把本就火爆的 大理 旅游又炒到了沸点,不过,令人耳目一新的是,这部剧并没有过多地着墨于古城、洱海、 双廊 等热门打卡地,而是发掘出几处古朴清静的小镇巷陌,让人们看到了网红大理的另一面。
还记得《有风》里「梦开始的地方」吗?许红豆拖着行李箱走过石拱桥,穿过夯土垒砌的古寨门,踏着悠长的青石板路,开启了一段自我疗愈的旅途。
故事开头的取景地,正是随着剧集播出而声名鹊起的小镇——沙溪。
以往匆匆走完「昆大丽」数日行程的游客,大概率会错过这个地方,而它在常年旅居大理的驴友心中,却是一座私藏良久的现实版乌托邦。
我有幸在许红豆去「有风的地方」之前就到访过沙溪,与她的初衷不同,我是循着「游圣」徐霞客的足迹解锁这座世外桃源的。
他在《徐霞客游记》里曾把晚明的沙溪描绘为物阜民丰之地:「剑川湖之流,合驼强江出峡贯于川中,所谓沙溪也。其坞东西阔五六里,南北不下五十里,所出米谷甚盛,剑川州皆来取足焉。」
千百年来,沙溪的格局也没有发生太大变化,至今仍隶属于剑川,地处剑川县西南部,又刚好位于大理和丽江的中间,各距百余公里,因而能成为过去滇藏茶马古道的必经之地。
昔日曾为贸易重镇,商贾云集,而今繁华过尽,归于静僻。隐没在山野之中的沙溪古镇,远离尘嚣,幸而使得明清古村寨的原始风貌得以保留。
「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用这句诗来形容沙溪再合适不过了。当你站在高处,俯瞰沙溪坝子,一幅旖旎的田园风情画映入眼帘,此时你大概就能品咂出诗文描绘的意境。
建在山间盆地的沙溪古镇,被鳌峰山和黑潓江揽入怀中,依山傍水,良田棋布,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由于沙溪公共交通不便,镇内也不让行车,所以往常游客就不多;再加上我去的时候,尚处疫情管控期间,游客就更是稀疏了。
路上碰见的大多是摆摊卖货的村民、经营小店的商户,乃至旅居写生的洋画家。沙溪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的静漠,沙溪人也终于少了浮世熙攘的叨扰。
人们身着传统服饰,用云南方言聊天,寺里不时传出一两声钟响,就连巡城收垃圾的环卫车都放着白族民歌,这恐怕就是陶渊明笔下「守拙归园田」的现代模样吧。
《乡土中国》里说中国的文化传统是植根于乡土生活的,它承载着中国人共同的「过去」。而我旅行这么多年,所见的「过去」真可谓不多,但幸运的是,沙溪让我又看到了一个。
这座拨慢时间的鱼米之乡,会让人不禁陷入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的状态,只顾着在阳光、清风的抚慰下,漫步、品茶、看书、发呆……城市的兵荒马乱犹如遥远而陌生的往事。
在这个当下,时间像是平静的河水,过客变成了水中倒映的云,随着悠悠时光缓缓飘过。
沙溪古镇的地标街区为寺登街,在街心的四方街左右,有一座古戏台和一座兴教寺,与之相连的三条驿道通向四面八方。街道尽头的东寨门外流淌过杨柳荫荫的河水。
整个镇子面积虽然不大,不消两个小时就能轻松走完一遍,但保存完好的古村寨,没有千篇一律的仿古商街,而是真正传承上百年的白族民居。
每一面黄墙青瓦,每一条沙石古道,都散发着粗拙却幽雅的历史气息,无论走上多少遍都不会觉得倦怠。
古镇的主轴线,集四方街、寺庙、古戏台、商铺、马店、巷道、寨门于一体。红砂石铺就的街道上还能看见深深浅浅的蹄印,铭记着马帮曾经的繁荣。
由于街道及周边建筑保存完好,寺登街被世界纪念性建筑基金会誉为「茶马古道上唯一幸存的古集市」。
历史上的寺登街被称作「南塘」,明后期因兴教寺修成才改称「寺登街」。所谓「寺」,即「兴教寺」,「登」则是白族语「地方」的意思。
建于明朝永乐十三年(1415年),比 北京 紫禁城建成时间还早。
寺庙虽然不大,一进三院,但院内有货真价实的明代大殿,还保存着明代佛教壁画。兴教寺环境清幽、古木参天,曾被视为西南马帮的精神支柱。
过去的赶马人常年在滇西的深山老林中穿梭,历尽艰辛,危险重重,兴教寺便是他们的祈福之所。
镇上最高的建筑,共有三层:一层为商铺,二层为戏台,三层为魁星阁。
每个去过 沙溪 的人,都会被它那飞扬的屋檐和华美的藻井所吸引。
古戏台完美地融合了汉地阁楼风格和白族民居特色,在蓝天白云和古树的衬托下,更是风韵隽永。
东边出入古镇的门户,也被村民称为「街子门」。东寨门历经百年不倒,依旧是初建时的模样,用黄土坯堆砌而成,上面覆盖着瓦檐。
门洞不宽,仅容两匹马同时通过。站在街尾眺望寨门,能看到远处山峦叠翠,与澄黄的建筑相得益彰,煞是好看。
穿过东寨门,就能看到一条悠然流淌的小河,这就是黑潓江。据说「 沙溪 」的「溪」指的就是它。
早上到黑潓江边,可以欣赏到它晨雾缥缈、树影婆娑的动人时刻;在镇上发完呆,还可以沿着江边跑跑步、吹吹风,动静切换两相宜。
黑潓江上有一座玉津桥,就是许红豆初到「云苗村」走过的那座小拱桥。它始建于清朝康熙年间,三百年来几经毁葺,迄今已是20世纪30年代重修的了。
风和日丽时,玉津桥倒映在江面,宛如一轮圆月,是看日出和日落的绝佳位置。
此外,从镇子南头的沙溪农贸市场沿着南古宗巷一直走到古戏台,再左转经过欧阳大院往北走,一路可以看到许多嵌入民居的手作小铺、酒馆、咖啡屋,甚至是纹身店, 沙溪 的年轻元素都集中在古镇的东边。
出东寨门过了玉津桥再向 东北 ,可以前往先锋书店在 沙溪 开的分店「沙溪白族书局」,由粮仓改建而成,文艺指数拉满,据说还是《有风》里「韶华书屋」的灵感来源。
沙溪坝子物产丰富,镇上的食材大都源自周围山林的野生菌菇、农田的自种菜和自家喂养的禽畜。
村民们每每在星期五赶集时就要把一周的收获尽快售卖出去,因此这里的菜很新鲜且纯天然。
令我印象较深的餐馆是一家主打野生菌清汤和黄牛肉的火锅店,门头上的名字不太起眼,就叫「茶马古道饭店」,而且招牌菜的名字写得比店名还大……没错,在沙溪做生意的人往往就是这么潇洒随性。
整个餐馆就建在一所白族四合院里,外围的厢房做成包间,中央露天的部分做成带阳光棚的大厅。天气晴好的时候坐在大厅就餐非常舒适。
我和朋友点的招牌菌菇汤套餐,除了常规的火锅配菜,还含有小松茸和牛肝菌。端上来满满一大锅,等菌菇从白色变成黄色,差不多15分钟,就可以开吃了,汤头非常鲜美。
值得一提的细节是,店家会摆个沙漏辅助计时,叮嘱我们一定要等它漏完再动筷子。因为在 云南 吃菌菇,大家都懂的,千万慌不得,安全起见必须彻底煮熟了才能入口。
店里最具特色的菜式。涂满了腌料的大片生牛肉,也是要往火锅里下的,但是吃法有点新颖,煮熟捞出来之后,用事先备好的刀叉切着吃,相当具有 云南 特色的火锅牛排。
又名「奶豆腐」,是用酸浆点山羊奶,分离出酪蛋白,再滤水挤压成型,跟做豆腐工序差不多。乳饼含有丰富的乳脂蛋白,闻着有点酸酸的奶香。沙溪乳饼的做法是用油煎至金黄,然后蘸白糖或者椒盐吃,我们更喜欢蘸糖的,外酥里嫩,香甜可口。
新鲜的沙溪黄牛肉,切成小片,在锅里涮几下就熟了,口感软嫩爽滑,不用蘸酱都非常好吃。
将吃牛进行到底,除了火锅牛排和涮牛肉,凉拌的卤牛腱也很美味。
一顿菌菇和牛肉下肚,整个人迅速回血。在 沙溪 ,这样吃一顿,大概人均不到八十块钱,要知道这可都是实打实的山珍美味啊,突出一个性价比。
讲道理,沙溪的物价可以说是中国旅游古镇中的一股清流,没有被过度开发的商业化侵蚀,当地人开的餐馆、商店对内外顾客都是一视同仁。
即便是外地店主,做生意也很佛系。对他们来说,到 沙溪 开店的目的就不是为了赚钱,而是想过自己喜欢的生活,或曰换一种活法吧。
总体来说,沙溪好吃的馆子挺多的,除了这家火锅店,沙溪还有诸如「初见沙溪」、「翕庐小苑」、「火塘人家」等白族菜馆,以及做西餐的「芗12」,做烘焙的「宇宙面包」,老外开的西式素食店「彼得的小馆」,吃下午茶、喝咖啡的「吃茶去」、「渡鸦咖啡」、「叁一咖啡」等等,不胜枚举……反正古镇虽小,吃货们也不会无店可探。
说到喝咖啡,有一家店在这里专门提一嘴,它就是「薄荷咖啡」。
这家店就开在寺登街上,「初见沙溪」对面,位置很显眼,装修得也很有格调。
所以当时我们遛完食路过门口,一眼就相中了他们家,点了杯薄荷摩卡,坐在小院的石榴树下慢慢品味,闲聊清淡。
后来看《有风》时,才发现这家随意找的咖啡店,竟是许红豆做义工的地方。估计现在专程来打卡的人,已经把小院围得水泄不通了吧。
另外还有一家开在半山腰上的咖啡馆——「火柴咖啡」,值得爱好摄影的朋友前来拔草。
它不在镇子上,而是位于沙溪南郊3公里外的 灯塔 村。虽然路上要花些功夫,但胜在可以远眺沙溪全景,轻松坐拥整个田园风光。
你可以挑个无所事事的下午,徒步或骑车过去。随便点上一杯手冲咖啡,坐在玻璃窗前或凭栏而望,远方的青山白云、田野和村庄,尽收眼底。
这一刻,好像忽然就领悟了,什么叫做「诗意的栖居」。
沙溪南距大理约130公里,北距丽江约100公里。
因此,先飞到大理或丽江机场,再租车自驾去沙溪是最便捷的交通方式了,从丽江出发稍快点不到2小时,大理则需要2个半小时(后程山路较崎岖)。
其次是到 大理 或 丽江 市区后,包车或拼车前往(可以预先在网上约车或者联系当地民宿)。
再者可以从大理或丽江的汽车站坐长途车到剑川县城,再转农村客运小面到沙溪(总耗时长达4到5个小时,谨慎选择)。
古镇上的旅馆以民宿为主,虽然没有一般意义的豪华大酒店,但由宅院或仓库改造的度假式客栈住起来也相当舒服,而且赏心悦目。
沙溪 民宿风格的多样性与古镇的氛围十分契合,在这里找到心仪的住所绝对能为你的 沙溪 之旅平添一份妙趣。民宿价位从亲民到轻奢不一而足,有一晚两三百的「大猫驿客栈」、「溪山居客栈」,也有大几百上千的「既下山」、「十然山舍」。
对于学生党、背包客来说,几十块钱一晚的「巷陌青年旅舍」也是不错的选择。
游玩古镇本身是不用花钱的,景点也不收门票,收费的就是一些具有当地特色的体验活动。 比如 ,骑马、木雕、扎染——《有风》体验三件套,在 沙溪 都能安排明白。
作为茶马古道重镇的 沙溪 ,骑着马走一圈是切身体验马帮文化的最佳途径,玉津桥附近有牵马趴活的马夫,价格在30-50元,时间通常为半小时。
来 沙溪 亲自制作一件木雕是不可多得的特色手工体验,木雕体验馆就开在镇上的欧阳大院,在师傅的指导下刻一件莲花木雕需要四五个小时,花费300块左右。
体验扎染工艺的话,可以去镇子外边的「鸟边山」工作室,他们家店面很大,能DIY的种类也很多:衣服、帽子、布画、扇面、帆 布袋 统统都能教你做,当然价格也不等。
沙溪最值得买的就是那些走心的手工制品,不同于其他古镇粗制滥造、货源统一的旅游纪念品, 沙溪许多手作都是店老板亲自设计或精心挑选的,比较常见的有竹篓、木餐具、黑陶茶壶等。
再就是带有白族特色的首饰、服装、包包,想买的可以去「一瓦堂·邑」、「有狸杂货铺」和「阿瑞奶奶的店」看看。
另外,周五的 沙溪 赶集如果能遇上,那就可以买到新鲜实惠的野生菌、野蜂蜜、乳饼、地参等正宗 沙溪 土特产了。
P.S.:马帮来了又走, 沙溪 兴了又落。但与此同时,那些曾经依托茶马古道繁荣一时的西南城镇,不是在岁月的变迁中消逝得无影无踪,就是在现代文明的冲击下变得面目全非。而 沙溪 古镇竟能奇迹般地以传统风貌留存下来,在这马蹄声远的山野里,成为一个唤起乡情的圣地。但愿年初这波电视剧掀起的打卡热潮不要惊扰这份隐逸。我也相信,任凭大千世界的嘈杂纷扰, 沙溪 都会一如既往地守护着古朴的本色。这是 沙溪 之幸,也是后人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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