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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一早办离境手续,移民,海关,港务各个部门走一圈,填表盖章,虽然是进关时相同的表格重复填写,手续比起不少其它国家和地区还算比较简便。过两日歇业,路德里茨城里的商店昨天挤满了为圣诞购物最后一搏的人。这里是本航季最后一个可以像模像样地大采购的地方,虽然价格比南非高不少,品种比南非少很多。所以,俺们也挤在人群中,没什么理智地疯狂抢购了大堆的食品。
回到船上等着每日下午必现的东南风。到了两点半还是水面平滑如镜,没有一丝风的迹象。海洋天气预报说这附近有15节左右的东南风,再往远处风力降至10节左右,几乎天天如此。老布决定先出海再说,大不了马达航行几个小时总会有风出现的。事实上,出港还不到半小时,就有了20节左右的南风。侧尾风的航行,主帆前帆并用,风顺水顺,对出海的选择颇为得意。
可是好景不长。之后越刮越烈,夜里增至40到45节。海浪也变得不规则起来,12-15尺高的浪头只有6秒的间距,碰到船身,浪破四溅,海水灌进驾驶舱,到处湿漉漉的。爱妮娅时常被大浪砸得东倒西歪,让风力导航器茉莉应付不过来。缩了不少帆,让茉莉能掌控。夜晚依旧很冷,值航的时候从头到脚除了绒衣绒裤绒帽以外,还套上雨衣雨裤雨靴,行动十分不便。缩在驾驶舱一角避风避雨还是如落汤鸡一般。四周夜茫茫,海茫茫。风吹来,浪打来,轻舟漂摇好难捱。
今早风力有所减轻。浪头虽然还有15尺高,因为规律了些,船身也稳了很多。过去24小时,行程150海哩。
出了一个小故障,风标仪坏了,都怪老布的粗心。上次他在装新的电动导航器时没有把旧的电缆绝缘处理好,昨夜浪头砸进驾驶舱,造成这根旧电缆短路,噼啪火星闪过之后,在同一个电路上的风标仪就立马停工了。等海面稍微平缓了再查查看是否仍然有救。
风浪太大,中午没做饭,奶酪饼干加生的西红柿黄瓜胡萝卜,凑合一顿。
傍晚的风浪有所缓和,勉强用高压锅做了顿土豆烧牛肉的圣诞晚餐。不是吹的,这赫鲁晓夫的共产主义还真不赖。
2013-12-25 星期三
圣诞快乐!
这是今早大家交换的第一句话。 互相交换了圣诞礼物,就是圣诞蛋糕,奶油饼干和巧克力。前面的航程路还很长,这些都是大家将要共享的美味点心。
老天给面子,风浪小了很多,十来节的南风,5尺的涌浪。得以做了一顿丽姿渴望了很久的丰盛的肉肠鸡蛋蘑菇西红柿早餐,撑得大家连午饭都没吃。
这样的风浪一直持续了一天,阳光灿烂,海水湛蓝,很舒适的航行体验。昨天到今天的24小时走了146海哩。
晚餐是昨儿剩下的土豆烧牛肉。我说这是火鸡伪装成牛,你们要把它当成火鸡来吃啊。因为天气好,还破例喝了点红酒,加上提前买的圣诞蛋糕,虽然漂在茫茫大海上,这个圣诞节也算过的有滋有味的 。
瞧,这是在路德里茨福建小伙那里买的圣诞树,固定在舱里的桌上,还是挺有节日气氛的。
2013-12-26 星期四
昨夜风力开始下降,到了今早几乎停止。一直担心的无风状态眼看着就来了。老天啊,头两天那么狂的劲风要是能匀过来些多好啊。
早上发现甲板上一条飞鱼横尸。不知这个可怜的家伙昨夜啥时候误飞到船上遭此横祸。既然来了,就别浪费了。拣了洗了,沾点柠檬汁和少许盐腌上一会儿,少油略煎一下,那叫一个肉鲜味美!
整个白天都是10节以下的东南追尾风。支起前帆的支撑杆,再把主帆的横梁拉到船侧,两帆并用各占一边做起了蝴蝶帆,在微弱的风下勉强航行,时速仅4节左右。幸亏昨夜的风好水顺,才使这个过去的24小时行程达到121海哩。
白天的天气开始有热的感觉,水温已达到25摄氏度左右,老布迫不及待地换上了短衣短裤。可是夜晚仍然冷风飕飕,值航的时候还是要包裹得严实。
日落西山的时候风力渐强,风向由东南转向南,航行可用风成了侧尾风。主帆挡了前帆的风,只好收了主帆,用前帆航行,时速5到6节。希望这风能持续吧。
此行略过
2013-12-28 星期六
过去的三天三夜让我们发现了风的规律。即白天慢斯条理地吹东南轻风,10节以下,夜晚像模像样地刮西南偏南的中风,20节左右。似乎是两班倒的执勤。对于航行来说,就是白天是比较弱右舷侧尾风,夜晚是强一些的左舷侧尾风。依着这个规律,我们要每日换帆两次,白天在左舷升起轻质的非对称球帆,晚上则用右舷的前帆取代。
昨天又是在傍晚时分,风力开始加强到15-20节,风向由东南很快转向西南。夜里风力有增无减,达到25节以上。没有月亮的晴空夜晚,繁星闪烁,又大又亮。星空下航行,只有温和的风声水声和热带水中特有的微生物被爱妮娅打扰发出闪亮的荧光。船身划过,推开的水面上留下片片亮光,犹如天上的银河洒落水中。六节左右的时速,相对平稳的船身,不冷不热的气温,斜躺在驾驶舱的长凳上看星星,仿佛穿梭在宇宙空间,自由地翱翔。航行的美妙,不身临其境,很难言表。
昨夜的西南风一直持续到近中午。疲软的东南风的迟到得以让我们借着好风多航行了几个小时。昨天行了115海哩,比前日多了10海哩。
上图是蝴蝶帆(才被好心的朋友告知这是国内的专业称呼。以前我把这种组合称为双翅组合,按英文直译的。)
上图是非对称球帆(Asymmetric,以前我叫她大三角帆的,很不专业啊)。
2013-12-29 星期日
昨夜波浪寸了,爱妮娅一直是左右大幅摇摆不停,给睡觉造成很大困难。后舱的大炕上翻来覆去地换了不同的姿势,横躺竖卧地怎么都找不到合适的角度,不是身体左右翻滚,就是头脚上下出溜,完全地身不由己。无眠的一夜。由此想到那些婴儿的摇篮,小不点儿的宝宝躺在里面,被爸妈摇晃。按身体和摇篮的比例看,那效果该比我们现在的差吧,多难受啊。年轻的父母们,千万别把摇篮晃大发了。
不知为啥这几日白天必到的东南风今天缺了勤,西南偏南风从夜里一直吹到白天,只是风力小了很多,只有十节左右。东南风没来,倒是省了我们换帆的麻烦,前帆加一点主帆的航行,昨天完成了119海哩的路程。目前为止这是我们几年以来航速最慢的长距离航行了。丽姿说这带海域就是如此,美其名曰'牛奶航程'(Milk Run),即轻松平缓的海上旅途。怪不得头两天的大风大浪让她紧张呢,敢情那是异常天象啊。
因为这里风弱的缘故,让每年一度的开普敦-里约帆船赛被认为极具相当技术挑战性的赛事。如何根据海洋气象的变化选择航线来达到最佳地用风,学问大了。强风下跑得快的大船在这儿就狂不起来了。这几年的赛事赢家都是三十三四尺的中小型船只,让大船挺没面子的。(注:输赢不是按绝对时间计算,而是根据船的类型及其它技术参数综合算得的结果。)
2013-12-30 星期一
今天的风是昨天的重复。依然是东南风缺勤,省了换帆的麻烦。依然是白天风力疲软,十节左右上气不接下气的,航速上不去,四五节附近晃悠。虽然如此,过去的24小时还是把122海哩的水路抛在了身后,多亏夜班的西南风还比较卖力。
2013-12-31 星期二
昨夜2:30左右穿过0度子午线,从东半球进入了西半球,算是又一个里程碑吧。茫茫大海的长途航行,可庆祝的理由不多,想尽辙子找些契机自娱,也还挺有乐子的。瞧,下图左边还在东半球,转眼就是西半球了(下图右)。
东南风有几天没露面了,夜里上岗的西南风在不知不觉中转成南风了,航行随之由侧尾风变成追尾风。难度稍微大了些,出现了追尾风航行特有的那种船身前后左右大幅晃动的情况。虽然没在洗衣机里呆过,那感觉估计也是八九不离十了,难以成眠。只好在中舱的长椅上栓上吊布(Lee-cloth),裹在里面才能囫囵一觉(下图)。
过去的24小时航过122海哩。连续几天如此,这风这海这船,这般规律,倒是轻松省心。“牛奶航程”可谓名不虚传,如此轻松容易,速度慢点儿无妨。
2014-01-01星期三
新年快乐!
日历上新的一年开始了,海上当然看不出一点点变化。这些天的航行很有规律,不紧不慢不太操心。天气也是几乎整日的多云间晴,风力不足阳光不猛,让风力和太阳能充电器英雄无用武之地,只好启动发电机为蓄电池组充电。好处是同时又可以造淡水烧热水外加用微波炉烤箱烤面包做披萨饼。每天一条飞鱼横尸甲板,拣了洗了腌了煎了吃了,刚够塞牙缝的。赶明儿每天一条就先放冰箱里攒起来,够数来顿大餐,吃个痛快。
过去的一天走了120海哩。因为是比较稳定的南风(追尾风),又是比较规律的夜紧日松,所以夜晚用支撑杆在右舷撑起前帆航行,白天卷起前帆,左舷升起非对称球帆航行。两边航行产生的航线偏离刚好互相抵消。这样不紧不慢地航行,没事时看书消遣,自在惬意,眼看着离目的地圣赫勒拿岛(以前不懂,我给翻译成圣海琳娜岛了。从现在开始改过来。)越来越近了。
2014-1-2 星期四
早上5:30起来接班时,离圣赫勒拿岛只有130海哩了。按这些天的规律,明早7点多钟就可达目的地。绝妙的时间安排。
只是高兴得太早。多天以来的规律偏偏就停止了重复,上午开始就只有5-6节的风力了。勉强在左舷撑起非对称球帆,以仅仅三节的时速航行。下午风力更是微不足道,航行几乎中断。这么下去,明天就到不了啦。1200多海哩都航过来了,怎么偏偏在这最后几十哩风就停了。夜班的风,你可要按时上岗啊。
2014-1-3 星期五
昨晚一样的令人失望。看着风力实在太弱,日落之前,平时很谨慎的老布决定继续使用非对称球帆。因为这个帆没有固定的帆轴,升降都比较麻烦。加上质地轻薄,遇到强风很难控制。这些天的夜晚没有月亮,又常被乌云笼罩,如遇突发的天气变化,可能会出现危急情况。所以两人值航,一人和衣休息待命。
4-5节的东南偏南风时有时无,爱妮娅的平均时速3节。就着这点风尽量高角度一些让风相对强些,以偏离航线为代价。半夜过后已经偏离航线五十度角,老布决定gybe,把帆换边。可是右舷有支起的前帆支撑杆挡路,把它拿下十分不易,尤其是在漆黑的夜里。我的拿下球帆后直接用前帆的建议被采纳,因为目前的弱风角度还行,身后已有大片降雨乌云,可能会带了些风。
随着那片掠过的乌云,风力的确强了一些,不过只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到今早7点时离目的地仍有50海哩的水路。按两三节的时速算来,又要一天的时间才能到达。航行没风,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最近几日都是多云间晴,每日周围都有降雨云团绕过我们,却不曾惠顾。每次看着雨云在不远处漂过,都感到十分地庆幸。可是今天却特别地希望它们扫过头顶,好让我们借风航行跑起来。
谁说叫天天不应?老天真的有眼啊。下午接连有四大片的雨云从头顶漂过,带给我们翘首期盼的可用风力,我们夹着风裹着雨,借着球帆巨大的受风面积,以六七节的时速,两个多小时内一鼓作气地勇往直前了十几海哩。
(其实在风雨中用球帆航行有些冒险,风向突变风力陡增都会造成不堪的结果。之所以敢那么做,是因为我们的航线本是顺风,把相对风力减到最低。另外那几片雨云看似比较均匀平缓,不是那种厚重的颜色反差巨大的狰狞模样。即便这样,我们还是绷紧神经,严阵以待,准备应变突发的情况。)
菩萨保佑,我们终于在晚上7点日落时分平安到达圣赫勒拿岛的詹姆斯湾(James Bay),在湾西新安装的锚球上拴船安顿下来。
詹姆斯湾其实是片相当开放的水域,只是稍稍向陆地凹进一些罢了,遇风遇浪都没有天然的保护屏障。海水深度在60尺左右,海底抓锚状况也不理想。去年以前船友们对此地停船的反馈不太好,因为旧的锚球年久失修很不牢靠,有一些帆船被拖锚搁浅的故事。据说岛上准备安装新锚球,但是并未如期完工。这些船友的意见起初让我们有些担心,不过到达之后惊喜地发现所有锚球都是新的,多好的运气!
进岛前电台联系(StHelena Radio)时被告知明早港务部门上船办理清关手续,我们只需在船上等待。
茫茫大海乌云密布,前方的圣赫勒拿岛一直隐藏在浓云中不肯露面。直到离她只有十海浬不到的时候,云雾缭绕中才见着她羞羞答答的轮廓(上图)。
上图是俺在航行时烤的披萨和面包。哎,味道可比视觉效果好些啊。
上面几图是被雨云环绕的时候,前后左右被它们围着,居然没有被一滴雨点击中。
2014-1-4 星期六
今早港务部门一直没有消息。电台联系说是他们正忙,让我们等待。
早饭过后,突然看到RMS号邮轮(Mail Ship)进港。啊,怪不得,忙的是她(下图)!
圣赫勒拿岛离最近的陆地也要两千多公里,是地球上几个最孤独的岛屿之一。岛上没有机场,上岛的唯一途径是乘船。从英国早期控制小岛以来,物资供应邮件人员等往来完全靠邮轮完成。目前岛上正在修建机场,计划2016年投入使用。到时就取消邮轮服务了。现在见到不久就成为历史的邮轮,亲眼在此见证历史,相当兴奋。
闲待在船上没人搭理了两个小时,老布又用电台联系港务部门。按规矩是要先有卫生检疫部门上船检查的,这会子却回答说你们上岸来办手续吧。上岸有小渡船服务(当然也可用自己的小皮艇,只是听说岸边比较粗糙,没有什么保护),每人单程2英镑,是几年前4倍啊。
岸上码头有淋浴和洗衣房。顾不得办手续,先进去冲了个痛快。居然还是热水(过去只有凉水,大家都已经很满意了)!洗去十几天来积下的风尘盐霜后,才一身清爽地去衙门见官了。
所有手续都很简单,海关还免费,港务局收费35英镑,移民局给72小时的免费逗留,超过的话每人17英镑,有效期4个月。水中的锚球2英镑一天,头一天免费。下一站,英属阿森松(Ascension)岛因为是军事基地,上岛要提前申请停留。移民局有相关表格,填写以后传真过去就可以了。
这里见到的所有人都特别的热情友好,乐于助人。久违的人与人之间的亲切让我们有受宠若惊的感觉。'以后机场建起来,旅游业发达了,这里的人还会是这样的吗?' 丽姿对这里看得见的旅游业前景有些担心。
同一个健谈的女警察聊了好一阵子,得知岛上的大多数人都不赞成修建机场,是英国政府执意要建的,预算是两亿五千万英镑,运营十年后交给岛方经营管理,财务上独立。这也难怪英国政府,岛上的开销不小,吃的用的都得从南非海运过来,一切都由英国政府买单,光是邮轮,每年就是2500万英镑啊,绝对是个财政大包袱。上面这是冠冕堂皇让人普遍接受的说法。另外还有一种”阴谋论“的说法,就是英国铁了心要在这儿建机场是出于战略的考量。当年英国打福克兰群岛的时候,因为附近没有军用机场,英国军方向位于西北方七百多海浬的阿森松岛上的美军基地请求借用跑道时竟然遭到反对。还是铁娘子撒切尔亲自给总统里根打了电话才搞定的。所以,为了那遥远的被发现有石油资源的福克兰群岛,附近怎么也得有个自己的机场才放心不是?
岛上有一家叫做Ann'sPlace(安的地方)的餐厅,是船友上岛必到的地方。因为在34年前,安发现两个在街上溜达的船友,便好心地把他们请到家里吃饭,从此在船友圈中广泛流传,随后干脆正式开起餐馆了。室内的装饰基本上以船友赠送的国旗或俱乐部旗为主,很有航海的格调。目前安老太太年事已高,身体也不好,餐馆就交由儿子儿媳打理了。
餐馆内可以上网,3英镑半小时。不便宜,但是在这么偏远的地方,有这项服务已是不错了。可是网络不畅,浏览网页还凑合,电邮却很难发出去。老布为了发几个重要的电邮,居然花了10英镑才终于搞定。
船上需要加工焊接一个小部件。老布在当地人热心推荐下,找到了正在码头上班的马克(Mark Harry)。他二话不说,当即就干了起来。很简单的活儿,几分钟的事儿。老布问多少钱,答说小事儿一件不要钱。还是老布硬塞了10英镑给他。
聊天打赌,我说岛上虽有四千人口,但肯定没有中餐馆。丽姿一打听,还真有一家,叫橘树东方餐馆。哇塞,这么偏远的小岛居然也有中餐馆,怎么也得见识一下吧。挨门寻摸,真找着了。小门脸小庭院小厅堂,大厨和跑堂的中文仅仅是'你好'和'谢谢'的水平。原来这是菲律宾人的餐馆,凭着亚洲人的面相,到这烂充大铆钉来了。就这样儿还忙得不行,今儿个订满席了,不对外营业。'对不起,明天再来吧。'大厨Joff一个劲儿点头哈腰地道歉。
顺便提一下,岛上正在开展招商引资,据说可以花钱买居留权,额数和年限不详。
2014-1-5 星期日
星期日是去教堂的日子,岛上的几乎所有生意都关门歇业。昨天Mark帮忙加工的部件有一点尺寸有些偏差需要再校正一下。好在邮轮的卸货还没有完成,码头还照常运营。老布叫了摆渡小船上岸找Mark把那部件终于搞定了。
一直怀疑船上的淡水有泄漏,查了几次水箱都没有发现问题。今天在修理厨房水池下海水脚泵漏水的故障时偶然发现原来是连接脚泵的水管接口松了。因为操作空间的局限,这么很简单的活儿用了大半天才完成。水箱测量水容量的仪表坏了,不知道到底损失了多少淡水,还好我们有海水淡化设备,能保证基本的淡水需求。
圣赫勒拿岛面积一百二十二平方公里,山形地貌。岛上最高峰达八百一十八米。按说距离二十多海浬外就能清楚地看到她。
可那天浓云密布,把她藏得严实,只有在离她很近的时候才隐约小露了一下(上图)。
岛的一角似乎像个人脸的侧影,不是吗?(上图)
詹姆斯湾其实是很开放的水域(下图)。遇风遇浪都没有天然的保护屏障,船锚在那里轻则很不舒服,重则拖锚搁浅。幸好我们在的那几天风平浪静,只有最后一晚开始摇晃得大了些。
移民部门既警察局与监狱紧邻(下图)。左边有蓝色门框的是监狱。监狱里关了十一二个人,多数是酒驾家暴性骚扰之类的轻罪。
安的地方餐馆有个漂亮的院子(下图)。从海上看岛是光秃秃的悬崖峭壁,上岸一看花草树木不比任何地方要少。再往岛深里走,那就更是郁郁葱葱了。
餐馆内部一角(上图)。
岛上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行李就这么放在街边卡车的斗里,完全不用担心(下图)。女警察说自从有记忆以来就没有发生过偷盗抢劫的案件。
橘树餐馆的菲律宾大厨Joff(下图)。
2014-1-6 星期一
星期六上岛那天就约了岛民,持牌导游罗伯特(Robert Peters)带我们游岛。因为周末拿破仑旧址不开放,所以只有等到今天才成行。岛上有规定,参观拿破仑旧址一定要有导游陪同,还要提前预约。这项事宜就由罗伯特事先搞定了。
和其他三位乘邮轮过来的游人(一位挪威姑娘,一位瑞典小伙儿和一位英国小伙儿)一起钻进罗伯特破旧的丰田小卡车的加了雨篷的后箱,在陡峭险峻的沿山公路上爬坡,不时地停下来看罗伯特指点的景物,听他讲那些过去的故事。
发生在圣赫勒拿岛引世人瞩目的故事当属拿破仑被流放到此至死的历史了(1815-1821)。据说在拿破仑被打败之后,盟军胜方在把他交给谁去处理的问题上让他自由选择。在英国,奥地利,普鲁士和俄国之间,交给英国人发落是他自己的要求。话说头一年战败后的拿破仑第一次被流放到的地中海小岛厄尔巴岛,离意大利大陆最近的地方只有二十公里。虽然当时允许他带卫队六百人,并给他对该岛的独立主权,可他帝王之心不死,只待了三百天,就从英国海军巡逻的眼皮底下逃了出来,返回法国并重新招兵买马向盟军反扑。这回英国人吸取了教训,选择了这个遥远荒芜几乎无处可逃的孤岛作为他的流放之地,按元帅(the General)而不是国王级的待遇对他。
对岛上当局来说,当时被指定要接收拿破仑的要求来的很仓促,没有充分的时间准备。匆忙找了一个农场民居长屋(The Longwood House)来安置他。可是当他以及二十几位随从登岛以后,对这所破败潮湿的农房很不满意。有个英国商人就主动把他园子里的一间名为布里亚斯馆(The Briars Pavilion)的小屋借给拿破仑。在随后农场民居被翻修的七个星期里,拿破仑就住在这里并和这位商人家庭成为了朋友。
参观了他来岛初期借住过的风景优美的布里亚斯馆和英国政府为他翻修的农场民居长屋,以及他曾经的墓地。目前这三处都是法属领地。旧址内有很多旧时的遗物,陈列摆设基本依旧。身处其中,莫名地汗毛竖立,很有历史的亲临感。从旧址的规模,环境,和配套家具及装饰来看,英国真是没有亏待这位败军之将,就连他的葬礼也是三千士兵列队送灵的规格。墓地是他亲选的,宗旨是要看不到海,所以是处在郁郁葱葱的山谷之中。大概是风水好,将近二十年后法方把灵柩迁回法国时,他的遗体还保存得挺好,以至生出英国对他下毒之怀疑。岛上人对拿破仑中毒至死之说嗤之以鼻,现在的推理是他的叔伯父亲等等均死于癌症,他的尸检发现内脏器官溃疡,很有可能是死于家族遗传的癌症。当然,没有证据支持任何一方的推论,历史大概就这样永远地神秘下去了。
罗伯特的导游水平算不上一级,但因他土生土长在这里,以他78岁的年纪,亲身经历了不短的一段岛史,随处伸手一指,都有他自己的故事,听来也很有意思。每人十二英镑的费用也比较合理。
上图是拿破仑上岛之后头七个星期借住的布里亚斯馆的紧邻小道。
上图是布里亚斯馆前的园子。这间位于山谷中间高地面海的房屋风景相当优美。
上图是布里亚斯馆的室内。房间不大,又只有一间屋,还是被拿破仑喜欢并住了七个星期之久。
这就是拿破仑后来一直居住的长屋,坐落在空旷的高地上(上图)。
四周是漂亮的花园(上图)。
长屋前很空旷,因为是高地,完全暴露在对面山上的来风中。因为这里雨水比较多,那天正赶上下雨,不免有凄风苦雨的苍凉感觉。虽然后来英国人也觉得这个住所有些亏待了拿破仑,动工给他修建新屋。可惜的是还未等完工,他就去世了。
上图是长屋里的几间屋子之一。
上面这个是他病重以后的卧室(因为隔壁的卧室太小,医护起来不方便)。床和床上用品都是原样复制品,在他去世后法国人把这些亲密物件拿回法国了。
上图是他当时的浴室。屋角那个白布盖着的是澡盆,容积还是挺大的。
那时有个习俗是在人刚刚死后取面模(death mask)。上图就是原版的拿破仑死时的面模。看得出来他已经很消瘦了,不像很多画像中那么饱满。
这就是他当时的墓地了(上图)。非常漂亮又安宁的地方。虽然他的遗骨早已迁出,这个地方还是完好地保留着原样。
詹姆斯城内很抓眼球的景致是雅各布阶梯(Jacob's Ladder),这是个建于1871年的连接城内和山上的几乎垂直的阶梯,高达600尺,有699个台阶。据说目前的登顶纪录是一个德国人创下的,五分钟之内。咱们到达此地实属不易,这个台阶一定是要爬的。今早在加入罗伯特的游岛之前,和老布一起硬是咬牙爬了上去。这么陡的阶梯,在老胳膊老腿儿平时又没有训练的身体状况下爬,确实是个不小的挑战。开始几十节仗着早餐的能量和脑垂体的刺激,蹬蹬蹬跑得挺欢,结果很快就腿软气短了。只好爬一会儿歇一会儿,累得快要虚脱了,终于用了22分钟完成登顶,了却了一桩心愿。下来超容易,一溜小跑,5分钟完成(更容易的是双脚和双臂各搭在一边的扶手上,靠重力作用滑下来。不过看着挺危险,不想一试)。
爬头一小段儿阶梯时相当有劲儿,还提着半瓶水呢(上图)。
很快那小半瓶水都成了沉重的负担,随手撂下不拿了。手脚并用,累得呼哧带喘,快要不行了(上图)。
上到顶部,就是街道民居,很一般的街景。不过可以居高临下看窄窄的峡谷中的詹姆斯城(上图)
也可以看又窄又浅的詹姆斯湾(上图),那艘大船就是RMS号邮轮,湾内的小船都是当地的小渔船。
还可以看位于湾西边的锚地和俺家的小船(上图)。一共只有两条帆船,爱妮娅(左二)边上那条是南非来的三十尺小帆船,夫妇俩当初来的时候只想待几天就走的。谁知越待越不想走了。这都十个多月了,在岸上租了房住下了。船搁在水里也不管,显得破旧不堪。
下图是水中看锚地。水中那个黄色的浮着的物体就是新装的锚球。船拴在上面是很放心的。注意峭壁上的个别地方有一溜垂直而行的绿色植物。谁知道为什么只有那些地方有植物生长呢?先想一想啊,答案稍后公布。
下图是岛上一个颇具特色的心形山谷,雨水顺坡而下的时候就有瀑布的景观。下面是个小水库。一般来说圣赫勒拿岛雨量充足不为淡水发愁。不过去年例外地干旱,据说岛上淡水只剩下几天的用量时才下了第一场雨。
离境的手续出奇的简单,移民,海关,港务部门转一圈,衙门里存着入境时填的表格,拿出来盖个离境的戳就成,不用象绝大多数国家和地区那样要重新填表。合情合理有效率,英国特色。末了,海关的女官员还给了我两块椰蓉蛋糕,说是自家做的,让我尝尝。这其实也很自然。因为这里外来人本来就少,这几天在岛上遛达,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跟打过交道的所有官员们都混了脸熟,远远地碰到就挥挥手,近处相遇就聊天,感觉是朋友一般的近乎。
到了拔锚启航要同圣赫勒拿岛说再见的时候还真是有些依依不舍。喜欢这里的环境,喜欢这里的人们,喜欢这里的故事。
不想就这么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所以带着对她的留恋,把这么好的地方写下来与大家分享。
爱妮娅离港渐行渐远,再看一眼身后的圣赫勒拿岛(下图)。
注意:根据当地移民部门的要求,上岛的人必须要有医疗保险,而且是那种含紧急情况下离岛的交通费用的险种。出示保险公司的医疗卡就行。如果没有,需要在当地购买临时的保险。费用不详。
2014-1-7 星期二
iPad出现了小问题,却是到了不能使用的严重地步。说是小问题,不过就是五个星期没有按常规备份,因为网络的缘故。屏幕上自动跳出提醒警示窗口,却怎么OK都挥之不去,倔强地不断弹出,把所有的应用软件遮住,完全不能使用。即便是想关机,也无法执行点划的指令,在那个恼人的小窗口的耀武扬威下完全束手无策。谁写的这段程序,怎么连没有网络时的退路都没考虑到?不备份我都不急你急啥?再说在外旅行上网要输入密码,那小窗口前面挡着,什么都干不成,难不成不回家自动上网就不能备份以至不能使用?苹果能出这么低级的问题,实在让人失望。
iPad不能使用直接影响到海图的备份。还好在笔记本电脑上还有一套海图,以被不时之需。
我的智能手机充电部分出了故障,也是处于停工状态。这也是不能及时发消息的原因。照片日记不是在手机里就是在iPad上,这两个都停摆时我还真没辙了。现代人没了现代的通讯手段可怎么活呀。
目前唯一可以期望的是让iPad的电池自动耗尽,记忆消失,那讨厌的小窗口大概就不会出现了。(注:这招还灵,几天后重新充电小窗口果真没有出现。)
悬崖边的个别地方郁郁葱葱是因为山上居民区的排污通道排出的肥水浇灌滋润的结果。呵呵。你猜对了吗?
2014-1-13星期一 Ascension Island(阿森松岛)
上星期二(1月7日)8:00am从圣赫勒拿岛出发,向西北方700多海哩的阿森松岛进发。按爱妮娅以往的速度,原计划是用五天的时间到达。可人算还是不如天算。事先查看了天气形势预报,得知高压无风区的边界在从圣赫勒拿岛到阿森松岛的直线(rum line)附近,此界线以西有15节左右的东南风,以东则处于无风状态。我们出发后一直在直线以西偏西航行,最远偏离直线距离达40海哩。信风到是常有,只是比较疲软,好的时候有15节左右的追尾风,相对风力多数时候连10节都不到。虽然根据风情随时换帆调帆,爱妮娅还是时速缓慢,每天的航程不过百哩出头,有一天居然才走了可怜的86海哩,创下了爱妮娅无故障行驶的最低纪录。又是一个牛奶航程,舒适有加,速度不足。
这不,慢悠悠地跑了6天又7个小时,才总算到达了阿森松岛,在岛西的乔治城(GeorgeTown)宽阔适宜漂亮的海湾锚下安顿下来(下图)。
注意:这个海湾也是油轮停靠的地方。水面有漂浮的不定点的输油管道。进湾时要在白天可以肉眼观察水情的时候,以便避开输油管道。湾内靠近沙滩的地方水深20尺左右,是很好的锚地。
绿海龟(GreenTurtle)是此地的一景。锚地的水中就有很多。每年的11月到6月它们从巴西游过来,爬到岸边产卵,之后再游回去,完全不理睬留在岸上的龟蛋了。岸上的龟蛋孵化以后,刚出生的小海龟就要自力更生,在天灾外敌的威胁下,顽强地下海,向巴西方向游去。这样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它们不停地跨海跋涉,繁衍生息。别以为只有母海龟游回来产卵,公海龟是跟着过来的。船边的水中随处可见公母海龟在交配,让我纳闷的是一般总是看到三四只海龟聚成堆儿,不知道是一妻多夫还是一夫多妻?
不明白为什么它们要活得这么辛苦,难道就不能就近产卵吗?小海龟没有长辈的扶持教化,怎么就知道如何生存,并游去巴西呢?大自然的奇妙真的让人不可思议。
上图是航行接近阿森松岛时拍的。
锚在水中,船的周围尽是交配中的绿海龟(上图)。仔细看呢,只能隐约看到一点海龟的龟背,抱歉相机不好也不会抓拍。
船刚一锚下,就有很多游鱼过来(上图)。这种黑色的鱼爱吃船的吃水线附近生出的微生物,是船体免费的清洁工。当地人说这种鱼刺太多了,不容易吃。所以没人钓来食用。
到达阿森松岛(Ascension Island)是下午三点多钟。在疲软的风下缓慢的航行让人也变得很懈怠起来。爱妮娅锚好安顿下来之后,在似火的骄阳下,大家都懒得动手为卷起来的小皮艇充气,完全没有长途航行之后急着上岸的冲动。老布用电台联系港务部门,问明天再去办入关手续如何?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立马开了瓶酒,在驾驶舱的遮阳篷下,轻松悠闲地饮酒,兴致勃勃地观龟了。
2014-1-14星期二
第二天上午去办手续。眼看着从圣赫勒拿来的邮轮远远地开过来。因为邮轮在港,上岸的唯一小码头不让拴小皮艇。只能把小皮艇拴在附近水中的锚球上,由港务的小船接送。手续很简单,填表收费的事儿。港务部门收费15英镑,移民部门,既警察局,收落地费(Landing Fee)每人20英镑。比起去年的收费标准,价格几乎翻了一倍。这里同样需要含有紧急情况下离岛的交通费用的医疗保险,看一看医疗卡就行。花了钱从圣赫勒拿岛传真过来的登岛申请被告知没有收到,不过倒也没什么麻烦,重新填表便是。
邮轮带来十几位游客,把可租的车子通通提前订满,让我们在此地举步维艰。
阿森松岛是在1501年被发现的,直到1815年英国海军才在岛上驻军,说是为了防止法国人营救流放到圣赫勒拿岛的拿破仑。然后岛上慢慢地开发建设,1899年铺设了从南非到圣赫勒拿岛,再经过此地到英国的海底通讯电缆。再之后又铺设了通往南美洲的电缆,使该岛成为了通讯系统重要的枢纽。目前岛上主要是英美驻军基地,这几年旅游业正在开发中。每周各一次往返英国或福克兰群岛的小型军用飞机为普通游客预留十个座位,加上从开普敦经圣赫勒拿岛来这里的邮轮,为岛上带来为数不多的游客。
这个季节到这里,最最吸引人的就是回归产卵的海龟了。晚上跑到沙滩上静坐等待上岸产卵的绿海龟。晴朗的夜空,近满的明月,轻吹的海风,轰鸣的浪潮,阿森松岛的夜晚安宁祥和,美好浪漫。坐在空旷的沙滩上看海,海中唯一的帆船爱妮娅桅杆顶部的锚灯独亮,象明星般耀眼夺目。
大约9:00pm以后不久,终于有两只绿海龟上岸。海中游得自由自在的它们,在沙滩上爬行得十分艰难。头向前探,两手前伸,撑住以后再挪动那巨大的身躯。一步只能前进一点点距离。慢悠悠地挪动几步就要缩头爬下歇上一阵。好不容易爬到几十米以外的高坡干燥之处,便开始两手划拉两脚蹬踹地刨坑了。有一只海龟一路爬过来,在离我们只有两三米远的地方停下来,听得到它呼哧带喘的呼吸声。真不易啊,爬了几十米上坡路,疲劳程度赶上我以前跑三千米了吧。歇了不到半分钟的样子,等它缓过劲儿来就开始刨坑了。双手一下下地用力挖,起初扬起的沙子有一米多高,双臂打在龟壳上啪啪直响。每刨六七下就歇上十几秒钟。随着坑越刨越低,手臂挥得渐渐无力,只能把沙子往两边推拱。这可是个力气活,孕妇啊,真她累得够呛。看坑刨得差不多了,我趁她闷头歇气的时候跑到它身后给它拍照。(注意:为了不惊吓到海龟,拍照一定要从它身后的角度拍,并且在它刨完坑以后。)
因为太对这里的绿海龟着迷,便把当地关于绿海龟的资料学习了一番。它们每三四年用五六个星期从巴西游过来产卵,只因这里是它们的出生地。因为这边的海水中没有它们吃的海藻类食物,所以从离开巴西的时候,它们便开始禁食。终于游到此地以后,便开始了交配过程。一般是一妻多夫制以确保母龟的受精成功。母海龟交配之后就下潜到水中二十米深处静待保存体力,约一个小时浮上来喘口气。这样养胎三十天后才爬上岸刨坑下一窝一百个左右的高尔夫球大小的蛋。下完蛋后还要用成吨的沙子把坑填平才离去。这样的过程一两周重复一次,产卵季节内能完成五六次呢。
母龟产生产完毕便甩手不管了。龟蛋的孵化完全靠天了。不过据说母龟用沙子填埋龟蛋时还是有讲究的,要密度适中可以透气。龟蛋孵化出的小龟的性别跟埋它们的沙子温度有很大关系。二十七八度左右女娃多,二十五六度呢就多男娃了。被成吨的沙子埋着,刚出生的小海龟怎么能爬出来呢?团结就是力量呀。一百多只齐努力,力量比铁硬比钢强,就一个都不落地统统拱出来了。
算来一只母龟每年能产卵五六百,可是新出生的小海龟面临天灾外敌,能活到成年的概率只有约千分之一。
早年英国海军过往的船只都在这里活捉下完了蛋的母龟,搬到船上留着,吃前宰杀。当然,最好的一只要留着,是带回英国敬献给尊敬的国王陛下的。那时候的龟肉可是王宫贵族的上等精品佳肴。后来美国海军也有海龟汉堡的菜谱,定量为每只海龟供一百人食用一顿。要知道,一只成年海龟可达三百公斤重哟。到了上世纪三四十年代,才出炉了禁止捕捉海龟食用的条例,加上国际上对海龟的保护政策,目前的海龟数量恢复到了人为捕捉前的水平。每年来阿森松岛产卵的海龟多达四千多只,在三月份的兴旺日子里,每晚有四百多只海龟上岸产卵呢。
让人纳闷的是,就这些千分之一存活下来的海龟,成年后为了下一代肯定会回到出生地的。大海茫茫,它们是怎么导航找回来的呢?根据最新的对鼋的研究资料,得知海龟回迁靠的是地磁导航。那具体怎么就能分辨地磁走向呢?还是本能吧。
上图是海龟爬上岸的行走轨迹。这个轨迹拐了几道弯并没有挖坑的痕迹。很可能是被人打搅了,憋着没下蛋又回到水中去了。可怜的家伙。上岸下蛋的海龟很敏感,一定要找到它们认为安全的地方才刨坑下蛋。所以在岸上观望时,一定要坐定静候,不要惊动它们。
上图是在准备下蛋的绿海龟。
上图是上面这只海龟下完蛋后返回海中的轨迹。瞧,它把昨晚下蛋的坑掩埋得多好。
上图海龟们的蛋坑。按说该是埋的好好的,大概是经过雨淋风吹日晒,沙粒之间的缝隙缩小的缘故吧。
2014-1-15星期三
航行接近阿森松岛时看到的是一座座颜色不同的秃山秃岭。要说圣赫勒拿看着是岩石,这里第一眼给人的印象就是遍地岩渣。连那些秃山秃岭都似乎是渣子堆出来的。若不是有那么几栋房屋和可怜的一些花草,还以为在月球上呢。那叫一个荒凉,一种沧野!
因为没有租到车,这天只好徒步跋涉了大半天,在岛上遛了一圈儿。进到岛的深处,倒是一番别有洞天。最高的山叫绿山,名符其实地郁郁葱葱。那里是典型的热带植被,覆盖着灌木树林。芒果树香蕉树果实累累,任人采摘。
说岛民结构特殊是因为阿森松岛的800 岛民,完全是因工作的关系上岛或是工作人员的未成年子女。除了英美军基地的一些在职军人外,还有英国广播公司(BBC)的工作人员,以及基础设施部门如码头,港务,政府,警察,医院,学校和商店等等的工作人员。一部分是来自英美的外派人员,其他的都来自圣赫勒拿岛。这里没有永久居留一说,所有工作合同都是一签两年。退休必须离岛,连工作人员的子女到了18岁没有在岛上找到工作都必须离开。所以,这是一个完全以工作为重心的人口结构,岛上没有闲人没有老人。
因为有个军用机场,上岛比圣赫勒拿稍微方便些。岛上目前在开发旅游业,不过只有一家小旅馆,一两家餐馆还中午不营业。接待人员的态度虽客气有加,却热心不足。外人需要帮助时多是公事公办,不象圣赫勒拿的人们那样想客人所想急客人所急。大概因为这里紧紧是工作而已,并不是家,没有主人翁的意识吧。总的感觉是这里离常规的旅游业标准还是很有差距的。
岛上有个被岛民自豪地称为世界上最烂的高尔夫球场,完全由渣土铺就。虽然没有绿油油的草坪,风景还是不错的。有山景(上图)
也有海景(上图)。
岛上淡水紧张,岛民用水每月有定量供应,不浪费的话,还是够用的。超过的部分高额收费。岸上码头的水管上装有投币水表开关,只有付钱后才能取水(上图)。
上两图这样的土山渣地到处都是
早先政府补贴办了个农场。不过高昂的经营费用总是让农场入不敷出,只好放弃了。后来又有私人接管几年,还是一样关门的结局。那些原来农场里的毛驴和牛羊等畜生们就在岛上严酷的自然环境下自生自灭,变成野生动物了。下图是一群在公路上遛达的毛驴。听当地人说毛驴挺有进攻性的,不要离它们太近。我在两三米远处给它们拍照时,前面这头就十分警惕,朝我靠近并有尥蹶子的征兆,吓得老布大喊,让我撤离。
上图是野山羊。它们倒是比较放松,镜头前面满不在意。
农业没戏,渔业还行。每天都有小渔船出海,带回诱人的海鲜。下图是渔民在码头水边清理刚刚捕获的吞拿鱼。
在岛的深处碰到几处怪异的地方(下图)。这些埋在地下的东西是啥呢?考虑到这里是通信枢纽,猜想它们大概是某种信号发射/接收设施吧。
话说今天的徒步跋涉观光,背着包翻山越岭烈日底下一共走20几公里路。一身臭汗腰酸腿疼地回到水边码头已是傍晚将近六点钟了。到岸边的游泳池洗澡换衣之后下到水边登陆的台阶,准备上小皮艇时却惊讶地发现早上拴在台阶梯子边上的小皮艇被人给挪到水中最远处100多米以外的锚球上去了。这绝对是不怀好意之举。首先,我们把小船拴在那里是事先问过港务部门开摆渡船的人员的(当邮轮在港内停泊时,小船只能拴在离岸边几米远的绳索上,人员由摆渡接送),这天港内并没有邮轮或是其它外来船只,把船拴在那里时周围也没有人说不可以。退一步来说,即使咱家的小船碍了谁的事,他完全可以把船挪到水中几米以外的绳索上,让我们也可以轻易地游过去。没必要把它弄到百十来米以外吧。这时周围刚好有几个刚钓鱼回来上岸的人,知道我们的窘境,却不愿意帮忙,只是说远处水中还有渔船,半个小时后就该返回,让他们帮忙把你们的小船拖过来吧。说完就走了。码头上港务办公室已关闭,老布只好进到城里把正在锁门下班的警察堵个正着。警察电话找到了港务办公室的凯迪,答复也是六点半有一艘渔船返港,让他们帮忙就行。我们只好在码头坐等,望水兴叹。等到了七点多,眼看夕阳西下,附近水面也不见有渔船的踪影。老布又跑回城里,到营业的酒吧里打听谁能帮上忙。没有找到能帮忙的人,倒是得到一条消息,既渔船报给港务的返航时间是固定的,但并不表示真正的返航时间。什么时候回来可是没准儿的。得,还得自力更生了。幸亏我们知道这里的一个小秘密:岸边不远处的游泳池后门的锁坏了。老布跑到游泳池,拿了一个救生圈回到水边。掏干净裤兜里的零碎东西,就带着救生圈下水向远远的小皮艇游过去了。还好这时在退潮,涌浪也不太大,凭他那手狗刨的功夫,终于游到了皮艇的边上,翻身上去,把小艇开回到岸边。按说我的水性比他好,下水游泳的应该是我,问题是我从水里无论如何都爬不到小皮艇上去。
精疲力尽的时候碰到这等小遭遇,感觉很不爽。如果是有人开玩笑,这个缺德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玩。若是当时风大浪高,下海游泳是十分危险的。因为当时周围没有其他人,遇险呼救要跑到城里用警察局的紧急电话。
出关手续要去港务和警局办理。因为码头水边供小船靠岸的台阶比较窄,涌浪大的时候水位差能达一两米,所以从小皮艇上岸还是比较惊险的。要眼快手快脚也快,抓住时机出手准确才能不出岔子。老布和我都算是身手比较敏捷的,上岸也有惊无险过一次(差点落水)。丽姿左踝动过手术,不太灵活,风平浪静时从皮艇上岸还勉强凑合,有点小浪就是极大的挑战了。先前问过办登陆手续的小兵级从圣赫勒拿来的女警察欣迪,丽姿的出关手续是否可以由我们拿她的护照代办,省得她还得冒险上岸一趟。答说规定是要本人亲办的,你们还是克服一下吧。这天为小皮艇的事老布找警察帮忙时看到有个戴两星肩章英国来的男警察,又顺便提起此事,欣迪有些不快,说我们不是已经谈过这事了吗,怎么还问啊?那男警察一听缘由,马上就说没问题,她就别来了,你们把她的护照拿来就行。瞧,多么的合情合理。不知是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反正以俺们的经验,衙门里还是男人好办事儿。
最初的计划目的地是加勒比的巴巴多斯。可是查了资料发现那里的入关手续比较麻烦,特别是对于有人到达以后离船的情况有很多严苛的规定。丽姿的计划是从巴巴多斯飞往多伦多看孙子,再从多伦多飞回南非。因为不能确定到达日期,当然就没有预先订票。这些挺简单的事在当局眼里可都是入关清关的复杂因素。为了节省时间避免麻烦,参考船友们以往的经验,老布就决定把目的地定在多巴哥(Tobago)了。
坐在岸边等呀等,等到太阳落山了也没有等到一艘渔船返港(上图)。
俺家的小皮艇被拴在离岸最远的那个锚球上,就是下图中最远那排左手第二。图的中间水中那个正是老布在奋力游向小皮艇呢。
2014-1-17星期五
说好了早起第一件事就是拔锚起航的。可昨晚我检查发动机时发现带动发电机的双轮皮带断了了一根。这可是从开普敦出发以来断的第三根了,肯定是哪里出了岔子。仔细察看,发现是铝合金皮带轮的一边有些破损造成尖锐的边角。早饭后用砂纸把它们磨平,装上船上的备用皮带,出发时已是11:00 am了。
出港就有常规的20节左右的东南偏东风,对289度的航线是正正的追尾风。支上前帆的支撑柱,加上一小角的主帆维持平衡,茉莉掌舵,爱妮娅顺风随浪,自在地航行。远方,大洋彼岸的目的地,三千海浬(五万四千公里)之遥,现在实在是不愿去想去盼,因为太遥远。还是一点点走过再说。
2014-1-19星期日
海图(Pilotchart)上说这一带常有的是偏东或东风,往北到南纬5度左右,对我们有利的东南或南风的概率大增。这两日一直在偏东风下航线以南航行,这样下去就可能错过偏南的好风。因为风力风向相对稳定,我提议先把主帆换边,做个蝴蝶帆,不仅可以充分使用主帆,而且可以在航线偏北航行,期望找到偏南的风。如果效果不如愿,也可以Gybe,跟着把前帆换过来。
幸运得很,蝴蝶帆航行以后速度提高了一节,船身也稳定了许多(下图)。航向在300-310度,估计明后天就该有偏南的风了,按海图的说法。
这些天都没有见到其它船只,AIS图上方圆三百海哩都见不着任何船的踪迹。仿佛这茫茫大海中只有我们一条小船孤伶伶地独行。虽然枯燥乏味了些,倒也省心,不必考虑错船的事情。大型商业船只都有AIS,我给爱妮娅设了报警,可以及时发现它们的存在。怕的是不带GPS的小船。因为距离最近的陆地有七百多海哩,觉得小船应该不会跑出这么远吧。这样麻痹大意起来,不太注意周围的海情。中午时分,老布不经意地一瞥,居然发现一艘渔船在左舷不远处。哇塞,这么大老远的海域,竟有小渔船出没!警惕性立马提了起来,发现海里我们的航线上还有渔船下网放下的浮标。这可要小心绕过,被它缠住就麻烦了。(那些浮标都有警示灯,夜里一闪一闪地很容易识别。得夸一下这里的渔船很专业啊,不像南亚那边。)
2014-1-21星期二
这几天几乎都是一样的偏东风,白天在20节左右,夜晚降到15 节。因为是追尾风,可用的相对风力就小了几节,时速只有5节左右,每日的行程均在120海哩,是我们对这片海域行船比较保守的预估值。
烈日当头,海水的温度达到32摄氏度。有海风吹着,在驾驶舱的顶棚阴凉下还是很舒服。只是冰箱的制冷效率大不如几天前水温较低的时候,每日压缩机启动制冷的次数增加,时间加长,让电池组的负担大增。风力和太阳能发电已供不应求,只好每日启动柴油发电机一小时给电池组充电。前面的路途还很长,不知道未来几天要过的赤道无风区有多大范围(去年帆友斯各特来信说他们经历的无风区很大,直到距离多巴哥岛两百海浬才开始有风),船上带的柴油量有限,还得悠着点儿用。
今天终于到达南纬5度左右的海域,果然如海图所说,东南风偏南了一些,爱妮娅可以用侧尾风前帆加部分主帆航行,时速提到6节多。
中午在南纬5度14分,西经22度40分处往海里扔了一个装有爱妮娅名片的密封空酒瓶。看看它终究会漂到哪里,又会是谁捡到它。
2014-1-22星期三
昨早到今早的24小时的行程为140海哩!感谢偏南的东南风,让我们创下了从圣赫勒拿岛以来的最高日纪录,虽然离爱妮娅的纪录相距甚远。
参考海图,老布把第一个路点(Way Point)设在南纬2度西经32度的地方,靠近赤道无风区的南部边界。距离这里还有六百多海哩。希望这风能持续到这个路点吧。
我夜里值航时月亮还没有爬上来。海面突然有斑斑块块的荧光亮斑出现,亮得晃眼,瞬间即逝。朦胧中猛地以为是飞机的闪灯回照,再想当然是不可能的。盯着海面观察,原来是海中的某种东西在发光,中心的发光点象LED灯泡,把周围的水面照亮。小片的如脸盆大小,大的有一米见方。水面上的光斑璀璨耀眼,水面下的则是晶莹剔透,船四周的海域内这般闪烁不断,此起彼伏,仿若水中的礼花,夜空下十分美艳,十分神秘,十分诡异。(经常见到小小的发光微生物,受船体的打扰发光,使船边的浪花呈漂亮的荧光色。但是今晚的斑块状亮斑还是头一回见到。)
2014-1-23星期四
与前日差不多的风,时紧时松。日航行138海哩。
这几天夜晚总有海鸟光临过夜。在这茫茫大洋中半径几百海哩之内没有陆地,这些海鸟也真不容易,我们都愿意为它们提供暂栖地,随便它们在船上各处歇脚。可是船随风浪摇摆的很厉害,鸟们经常保持不住平衡而不得不飞起来再找地方。结果就有一只误飞到高速旋转的风力发电机的叶片上,被击落入水,肯定是没救了。老布和我为此很不落忍:它不过就是想找个地方歇一下,结果却是致命的。从此夜晚值航,我们又多了一项任务,注意鸟们的动向。一旦发觉它们有飞向风力发电机的趋势,就轰它们离开。这招儿还挺灵,鸟儿死于风力发电机下的事就不再发生了。不过让海鸟上船过夜的不利之处是每天早上都有很多鸟粪留在船上各处。
这种海鸟的脚是蹼状的,在绳上似乎很难找平衡。上图这只翅膀不停地呼扇,
上面这个前仰后合地很挣扎,
这只在钢管上也呆不住(上图)。
相对平稳的时候,太阳能板是个很好的选择(上图),可是一晃起来就出溜了。
还是这只最聪明,稳稳地扒在舱盖上(上图)。
2014-1-24星期五
昨天白天风力大减,10节左右。前帆已经撑不起来,换上非对称球帆,轻松自如地达到6-7节的时速。日落之前风力有增,换下球帆换上前帆,航行得十分顺利。以这样的时速过夜的话,明早肯定能超过日航150海哩。
可是早上5:00左右风说停就停了。不明白为啥。这里是南纬3度22分,西经28度28分,离常规的赤道无风区还是有段距离的。也许无风区南移了或是暂时的无风?试了两次升起球帆都鼓不起来。我建议等等看再说。这样拖了过去24小时行程的后腿,行程只有118海哩。
等待期间,有两群几十只海豚慢悠悠地游过来嬉耍。真没见过这么不紧不慢的海豚,完全不象以前见过的那么欢蹦乱跳,那么机灵兴奋。也许在交配吧,见它们总是成双结对缠绵在一起。
爱妮娅漂在那里等了才两个多小时,老布就没了耐心,坚持要马达驱动。因为无风区相对是东西长南北短,我们的航线是290度,若是进入了无风区,就应该直接向北航行,以最短的距离走过它,迎接北半球常规的东北信风。若是短暂的无风,就继续按航线行驶。老布选择了折中,走西北方向,边走边看,明儿再说了。
2014-1-25星期六
从昨天到目前为止,无风/弱风的状态一直持续着,马达驱动已经将近一天一夜了。看情形我们是在赤道无风区了(英文叫ITCZ, Intra-TropicalConvergence Zone, 既赤道以南的东南信风和赤道以北的东北信风交汇处,造成常规的无风/弱风现象。旧时也称为Dolderums)。这片区域随年度季节南北有移动,大小也不完全固定,一般来说南北的跨度有150海哩左右。早期的船只航行到这里被困动弹不得,因此这片海域也有"赤道的尴尬"一称(Equatorial Embarrassment)。
为了尽快驶离无风区,我们把航向转成偏北,340度。开始有了4节左右相对稳定的偏东弱风,虽然不能独立鼓起风帆,我们还是升起了前帆和主帆,借着马达驱动前行产生的一点相对风力,还是可以勉强撑起帆来,双管齐下,英文叫motor-sailing,时速在4-5节。昨天的行程为99海哩。
傍晚的时候风又停了。海面平滑,涌浪一波连一波地滚动,向大漠的沙丘般绵延起伏。
突然有下水的冲动。老布停了马达,爱妮娅自在地漂在水中。身着出生日盛装(戏称Birthday suit,即裸体),沿梯入水。哇,34.4度的水温,了无束缚的肌肤,寸寸被它尽情地拥抱,轻柔地抚摸,自由得无牵无挂,放肆得无拘无束,妙不可言的感觉。
奇怪的是,在这种又爽又妙的感觉中,还隐隐夹杂着莫名的恐惧:万丈深海象黑洞,似乎随时可以把我小小的躯体吞噬。理智上虽然明白对我的个头来说,如果出事,水深几米和万米是没有区别的。可心理上却无法控制被深海包围的恐惧感。所以在水中不敢游远,一直保持与爱妮娅触手可及的距离。
上图是一对海豚不紧不慢地与我们擦肩而过。
日落总是很诱人(上图)。即将进入没有月亮的茫茫黑夜,对晚霞特别不舍。
2014-1-26星期日
昨日航过102海哩。
赤道无风区也是阵雨区。自从进入以来,四周一直有阵雨云团围绕。幸运的是,环顾左右,总是看到周围不远处的阵雨狂泻,却没有殃及我们。今早终于逃不出密布的雨阵,结结实实地被倾盆大雨砸中了三次。不过雨云常常伴有风,让我们可以借机航行一阵子。
几个小时后开始云开雾散,雨过风停,又是那种要马达驱动航行的天气。傍晚突然被几大群海豚从老远追过来,它们围着爱妮娅奔腾雀跃,欢快地嬉耍。让我们踏踏实实地欣赏了半个多小时,比那水族馆的表演过瘾来劲多了。大饱眼福啊。枯燥疲惫的长途航行中,海豚永远是最受欢迎的随行者,从无例外地让人兴奋欢快起来,无论在多累多烦多郁闷的时候。
2014-1-27星期一
因为尽量争取用风力航行,在勉强能撑起帆的弱风下,时速仅有2节左右。实在没风才用马达。昨天的行程才完成了83 海哩。
今天一天都没见着太阳。从日出到日落,一整天都是扑天盖地的乌云。几乎整个上午都是在瓢泼大雨中度过。雨大风轻涌浪高,不理想的组合。这两三天的马达驱动,让油箱的油量从满刻度降到了半满。开始为柴油担心:不知这个无风区的边界到底在哪儿,船上的柴油储备是否足够。
乌云密布暴雨滂沱中的航行依然有让人兴奋的亮点,就是上午10:30从南向北穿过赤道。本来打算下海游过去的,可是当时雨大浪高冷风嗖嗖,不想冒险不愿受罪,只好放弃。象三年前在太平洋从北向南过赤道一样,我按规矩恭恭敬敬地给海神(Neptune),海龙王,海菩萨敬了酒致了词,感谢一路以来的多多照应,愿神灵继续保佑我们平安顺利地航行。
过了赤道不久开始有了15节的东北偏北风。目前还不能确定我们是否驶出无风区,进入了北半球的东北信风带。刚好附近有一艘开往爱尔兰的货船。老布用电台同她联系,回应说他们没有关于无风区的信息,天气预报倒是现成的。这一带以北是东北偏东风,10-15节,涌浪2.5米。看来我们还没有完全摆脱无风区,现有的风还是局部阵雨云团造成的。果然,一个小时后风骤停,让原本鼓起的风帆突然塌陷,随船身摇摆发出噼啪巨响。不得已,只好重新启动马达,向北继续行进,寻找那似乎不远的已知存在的东北信风。
2014-1-28星期二
好消息!昨夜11:00左右,在北纬0度20分附近,在经历了忽而有风忽而没风,帆航与马达驱动交替进行的忙碌的一天以后,在这几天马达驱动时间的总和50小时之后,终于迎来期盼已久的东北信风,意味着我们已经告别了赤道无风区,可以转向按计划的航线行驶了。
昨天的行程为108海哩。
东北偏东信风稳定地持续着,风力10-15节。对于我们279度的航向,几乎是追尾风。也就是说,相对可用风力就小了不少。只好升起球帆,在7-8节的相对风力下,时速才4节左右。不过比起那无聊难熬的无风状态,这让我们已经很知足了。
瞧:海图显示爱妮娅的位置正正好在纬度000上,横跨赤道的瞬间(上图)。
2014-1-29星期三
昨日的行程为118海哩。
今天又是不见日头的一天,比两天前那个雨天可惨多了。爱妮娅半夜过后开始进入浓密的云区,很快头顶的乌云电光闪闪,之后雨下如注,一阵紧似一阵,豆大的雨点劈劈啪啪地砸下来。没用多久,喷过防水胶的驾驶舱的帆布顶棚就被淋个透,与笊篱一般无二。按以往的经验,这类雨不会持续太久。可是到现在为止,都差不多15-16个小时了,在这下午本该日头正旺的时候,四周却是望不尽的黑灰色乌云,雨烟朦朦,雾气环绕,没有一丝云开的迹象。瓢泼大雨不停地泄下,仿佛这地球上的雨都集中下到这里了。看来这片水域还是受南北信风交汇的影响,多云多雨。
伴随着暴雨的是变化莫测的风。忽左忽右,从西北到东北,忽强忽弱,从无风到25节左右,加上不规则的的海浪从几尺到十几尺深浅不定,让自动导航器反应跟不上趟,所以必须有人在透湿的驾驶舱里督着,以便根据海况风情及时调整航向。只有风轻浪平过大洋经历的丽姿,哪里见过这阵势,早就紧张得不行,啥也干不了了。
爱妮娅似乎被这无边的雨云黑洞吞噬,左摇右晃,上下颠簸,为摆脱它的围困而挣扎着。已经在北纬1度38分了,希望再北一点就可以驶出这片悲惨的水域。
2014-1-30星期四
昨天的大雨持续了一整天,到晚8:00左右才云开雾散了一些,雨随着停了下来。
过去的夜里值航都是一人一班四小时。天气及航行状况几乎完美的时候,并且自动导航器独挡一面的时候,丽姿可以单独值航。象昨天的那种天气,风力风向不稳定,她就完全没有信心也没有能力独自一人待在驾驶舱了。所以只好由我同她共同值航,值两班。其实就是陪她待着,以备应急。老布对此有点失望,同时也明白了有长途航行经历并不等于航行经验丰富。据她说过去的两次长途航行,都是几乎风平浪静的航程。船上有四人,夜里值航都是两人一班。那船又是条慢船,平时时速才三节,运气好的话能到四节,风好水顺日行七十海哩就非常心满意足了。从开普敦到圣赫勒拿岛1700海哩的航程因为缺风居然用了30天。难怪每当爱妮娅时速达到六节,丽姿就开始焦虑不安,忙不迭地问是否要缩帆。'我的上两次长途航行,跟这次完全不一样(Nothing like this) '。显然她的过海经历并没有让真正她领略常规的远洋航行体验。再者,从技术角度讲,她在前一条船上似乎就是个打酱油的角色,因为有些比较简单的技术也搞不懂。我对丽姿的要求不高,她没有经验我们有啊。只要能按时当值就行了。当然每次大半夜被她叫醒处理简单技术问题的是老布,我这是站着说话不闲腰疼。不过丽姿已经尽了她最大的努力,人也随和,大家相处得还行,也用不着太计较了。
虽然天气不好,爱妮娅仍然风雨兼程,24小时内航过137海哩,不错的成绩。
上图是雨过云渐开雾渐散天将放晴的时刻。
2014-1-31星期五
昨天头半夜我值航时风好水顺,20节左右的拦腰风,爱妮娅不费劲时速都在六节三四。琢磨着到明早算行程时怎么也该有一百五十海哩了。后来风力长到30节左右,海浪变得不规则起来,高达15尺,把船推得东倒西歪。船舱里睡觉很不舒服。老布不停地缩帆,试图找到让船身稍微稳定的办法。无奈风大浪高无星无月,漆黑的夜里操作很不方便。这样,听着风声呼呼狂吼,浪涛唰唰放歌,随着船身前仰后合,捱到黎明。我上到驾驶舱一看,罪过呀,这么大的风,爱妮娅时速才五节出头!太浪费资源了。马上重新放出一些主帆和前帆,一通调整,让时速升到七节左右。就这样赶了两个多小时,才让爱妮娅的昨日行程达到138海哩。
目前在北纬3度5分,西经38度45分。25-30节的东北风,该是常规的信风带了吧。因为昨天还不时受周围阵雨云团的影响,风力风向很不稳定。不知这个变化无常的ITCZ区的北部边界到底在哪儿。
2014-2-1 星期六
过去的二十四小时比较平稳,风力在十五到二十节,阵风达二十五节。不紧不慢地轻松驶过137海哩。连丽姿也开始自信起来,因为夜里值航的时候她试着微调了两次茉莉的航向,居然成功了。这可是以前她不敢独立去碰的东西,虽然之前一直鼓励她并讲解演示了无数次。好天气也壮胆儿啊。
海图上显示在北纬5度西经45度附近以北有对我们的逆流。按目前的292度航线,我们会和逆流擦边儿。为了不受它的影响,老布决定把航向南移到289度。
昨晚天擦黑的时候,眼睁睁地看着连续有两条半尺长的飞鱼误飞到船上,其中一条竟落到驾驶舱的台阶上。看它们还活得挺结实,扑腾地挣扎着,就把它们扔回到了海里,算是救了两条小命吧。天亮以后在甲板上横尸了一大一小两条飞鱼,料是昨夜遇难的。大的那条近一尺长,小的只有四五寸,拣了洗了腌了煎了吃了,刚够塞牙缝儿的。丽姿说要是昨晚不扔那两条就好了。天忙忙海茫茫,大家都不容易,连鱼儿也是如此。还是不要杀生吧。阿弥陀佛。
2014-2-2 星期日
这两天风力风向都比较稳定,二十节左右,白天偏弱夜晚稍强。为了照顾丽姿的情绪,使她值航时不那么紧张,夜里要把主帆缩得很小,前帆也缩一部分,航行起来感觉平滑不少,当然,也减速不少。这风要是白天强些夜里弱点儿该多好,省得缩帆减速了。
即使缩了帆,过去的一天还是达到了日行144海哩的不错成绩。目前我们的坐标是北纬4度23分,西经43度21分。根据最近几天的风情,应该是脱离了ITCZ区的影响,在常规稳定的信风带了。有了靠谱的信风,按目前的时速,再有八天就可以到达这一站的目的地多巴哥岛了。已经连续航行了十六天,渐渐觉得这样日复一日地漂泊漫长而无聊,对早日登陆特别期待。
2014-2-3 星期一
昨晚有段蹊跷又恐怖的经历。九点半左右,我值航的时候,一直在平缓海面上正常航行的爱妮娅突然船身大幅度左右摇摆,风帆索具叮咣大响。摆动幅度之大,使海水从船身两侧盖上甲板。一般风浪大时航行船身侧倾海水只从低的一边涌上甲板是常事,但从没有过从两侧一起漫上来的时候。因为舱内闷热难以入眠,老布把舱内高侧一端的小窗打开透气。结果被涌入的海水浇透了半个床铺。左右看去,夜色的朦胧中,都是高高的海浪,浪峰卷着大片的白边,一波接一波地翻滚推挤,无规律地搅动。爱妮娅地被肆意推搡着,象在巨大的运转中的洗衣机里,挣扎无力,摆脱无助。看风标仪的显示还是十七八节的东北风,爱妮娅还是在以侧风航行,周围也没有可疑的云团,不知海水为啥这般突然发狂。这状况持续了五分钟左右,一切又恢复到之前的比较平稳的状况,似乎那段恐怖完全没有发生过。这才想到在海图仪上留个记号,以后查查这里有什么悬疑。坐标是北纬四度三十九分,西经四十四度二十七分。初步猜想是不同向的海流交汇形成的涡流水域。不过这里距离亚马逊河的入海口还有近四百海浬,不太可能是它在作怪吧?这些年来航行了三万海哩,大风大浪电闪雷鸣船身侧翻都经历过,昨晚那突发的情景才第一次让我真的感到紧张。好在时间短,让我的小心脏没有太受折磨。
大海航行有恐怖也有惊喜。昨天就有一件让我欣喜的事儿。出海近两个月来,一直都是孤舟独行,偶尔有个把大型油轮货船被AIS探到,在海图仪上显示出来,也是在十几二十海哩外交错而过,见不到船影。自从穿过赤道以后,附近海域的商船才开始多了起来。昨天下午在海图仪上看到有一艘叫'Youngtzi Splendor'的大型油轮,与我们相向而行,目的地是湛江,顿时兴奋起来:她十有八九是中国的商船,闷了好久没有机会说中文,机不可失呵。用VHF电台对她呼叫,果然是来自南京的三十万吨级油轮。在委内瑞拉装了油,正向着好望角方向行驶在返回中国的途中。同值班的黄先生聊了似乎近一个小时,直到彼此渐行渐远到电台无法联络为止。你的船我的船,吃什么用什么,去过哪里,每日干啥。居然发现春节刚刚过去。无拘无束的话题,满足对彼此的好奇,打发海上无聊的时光。说来也许难以置信,茫茫大海中,与世隔绝了许久,能用中文聊会儿天也是一种莫大的享受呢。
昨日的行程为137海哩。
2014-2-4 星期二
爱妮娅摊上事儿了,是大事儿。
昨天下午三点半左右,风好水顺,艳阳高照。爱妮娅乘风扬帆,潇洒矫健。突然,砰砰两声巨响,桅杆抖动,船身前后颠簸左右摇摆了几下之后又继续航行起来。第一感觉像是撞上了水中的什么大件硬物。可是又见不到有任何东西浮上水面。这么深的海域不可能有固定的水下浮标之类物件,就是根老树干,也该在撞击之后浮上来吧。老布担心船底挂上东西,就到甲板上查看。这一看吓一跳:左舷桅杆的前后下支索(lower shroud)在桅杆中部的连接钢板拦腰断裂(下图),两根钢缆没了依靠都被甩在甲板上。没有那两根钢缆的支撑,航行中桅杆的受力不平衡,有拦腰断掉的可能。故障很严重,情况很危急。当下立马缩帆减速,老布赶紧用预先备好的强力绳索(Spectra)安装了左右两舷的后支索(Running Backstay),再用球帆的升降绳索临时取代前面的钢缆。因为没有备用的连接钢板,只能这么临时应付了。担心这个临时系统的强度不如以前,我们只能缩帆慢行。每次船身的摇摆,每次风帆的抖动,都让人提心吊胆,心惊肉跳,生怕这个临时系统垮掉导致失去桅杆及整个索具系统。这样的故事听说过几回,可千万别发生在我们身上。在这汪洋大海之中,帆船没有了桅杆,就是寸步难行啊。环球航行四年,驶过二万九千海浬,偏偏在这最后的一千海浬发生了航海以来最俱危险性的故障。无助地恼火,不安地焦虑,担忧地扫兴,情绪跌到了谷底。
一千海浬的水路似乎被这个严重故障放大了几倍,带着身负重伤的索具系统,爱妮娅还能坚持多久,走多远?我们心里没底,该做的,能做的,我们都做了。剩下的只有菩萨保佑了。阿弥陀佛。
我和老布轮流值航了一夜,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小心观察索具系统。让人稍微有点欣慰的是临时系统看来还靠谱,目前没有松动的现象。
昨天的行程是117海哩,因为在出故障之前的航行还是挺顺利的。
上图是近看桅杆中部。红圈的部分就是右舷下支索的连接钢板。断掉的那块是在左舷一侧。
2014-2-5 星期三
对临时补救搭起的索具系统没有十分的信心,不敢让它承受太多,爱妮娅只能用右舷风航行(Starboard Tack)。从昨天傍晚开始,又是一轮无休止的大雨天气。一阵阵的暴雨带来风向迥异的大风,为了减少受力,我们只能顺从地一会儿东一会儿西地跟风跑,暂时不理会该走的航线。
即便这样艰难,在顺流的帮助下,爱妮娅昨日的行程仍达到了103 海哩。前面还有760海哩的航程,乐观地算了一下,如果不出意外,还要七八天的时间才能到达。比故障发生前估算的晚了三天。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唯一的愿望就是这个山寨的索具系统能挺住,只要不再节外生枝,能平安顺利到达就好。到了这个地步,只能接受现实,小心翼翼地做好能做的。期望最好的结局,也在做最坏的打算。
所谓最坏的结果,就是桅杆断掉。船上带有斧头和钢栓剪,可以砍断剪断与桅杆相连的所有钢缆。到那时能让船走的办法只有海流和马达驱动了。目前剩下的柴油最多能让爱妮娅马达驱动两百海浬,杯水车薪一般,根本指望不上。好在目前我们的位置处在从美洲到好望角的航线上,经常有油轮货轮经过。必要的时候只好向路过的商船呼叫求救,即放弃爱妮娅了。想到有放弃爱妮娅的可能,心里就发酸。四年的风风雨雨,四年的酸甜苦辣,四年的四海漂泊,爱妮娅是我们坚实可靠的家,见证了我们的努力,我们的快乐,我们的挣扎。她是我们生活的一分子,我们对她的情感是爱惜,是欣赏。不到万不得已,我们绝不会离她而去的。
因为索具故障,丽姿这两天本来就有些郁闷。现在加上大雨滂沱,她的情绪更低迷了。很后悔跟我们上船出海,一个劲儿地说这趟远航跟以前她的经历不同。几天前风好水顺时对下星期一到岸的期待是她的最后一根稻草,现在明摆着不能预期到达,把她的心理防线摧残得碎了一地。竟然明白地向老布宣布这多出的几天她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可在这汪洋大海之中,几百海浬内不着陆地的地方,你还有什么选择呢?老布只好耐着性子一番开导,劝她尽量放松神经。在我看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海情,这样的发现问题排除故障,那就不能说自己是航海人。何况相比起来,这趟航程的确算得上是牛奶航程了。现在终于明白了远洋航行其实是对意志的一个考验。光是能吃苦受累还不够,还要有临危不惧沉着冷静的心理素质以及排除万难争取胜利的坚定信念。
风雨交加的天气到傍晚时分也不见好转。丽姿依然紧张,临近崩溃的程度。老布特意把原来每人一班四小时的夜里值航改为三小时,老布值一头一尾两个班,我和丽姿各一班。轮到她时,她还是紧张得手足无措,声音颤抖地一个劲儿说她很焦虑,我只好陪着她在驾驶舱内待了两个小时,直到老布提前一个小时上岗,把她换下来。老布说她压根儿就不该出来航海的。这么简单的航程,天气不好也不算太坏,就把她吓成这样,加上她的航行知识又十分有限,关键时刻根本指望不上,很后悔当初没有多问几个问题。
天亮以后依然暴雨如注。举目可见天空处处是黑灰色的浓云,像是给大海铺上厚厚的绒毯。雨点密集地砸在水面,把波波浪峰砸平,海面上圆润的海浪象丘陵起伏,被白茫茫的雨雾笼罩,也是一番别致的景色。
山寨的索具系统又挺过了一天。菩萨保佑,阿弥陀佛。
2014-2-6 星期四
昨天的大雨到了下午才终于停了。紧接着是四个小时的无风。巧妇难做无米炊,帆船没风不开张,路得走,海得航,只好马达驱动,耗油前行。夜里的东北风达二十五节左右,为了尽量减轻临时索具系统的压力,缩帆航行了一夜,犹如猫腰走夜路。昨日的行程是115海哩。
因为有来自东北和东南两股涌浪,加上风大引起的波浪,水面的海浪变得大而不规则起来,把爱妮娅推搡得东倒西歪,像个醉汉在海面踉跄。平时这不算啥,只是这临时的索具系统不知道有多坚强,能否长时间承受这样的海浪蹂躏。目前最近的口岸是法属圭亚那,可是一来风向不对,很难航行过去。二来资料显示河道入口处海底有不断移动的沙包,水很浅,又没有挖深的航道。三来那地方不大,不知道能否找到金属加工的商家。再北一些的是,苏里南,前荷属圭亚那,二百八十海哩的距离,那里是个较大的港口,维修加工条件应该具备。老布目前的想法是去那里,先把索具系统搞定再接着走。
2014-2-7 星期五
从昨天以来天气晴好,没有了雨云的干扰,才开始有了常规的稳定信风,二十几节的东北偏东风。
在决定去苏里纳穆时,航向是250度。试着在侧尾风下大幅度摇摆地航行一阵子,期望风向还会象过去几天一样转变得对我们有利。可是几个小时后风向依旧,250度角的航行速度超慢(仅二到三节的时速)不说,还痛苦又艰难,船身每次的大幅摆动都让临时固定桅杆的绳索一紧一松地颤抖,严峻地考验着临时索具的坚固程度。另外,照这个速度下去,去多巴哥大概还更省时间呢。为了减轻索具系统的压力,老布只好放弃这个航向,转而以297度的航向用侧风直接奔五百三十海哩外的多巴哥岛去了。
以爱妮娅的配置,从侧尾风换到侧风的航行并不是仅仅把帆用绳索拉到一定角度那么简单。因为在尾风航行时为了防止前帆塌陷用了前帆支撑柱,侧风航行要把它拿下来,这就需要重新调整帆绳的走向,啰啰嗦嗦有一系列的步骤,需要在甲板上跑前跑后地忙活一阵,所以等捱到今早天亮以后才把这事儿做了。现在爱妮娅在侧风下缩帆航行很舒适,时速在五节多。早知道这风能持续的话,昨天就把前帆支撑柱拿下,用侧风航行,不就可以尽早避免尾风下行驶的大幅摇摆了?不过航行很多时候象在跟天气打赌,各有输赢罢了。
这两天的好天气,加上能坚持工作的临时索具系统,让丽姿放松了很多,基本上恢复了有说有笑的状态。不过她只肯做三小时的夜班值航,老布只好把原先的每班四小时改为三小时,并很无奈地勇挑重担,担当了一头一尾两个班儿。我呢每日早起一些替换老布,与他分享早班的值航。
昨日的行程为119海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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